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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文谦等了周安晏几乎半个小时,才等到对方姗姗来迟的车座。
黑色的大奔驶入,贴了反光膜的车窗看不见任何人的影子,缓步下移,露出周安晏冷静的面容,“你等很久了吗?”
“也没有。”苏文谦笑道,“不过,你可是第一次让我等。”
周安晏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笑意,似乎真的是这样,这是他第一次让苏文谦等他。以往的时候,都是他早早在楼下等待苏文谦,无论他是在哪里,等待他都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而这一次,居然生出了某些不同的滋味。
周安晏摆了摆手,“坐后面吧,前面的位置有些湿。”
“有什么要紧。我坐后面,就不方便和你说话了。”苏文谦毫不介意,走到副驾驶座的位置坐下。聪明如他,听周安晏说前面的位置有点湿,就知道对方为什么而迟到。
“你刚才送哪位回家,没有带伞?”
“是季晨。”
“他啊。”苏文谦表面上扬起嘴角,“我还以为他早走了呢。”
“季晨有时候很不会照顾自己。”周安晏对他解释。“他在季家称王称霸惯了,习惯别人时时刻刻看顾他,譬如这次的事情,就是他思虑不周惹的祸。”顿了顿,他又似乎想起季晨晚上来电视台的目的,“不过还要多谢你帮忙。”
苏文谦看着窗外,眼里看不出什么神情。“没什么,小事一件。”
“怎么是小事。”周安晏不同意,“这次访谈是你当选影帝后的首场专访,本来全场的焦点都应该集中在你身上,如果不是……”倒不想表现的他特别看重季晨,但东明和季晨的举动确实影响了苏文谦,在离开家以前周安晏浏览了今晚的娱乐新闻,网络上很快出现了“新晋影帝为季晨说话”这样的报道,相反单纯塑造苏文谦形象的消息却完全没有。
周安晏犹豫一下,还是把这个话题放下不提。“对了,恭喜你拿到影帝。”
苏文谦微微一笑,“你在电话里面已经说过一遍了。”
“没有当面说,不算的上正式。”周安晏道,“这次吃饭便是为你庆祝,之后我有一个礼物给你。”
苏文谦此刻才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你有这份心我就满足了。”
他们在一家法国餐厅里面用了餐,期间并没有说公司或者影视方面的事情,反倒基本谈的都是个人的私事,苏文谦说了一些自己小时候的趣事,周安晏一直安静听着,偶尔露出一个微笑。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有这样调皮的一面,和现在真是大相径庭。”周安晏又替他倒了一杯葡萄酒,“伯父伯母如果在,一定会为你今天的优秀而骄傲。”
“这多谢你,安晏。”苏文谦定定看着他,“没有你也没有今天的我。”
周安晏握了握他的手,“文谦,如果不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再帮你也没有用。我只能替你扫清一切障碍,让你拥有自我发挥的余地。”
苏文谦笑笑,“你做的可不止这么多。”
正如他在影帝发言上面所说,这所有的一切,都要感谢他最重要的友人。如果不是他的友人,就没有今天的苏文谦。这个友人,指的就是周安晏。
他早年过的确实不错,但无奈父母死得早,仅留下一点钱财和一套房屋。待人走茶凉后,亲戚冷漠无情便暴露出来,不仅吞了他父母的余款不说,还供养他到高中便觉得仁至义尽。他自己省吃俭用,拼命打工,才存够了上大学的钱,却又因为演员专业的分数太高,只能选了相似的戏曲。他抽出自己空余时间和表演专业的大学生一起听课,拼命充实自己,渴望出人头地,然比起那些一帆风顺的人来说,他缺少的实在太多太多。
苏文谦人生最幸运的事不过与在毕业时候认识了周安晏,遇到周安晏后,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彻底的转变,周安晏支持他的梦想,为他谋划将来,他替他选择戏路,安排未来,还保护他,不让他因为娱乐圈里诸项潜规则而陷入淤泥。这些苏文谦都知道,也不难猜这是为什么——原因无他,因为周安晏喜欢他。
周安晏是个不善长隐藏的人,身为上位者,得到人或物总是轻而易举,所以也不需要隐藏什么。苏文谦一早就知道他的爱意。如果爱一个人,连看他的眼神都会不一样,甚至举动,甚至想法,都会完全围绕那个人转,而周安晏就是这样,对他从来就不一样。
可惜,他却必须假装自己不知道,不能给他同样的回报。苏文谦心里微不可闻的叹气,他的前途如今一片坦荡,怎么可以因为一点情爱而陷入丑闻。
这样想着,晚餐的主食已经下桌,进入甜品部分,苏文谦因为害怕发胖,仅仅尝了几口就把那道甜汤放下,而周安晏则天生不爱吃甜食,如果不是苏文谦偏爱这种优雅舒适的环境,他根本不会选择这家法国餐厅。
“安晏,你不是说有礼物给我吗?”苏文谦见他不喜欢吃,也放下汤匙。和对方在一起久了,他也知道周安晏的喜好如何,不会询问他是。
周安晏深深看着他,“我怕拿出来吓你一跳。”
很难听到周安晏和他说这样的话,苏文谦心里虽然有诸多猜测,面上却绝对不显。“哦,还有什么能惊吓到我?”他半开玩笑,“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我的影帝是你花钱买来的……”
周安晏忍不住轻笑,“你在想什么,我就算有天大能耐,也买不动金桐奖评委。”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圆顶礼盒,轻轻摆放苏文谦面前,“文谦,不打开看看吗?”
