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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3-11-27
常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隋朝初年,占卜算命盛行于世,关中隐士卢太翼颇有名望,姬威知道这类深山隐士,往往为人矫情,便做好两手准备,倘若卢太翼不去,就强行带回。
没想到姬威刚一开口,便被卢太翼猜到了*分。姬威暗想太子严令请人,倘若请不动,也只能威逼而去,如今卢太翼到是相当明白,顿时脸上有些难堪,只得躬身作揖:“先生神算,哪里能有瞒得过先生的事,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先生行个方便。”
“唉”卢太翼长叹一声,言道:“命中若有,不劳可获,命中若无,枉费徒劳,即便五花大绑,把我抓去,又能如何?”
姬威言道:“卢先生乃一代仙师,能掐会算,前知五百年,后算五百载,驳谁的面子不可,也不要要驳了太子的面子,还是那句老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姬威一番劝说,因果厉害,威逼利诱,说的明明白白,卢太翼估摸着也是如此,便应允姬威道:“既然如此,就不劳姬大人捆绑,我换件衣服,随你前去。”
“岂敢,岂敢,先生请便。”
卢太翼不屑于和姬威理论,也没怎么招待姬威,回到房中,简单收拾了一番,坐上东宫的车撵,跟着姬威去往东宫。
太子杨勇只是听闻卢太翼的大名,不知算得准不准,便把自己手下的两个幕僚请来,一起看看这个卢太翼学问如何。
卢太翼上了东宫内殿,一看上座三人,中间的正是太子杨勇,左边坐的一人,长得贼眉鼠眼,尖嘴猴腮,身形干瘦猥琐,此人名叫云定兴,靠着阿谀逢迎,溜须拍马,做了太子手下的茶师;另一个人额头巨大,鼻子粗短,脸面宽横,头上戴了一顶道士冠,身着八卦服,打扮如同半仙一般,正是高德,洛阳人士,也是靠着自吹自擂,甜言蜜语,被太子器重,做了掌管天文历法的司天监。
杨勇一看卢太翼说道:“久闻先生大名,能通阴阳,可观天命,特请先生为我算算前世今生。”
卢太翼一看云定兴和高德这两个人,心里就明白,这是派这两人来看看我算得准不准,卢太翼说道:“草民那些伎俩,只不过是靠坑蒙乡间富人,养活自身而已,哪里敢为太子占卜。”
杨勇道:“我可听说你曾为晋王妃占卜,算得六神无主,命犯桃花。”
卢太翼赶忙跪倒,说道:“恕草民直言,草民无论给谁算命都是‘命犯桃花’,今观太子也是‘命犯桃花’,准与不准,日后便知。”
云定兴捂着嘴差点笑的喷出来,而高德也是连连摇头,太子杨勇问道:“难道只有命犯桃花?”
“太子的面相确实是命犯桃花。”
云定兴、高德两人互看一言,也不知该怎么开口。太子杨勇一看卢太翼就这般水平,除了命犯桃花,什么都算不出来,十分扫兴,皱着眉头对云定兴说道:“先生不要当做儿戏,本宫可是真心邀请。”
卢太翼摆出一副认真的面孔,答道:“草民也是据实回答。”
太子杨勇轻蔑的点了点头,对云定兴和高德说道:“本宫有些累了,二位先师,代我陪好卢先生。”
太子杨勇拂袖而走,卢太翼是高德举荐的,高德作揖说道:“卢先生一路辛苦,先且歇息,晚上下官先陪卢先生吃几杯酒接风。”
“在下若是没猜错,我是高大人举荐的吧。”
“都是同门师兄……”
“不敢当,你是观星的,在下是相面的,岂敢与高大人攀比。”
高德陪着卢太翼出了东宫,姬威一旁问道:“先生乃是太子宾客,已为先生安排妥当了住处。”
卢太翼突然停住脚步,转身问道:“这么说,卢某也回不了山林了。”
“呃……”
一看姬威尴尬无语,高德赶忙劝解道:“太子真心相邀,姬威也是一片好心……”
卢太翼说道:“唉,我被你拘逼而来,不知何日能得解脱。”姬威一看卢太翼这沮丧表情,似乎感到卢太翼是满心不愿再太子杨勇门下。这才是:
三顾茅庐助刘备,才得孔明隆中对。
礼贤下士乃王德,威逼岂能树皇威。
太子杨勇从卢太翼嘴里没讨到什么甜言蜜语,十分扫兴,心里觉的不顺,伸手抓起一卷书扔到地上。
太子妃元氏看,也不知太子哪来的无名火,就问道:“听说太子请来了卢太翼,不知算出太子几时能得皇位?”
