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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前知世郎,纯着红罗绵背裆。
长槊侵天半,轮刀耀日光。
上山吃獐鹿,下山吃牛羊。
忽闻官军至,提刀向前荡。
譬如辽东死,斩头何所伤。
前问说过的这首广为流传《无向辽东浪死歌》,作者正是长白王薄,王薄率领的起义军乃是青州(今山东)最大的义军队伍。来护儿、张须陀合兵齐郡,首个打算剿灭的就是长白起义军,高兴之余,传来急报,一路起义军已经演变成三路起义军。
说来也是巧合,王薄本想召集各路的首领,攻打章丘县(今山东章丘),自觉兵力不足,便邀请另外两路反王平原(今山东德州)郝孝德、渤海(山东阳信)孙宣雅,三路起义军联合出兵,再加上刚归顺的孟让,齐聚长白,拥兵十万。
这一军情报知来护儿、张须陀,二人是为之一惊,来护儿刚封了荣国公,对隋炀帝是忠心不二,即便十万义军也丝毫不曾动摇,来护儿言道:“今我等蒙受皇上厚恩,当思忠君报国,平定四方反贼,心如盘石!”
周法尚也言道:“追随我主,见过多少大战阵,这些草贼刁民,不足为惧。”其它众将也随声响应。
张须陀一看众人一心,这才抱拳说道:“今有荣国公在此,请国公调遣三军,讨伐贼寇!”
见众人一心,来护儿一掀身后披风,端坐中军帅椅,拿出一道令牌,交予张须陀言道:“本督命张须陀为先锋,来整为副先锋,领马步军三千,先抵章丘。”
张须陀、来整接了令牌,来护儿又拿起一道令牌,对周法尚言道:“周法尚统领舟师,水陆并进开赴章丘。”众人得了军令,点兵出征不做细说。
先锋官张须陀、副先锋来整长驱直入,奔赴在章丘县城之外,正遇蜂拥而来的十万起义军。
兵力悬殊,却是狭路相逢,十万义军一看官军不过三千人,哪里放在眼里,起义军中为首一将短眉小眼,翻鼻孔,八字胡,高有七尺,头戴马鸣盔,身着紫金八叉甲,胯下一匹玉顶骥,手中滚云枪。
张须陀一看此人,原来认得,此人便是杨玄感的偏将、丢弃黎阳的元务本。张须陀问道:“元将军没想到造反不成,反到落草为寇了,别来无恙?”
元务本道:“哼,杨广暴君,失道寡助,如今我也是顺应民心,替天行道,你等何不快快归顺,我定会在各位首领面前举荐,在义军之中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分金聚义,岂不乐哉?。”
“呸!”张须陀道:“无君无父,不忠不义之辈,岂能饶你!”言罢,张须陀催马出战,直取元务本。
元务本刚投奔起义军帐下,寸功未立,正想着一展才能,策马举枪,迎战张须陀。二人交手不过三四个回合,元务本便被张须陀一枪从马上挑飞,摔得五脏俱裂,吐血而亡。
元务本阵亡,只见起义军喽啰变阵,奔向两侧,迎面走了一队人马横列阵前,为首三人。左边一位头系发带,一对扫帚眉高挑,眼如铜铃,长髯飘胸,褐色的布袍,器宇轩昂,胯下一匹粉腚玉龙驹,手中一口青明宝剑,此人便是渤海人孙宣雅;右边一人,坐乘蹄血白玉马,手握金背刀,内穿短衣襟,外套牛皮铠,貌若瘟神,紫红面孔,一字横眉,眼神矍铄,一把络腮胡子曲卷如丝,这人便是平原郝孝德。
在孙宣雅、郝孝德中间更有一人,年方四十,剑眉鹰目,鼻正口方,白面黑髯,头戴束发朱紫带,身穿藏蓝暗花袍,外罩虎头连环甲,手中一口象鼻古月刀,此人便是长白王薄。
张须陀先胜一阵,见几个起义首领到来,大声喝道:“元务本已命丧枪下,谁人还敢应战?”
王薄问道左右:“大义当前,谁可出战?”
郝孝德言道:“既然能胜头阵,定是勇武之人,待我亲自会他。”只见郝孝德,举刀催马,直奔张须陀。
张须陀喊道:“来将通名!”
“平原郝孝德是也!”二人不做多言,刀枪相见,打做一处。斗杀十几个回合,郝孝德才知张须陀武艺高强,不可久战,便虚晃一刀,驳马败退。王薄一看郝孝德不是对手,赶忙传令鸣金收兵,择日再战。
起义军初战不利,只得退后十里安营扎寨,王薄愁眉紧锁回到中军大帐,孙宣雅、郝孝德也忧心忡忡。三人各自坐下,王薄言道:“各位首领,今日出师不利,方知张须陀绝非平庸之辈,可有破敌良策?”
