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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象殿。
皇帝老子跟太子殿下正在弈棋,皇后娘娘恰好有空,便在一旁欣赏。
忽而殿外一串急促的碎步声,便听到小公公压低声音的报:“启禀陛下,桃妃娘娘求见。”
皇帝老子头也不抬的道:“不见,”顿了顿,抬起头又道:“就说朕半个时辰后去找她。”
小公公有些焦急的道:“娘娘已进来了。”
“哦,那就见吧。”皇帝老子指间的黑子已落棋。敢在皇帝老子面前无礼的,也就只有这位宠妃。
徐知达皇后紧抿着唇,有一丝不悦自眸中闪过,皇帝对那个狐狸精真是宠得无法无天。
景玄默神色平常,白子落下,终局。
“陛下,”娇艳的桃妃款款的迈进了殿,身姿婀娜摇曳,秋水盈盈的眼睛里只有皇帝,直冲着皇帝而去,软言细语的哼道:“陛下为桃儿作主。”
“什么主不都被你作足了,还有朕为你作主的时候?”景盛帝语气怨怪,眼神可是难掩宠溺。
见状,景玄默清声道:“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且慢,太子殿下且慢,”桃妃粉嫩的小嘴撅着,说话间也在含情脉脉的瞧着景盛帝,她依在景盛帝的身旁,撒姣般的哼道:“陛下,这事跟太子殿下的太子妃有关。”
徐知达暗喜,看样子桃妃与太子妃之间有了摩擦?她不禁心情很好了。
景玄默眸色一沉,冷气逼人。
一个宠妃命令当朝太子成何体统,皇帝老子打圆场的开了腔,“玄默,你先等一等。”
景玄默闻言,目光已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宁静,幽深的黑眸似寒潭般深不可测。
景盛帝的脸色变了变,问:“说,何事?”
桃妃朝殿外张望着,喃喃地道:“太子妃刚才是随桃儿一起来的,怎么这会还没到。”她索性先把话说开了,“桃儿看中了一套衣裳。”说着,暼了一眼手中的画册。
徐知达皇后顺势一看,看到画册时,心中一惊,浑身出了冷汗,她暗暗吸了口气。
“一套衣裳?跟太子妃有什么关系?”景盛帝眯起了眼睛。
“太子妃大婚在即,有人用这套衣裳巴结太子妃,让太子妃当喜袍。可是,桃儿看一眼就十分倾心,桃儿想要。”桃妃老大的不满意。
“想要衣裳,让尚衣司为你做,要多少做多少。”景盛帝皱眉,“太子妃的喜袍要不得。”
妖娆妃子可以宠,关键时候,皇帝老子可不荒唐。
徐知达的心七上八下的,接了一句,“桃妃啊,太子妃的喜袍对于太子妃而言尤为重要,你就别让陛下为难了。”说罢,还朝桃妃使了个眼色——好妹妹,快打住,别闹了。
桃妃却好像没收到眼色,一下子将画册展开示给景盛帝看,娇气的道:“陛下您看,这那里是喜袍,桃儿就没看到过这种喜袍。”
徐知达简直想扑过去夺走画册,但素来深沉的她,咬了咬牙,岿然不动。
景盛帝刚才还觉得不过是女子之间的小心思,他一看到画册上的绘作,霎时面罩寒霜。
桃妃似乎未曾察觉一下子冷凝的气氛,自顾自的絮叨,“太子妃可以选别的喜袍,没必要选这件,这么漂亮的衣裳,当喜袍只能穿一次,多可惜。还不如给桃儿,桃儿……”
“混帐!”景盛帝一声怒喝。
桃妃骇得花容失色,身形僵持着。
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殿外的冬风在呼啸而过的声音。
景玄默清冷的眸光微动,轻扫了一眼徐知达,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然,徐知达缓慢从容的走过去,望了一眼画册,不禁露出震惊之色,百般不信的道:“这就是太子妃殿下选中的喜袍?”
徐知达皇后真是有几分手段,错了,应该是一直都有几分手段。她总是先将自己放在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一步步的见机行事。
桃妃似乎是惊吓过度,失语了,而那眼神分明是:选中它为喜袍怎么了?
景盛帝猛得夺过桃妃手中的画册,桃妃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美艳的桃妃疼吟了一声,声音酥软入骨,眼神里尽是娇滴滴的柔情。而此时的景盛帝可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他狠狠的翻了几页,厉声问:“谁的?”