“还算什么皇位?又是命犯桃花。”
元妃先是一愣,思量了一下,竟忍不住冷笑起来。
“爱妃笑的什么?”
元妃是个爱争风吃醋的女人,一听‘命犯桃花’,不禁醋意大发,脸上带着几分讥讽说道:“我看这个卢太翼说的到是很准,太子殿下如今有高良娣、王良媛、成良姬,三个妾室陪伴,这还不算命犯桃花么?”
杨勇苦笑一下,走到身后,双手抚着元妃的肩膀好生劝道:“爱妃又挖苦本宫了,再多的小妾,你不还照样是太子妃。谁能撼动?”
元妃拨开杨勇双手,坐到一边。杨勇跟了过去,浅笑道;“爱妃何必这么大的火气,将来等我继承皇位,皇后不照样是你的。”
“晋王想尽办法在父皇、母后面前争宠,你这个皇位可始终有人惦记着。”
“爱妃又听到什么了?”
元妃看着杨勇,脸上充满了警惕性:“母后已经传下懿旨,明日召见晋王妃,萧珺就要回宫了。”
“萧妃回宫,何必大惊小怪?”
“听说杨广前敌立功,萧妃又怀有身孕,这次可把父皇母后乐坏了。”
“哼,”杨勇冷笑道:“二弟若只想靠这点本事跟我攀比,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杨勇丝毫不曾把二弟杨广放在眼中,依旧我行我素。
到了次日,萧珺从魏州返回,太仆赵才、左千牛萧瑀、右千牛鱼俱瓒一路陪伴,回到京师。此时萧珺,小腹已高高隆起,在丫鬟翠菊陪同之下进了宁安宫,拜见独孤皇后。
萧珺礼仪恭谨,丝毫谨慎,独孤皇后道:“萧妃不必多礼,你夫妻在魏州生活,过的可习惯?”
萧珺答道:“晋王并不在魏州,已奔赴前敌,正在幽州。”
“嗯?”独孤皇后感觉不对,杨坚命杨广做河北道大行台,就是担心前敌危险,可杨广竟然私自奔赴前敌,这让独孤皇后深感意外,独孤皇后问道:“何人准他去幽州前敌?”
萧珺早知道会被母后质问,事先就想好了说法,答道:“回禀母后,我与殿下路过济阴途中,遭遇歹人,欲行刺晋王。案情不明,所以晋王把旗仗、车撵留在魏州,前往幽州督战。”
“竟有如此大胆之人,敢行刺我儿,此事定要奏明皇上。”独孤皇后又看了看萧珺渐渐隆起的肚子,说道:“如今你也怀上龙孙,尽可选一个宫中庭院,先做调养。”
萧珺言道:“孩儿恳求母后准许我去冷元宫居住。”
独孤皇后又是一阵意外,问道:“当初你在冷元宫,饱受宋嬷嬷严厉管教,难道还想回到那地方?”
萧珺脸上多了几分规矩,恭敬答道:“孩儿能学得琴棋礼仪,全凭母后教诲,焉能不生感激?”
