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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柯慌慌张张举起手里的枪,面前的男人一身黑呢大衣,黑色的礼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见脸,他的手里提着一只被擦得油亮的黑色的皮箱,鹅黄色的窗帘还忽闪忽闪的映着地板上淡淡光束的剪影,刚刚这个人就是从这儿突然翻进来的。
他的速度非常快,几乎没出什么声音,以至于他的突然吓了单柯好大一个激灵,那只箱子被他平稳的翻身带了进来,里面似乎装了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仔细观察的话就不难发现了,他的所有的动作,包括动作的幅度,都对那只箱子有着‘格外’的特殊照顾。
他是在为了这个箱子躲什么人么?
“你是谁?”
单柯的神智还不算太清醒,脖颈依旧酸痛的,枪在她手里微微有些抖。她又问了一遍,并试图提高音量震慑这位不速之客,但对方并不说话,依旧提着箱子站在那里,高高大大的身体搭配着一套全黑的衣服,就像一个立体的,活了的影子一样,这迫使她感到压迫,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
“你是谁?who???who you are!english,你???不,can you understand?”
身在异国他乡,怕对方不是中国人,单柯又改用英文问话。
她的大脑还是混沌的,此时此刻她所能想起来的,并能说的上来的英文,大概暂时仅限于这两句了,殊不知这样滑稽的表达,瓦解了她大半的震慑力。
“呼——请说话!”
她抬高了举枪的手,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慢慢地有了‘躬’的弧度,她正试图找回一种射击的状态。
可面前的人还是不说话,一动也不动。两个人僵持不下,直到单柯已经开始怀疑这是她长期忧虑导致出现幻觉时。冷静后的她下意识地耸了耸肩鼻子,鼻尖嗅到了一股极淡的古龙味??????
古龙。
但又异于古龙的熟悉??????
这个男人的身形体格,衣着风格以及气场,她也好像似曾相识???好像十分熟悉是的!从初始到现在。这个人都只是提着一只箱子站在那儿,他或许并不想伤害自己!
单柯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提取所有和这份熟悉有关记忆以及人和物??????忽地,心下一惊!像是被人狠狠地拽了一下,她的眼睛瞪得弧圆,眼圈儿也慢慢地红了开来,视线变得模糊,她却还是不肯放松地盯着帽檐下的半个下巴。
“可松???????”
她吸着半红的鼻头试探性地轻叫一声,唇色发白,微微颤抖。音量小的像是呓语一般,“可松,可松??????”
男人沉默不语地把那只黑箱子放到地上,转手就要去摘头上顶着的帽子,单柯端着枪的手抖的更厉害了。上下晃,还左右晃,还有温热的液体在脸颊肆意流淌。
黑呢礼帽缓慢地拉开‘帷幕’,让单柯从下巴看到头顶。过程不到一秒,她却像等了一个世纪般煎熬。
看过全貌,单柯的枪就‘啪哒’一声掉到了地上。
白可松!
错不了了???????
那人就是白可松!
单柯的心钝钝地疼了起来,视线越发模糊。她愣愣地看着白可松满眼疼惜地朝自己走了两步就再也忍不住了!
那些才被她稍稍收敛的痛苦,一股脑的随着眼眶的一阵酸红奔涌而出,她几步踉跄,整个人跌扑进白可松怀里!力气大的想要撞进他心里取暖那般急切,白可松强有力的手臂弯出一个弧度,把她扣在怀里。一下下地抚着她的头发,背脊。
从呜咽到大哭,又从大哭到呜咽。
单柯几近崩溃地抱着白可松,闻着他身上足以唤醒她脆弱的安心气味,彻彻底底地失了控!她止不住地倾泻着她的痛苦。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哭到一半,她几度欲离开白可松的胸膛,半仰着头,都只是张张嘴巴就又躲进去哭,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就在单柯刚刚醒过来的时候,顾潇已经走了很久,枕边有他留下的一把手枪和一个备用弹夹,而这当然不是让她用来跟着一起去并肩作战的。
有那么一刻,单柯看着这把枪,她甚至认为这辈子都可能再见不到白可松了,因为顾潇很明显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去的,他根本没把握活着回来,不然,顾潇也不会让单柯留在这儿!现在,白可松回来了,那,顾潇呢?
单柯定了定神儿,脸贴在白可松胸口蹭了蹭,半抬起头,含糊不清地问,“可松,顾,顾潇,顾潇呢?他,他还活,还活着么?”
“傻丫头,你放心,他还活着。至少我离开的时候,他还跟我说了话。”
白可松捧着她哭的花猫一样的小脸细细擦着。
她瘦了,颊骨两侧缩了腮,其实刚刚她扑过来的时候,白可松就已经感觉到她——瘦了。
瘦了。
还是轻了?
白可松眼中不易察觉的焦虑一闪而过,看她缩了腮的小脸,松了口气,她应该是瘦了,而不是因为???az的缘故,轻了。
瘦。
却不是轻。
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可松。”
单柯吸了吸红肿的鼻子,垂下眼帘尽量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语气平缓下来,“我们走吧!外面,外面有接应我们的人!不走就来不及了!”