郝孝德吃了败仗,心中憋屈,言道:“交战不成,不如夜间袭营。”
王薄觉得不行,便摆了摆手说道:“我听说张须陀带兵有方,官军不过三万,尚敢迎战我十万义军,以少战多,定有防备。”
再看孙宣雅,闭目不语,若有所思,王薄站起身来,走到近前问道:“孙首领知者不言,莫非已胸有成竹。”
孙宣雅颇有智谋,双眼一睁,说道:“我看官军精甲利刃,操练有序,若是交战,必以阵法迎战,否则实难取胜。”
“摆阵?”郝孝德问道:“老孙,你想摆个什么鸟阵,说来听听。”
孙宣雅道:“义军之中,兵器各异,唯有长枪居多,我欲摆下长枪阵,迎战张须陀。”
“来人呐,去筷子来。”孙宣雅一呼唤,帐外喽啰取来一把木筷,交到中军大帐。孙宣雅将木筷,三三五五排列在桌案之上。
王薄、郝孝德走上前来围观,孙宣雅把木筷逐一排列,对众人言道:“我摆长枪阵,十人横排,五人竖列,五十人为一组。长枪阻敌,能整能零,众人合团如同刺猬一般,隋兵便难以靠近。”
“那要多少摆多少阵呀?”郝孝德问道。
孙宣雅嘴上默念,心中一算,伸出四个手指言道:“正好四百组,两万长枪兵;还需压阵大将一名。”
“好,就依照孙首领之阵法,集合有长枪者,排兵列阵。”王薄道。
自从张须陀初战告捷,起义军一连数日闭门免战,荣国公来护儿坐在中军大帐,心中便犯了嘀咕,张须陀在一旁也不知缘由,正在此时来整进了大帐,言道:“启禀父帅,贼军来使,下战书约战。”
“带进来。”
两个校尉将使者押到,使者道:“我义军首领王薄有令,今摆下万人长枪阵,约战官军,若有胆量明日决战!”
“哼!”来护儿道:“回去告知你家首领,荣国公来护儿阵前恭候。”
次日清晨,两军列阵,来护儿、张须陀、贾务本、来整排兵阵前。只见对面起义军,十人一排五人成列,是为一组,一阵四百组、两万余众。
虽然义军服饰各异,但长枪皆是四到六米、或两丈有余。再看阵中一员上将,一对大扫帚眉,宽脸横肉,髯如钢刺,头戴鸡羽冠,身着兽皮铠,腰扎豹尾大带,胯下黑风驹,手上一对紫金大锤。此人乃是孙宣雅麾下一员上将名叫石秪(di)阇(du)。
张须陀言道:“末将愿打头阵,前去打探。”
只闻隋兵一通战鼓,张须陀率一路骑兵杀进长枪阵,只见阵中长枪兵五十人围城一团,矛头凑成一团,长锋所指,使得骑兵不能靠近,反被挑落战马。张须陀左突右闪,东挡西杀,也不曾刺死几个喽啰。
一阵乱战,折了许多骑兵不说,些许战马也丢陷敌围。来护儿见势不妙,即刻下令鸣金收兵,休战回营。
回到营中,张须陀摘下腰中佩剑,仍在一旁,气道:“真是晦气,长枪阵果然厉害,长枪两丈有余,不能靠近,还折了麾下不少骑兵。”
来护儿坐在帅椅之上,回想今日长枪阵,左思右想,不得良策。跟随来护儿的参军长史名叫崔君肃,一看几个武将都没了主意,自己是个文官,又不会耍长枪,就下意识拿起腊盏上的一根蜡烛,比做长枪来回比划,张须陀、来整二人互相看看,不知崔君肃的用意。
崔君肃比划了几下,不经意间蜡烛捅到桌案上,断成两截,顿时大喜,崔君素对众人言道:“枪长两丈,枪杆必是脆而不坚,何不以长刀对付。”众人一想,却是此理,纷纷称道。
来护儿遂命六公子来整在营中挑选善用长刀兵卒八百众,分发朴刀、砍刀。长刀队人集合,来护儿召集众将,登上点将台,言道:“明日开战,本督统率强弩手在先,命来整统率长刀队为前队,张须陀率后队接应。五更生火,天明列阵,不得有误。”
但见天亮时分,隋军分作左、中、右三军,排列阵前,来护儿统率强弩手位居中军。一阵沙尘掩过,起义军依旧排下长枪阵,四百组长枪手,如排山倒海一般。来护儿见长枪阵迫近,一声令下,强弩手发射弩箭,长枪兵未曾料到,手无盾牌,一通乱射,使得前排长枪兵躲闪不及,躲避混乱。
只见隋兵一声号炮冲天,左军来整肩背大枪,手提朴刀,率领八百长刀手,一马冲出,杀向长枪阵。刀锋锐利,所向披靡,一通砍杀,断枪折戟,长枪顷刻变成木棍,威风大减,枪兵争相逃命。
六公子来整劈刀厮杀,无人能阻,直入阵中,阵中主讲正是石秪(di)阇(du)。石秪阇见来整撕开长枪阵,心中一惊,赶忙策马挥锤,迎战来整。来整一件主讲劈刀便砍,石秪阇挥举双锤,一个双风贯耳,来整卧马躲过,丢掉朴刀,抽出背上大枪,直取石秪阇。
大战十几个回合,石秪阇哪是来整对手,挑落马下,命丧黄泉。见主将阵亡,长枪阵大乱。压阵主将战死,布阵将士落败,起义军被冲的七零八散,溃不成军,来整威名大振。后有民间歌谣赞曰:
长白山头摆战场,十十五五把长枪。
不惧官军十万众,只畏荣公第六郎。
忽闻隋军又是一声号炮,张须陀、贾务本挥兵杀出,起义军顷刻间兵败如山倒,一蹶不振。张须陀追击数十里,起义军死伤无数。王薄见势不妙,只得传令退兵,连退三十里。
官军探马飞驰而来,报导:“启禀国公,贼众大败,已败往萌河口。”来护儿见十万起义军阵脚大乱,溃败而逃,心中大喜,立刻传令:“信炮传令水军主将周法尚,立刻率舟师截杀!”只听“咚!”的一声,信炮升空,满天青烟。
水军主讲周法尚,一见漫天青烟,即刻传令,船队拉开一字长蛇阵,拦住起义军退路。王薄、孙宣雅、郝孝德又遇水军拦截,只见船上兵士,不问彼此,乱箭阻击,起义军如临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