独孤皇后一看萧珺说话如此懂事乖巧,心中不免高兴,喜上眉梢,说道:“哀家即刻拟一道懿旨,命冷元宫住着的丫鬟宫女全部搬出,恩准你那里调养。”
独孤皇后又道:“传宋嬷嬷来见。”
过了少时,宋嬷嬷来到宁安殿,一见独孤皇后和萧珺这婆媳二人,赶忙施礼。萧珺如今是何等谨慎,知道宋嬷嬷是独孤皇后最信得过的仆人,赶忙也双膝跪倒拜宋嬷嬷。宋嬷嬷吓了一跳,说道:“自古都是仆人跪主人,哪有主人跪仆人的?萧娘娘可折煞老身了。”
萧珺行了个万福:“当年嬷嬷教诲,美娘何曾忘怀。美娘自幼四处寄养,嬷嬷待我如同严父慈母,此等恩惠,萧珺怎敢怠慢。”
这几句话,差点把宋嬷嬷的眼泪给说出来,宋嬷嬷赶忙扶起萧珺,说道:“老身听说娘娘怀了龙脉,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番亲和,萧珺并不计较当初宋嬷嬷的打骂教诲,这让独孤皇后觉得萧珺并非小肚鸡肠,反到高看一眼,便命宋嬷嬷在冷元宫伺候萧妃。
萧珺从回冷元宫,丫鬟翠菊一同前往,但与当初已截然不同,装饰一新,显然像个妃嫔居住的殿阁。
居室虽有变化,萧珺依旧像往日一样,对宋嬷嬷依旧毕恭毕敬,诚惶诚恐,如同当初受调教一般。
这日,宋嬷嬷和翠菊正收拾卧房,萧珺开箱翻柜,四处寻找。宋嬷嬷上前问道:“萧娘娘欲寻何物,让老身去找吧”
萧珺关了柜子,问道:“敢问嬷嬷,当初那把雕龙戒尺,尚在何处?”
一听雕龙戒尺,宋嬷嬷脑子顿时有些发懵,迟疑道:“娘娘要那把戒尺做什么用?”
萧珺言道:“母后和嬷嬷的教诲,全在戒尺之上,若不是受尽皮肉之苦,岂能有牢记在心,我想把雕龙戒尺悬于墙上,常思教诲,每日反省,以正品行。”
宋嬷嬷听了这话,心中触动极深,言道:“王妃孝顺有加,何必对自己如此严格,到叫老身有些难堪。”
萧珺自幼经历过的时间磨难比宋嬷嬷还多,这也是被宋嬷嬷打出来的机灵,顺手挽住宋嬷嬷胳膊说道:“嬷嬷待我如同亲生,求嬷嬷帮孩儿要回那把戒尺。”这才是:
好了伤疤不忘疼,反把打骂当恩情。
若非心机深千尺,岂有以德报怨声?
宋嬷嬷奶大过多位皇子、公主,从未有过想萧珺这样一心善待自己的皇亲,心里不免有些触动,遂答应萧珺之请,去宁安殿索要戒尺。
独孤皇后正在吃茶,见宋嬷嬷回到宁安殿,茶碗放在一旁,稍拭嘴角:“萧珺这几日在冷元宫过的如何?”
宋嬷嬷道:“如同以往,每日读书习字,品竹调丝,甚是安稳。”
独孤皇后点了点头,倍感欣慰,又问:“萧妃可曾有奢侈浪费,糟践宫中物品?”
“淡食素衣,清贫如故。只是萧妃想要一宝物,让老身代为恳求皇后娘娘。”宋嬷嬷道。
独孤皇后忍不住一笑:“萧妃什么时候有这般胆子,要找哀家索要东西,哀家到是好奇,萧妃想要什么?”
“雕龙戒尺。”
独孤皇后一愣,心里有些纳闷:“她要戒尺做什么?”