单柯清楚的知道,如果顾潇这一次没能成功,那么乔治下一步,或者当他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封锁外来航线,或是再派一群人打阻击!那么,到时候他们想走也走不掉了!不如趁现在有人接应赶快离开!
???可是打开门的那一刻,单柯发现十五分钟前还在对她千般阻挠的警员,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了!
“别担心,是顾潇下的命令。”
白可松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单柯。防身的手枪扣在袖口的暗扣里,子弹是压满的,而且已经开了保险,以他的出枪速度。不成问题。
偌大的宾馆空无一人,漆黑的小胡同也没有夜灯,单柯就像闭着眼睛一样,什么也看不见,只能被白可松牵引着走。他大大厚厚的温热的手掌包裹着她的小手,渐渐地,她被暖了回来,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
你是真的爱他所以不能失去他么?
为什么不是?
单柯你真的有仔细的想过这个问题么!
当然!顾潇,你能不能别总是自作聪明干涉我的事?
我自作聪明?呵,那好单柯我就告诉你!你对白可松那只是依赖。依赖你懂么?!因为他的睿智,他的机警,他的学识,让你找回了安全感,安全感而已!??????在他身边的日子你正备受煎熬。所以他就变成了你的稻草,在你每一次遇到危险的时候给了你应该有的保护!可是单柯,那不是爱!
——
或许吧。
想到今天和顾潇的一段对话,单柯微微有些失神,她就这样任白可松拉着,面前即便是一片漆黑,她也不觉得害怕。或许她就是依赖上了白可松带给她的安全感吧!
可就算是这样又如何呢?
察觉到身后的人的异样,白可松微微顿了顿,放缓了脚步。
“怎么了?”他轻声问。
“我???”
说我没事么?未免太敷衍了??????单柯紧了紧手,表情在黑暗中愈发淡然,“没什么,我只是突然想到。有时候把一切弄得清清楚楚,未必会比糊里糊涂来的幸福,人不就是这样么,越傻越好,越傻。想的就越少。”
“傻丫头,如果你能等我活着回去,我们就结婚!让你做一辈子幸福的傻子,好么?”
白可松猛地停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走了有多远。
“上去吧!”
他拍拍单柯的脑袋。
上去?去哪?
单柯被他一把托上了另一个空间,相对要比外界温暖。
“我们可以走了么?”
前面突然传出男声,小手离开了白可松的,吓了她一哆嗦。
“可以。”
白可松沉声,单柯似乎能想象到他淡淡点头的样子,手里被塞进了一个有弧度的‘把手’?那应该是白可松黑箱子的手提拉环!单柯知道那箱子对他很重要。
他要做什么?
就算是她单柯想要糊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但也不是从现在开始啊!
话还没来得及问出口,前面直升机亮起的微弱的光圈便照亮了周遭荒芜的野地!原来他们走了这么远!单柯现在人在直升机上,而白可松把那重要的物证托付给了单柯,正一步步地向后退离!
他又带上了那顶黑色的压檐呢帽,看不到表情,隔着一层不能传声的高压玻璃,单柯只觉得心肺被撕裂!
“我已经没有妈妈了!白可松!白可松你还要让我失去多少!”
她几近歇斯底里地叫着!尾音好似被劈开,视线模糊到她分不清白可松留下的是背影,还是默默盯着她看的眼睛。
??????如果,我能活着回来。
当直升机轰鸣着离开这片荒芜的野地,白可松的脚步才迈的轻快些,单柯,可可,她们已经远离是非了,包括那一箱子害人的东西。
他的确是个残忍的人,他是变态,是魔鬼,他犯过很多很多不可饶恕的错误,但这一刻,他选择回去。他知道作为一个男人应有的担当,也知道他肩上到底背负着怎样的责任!
??????
顾潇的小队还是暴露了,当他肩负枪伤,顾不得流血的伤口去压子弹的时候,不知道见到白可松又折回来是该哭还是该笑。
整个小队,只剩下一个顾潇,和一个被打伤了左眼的精锐,他们是逃出来的,里面成百的打手,还没来得及消灭,但万幸的是,乔治死了,是被他的好儿子卡斯拉一枪打死的,当然,打死了乔治之后,卡斯拉和布莱恩警长的人也集体陷入了困境,可毕竟是警察,就算硬碰硬,那些打手们也不敢对他们真的怎么样。
除了警方的伤亡惨重,最大的损失,是让卡斯比尼和张千跑了,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跑的,就是怎么搜查也找不到。
在白可松和顾潇平安回国,接受了调查,并和顾潇‘串供’成功的两天后,单柯如愿以偿地等到了白可松的玫瑰花和婚戒。
尽管,张千和卡斯比尼都没有找到,白可可的疯病也没能治好,尽管,卡斯妮娜,依旧神出鬼没在单柯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