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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望着那片雪很久很久后，波西提亚收回视线。
那时,垂着眼睫的波西提亚望着自己的双腿一会,突然出口念起了咒语,那是初级光明治疗咒语。其实在知道光明法术不能挽救加奈尔之前。对于一些起死回生的传说，还有人人崇敬的主教牧师，她都是带着些憧憬的。
即便那些人总站在她的对立面,做着将亡灵法操者和黑暗法师赶尽杀绝的事。
可和大多数西多亚人对待光明法术态度差不多的,那时的波西提亚却崇尚着牧师这个职业，对于牧师在救治人时那种让人放松，改变人生命的能力,她多少是带着点项目的……兴许连她自己都不清楚的，在一段时间里,她甚至是崇拜过那种无论走到何处都被人尊敬的角色。
崇拜到甚至对于自己是一个亡灵法操者,而有些耿耿于怀。
说来，她也是有学过光明法术的，不会是想学，而是学过……但因为这种法术的书籍实在太贵，中级和高级的法术更是被光明协会垄断，就连爱尔兰图书馆也没有更多的资料的原因，除非受洗，进入教廷，一般人根本没有机会接触到更深的光明法术。
因此波西提亚对于光明法术的学习也停留在了一个很浅的层面，就连初级的法术都没学完的。
可即便是这样，波西提亚在对光明法术的学习上，便已经花掉了相当于老亡灵法师三倍数量的遗产，可以说，在西多亚这个地方学习光明法术需要的并非是资质和刻苦。
而是金币和地位。
很多的金币和很高的地位……
学习那些个初级法术她只花了一天半，但为了攒够学习法术的钱，她前前后后便花了一年半，在她已有高级火系法操者实力，并拥有西多亚B级佣兵证明的情况下。
但即便是这样，她却依旧连初级法术都没有学完。
初级治疗术，初级恢复术，神圣集中……说来，这便是她会的初级光明法术，但就算是这样，她却并没有感到有多失落。毕竟在她的心中，甚至在大多数西多亚人眼中，这都是正常的。
甚至这般的一切，一直持续到那在西多亚的传说中无所不能的光明法术，在加奈尔的面前失利。
直到亲自目睹一次次的光明法术落在加奈尔身上，起不到一点效果。渐渐的，她便再也找不到，那对光明法术最初的期待了，没有了尊敬，从怀疑到冷漠。
但就算是这样，抱着种连她自己都不明白的固执，那时的波西提亚却依旧未中断对光明法术的学习。
即便心中的怀疑渐渐加深，甚至深到了有些无法扭转的地步，但那时的她，却还坚持着光明法术的学习，并用大量的金钱去换取那呆在光明神殿，短暂到几乎可以说是眨眼便过的时间，并尽力去用这段时间去记录下一个光明法术的技能。
只能靠阅读，只能靠这般飞快地背诵，然后跑回去记录下来，兴许一般人很难想象这究竟是个怎样的过程。她记得每次这般做时，四周传来的目光。
诧异、轻蔑……
毕竟即便在成为法操者之前，她的身份是平民，即便凭着她那时已经是高级法操者的实力，兴许能在未来给她换来一个子爵以上的贵族名头，连带着一块并不肥沃富裕的封地。
因为B级佣兵和高级法操者的实力，兴许还能成为一个小有名气的冒险者，用一些稀有的东西向皇帝和大贵族们换来更高的荣誉，但算就这样，那也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而又有多少人能够从冒险中平安归来呢？
无论如何，此时波西提亚，终究不过是一个身为平民，连爱尔兰都没有毕业的家伙罢了。
穿的是一看上去便很耐旧，一成不变的黑袍。没有随从，也没有精美的配饰，即便有着高级法操者的证明，但那却终究不是身份和金钱。
可光明法术却是连一般贵族也未必学的起的东西。
那是一个由金币和地位堆砌起来的世界，无论天赋怎样，就连牧师学徒的法袍，都秀有极为珍贵的黑金线细线。这是只能凭借书本学习的波西提亚，就连想想一觉得遥远的。就算她清楚地知道，红衣主教身上的装饰锦披是用一种无比珍贵的魔兽泰勒（一种和羊相似，长着魔晶，拥有随时随地狂化，瞬移能力，被誉为魔兽中狂战士的一种群居，危险生物）的丝制成……
可即便知道泰勒的位置，知道锦披制作的方法，但在金钱上永远入不敷出的波西提亚，却永远不可能为自己做上这么一件只象征着地位身份，和观赏作用的锦披。
就像是一些工匠兴许终其一生兴许也未必会为自己制作一件工具般的。那时，为了支付光明法术的学习费用，即便拥有这附魔，法阵等技能的波西提亚，在大多数时候都将作出来的东西换成了金币，即便是一些非常适合她，非常好的东西。