想想雕龙戒尺,宋嬷嬷也是感叹:“萧妃想把戒尺悬挂墙壁之上,每日思过,望而思过,铭记皇后训导,已尽孝义。”
“哦?这孩子到时有这份心思,能反省自勉,实在难得。”独孤皇后缓缓站起身来,拉开厨柜,拿出那把雕龙戒尺,交予宋嬷嬷,叮嘱道:“哀家将戒尺赐予萧珺,她若能修身正己,也不枉哀家一片苦心教诲。”
宋嬷嬷带回了雕龙戒尺,萧珺一见如获至宝,命太监将雕龙戒尺高悬墙壁之上,终日面对戒尺读书习字,孜孜不倦,让宋嬷嬷对萧珺更加喜爱。
过了几日,隋文帝杨坚班师回朝,隋军大胜,阿波可汗西走投奔达头可汗,沙钵略可汗向隋求和。
独孤皇后、太子杨勇、太子妃元氏以及皇室众人,纷纷出宫门迎接,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大太监王文同掀开御帘,隋文帝杨坚出了御辇,众人齐声拜谒。
隋文帝道:“塞北大捷,突厥溃败,纳贡求和,朕与万民当普天同庆!”
众人山呼万岁,隋文帝与独孤皇后一通回宫。杨坚回到宁安殿,换了出征穿的龙袍,满身轻松的问道:“朕这几个月不在宫里,宫里可有什么新鲜事?”
“要是说起新鲜事,还真有一桩。”
“皇后快说说。”
独孤皇后道:“晋王妃萧珺已怀胎十月,这临产的日子马上就到了。”
“好事,好事,也不知是男是女。”
“看着萧妃那笨笨的样子,定是个小皇孙。”
隋文帝与独孤皇后正在闲聊,只见宋嬷嬷气喘吁吁来到宁安殿,“恭贺皇上,贺喜皇上,晋王妃有喜了。”
杨坚问道:“莫不是萧妃已经生育?”
“正是。”
“是男是女?”
“晋王妃生下一个小龙孙。”
左右宫人得知此喜,纷纷施礼称贺,独孤皇后乐得合不拢嘴,喜笑颜开的说道:“既然添了龙孙,请陛下为孙儿赐名吧。”
古时生育,常讲究托梦生子,回想往日异常的梦境,杨坚思量道:“去年在歧州之时,忽有一夜梦见云中有神,自天而降,曾问苏威适合征兆,苏威解梦说此神为日光,而日光破云,乃昭也。朕就为皇孙取名杨昭。”
众人大喜,立刻把小皇孙的名讳,传报各宫。
杨昭出生于开皇四年正月戊时,此时正值寒冬,独孤皇后看着窗外莹莹飘落的雪花,一个人掐算着,对隋文帝说:“又是一年过去,晋王已为人父。如今突厥已败,天下太平,不如把晋王召回朝中吧。”
“嗯,这次大败突厥,又得龙孙,朕欲朝会百官,论功行赏。”
“臣妾也觉得陛下该好好款待一下臣子了。”
杨坚传下圣旨,命杨广班师回朝,朝中信使飞马快递,一路送往幽州。
远在黄龙府的晋王杨广得了圣旨自然不敢懈怠,便启程返回京师。一路之上,风尘仆仆,走到青州,杨广忽然想起一件事来,一年前在济阴府绿丘山曾欲行刺,但不知此案办的如何?杨广一路思量,走了不久,便到了济阴府。
济阴府此时的太守名叫范台玫,得知晋王车驾路过,赶忙收拾行宫,迎接王驾。
来到府上,宾主落座,茶水点心,招待尤佳。寒暄几句,杨广问道:“本王虽不了解当地官员差遣,但有一人,是本王好友,但求一见。”
范台玫作揖问道:“不知殿下所指何人?”
“前任太守杜猷。”杨广道。
范台玫一看晋王询问杜猷,半晌沉吟不语,杨广见范台玫脸色不对,探了探身子:“太守有何难言之隐?杜猷究竟怎样,不妨直言。”
范台玫忍不住潸然泪下,哀声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杜大人早已含冤而死。”杨广听罢,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这才是:
世间总少公道在,好人命不如祸害。
人死岂能算灭口,总有心心向清白。
杜猷因何而死,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