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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启民可汗对大隋王朝又敬又畏,毕竟是现在大隋强大,突厥暗弱,况且自己又迎娶了隋炀帝的妹妹,所以才敬隋炀帝三分。国与国之间,哪能不心存戒备。
如今皇后萧珺开口借驼队,启民可汗眼珠子一转,心中暗想,当着义成公主的面,我若不出驼队相助,公主定要埋怨,若是相助,说不定哪天杨广翻脸,就要北伐突厥。
一时间启民可汗计上心头,答道:“娘娘放心,本汗是大隋的女婿,大隋敌国便是我突厥之敌。娘娘可稍作歇息,待我凑齐五百头骆驼,组成驼队,定要相助陛下踏平西域。”萧珺闻听此言,与阴世师互看一眼,心中大喜,对启民可汗连声称赞。
皇后萧珺在突厥宫帐住了两日,虽说骆驼还没凑齐,但毕竟十五万隋军要在玉门关等候,所以萧皇后决定先行返回。
大将阴世师准备了车驾凤辇。启民可汗与义成公主也前来送行,启民可汗问道:“皇后娘娘何必急着返回,不如在留宿两日,凑齐了骆驼,再走不迟。”
萧皇后问道:“哀家住久了,必耽误皇上大事,不知可汗的驼队筹备如何?”
启民可汗道:“娘娘放心,五百头骆驼,我已征召到三百,再过两日便可送往玉门关外。”
“既然如此,哀家静候佳音。”众人相互道别,萧珺登上御撵,车马远去。
送走了萧皇后的御撵,谁没多在意,惟有二王子处罗对萧皇后着迷万分,巴不得能凑近萧珺,对启民可汗言道:“父汗何时派遣驼队,孩儿愿亲自前往。”
“胡涂!”启民可汗见义成公主已回宫帐,对处罗言道:“你还真以为本汗会相助杨广?我本当拒绝,只不过为了糊弄义成公主,才答应萧皇后罢了。”
“父汗之意是?”
“坐山观虎斗。”启民可汗背手而去,二王子处罗却一心对萧皇后怀有暧昧之心,得知启民可汗本意,才恍然大悟。这才是:
邦国之间多芥蒂,河蚌相争谁得利。
只因座山观虎斗,才有口心总不一。
萧珺的御撵一路前行,阴世师骑马护卫在一侧,走了整整一天的路萧珺心中总觉忐忑,便掀开布帘问道:“阴将军以为启民可汗两日之内,能否筹集全五百头骆驼?”
阴世师道:“五百驼队,并非难事,娘娘大可不必担心。
萧皇后心理还是对启民可汗有几分顾忌,皇后车队又行一路,忽然后队有校尉来报:“启禀娘娘,突厥部二王子处罗赶来求见。”
闻听此言,阴世师马上言道:“一日有余,处罗便来,莫非筹齐骆驼。”
这时,二王子处罗匆忙忙来到皇后凤辇跟前,下拜行礼。萧珺坐了凤辇外侧,问道:“二王子前来,莫非是押送驼队。”
处罗言道:“娘娘上了父汗的当。”
“啊?”
处罗又道:“我父汗口不应心,处罗深感羞耻,今已募得骆驼六十五头,赠与娘娘,足以助大隋天子过沙漠。”
萧珺气上心头,问道阴世师:“哀家正欲找启民可汗理论,但处罗带来的骆驼收是不收。”
阴世师思量一番,暗想启民可汗言而无信,如果此时与突厥部反目,反倒使隋军腹背受敌,不如见好就收,言道:“二王子既然有意相助,不如先收了六十五头骆驼,也不枉一番美意。再说往返一趟,又要耽搁数日,战事吃紧,还是收下为宜。”
萧珺听着有理,对处罗言道:“二王子今日相助骆驼,待皇上得胜凯旋,定当答谢。”
处罗壮着胆子问道:“娘娘所说答谢,何以为信?”
“大胆!”阴世师怒道:“皇后娘娘金口玉言,焉能反悔?”
