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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之韵知道今日是原著女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大日子,从这一天以后,柳芸秀就不只是章府老太太疼爱的侄孙女,而是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卢氏因为章之寒今年要参加秋试,想菩萨保佑他高中。再则,章之月也大了,明年就要想着定下亲事,因此也想借此机会托佛祖保佑,所以,今年格外注重去城郊的普济寺上香。
本来她不想凑这热闹,但是冬梅说姑娘应该为去世的老爷夫人上上香,刘管事还差人送来了香油钱,意思也是想让她去上香,让老爷夫人保佑生意兴隆。之韵不想让这帮旧人寒心,所以还是决定去了。不过就当是看一场表演而已。
一大早春兰和夏荷就忙着为之韵打扮,虽然是清明节,不好穿艳丽的衣服,但是也要衬出官家嫡女的气派,据说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贵门夫人小姐去上香呢。
春兰将新做好的白色紫花八幅湘裙给之韵穿上,左看右看觉得不满意,又系上紫色扣玉的腰带,这才觉得相配了一点,头上则挑了一个紫色的珍珠环钗,刚才满脸的郁闷才缓和下来。
夏荷努努嘴:“配的倒还好,只是这新裙子做工尚可,花色却是过时了。”
春兰也深有同感:“是啊,姑娘说做两身新裙子,我还高兴,想着姑娘可是知道争气了,想着打扮了,没有想到姑娘却去那秀丝坊拿布,虽然那不花银子,可是那都是些过气的东西,哪里上得了台面。”
之韵看看两人,笑着说:“这府里可没有我争气的地方,今日本就不是为了我,我又何故要白白花冤枉银子,再说了,我这也是帮刘管事处理一下存货。”
一旁叠被子的冬梅一听这话,扑哧一笑:“姑娘,可别再说这话,让刘管事听见可就得哭了。你们没有看见,我那日去秀丝坊拿布,说给姑娘做两声新衣服,刘管事的脸都绿了,一个劲让我回来禀报,说什么,告诉姑娘咱们不缺钱,那铁器铺挣钱着呢,姑娘可别太委屈自己,这秀丝坊的过时布匹哪能穿在姑娘的金贵身子上,姑娘这是怪他没有当好差,让布铺赔钱了呢。”
冬梅一边学着,几个丫环都捂着嘴笑。
之韵心想,这倒真是刘管事的作风,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刘管事还有那下面一般人,还真是忠心啊。”
“我看他们也是尽力了,我前次去的时候,果然按照姑娘吩咐的,将店面盘整一新,倒是有了一点客人,只是那布匹实在过时,刘管事也叫苦没法干,只说那铁器铺一日的收益赶得上这布匹一年的,恨不得关了布铺,只是姑娘没有发话,倒也不敢。”冬梅说道。
之韵听了却不依:“什么,这三个铺子就这布铺还适合我经营,我可不想连这也卖了,到时候成天对着铁器铺。”
不过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铁器铺,收益那么好,不会是刘管事吹牛吧。
之韵走出沁雅轩时,有丫环告知老爷和夫人还没有准备好,她又不想再回去,因此便先到花园坐一会儿。
走进小花园,却看见一株桃树边站着一位身着黄衣的小姑娘,趁着粉红的桃花,显得格外跳跃活泼。
之韵不禁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这小姑娘是章之芳,章之芳平日里穿得很普通,在章之月的面前总显得毫不起眼,为人也是谨小慎微,看着毫无同龄少女的可爱。
可是今日却感觉有什么不同,似乎脱胎换骨一般,那一身浅黄色的衣裙绣着浅浅的蝴蝶,并不艳丽,却显得活泼可爱,她还穿上了时下流行的同色压裙,看上去倒不逊于贵们嫡女的风采。
尤其是那仰头向上的神态,仿佛带着几许傲然,全不像平日里的畏缩,更使整个人的风采凸现了出来。
“三妹妹,”之韵不自觉地叫了出来,见之芳转头看向自己:“妹妹今日真是好看。”
章之芳愣了一下,笑了笑,又看看之韵身上的衣服,露出几丝疑惑:“姐姐今日这衣裳,这布料似乎有点过时。”
章之芳有点艰难的说道,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她。
之韵道:“今日不过是求神拜佛,何须过于装扮。”
章之芳眼里一种似乎说不出的情绪,淡淡道:“姐姐好歹也是嫡女,竟然总是这么不争气么?随便让人欺负,知道的事情也不敢说出来?”