桃妃脱口而出,“安贵妃。”
“传安贵妃。”景盛帝朝殿外喝道,他目光冰冷、锐利,有一种被挑衅的雄性杀气在瞬间扩散。
殿外候着的公公连忙应是,一路狂奔的去传唤。
徐知达皇后深深的叹了口气,很悲切的道:“太子妃怎么能选这件呢。”
桃妃总不能一直躺在地上,姿态颇为优美的自己站了起来,整理衣衫间偷偷的与景玄默对视了片刻,无声的对话:
……太子,我的戏演到这。
……多谢。
皇帝老子的脸色黑沉黑沉的,盯着那幅服饰,眼睛里涌着翻滚的惊涛骇浪,似乎往日的种种情愫都如万马奔腾,在脑海中狂奔不止,狂奔不止。他始终记得那个在他生命里烙下印记的女子,所烙之印生生不息的永恒。
气氛太过压抑,让人险些喘不过气。
景玄默淡淡的看了一眼画册,神色不明。
半晌,景盛帝将画册重重的摔在棋盘上,‘嘭’的一声棋子四处乱飞,冷冷念道:“太子。”
“儿臣在。”景玄默上前一步,微一躬身。
“传太子妃。”景盛帝阴沉着脸,字字锋钝,他要看看她有多愚蠢,才会选这件衣裳。
“是,”景玄默到殿外,对随行的侍从使了个眼色,“去请太子妃。”
徐知达心中狂喜,依她对皇帝的了解,如果太子妃真的选了那件喜袍,今日最轻的下场就是被废黜。那么一件美丽的衣裳,只要是女子绝对会动心的,太子妃选中为喜袍是不出意外的。
殿外的一名公公禀道:“陛下,安贵妃娘娘坠入湖中了,正在回宫换衣裳的途中。”
“传她即刻见朕!”景盛帝的语气冷凛无比。
安贵妃怎会坠入湖中?徐知达稍有不解。无论如何,必须要将事全推给安贵妃。
太子殿下竟然还那么波澜不惊,徐知达皇后收回目光,隐隐一笑,她倒很想看看太子妃被废黜时,太子殿下是否依旧泰然自若。
是的,景玄默始终湛然常寂,明净而透澈。似凡事不入心,实则事事已了然于心。
就在这时,景玄默请的人到了。
殿外的一名公公禀道:“尚衣司的掌事林婉求见太子殿下。”
景玄默清声道:“宣。”
徐知达皇后的信心更大了些,想必林婉是来请示喜袍一事,有林婉的佐证,太子妃人还未到,头衔就已没了。
“尚衣司掌事林婉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林婉是一人而来,在殿前行礼。
“说。”景玄默声音清冷。
“太子妃殿下已选好了喜袍,请太子殿下过目。”林婉双手递上一册簿子。
不等景玄默说话,景盛帝冷声道:“呈给朕看。”
徐知达的心就跳在喉咙,只等那暴风骤雨对太子殿下的降临,对于她而言是雨露。
一名公公立刻从林婉手里接过簿子,恭敬的呈在皇帝眼前,打开簿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幅喜袍绘作。
景盛帝的目光尖锐直射过去,有一种能穿透一切的锋锐狠厉,而当他将喜袍款式看进眼里时,那眼神瞬间就变了,变得很复杂难测。
徐知达始终关注着皇帝老子的神情,见皇帝老子还没发作,不禁有些没了底气的诧异。
她真是清醒绝顶。景盛帝看着款式传统的喜袍,堆积在胸腔的震愤在渐渐的淡去。她不愚蠢,真是冷静的绝顶,应是她察觉出喜袍的不寻常,才会按捺着心动,而割爱选了传统款式。无法不令他刮目相看,事实上,她一直令他刮目相看。
徐知达轻缓的看过去,看到喜袍的款式时,面色如死灰般,全身凉透。也就是瞬间,她就展颜笑了,道:“还是这款好,太子妃殿下的眼光就是好。”
不禁,景盛帝的暴戾再次升腾而起,老辣的皇帝当然知道这是陷井,是谋害太子妃的陷井。谁陷害谁他不关心,只是,敢有人用那件喜袍玩心计耍手段,必是不得好死的自寻死路。他一摆手,示意将簿子给太子殿下。
景玄默似乎对一切都不知情,将簿子捧在掌中,端详着喜袍,问:“太子妃很心仪?”