处罗心中暗恋萧皇后,低头不语,萧珺言道:“好个胆大的处罗,竟然还信不过哀家,哀家就以玉簪为信物,日后定当厚谢。”说着萧珺摘下头上一根玉簪,让陈婤交予处罗。
处罗千恩万谢,阴世师点齐处罗带来的六十五头骆驼,护送凤辇远去,处罗手捧玉簪,亲闻玉簪上留的秀发香味,暗叹萧珺人称美娘果然名不虚传。真可谓:
世间佳人本无双,奈何皇后是美娘。
玉簪终是寄情物,一世风韵存余芳。
萧珺、阴世师带着驼队来到玉门关,此时杨广大军已在关前驻扎了两日,众人重逢大喜不已。隋炀帝遍观驼队,甚为恼火,怒道:“启民可汗言而无信,空凭六十五头骆驼,怎能度过沙漠?”
诸葛颖在一旁劝道:“突厥部必是坐山观虎斗,陛下若胜,突厥必然臣服,倘若不胜,突厥反倒看了热闹。”
“启民可汗在试探大隋的实力。”隋炀帝道:“传旨,召集众将官到中军帐议事。”
旨意传下,众人齐聚中军大帐,隋炀帝端坐上位,文武大臣分裂两旁,隋炀帝说道:“这次皇后出使突厥借骆驼,朕以为皇后亲自出使,会万无一失突厥无信,没想到突厥人真想坐山观虎斗,只借来了六十五头骆驼。”
大臣们一听,交头接耳,十分意外,谁也没想到突厥如此驳隋炀帝的面子,隋炀帝说道:“各位爱卿,驼队稀少,大战在即,谁敢为先锋入大漠?”
薛世雄作揖道:“末将愿为先锋,先入沙漠。”
隋炀帝欣慰的点了点头,拿出一道令牌交予薛世雄,薛世雄得了军令,命薛万均、薛万彻点其本部兵马先行,十五万大军相继开拔,陆续西出玉门关。
风沙漫天,烈日炎炎,遥望四野,清僻无人,一关之隔,便是西域。隋炀帝临行前,在御辇的小桌上,写下一首诗,名曰《山塞》,交与萧皇后:“皇后不必牵挂,朕必征服西域,得胜凯旋。”
隋炀帝笑着摆了摆手道别,随即登上御辇随军西去,贵人陈婤扶着皇后萧珺登上玉门关远望大军西行,展开隋炀帝所写的这首《山塞》,感受着大隋将士西征的心境:
上将三略远,元戎九命尊。
缅怀古人节,思酬明主恩。
山西多勇气,塞北有游魂。
扬桴度陇阪,勒骑上平原。
誓将绝沙漠,悠然去玉门。
轻赉不遑舍,惊策骛戎轩。
懔懔边风急,萧萧征马烦。
雪暗天山道,冰塞交河源。
雾烽黯无色,霜旗冻不翻。
耿介倚长剑,日落风尘昏。
隋炀帝率十五万出了玉门关,直逼伊吾国(今新疆哈密),而留下了阴湿世师、诸葛颖陪同萧皇后,署理后方事物。萧皇后等人只在玉门关逗留了一日,便返回张掖行宫。
刚到了张掖行宫,萧皇后和贵人陈婤还没等喝碗茶,小太监便有急事求见。一看小太监那幅慌张样,陈婤说道:“娘娘回来,还没来得及歇脚,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河间王之子杨庆,有急事求见。”
陈婤一楞:“杨庆不是陪着老王爷回淮南了么,怎么又回来了。”
正在卸妆的萧皇后在屏风后面听到对话,打断说道:“速命杨庆来见哀家。”
说到此处,这里要交代一番。相比隋炀帝的一路艰难险阻,河间王杨弘返回淮南则一路通途,陆路船运皆可,水陆并行,赶了数日的路便出了汜水关。
河间王杨弘虽说伤势未愈,但是回到中原,自然要比西海适应许多。河间王的王驾行至一条山路,正逢山中小雨之后,虽然人烟稀少,但气息清爽宜人,让人倍感舒适。
稀疏的枝叶忽闪着柔和的日光,几声清脆的鸟儿叫后,忽闻锣鼓大作,护送河间王的一行护卫,顿时惊觉。
“当啷啷啷——!”一顿锣响,只见山坡两侧冒出不少山民,洞主那牙还从未见过这种事,惊慌问道杨庆:“公子,这是何时。”
杨庆脸露一副惊异:“这定是山贼响马。”
一群山民堵在大道之上,手中各有刀枪棍棒,为首一人喝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倘若不听话,一刀一个拿命来!”