看着桌上精巧的小圆盒,苏文谦的心脏砰砰跳起来,一个猜想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然他心里却徒然有些不是滋味。随后苏文谦深呼吸,冷静下来,拿过盒子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是一枚银质的男性戒指。
“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半响,苏文谦道。
周安晏心一沉,“你心里其实清楚的很。”
苏文谦闭眼,戒指,男性,其中意味不言而喻,但却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接受的。他合上盖子,又将圆盒放回桌面,“安晏,你知道的,我有女朋友。”
周安晏看着他,那道目光依旧深沉,“女朋友?一个月见不到一次面的女朋友?文谦,别用这样的借口搪塞我。”
“演员便是这样。”苏文谦没有否认,“聚多离少,但不等于我不喜欢她。”
周安晏的心里涌起一股烦躁,“文谦,你别忘了,当初是公司的绯闻安排,我才同意你找这个女朋友。我知道你没喜欢她道这种程度,也别拿她当借口。”
苏文谦脸色立刻白了几分,不再说话。
周安晏心底微凉,他知道苏文谦和那个女明星其实并不清白,但他也可以理解,男人有时候为了发泄*,可以没有爱只有性。何况他们之间的关系什么都没有说清楚,他根本没立场让苏文谦替他守身如玉。
“你当初对我说过。”周安晏不由的放低声音,“你的目标是拿到金桐奖的最佳男主角,感情方面的事情暂时不想考虑,所以我给你你时间去达成,但如今你已经达到了你预想的目标,就不可以给我一个答案吗。”
苏文谦手指不自觉的抓紧椅背,“安晏,你这是逼我吗?”
周安晏停顿片刻,“如果你觉得我是在逼你,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文谦声音涩然,“可是你现在……”就是在逼我,他想这样说出来,但话到了嘴边,他又发现自己说不出口。
是啊,周安晏不会懂他。他虽然拿到了影帝,却绝对不会让他这辈子止步于此,他要做影坛的常青树,有机会还要进军国外,这一点周安晏怎么会知道,他是天子骄子,那里懂得他们这些普通人想要拼搏想要奋斗的心理。
“对不起。”苏文谦疲倦的揉揉眉心,“安晏,我不知道……我……”
周安晏倏然站起来,“不用想了。”他的态度僵硬的很,“我明白你的意思。”
他拿过那个精致的圆盒,没怎么看,就直接把它扔到了墙角的垃圾桶里。说到底,苏文谦还是拒绝了他,或许他以前的推脱和借口不过是装聋作哑,而自己根本就是在自作多情。
周安晏打开房门走出去,此刻他的心情就好像结冰了一般,无法升起一丝波澜,或许他可以逼迫苏文谦就范,可他怎么舍得用权势逼他,苏文谦知道这一点,才会一直言辞含糊的拖延下去。
事已至此,两人都没有心情继续说话,草草签了单,周安晏接过侍者递来的车钥匙,为苏文谦打开车门,“我送你回去,你是想回公司还是回家?”
苏文谦颇为小心的看他,“如果你很忙,我可以自己回去。”
周安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却只简简单单回答了两个字,“走吧。”
搭上车的两人已经不再想来时候气氛那么融洽,苏文谦内心根本不像他表面那样震惊,而是波澜不断,他真的没想到今天周安晏会这么坚决的要他一个答案,以前也不是没有快戳破的时候,但周安晏无疑是很绅士的,总是率先妥协不让他为难,还是说什么人刺激到了周安晏?
其实他猜测的没错,确实有一个人刺激了周安晏,那人就是季晨。那晚上和季晨酒醉之后,周安晏内心就变得复杂难辨,他不仅对不起季晨,同时也对苏文谦产生了一种愧疚的情感,他本来一直愿意等待苏文谦,哪怕对方现在不想承认也没有关系,但他所有的等待就和笑话一样,脆弱到几杯酒就可以全部瓦解,这不能不说是造化弄人。
周安晏暂时不想再面对季晨,但无奈对方整天在他面前晃悠,根本不能拒绝,他想找苏文谦肯定自己想法,可苏文谦的态度也让人失望,于是他想,这件事应该做一个了结了。
如果季晨知道那晚上的事还催化出这样的结果,估计做梦都要笑醒了,但此刻的他还在被窝里咬着体温计,默默生气于周安晏和苏文谦两个人的约会,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