林婉恭声道:“是,太子妃请太子殿下过目,若无异议,便定下。”
“我认为领口处有些繁琐。太子妃很快就到,我跟她商榷,徜若她不认为领口繁琐,就听她的。”景玄默仔仔细细的过目,“你暂且在此等候。”
“是。”林婉退至殿外候着。
殿外一声高唱,“太子妃殿下到,安贵妃娘娘到。”
明媚艳丽的女子踩着从容的步伐,一步步的走来,走进了景玄默的视线里,在他的眼睛里注入了暖暖的柔意。他的心跳加速了,这个女子,使他只是看看,便心神颤动。
歌细黛察觉到被温柔的注视,微微的笑了笑。
“臣媳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歌细黛恭敬行礼,“臣妾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看在眼里的是不可方物的太子妃,即使国色天色的牡丹,与她相映,也少了几分雍华。冬雪与之相衬,也缺了几分冰姿仙骨。
“臣妾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一声哆嗦着的女声响起,众人这才注意到在太子妃身后侧的安贵妃。
只见安贵妃浑身的,面色苍白,冻得在抖,打了个喷嚏。
景盛帝沉吟的唤道:“安贵妃。”
歌细黛无声无息的朝一旁移了移,站在了景玄默的右侧。
徐知达的心悬了起来。
安贵妃双手护着小腹,摇摇晃晃的应声上前,“臣妾在。”
“画册里的服饰都是你所绘?”景盛帝狠硬的威仪压了下去。
“是臣妾所绘。”安贵妃低着头轻语,一阵冷风吹过,她不停的打着寒颤。
“这幅?”景盛帝将画册中的一件喜袍指给她看。
安贵妃看过去,正是她想巴结太子妃的那款,她还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只是说:“是臣妾所绘。”
‘啪’的一声,画册一下子摔在了安贵妃的脸上,将安贵妃打倒在地,她煞白无色的脸颊上顿时多了一道血印。
安贵妃懵了,无数寒意侵击体肤,置身于万丈冰窟,也不及这般冷痛入骨,心胆俱裂。
歌细黛捏了捏手指,皇帝老子真是无比的薄凉,安贵妃身怀着龙种,衣裳湿透,冻得哆哆嗦嗦的,却引不起他的一丝怜惜。就连让安贵妃回宫换干净的衣裳也不准,那甩手的一摔,绝情至极。
徐知达习以为常,还希望皇帝老子继续动手,最好把安贵妃打死。
“是你所绘?”景盛帝嗜血的阴戾笼罩着那个柔弱的女子。
不知是吓的还是冻的,安贵妃不停的哆嗦,惶恐的不知所措,只是双手护着小腹。
“朕在问你话。”景盛帝突然俯□,一把抓起可怜的女子,怒粗的气息就喷在她脸上。
“是,是,是……”安贵妃被骇的也不知道自己说什么,只是不停的点头。
景盛帝手一松,安贵妃跌倒在雪地里。只听他冷冷的道:“就地,杖毙,尸骨不留。”
就地,杖毙,尸骨不留。
风将他的话吹散了开去,洒进众人的耳膜里,格外的锋锐。
不管是谁,敢触犯皇帝老子的底线,敢挑衅皇帝老子,这就是下场。
安贵妃完全是呆傻了,大脑一片空白,一个字也说不出。
徐知达的唇角一抹喜色浮过,只等着侍从持仗而来。
歌细黛看了一眼懵怔的安贵妃,便看向景玄默——要有个人出面了。景玄默暼了一眼丫环青曼,青曼准确的迎上了景玄默的眼神。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一个丫环突然扑到了安贵妃的面前,哀声求饶,悲痛的情绪流露出护主心切,她扶着安贵妃,一只手暗自用力的掐着,要把这个呆傻的女子掐醒,“娘娘,娘娘,您快跟陛下袒白,那幅画不是娘娘所绘。”
徐知达一怔,安贵妃的身边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丫环?