果然不出所料,“好一群不识相的响马!”杨庆拔出腰刀,手下几十侍卫也拔刀迎战。
那群山民一看是朝廷的官军,不仅无所畏惧,反到怒从心生,挥舞迎战。一通厮杀,这些个山贼响马,哪是官军的对手,死伤二十多人,剩余的也慌乱逃去。
河间王在车辇之中,稳坐不惊,倾听着麾下护卫和响马的激战。杨庆见贼众纷纷逃走,来到车辇前言道:“启禀父王,方才有百余名响马。已被打退。”
杨弘掀开车帘,言道:“自从出了汜水,一路之上百姓稀少,却有响马出没,孩儿以为是何道理?”
“父王所言极是,百姓稀少,却是响马丛生,定有缘故。孩儿听说工部尚书宇文恺正在淮北各地征调民夫,加速开挖永济渠,莫非与开挖运河有关?”
“嗯。”杨弘点了点头,立刻传令,前往淮河北岸渡口而去。
又走一段路程,沿途多有山贼,三五成群在山间小路,若隐若现,护送王驾的众侍卫,一路提防,警觉万分,好不容易来到淮河北岸渡口。
运河边上人烟鼎沸,热闹喧杂,出了沿岸的交易互市的渔民,还有不少被官军押解着向成群结队的壮丁。这些壮丁无需多问,都是要送到山东、河北去开挖运河的人。
淮河岸北有座大营,正是当朝工部尚书宇文恺在此坐镇,调度征调来的民夫壮丁。宇文恺得知河间王杨弘路径此地,赶忙前来迎接王驾。
河间王杨弘此时箭伤未愈,身子还是有些不适,杨庆搀扶着下了车辇,宇文恺施礼迎驾。来到宇文恺的开河行营。各自就坐,说明来意,河间王杨弘问道:“孤王自从出了汜水关,沿途不见百姓,却几遇山贼响马,可是与征调壮丁有关?”
“唉!”宇文恺长叹一声,言道:“老千岁,下官正为此事犯愁。”
“细细说来。”
“老千岁容秉,自从陛下营建东都以来,淮南通济渠、淮北永济渠,江北邗沟,扩建汾阳宫、增建临朔宫,重修长城,还要东征西讨,四处征兵,广招劳役,民力枯竭,惹得民怨不止,人心动摇,这么下去可是有误朝廷社稷啊。”宇文恺说。
杨弘摸了一把半白的胡子,感叹道:“孤王随陛下西征,怠慢政事多日,如今看来,确实是对社稷不利。”
“下官所以修生养民,偃武罢兵才能平息民患。”宇文恺说。
“古人云:治大国者若煮小鲜。治世之道,多是如此。”河间王杨弘有感而发。
宇文恺作揖道:“所以还请老王爷早奏一本,规劝皇上。”
“好吧,这事包在孤王身上。不过,皇上已经御驾西征,回京也要等到明年;孤王又要东征琉球,苦心筹备三年,决不能前功尽弃。若想宽政养民,还须时日。”杨弘道。
河间王杨弘嘴上虽然答应,但是心里却十分担忧,年事已高的杨弘带着对大隋朝的殚精竭虑,加上路途颠簸,箭伤难愈,等到了扬州府,忧心忡忡的杨弘竟然一病不起。有道是:
淮北谁人吊民伤,贤王难把国脉抗。
功绩不废千秋在,难平民怨起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