之韵一愣,似乎她还在为那次自己没有说出杨建喜欢谁而生气?觉得她窝囊?可是这与之芳有什么关系呢。
之韵自从章之芳之霞主动与她交好以来,没见过她这种表情,只能讷讷笑着:“妹妹,这是说什么呢,平平淡淡活着不是很好么。”
章之芳似乎轻哼了一声:“平平淡淡活着?谈何容易。人生下来便是不平等的。你若是不努力,就只能做蝼蚁。”
之韵虽然觉得她说的也对,只是,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止于此。
章之芳忽然道:“姐姐,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搏一搏的。我这便先行一步了。”
她笑了一下,便向正花厅走去。
之韵回味着那笑容,总觉得无比的怪异,似乎带着几分傲然,又几分怜悯。
众人在门前集合,男人们自然一堆,章其昭章之寒坐着马车先行而去。
老太太带着她的宝贝侄孙女柳芸秀,也坐了女眷里最前的一辆马车。柳芸秀因为孝期刚过,今日又是清明,因此仍然一身素净装扮,只是不论从头面还是衣着,都已经透着一股贵气,再不复当日的寒酸。
卢氏带着章之月一辆马车随后,章之月似乎并不管今日是什么日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幸好还没有穿大红裙,只是着了一身粉红的小褂,下面一条绿色的八幅裙,头上是团花的珠钗并白色贝壳梳,额前还贴了时下贵女们时兴的月亮金贴。
她首先看到柳芸秀,自然很是不高兴有那么出众的人在她面前,随后看到章之韵,心情又好了许多,不忘讽刺几句:“哟,姐姐这是哪里来的裙子,别也是二伯母留下的嫁妆吧。”
意思自然是嘲笑她的衣服过时,又借着她当日为了救夏荷而说的嫁妆。
章老太太听见了嫁妆二字,又想起当日之韵忤逆她,不禁瞪了一眼。
之韵只是笑笑:“二妹妹今日好装扮。”
章之月这才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转身却看见章之芳,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日里那副蔫样子的之芳会像变了一个人。
她很不客气地说道:“今日上香,你打扮成这样?”她倒不计较自己一身花枝招展的。
章之芳便又露出那副怯懦的样子道:“二姐姐,你今日很好看,妹妹那里比得上姐姐的万分之一。”
章之月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随着卢氏上了车。
之韵微微摇头,如今看来,章之芳似乎有两张面孔一般。
章之芳便与章之霞并几个丫环一同上了后面那辆的马车。
章之韵则在一旁等着。之前卢氏便说了,因为府里有几辆马车派出去还没有回来,是以让章之芳和章之霞等着租来的马车。
章之韵看见章之芳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心下微微一转,便对卢氏说还是她等着,卢氏倒也不介意,只要不是她们没有马车坐便好。
见马车渐行渐远,之韵却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拉在后面也好,省得自己阻碍了女主前进的步伐,也碍了女配的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租来的马车终于到了,之韵和秋菊冬梅便上了车。
没有了过多的顾及,这一路显得格外轻松,之韵干脆将车窗的帘子卷起一般,便于观赏一路的风景。
因为是往郊外的方向,一路上绿意浓浓,马车时不时路过贵族们的田庄,还有路边高大开满粉红花团的海棠树,宛如在一条花道上行进。
之韵的这辆马车是租来的,因为今日租马车的人家很多,因此这辆车并不是租车行里最好的,马儿行走无力,车子也是半旧,吱吱嘎嘎的响着。
这时,后面已隐隐有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行进过来,看着应该是一个勋贵家的上香车队。无论是马的品质,还是马车的装潢,都显出一派贵气。
牵头的管事已经看见前面孤孤单单行走的之韵坐的半旧马车,以为这应该是普通人家,马车行进又慢,挡着了他们车队的道路,很是不耐烦,于是快马加鞭感到前面,拦住之韵的马车。
车内几人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到这是官道,应该不会是打劫的。
“喂,这辆破马车能不能靠边一点,你们走的太慢,挡着我家的道了。”那管事也是看着这马车主人不是什么金贵人家,这才问都不问一声,就傲慢地指挥。
秋菊听了好生气,自己家车子走在前面,又看不见后边,若是嫌太慢,好生说便是,这口气听着让人不舒服。
她一个丫头也不怕抛头露面,正要掀开车帘质问,却被之韵用手挡住,轻轻对车夫说:“往旁边让一让吧。”
车夫虽然心里也不爽,但是还是听雇主的,便往旁边让了让。
那管事这才道:“算你们识相。”说完继续上路
旁边一辆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一个个车厢都用结实而好看的厚锦缎包裹,宽宽的车轴与车辕用钩子相连,显得很有气派,人家这通身气派也难怪下人这么拽。再看自家租来的马车,用半旧的墨绿绒布包着,看着就寒酸。
“哼,狗眼看人低。”秋菊有点不平的说道。
冬梅看看无动于衷的姑娘,对秋菊说道:“你小声点,不要替姑娘惹祸。”
之韵心中也气,只是她知道今日是大戏开始的时候,会有不少贵人前来,才能成就柳芸秀的第一次出头。她这炮灰,可得步步小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眼睛触及到身旁放着的一个铁盒子,那是刘管事送来的香油钱,送钱就送钱吧,非要配套一个铁盒子,据说里面还有一样铁器,说是让姑娘欣赏一下铁器铺的工艺(据说这只是最一般的东西),铁器铺的师傅们对姑娘望眼欲穿。
不过,在之韵这种视觉动物来说,这铁盒子实在平淡无奇,表面也没有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镶嵌。倒是那铁皮很薄,在古代来说,的确难得,而且边缝很平整,接缝处没有一点缝隙,扣环也做得很圆滑,丝丝镶嵌。
若不是刘管事提前告诉冬梅怎么打开盒子,之韵还真是不知道,看起来应是圆环,却不知道如何扳开。
“这刘管事定然是送这么个东西显摆。”冬梅在一旁笑道,秋菊则十分好奇。
之韵在冬梅的帮助下打开铁盒子,里面放着几张银票,还有一把小小的刀,与铁盒子的风格一样,这把小刀也是光裸的,只有半尺长左右。
她将刀拿起来,感觉一阵寒光闪过,再一看却是普普通通,刀刃并不是那种薄薄的似乎能割破手,反而显得像没有开过刃。
这刘管事的心意她很明白,想让自己的心思多方在铁器铺,不过么,她还是觉得她的布铺更有感觉。
她正欲放下小刀,却感觉马车猛地震动,似乎被拽了一下,像是要偏离方向,外面的车夫也大叫不好。
她掀开旁边的车帘,只见刚才那车队中的一辆马车,因为车身宽一些,而路又窄,便碰到了之韵的车,更糟糕的是,那辆马车旁挂着几个备用的车钩,那几个钩子因为离的太近,便钩住了之韵这辆马车车身的绒布。因着那辆车驶的快些,竟然扯得她们这辆马车往前奔。
眼看着之韵她们的马车就要人仰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