但就算是这样，在很多时候她也依旧经常入不敷出……
因为没有名气，商人们总是将价格压得很低。而唯一能卖出高价的拍卖行，却又只接受一些极为出色，或者特别稀有珍贵的东西。因此，在大多数时候的波西提亚，也不过是堪堪能养活自己。毕竟并非是每一件制作出来的东西，都能够卖的出去，能够卖一个好价钱，特别是一些心血来潮，或者突发奇想后的失败产品。
虽然这般的状态对于西多亚的一些人来说，其实已经不错了。
但对于波西提亚来说，这却远远不够的。
不仅不够，在更多的时候，她还需要去一些地方冒险，需要不断地的在公会接接任务才能勉强满足日常的开支，就像是附魔，魔法阵，甚至还有在草药，炼金方面的需要，何况在爱尔兰的课程中，所需要的东西便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于是，可想而知，要学习光明法术，凑出书本金币这点，对波西提亚来说，究竟是多么的不容易。
她还记得在购买书本时，望见那夹杂在金币间的银币和铜币时，他人眼中的讶异，毕竟在大多数西多亚人眼里，光明法术从来都是有钱人的玩意。因为光明属性的珍贵，注定了他们的服务对象大都是贵族。而光明神殿没有穷人，这也是众所周知的一句话。
光明法术是贵族的玩意儿，而若是平民想要请到一名牧师，那需要的便是大量的金钱。
兴许这很不公平，可便是因为光明法术的稀少，和贵族的保护，这般不公平在大多数西多亚人眼中却是理所应当的。因此，突然冒出个连金币都掏不出来，却想要学习光明法术的人，会受到怎样的目光兴许也不难想象。
她不在意这些目光，但她却不能不在乎，那从主教口中说出：名为无能为力的话……
兴许便是抱了太多的憧憬，在真正认识到这种法术的无力，在经历了加奈尔的痛苦后，波西提亚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望着那一遍遍施放，却毫无用处，甚至连减轻疼痛都做不到的光明法术……然后也不知怎么的，渐渐的，她对光明法术的感觉便只剩下了失望，一种近乎麻木的失望，就连施放光明法术，所拥有的都是一种说不出的茫然。
她还记得在那不知何时渐渐变得阴郁的公爵府内，被病痛折磨到孱弱的少年，面对那主教手中光芒，眼中浮起的那种光芒。那般的病态恐怖，让人心悸，却又像轻轻一碰，便会碎落的光。其实在他最后剩下的那段时间里，加奈尔给人的印象甚至是十分恐怖的，瘦的凹陷的脸颊，那么大却没有一丝神彩，就像是死了一般，一动都不会动的眼睛。
那是让人看着都害怕的模样……
但波西提亚却知道他想要活下来。
即便平日里她对加奈尔的态度并不好，可望着他的眼睛，望着他眸子中的痛苦，与那就好像和薄冰般，好像一碰就碎的希望，比起那日夜为加奈尔奔波的公爵，又或者是那早已准备好失去的公爵夫人，兴许那一刻的波西提亚会比任何人都了解，了解他想要活下来的想法。
了解那没有一点光彩的眸子中，蕴含的痛苦和疯狂。
而越是了解，她对光明法术便愈是失望……近乎是偏执的，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她渐渐开始觉得光明法术无用，而越是觉得无用，她便越加抵触那种曾抱有着憧憬的光明。
谁也救不了……
也不知是为什么的，望着指尖跳动的浅浅光亮，突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
还是个孩子的她，在望见那从亚恒身上不断流出的血，渐渐变得冰凉的身体，被老亡灵法师带走时，生起的那个小小的，近乎悲哀的愿望。
【如果会光明法术，如果是牧师就好了。】
【如果会光明法术……就好了。】
脑海中浮现起这么的一句话，望着那神色枯槁的加奈尔，在看向主教施法的动作时，眸中渐渐燃起的疯狂和希望……然后，也不知怎么的，在那一刻的波西提亚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忍不住地痉挛！
她讨厌光明法术！！！
心中极为波荡地划过这一切，但在那一刻的波西提亚，却只是表情平淡地望着手中淡淡亮起的法术光芒。
直到……
“咕……”在渐渐朦胧的白雪中，出现了一个幼小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还有一更，明天还有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