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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耀,不要在予朝面前说这样的话。。。”顿了顿,何宇荣又说:“怎么说他都是你哥哥,你说这样的话会让他很寒心。”
人在不同的环境会对同一件事采取不同的态度,比如再过去两年,何宇荣会对何予朝说出你要好好辅助光耀管理好云翔一类的话,再过去三四年,他的身体变差,会有意将何予朝调到一个无关紧要的部门。
这么想起来,何光耀突然有些同情何予朝,他没出生的时候何予朝是何家的宝贝,他精神状态良好的时候,何予朝还不是那般受何予朝的重用。
事情好像总在一个地方做着不停的循环反复,何光耀看着手中的那杯咖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对何宇荣说。
各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而已,前世他为何予朝很多次的鸣不平,甚至曾经当着何宇荣的面说要与何家断绝关系,但在当时的何予朝看来,他又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会不会觉得自己的做法很幼稚?
就如同人处在一个高位时,会对周围的很多事抱以一种悲天悯人的看法,以后从高处跌落,陷入一种不堪的境地时,就会自然而然显露出一种隐藏在身体深处的狠绝与自私。
现在的何光耀,心态维持在第二种,被人逼入困境中的无奈与绝望,以后直至自己死,他想这种感觉都不会从他身上消失。
王子荣的人生是和何李素蓉差不多的模式,中午起床,凌晨睡觉,其余时间都被用来吃喝玩乐。
等到何光耀终于忙完自己手上的事,两人差不多已经快两个月没见,听到王子荣想约他骑马时,何光耀只笑着说了一声好。
马场位于城郊,是香城最早成立且规模最大的一家,建立之初,马场的主人因为怕附近有老鼠出现疫情影响到他马匹的健康,曾经给出大量的遣散费让周围的居民搬离这里,因此马场立在一大片看起来有些荒芜的空地上。
何光耀换好马术装走进室内马场时,已经有王子荣以及他的几个朋友等在那里,清一色的男性,何光耀看见人群中的楚乔生,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一下。
一直以来,马术都被称之为绅士运动或者贵族运动。
前者是因为马术最紧要的就是骑师与马匹间默契的配合,考验马匹技巧,速度,耐力的同时,需要骑师保持一种沉稳的举止和气度,消除马匹的焦躁与不安。
而后者,是因为马术的装备很多,最基本的配备中,有时仅一个马鞍就可以上六位数,再加上这个马场是香城最顶级的一家,即便楚乔生已经有能力支付这样的费用,但他和王子荣他们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始终会引人遐想。
“光耀,你穿这个真的很好看!比我们都好看,对吧?”
听见周围那群人的附和,何光耀用手中的短鞭不轻不重的抽了王子荣一下。
身上穿的是黑白相间的马术装,白色的裤子因为修身,将何光耀的双腿衬托的很是修长。王子荣看了他一会儿,说:“光耀,你不知道我爸妈最近常说你。”
“说我什么?”
“说你上进踏实,然后你知道他们说我什么吗?”
“猪?”
王子荣原本眉飞色舞的想将接下去的话说完,只是等到何光耀低声说了这个字,他脸上的表情就凝固在了那里,眼睛睁大,嘴巴没有闭合,看起来就像个笨蛋。
周围有人失笑,王子荣讪讪的闭了嘴巴,最终还是狠拍了何光耀一下。
“光耀!”
声音里带着一种朝气蓬勃的意味,何光耀回头,正好看见季风与他招手,挥手与他示意了一下,等到以后他发现季风旁边站着的人是何予朝,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消失。
“何大哥,你也来这里骑马?”
王子荣爱屋及乌,何光耀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每次看见何予朝,他都会热情无比的迎上去,像极了当初的何光耀,只差在脸上写上快摸我头发几个字。
“光耀,你也喜欢在这里骑马吗?以后我们一起啊!”
季风永远都这么热情,何光耀点头说好了以后,视线不由自主的瞥向何予朝。
何予朝此时也在看他,何光耀想起那天自己的办公室被他强吻的样子,心跳不由得有些加速。
大概是紧张,又或者只是尴尬,他撇开自己的视线,面上依旧维持着那种冷淡的模样。
他其实是想知道何予朝和楚乔生在见面后,脸上会呈现出怎样的一种表情。
明明很早就已经认识,可是前世他们的每一次见面,两人都会装出不认识彼此的样子。
是一早分配好了自己所要扮演的角色,而后来个里应外合,将自己打击的面无体肤?
想到这里,何光耀又忍不住笑出来,想他们想要的是何家的家产,自己这样的一种想法,实在太自恋了。
“光耀,你将云霄的独家使用权卖出这么高的价格,我还没恭喜你。”
看见何予朝同自己伸手,何光耀也将自己的手套取下和他握手。
手心干燥温暖,和何光耀的不同,想起从前自己靠在他腿上睡觉,何予朝一边看书一边将自己的手搭在脖子上的情景,何光耀又很快将他的手放开。
失忆以后,他最信赖的人其实是何予朝,从纽约回来自己又看见曲庄那天,何光耀就开始频繁的做梦,梦里都是炙热的火焰,他被困在其中,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大概是因为何予朝从前对他太好,他对何予朝又太过依赖,因此他才会在梦里不停的叫着自己的大哥,以后即便醒过来,也还是要呆在何予朝的身边,让他驱散自己心里的不安和害怕。
想起何予朝当时脸上柔和的表情以及他之后做出的那些事,何光耀握紧手中的马鞭转身。
两相对比以后,背叛才会变得更加的不可原谅。
“光。。。光耀!等等我!你这么急做什么?!”