景盛帝听罢,偏了偏头斜视,神色骤然变得深沉许多。
丫环青曼哭声凄凄,“娘娘,那分明是您临摹的,您快跟陛下说啊。”
这句话,把徐知达砸得愣了一愣。
景盛帝的神色更为复杂。
歌细黛与景玄默神态自若,不露声色的旁观。
安贵妃被这个丫环弄醒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赶紧跪好,牙齿在打着颤吐字不清的急道:“陛下饶命,那幅画是臣妾临摹的。”
“临摹?”景盛帝凌厉的蹙眉。
安贵妃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只知道皇帝发怒的源头是那幅喜袍,她只有如实交待,惶恐不安的道:“那幅画是有人给臣妾的,臣妾照样临摹。”
“谁?”景盛帝的凌厉更重。
徐知达皇后感觉到天要塌了,她依旧双脚稳稳的站好,不让自己有任何失态。
安贵妃如实说:“安佑宫的丫环绿玫。”
景盛帝黑沉着脸一扭,冷视着徐知达皇后。
“安贵妃,还是诚实些好,可不要信口攀诬啊。”徐知达皇后缓缓的走过来,丝毫不显慌乱,只露出一丝惊讶。
安贵妃怔了怔,迟疑了一下。
丫环青曼悲哀哽咽的道:“是啊,娘娘,要诚实,要把实情全都说出来,请陛下明鉴,让陛下知道娘娘是无心的。娘娘,您全都说了吧。”
安贵妃的眼神无意间的一暼,看到了歌细黛在轻轻的点头,以及她眼睛里的坚定,毫不犹豫的说道:“臣妾所言字字属实,绿玫将一幅画给了臣妾,是一幅喜袍,她对臣妾说正值太子妃大婚,可以将精美的喜袍借机会献给太子妃,颇得太子妃的好感,以后能在后宫有安身之地。”
徐知达再次将自己向安全的地方挪了挪,诧异的问:“真有此事?”
“怪不得,”歌细黛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绿玫将安贵妃推入湖里,原来是害怕事迹败露后,难逃其责,想要杀人灭口。”
惊异的眼神纷纷投射了过来,数景盛帝的眼神最为凌冽。
歌细黛踱步至殿外,语气平常的道:“启禀陛下,臣媳在途中时,远远的看到了安贵妃与绿玫,她们沿湖中长廊散步。臣媳亲眼看到绿玫将安贵妃推入湖中,”她瞧向丫环田田,众人也跟着瞧过去,只见一个浑身湿透且依然恭立于侧的丫环,“正是臣媳的丫环奋不顾身的跃入湖中,救起了安贵妃。”
安贵妃自是知道感恩,面对有人质疑的神色,确定的道:“陛下,太子妃殿下说的没错,臣妾见画册被桃妃拿去,便要追回。绿玫拉住了臣妾,说走另一条路就能找到桃妃。臣妾轻信了她,就沿湖中长廊走。谁知,在湖中央时,臣妾就被绿玫推了下去,臣妾抓住了长廊的围栏呼救,她将臣妾的手扒开,使臣妾坠入湖中,多亏了太子妃殿下及时出手搭救。”
“真有此事?”徐知达双眸震惊。
景盛帝寒声一喝:“传丫环绿玫。”
丫环绿玫很快就被带到,因为她已经被歌细黛命人捉住了,只等皇帝的传唤。
绿玫一直是徐知达最信任的丫环,当徐知达尚在闺阁中时,绿玫就在身边侍候。如今,已是有十余年,为皇后在暗中做了很多灭妃杀嫔之事。
“陛下,奴婢冤枉。”绿玫跪地喊冤,“奴婢没有推安贵妃落水,是安贵妃失足落水。”
“陛下,绿玫跟随臣妾多年,始终谨小甚微,怎敢做如此不敬之事,请陛下明查。”徐知达皇后按捺着情绪,保持着端庄且毫不心虚的模样。
景玄默淡淡地说了一句:“皇后娘娘似乎被绿玫的谨小甚微蒙蔽了多年。”
徐知达一怔,“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在景盛帝突然投来的目光里,景玄默以‘不便再多言’的神色,缄口不言了。
半晌,景盛帝道:“绿玫交由太子妃当场审讯,皇后娘娘可有异议?”
