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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布包看似陈旧普通,里面装的却是各大势力所求的东西。
诸葛珏翻看着书信说明与三样物件,米粮行的朱家掌门信物,是一支黄种金丝翡翠打制的稻穗,龙凤阁阁主的副印与飞天马场的一根微型纯金马鞭。
这三样信物代表什么他自然清楚,信中简要说明了信物的使用与作用,也附加告知,只有简老板与信物同时出现才能调动库存为之所用。
她仍是信不过他?
诸葛珏微微叹息,明明她送来的东西等同给他吃了定心丸,却是说不出的失落。这么多年你来我往的明争暗斗,她还不愿放下。
信上的了了几笔皆是与信物有关,她连多一句的称呼与问候都不屑写,泛黄的纸张上,一手狂草龙飞凤舞,与那夜进隧道前的发丝一样张狂,令他驻足观望,不忍离开视线。
诸葛珏苦涩地扯扯嘴角,这番陌生情绪总令他苦恼无奈。信物之下有一个四方纸袋,厚度堪比一本册子,他眼中顿时精光一闪又有了期盼,小心翼翼地拆开纸张,露出一张字条,如“简宫”一样的楷书。
“别动太子,他不是你的对手,冤有头债有主,请王爷为累积民心放过老宣。赫连冬并不亏欠王爷,请高抬贵手。祈近日为处理江家杂事,就不费时恭送王爷了。家兄势必不知外事,请王爷速将实情告知,祈在京都候之。另附新作的精美画册供君欣赏,以解需求,一路顺风。”
这短短的一番祝福,令诸葛珏的思绪百转千回。开头便是一则委婉的命令,她的心中果然有诸葛玄奕,也会安排人手与诸葛玄肆对抗,确保太子在赣城的安危。可提起赫连冬,嫉妒如草般狂长,扎得他心肺刺痛。
高抬贵手?在对方欲将他置之死地之后?她竟是以江祈的名义跟他谈判,为了那两个不相干的男人。
不过话风一转,诸葛的视线落在“新作”之上,那可以供他欣赏的精美画册是什么?回想在简宫所得的几张简笔春宫,他又是无声地笑开了,这种语气,想必也不会是多正经的东西。
果然,翻开画册的第一页,《妖精打架》四字赫然入目。
诸葛珏压着心中踊跃的激动,控制着速度缓缓翻出了第一副图,熟悉的场景,纯白的长毛地毯,紫红的矮几,多年陈的女儿红以及——两个不着寸缕的男女。上方的他发簪脱落,一头青丝铺在后背,全身的肌肉线条都细细描绘,连他的脸都画得精致。
唯独缺的,是她的脸,虽有五官,却掩在他之下不能看得清晰。
正打算翻开第二页追看那人是否画出了女子容颜,诸葛珏忽地一掌压下画册,深吸了一口气,切断了迫切的渴望。
他很清楚内心有种叫做惶恐的东西盘旋不定,他是怕她画出了让他失望的脸。
那个精明睿智的人,总是有办法混淆他的感觉,让他一次次从怀疑到肯定,再从肯定到怀疑,最终还是回归到放弃确定她的性别。
“不是看得很投入吗?怎么不看了?”
一个俏皮的嗓音带着戏谑的语气,言语中带着笑意,轻飘飘地落入诸葛珏的耳中。他瞬间僵直了身躯询声望去,却是扑了个空,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出现了幻听。
诸葛珏定了定心,朝着紧闭的窗子走去。
“别推,我可不想摔下去。”
窗外果然继续响起那个声音,一如那天在情雀庄听到的,少女特有的娇柔。他看得太入迷,竟连窗外多了个人都未曾发觉,甚至,判断方位错误。
“进来。”
诸葛珏在窗前站定,配合地不再靠前,但语气里带着不容忤逆的霸道与威严。那日钟伯口口声声说的都是他家小姐,所以,简宫里的女人应该是方大小姐,但是否是拿了他玉坠的小姐,他尚未肯定。
不过,肯不肯定并不重要,因为她送来的东西与她的到来已经给了他答案。
“不必这么客气,我来就是补充一句,简宫那边别再去了。那院子临海,风里都飘着一股子腥咸,我送给卫歌了,她住惯了海岛想必会喜欢。”江祈在窗外说完这一句,便顺着绳索迅速滑下楼。
也不知是否是鬼迷了心窍,她还是克制不住亲来送他一趟。
几乎是江祈落地的同一时间,诸葛珏破窗而出,稳稳地落在她身前,灼热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中隐隐藏着莫名的怒火。
“别这么瞪我,我不欠你什么吧?你的东西可够得上交易的价值?”
江祈仍戴着面纱,一身款式简洁的鹅黄色裙装。若不是夜深人静,她还不好穿成这样攀爬高处。
“你如何知道我去了简宫?”
诸葛珏上前逼近一步,暗自比量眼前这人的身高,似乎比男装时娇小了不少。不过,既然她提了交易,已算是告知了实情。
他这几日总会抽时间撇开周尧去一趟简宫,大多是远远看着,毕竟他清楚她不会再出现在那个院子。可他从未发现有人跟踪会监视,钟伯又是眼盲,她是如何得知?
“你走的路是我的,我如何不知?不劳远送,留步。”江祈在面纱下扯了扯嘴角,转身准备离开。与这人对视仍有无形的压力,虽不是从前的那种惧怕,心跳却是不受控制地猛烈加速。
诸葛珏闻言,会心地笑了。
这天下大概也只有这人能大言不惭地说他走的路是属于她的。虽然他也明白她指的是隧道与另一边山道。
“不要送人,简宫留着。”
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另一手已迅速扯下那薄薄的面纱,让那张脸完完全全地显露在月光下,印入他的视线,刻画在他的心上。四目相对的碰撞,让他惊艳了半响,这才喃喃说道:“果然是你。”
这一刻,他的脑中忽然有一个记忆碎片涌现,那夜,在他沉溺于那种温热的紧致包围时,曾问过她是谁。
那时,她的回答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