王子荣还在同何予朝说话,何光耀就已经离开,虽然没想明白怎么一回事,但他还是很快追了上去。
“和你弟闹别扭了?”
季风是很会察言观色的那种人,看着何光耀离开的身影,就不由自主的靠在何予朝的肩膀上问了一句。
肩膀落空,脚下踉跄了一下,等到季风抬头,才知道何予朝已经离开。
是吵架了吧?
季风嘀咕了一句,想起何予朝以前无意间讲到何光耀时,脸上柔和的表情,还有两人间那些细微却又温馨的小事,季风摇了摇头,伸长脖子吼了句等等我以后,就很快跑到了何予朝的身边。
脸上的表情太冷,季风讪讪的放下自己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想自己原本是因为看见他这几天不开心才想着带他来这里放松一下心情,可惜好像起了反效果。
马术三项赛中最刺激的当属障碍赛。
众人来到那片宽敞的空地,王子荣回头,说:“谁和我先来?”
王子荣玩这个最为精通,其他人还站在原地相互推让时,不明就里的季风立刻举手,说:“我来!”
语气笃定,表情举止都像极了一个初中生,王子荣与他露出一抹灿烂的笑意,说:“今天这么多人,输了的请吃饭啊!”
季风点头,说:“可以。”顿了顿,他又回头,说:“你很厉害吗?”
王子荣不动声色,等那边裁判的举高的手刚落下,就已经曲腿在马腹上轻踢了一下。
正规的场地障碍赛分两条线路,但王子荣他们是来玩的,即便现在所在的马场已经具备了全部的条件,他们也只选择了第一条。
路线的长度长约600米,包括12道1.4到1.6米高度不等的障碍和一道水障,骑师必须按照规定的路线,顺序跳越全部的障碍,碰落障碍,超过规定时间,马匹不配合以及骑师从马上跌落都会罚分,最高分零分,罚分少的名次排在前面。
季风看来只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他的速度比王子荣的慢,刚到第三道障碍,身下的马已经碰落一根栏杆,而后无论如何它都不肯再前进一步。
“子荣挺厉害的。”
听见楚乔生发出的赞叹,何光耀旁边的那个人笑,说:“子荣那匹马他养了两年了,默契度比别人高也是正常的。”
王子荣轻松获胜,洋洋得意的同众人挥手后,说:“接下来,接下来谁来?”
离何光耀不远的何予朝低声说了一句:“光耀,这次我们两个来?”
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何光耀点头,说:“好。”
心情多少有些紧张,又或者是因为何光耀自重生以来一直将何予朝视作自己的对手,他本身的实力又比自己强出太多的缘故。
当马匹逐渐靠近第一个障碍时,何光耀深吸了一口,将脚蹬缩短到平时的三个革洞,而后上身前倾,臀部轻微上浮,目光直视,大腿和膝盖紧贴着马鞍。
那时候的何光耀看起来很吸引人,身上线条简单利落的马术装,嘴唇抿着,眼中透着一种自信,当马匹起跳他将身体维持在一种前倾的姿势不动时,整个人看起来优雅无比。
场地障碍赛最刺激的地方,大概在于它极致的爆发力,舒缓的速度中突然的静止腾空,心脏会随着上下起伏,而后马匹完美落地,心脏又回复到原位。
听见身后众人小声的欢呼声时,何光耀笑了笑,却在这个时候看见何予朝比他领先了两个障碍不止。
好像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他的脚步,何光耀收掉脸上的笑容,心跳又开始加速。
混杂着不甘与愤怒,却忘了从前他的马术老师与他说过的话。
马匹飞跃障碍的动力和信心完全来自于骑手,骑手一旦犹豫或者紧张,它们就会立刻感觉到,进而产生抗拒和逃避。
何光耀骑着的马跨过第七个障碍的时候,马的后腿已经碰触到障碍上的一根栏杆,何光耀知道自己再不稳定心神,它可能就会再下一个障碍前停下。
可惜越想镇定就越不能镇定,等到下一个障碍,何光耀因为将马镫缩短的太过,致使自己的姿势开始有些倾斜。
王子荣第一次看见他这样,见他骑在马上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便不由得叫了一声光耀。
马术比赛最禁忌的就是有人在场内喧哗,何光耀身下的马匹原本就已经在加速,等到王子荣发出那一声惊呼以后,众人都有些不敢再去看他。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落马的会是何予朝,这样一个永远不会在人前露出任何多余表情的人,在狼狈落地的瞬间,就不忘立刻转身。
何光耀此时已经握紧缰绳让马停下脚步,虽然隐约知道何予朝是因为紧张自己才会落马,但无论如何,他还是赢了。
看着坐在地上的何予朝抬头,何光耀扬起一抹明显的笑容,俯视着他说:“何予朝,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