徐知达暗恼心慌,也知无法违抗皇帝的意思,表面和顺的道:“臣妾听陛下的。”
“是臣媳指证的绿玫,恳求陛下交由太子殿下审讯。”歌细黛躬身,不客气的推给景玄默,毕竟他知道的更多。
过了片刻,景盛帝沉声道:“太子,尽快审讯。”
“儿臣遵旨。”景玄默上前两步,站住,双目森寒的盯着绿玫。
绿玫下意识的缩了一缩,已知地狱大门向她打开。
景玄默看定瑟瑟发抖的绿玫,神容淡淡,“天启一年,许淑妃的中毒;天启二年,李文妃的堕胎,同年,王昭仪的目盲失聪;天启三年,顾媛容的落井;天启四年,王敬妃的上吊自杀……”他眸色冷厉,一字字的说,“还有天启一年天圣皇后的小产。”以及,“前几日尚衣司藏库的失火。”
他说的每个字都无比的冰凉尖锐,绿玫已做好了受刑的准备,却没想到,他的话直击进她的意志,能让她毫无准备的瓦解。绿玫的瞳孔里尽是拼命在顽抗。
累累罪行,不胜枚举,都是徐知达指使绿玫暗中加害的。死了多少怨魂,害了多少妃子,徐知达才坐稳的皇后之位,徐知达自己都数不清了。
景盛帝抿着唇,紧绷着脸,神色复杂的难以揣测。
“你可敢认?”景玄默突然一喝,阴狠冷冽。
绿玫一下子瘫倒在地,目瞪口呆,面如土色。
徐知达皇后心虚,语气很理直气壮的质问:“太子殿下可有证据?”
“证据就是她的良心。”景玄默淡扫了一眼徐知达,“皇后对这些事不知情,心生顿惑理所当然,被蒙蔽了那么久,该擦亮眼睛了。”
言下之意很清楚,皇后啊,你还是放聪明点,别再偏袒揽事上身。
歌细黛不由暗赞,景玄默做事很有针对性,很有条理,不妄目的操之过急。他这次针对的就是绿玫,要把徐知达皇后最得力的一个翅膀折断。
徐知达心有余悸,暗自深吸了口气,稳了稳情绪。
忽听一旁的林婉恭声道:“启禀太子殿下,下官有一事禀奏。”
“说。”
林婉严谨的道:“原尚衣司的掌事与下官是故交,她曾跟下官说起过一件事,说是皇后娘娘的丫环绿玫找到她,跟她说想为皇后制件除夕之夜的盛装,提出要看看历任皇后的衣裳,免得有所唐突。她就将绿玫带进了藏库,在绿玫走后,她清点制图,发现少了天圣皇后的喜袍。由于事关重大,她未敢声张。”这就是景玄默让林婉在此等候的原因,林婉是景玄默暗中的提拨的,这些说辞也是他叮嘱的,在关键时候把绿玫往地狱推一下。
景玄默眼神一闪,寒刀般飞出,“你偷盗出天圣皇后的喜袍制图,谗言进献安贵妃,让安贵妃用喜袍攀献太子妃。企图祸害太子妃与安贵妃。绿玫,你可知罪?!”
徐知达皇后一下子魂不附体,是的,一切都是绿玫出的面。先是盗出天圣皇后的喜袍制图,纵火烧了藏库。知道安贵妃的单纯,以及安贵妃腹中的孩子太过刺眼,就骗安贵妃说太子妃不好相处,不如及早攀附。太子妃若是选中了那件喜袍,在大婚之日时,必会被景盛帝识出,就算不被赐死,也再无翻身的机会。到时,连同安贵妃也一并遭殃。一举两得。
想不到,想不到都打在了太子殿下的算盘里。
也想不到太子妃竟然那么清醒,心志丝毫不为物欲所撼。
尽管不忍,尽管心在滴血,徐知达皇后还是狠狠地道:“绿玫,你何苦如此?”
绿玫知道大势已去,不能连累皇后,只有把事情都揽在身上,声泪俱下的叩首道:“奴婢对不起皇后娘娘的信任,奴婢太过狭隘,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教导,奴婢悔之晚矣。”
“来人,将绿玫拖下去,”景玄默看了一下皇帝老子,见皇帝老子神色难辩,但不打算说话,他淡淡的念出了两个字,“犬决。”
在徐知达皇后恨意丛生的沉默里,绿玫被拖了下去。犬决,一种极刑一一脱光衣服后放进铁笼,由饿了几天的大型犬只撕咬,直至尸骨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