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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冯慕勋主动邀荀修霖过来吃饭,荀修霖也没拒绝,答应得尤为爽快。
到了军区上楼后,还是于娉婷给他开的门。荀修霖进门将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上四处打量了一下,也没说话。
“来了。”冯慕勋看了他,然后去书房拿了一罐茶叶放在茶桌上,“这茶叶是我上次去云南军事基地办事儿时顺道带回来的,你给荀伯伯带过去。”
“那我就替我爸先谢谢你了。”他觉得这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冯慕勋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得了,咱哥俩儿还讲什么场面客套话。”
荀修霖低头笑了笑,拿着茶叶包装看了看,外观是一个黒木做成的小盒子,里面装的是压饼的老班章古树普洱茶,听说这古树茶数量少,其茶叶价格就被抬高了不少,冯慕勋也算是有心了知道他父亲爱喝茶去趟基地也不忘给他捎带茶叶。
这时候于娉婷泡了两杯热茶端在桌上又继续去厨房忙活了。
荀修霖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过了几秒看周围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他又出口问道:“亚彤呢?”
冯慕勋一听就更加笃定心里头那点猜想了,故意冲着他不怀好意的说了一句:“怎么着,敢情你小子来我这儿不是想蹭饭,而是想打我侄女儿的主意。”
“你开什么玩笑。”荀修霖还是头一回吃瘪,平时也没见冯慕勋这么挤兑他。
“她又去画室教学生了。怎么了?”
“没怎么。”荀修霖恢复神色,也没在说话。饭桌上冯慕勋不停的给他夹菜,时不时的给他倒酒,荀修霖总感觉冯慕勋今天的举止有些怪异可是看他不说话,他也就没有多问。
于娉婷看着这状况乘机把酒给没收了,冲着冯慕勋瞪眼道:“别以为人家老三在这儿你就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喝酒。”
饭后兄弟俩躺在沙发上,谈起了以前的事儿,荀修霖以前怎么闯祸,然后冯慕勋又在他后头如何给他收拾烂摊子。
说到最后两人都哈哈大笑,过了一会儿冯慕勋搂着他的肩膀使劲儿的拍了拍,问道:“老三,今儿个除了咱哥俩儿这儿也没外人,你给我老实回答。你和我家彤彤是不是好了?”
荀修霖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震了几秒,没说话,心想反正都是兄弟坦白一下也没什么关系:“扯远了吧。就是有那么点感觉,离处对象还远着呢。”
冯慕勋听他这话立马急了,“兄弟,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坦白说,我觉得我家彤儿不适合你。论辈分她还得叫你一声叔,要真处一块儿了那不就叫*么。”
“*这次这词说得有点严重了。”荀修霖听到这里时脸色晦暗,哪知道冯慕勋反应这么大,奈何冯慕勋又是这种半开玩笑的语气,弄得他也不好当真,只是苦笑了一下。
“得了,不就是没血缘关系么,咱哥俩儿说说,你们这撇开年龄不谈,首先你们家那关就过不了,我们家就更别提了,除非我爸发话,不然两家都甭搭。况且你需要一个更加强大的女人和你一起支撑荀家的事业,而你们家根本不适合她,以后发生什么事都不一定,这丫头从小就没了父亲,心思敏感,性子也倔强,又是个认死理的主儿。你呢,就瞅着这股新鲜劲儿过了之后没准儿就谈崩了,到头来打击最大的还是她。你知道我把她接到我家由我抚养时,我爸压根儿就不赞成,我哥的死,我爸把所有责任推到了她和我那嫂子身上,有时候,我看着这孩子就想到我哥,我也是我把这么点念想都寄托在她身上。”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冯慕勋这么不露声色的将利弊关系给荀修霖陈列出来,再这么声情并茂的一说,见荀修霖脸色有些动容,他又继续加把劲儿,面色从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更何况老三你也不缺女人,答应我,千万别和她有任何的男女关系,就算有了也要就此打住,我哥就这么一个苗子,我只想她过得好好的。倒时候别怪哥们儿我翻脸不认人。”
荀修霖无奈的笑了笑,冯慕勋这明显是给他摆了一道儿,好让他知难而退。
他倒不是怕冯慕勋的警告,只是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自己对亚彤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两人在彼此年少时给对方留下的印象既太深刻,又太过于熟悉。他给亚彤留下的印象是桀骜不驯所以才吸引了她,而亚彤给他留下的印象却是胆小怯懦。
主要还是冯慕勋前面那番话说到了点子上,他们俩要是在一起两家都会不同意。虽然年少时期叛逆心严重,认为父母不能左右他的感情,到现在也认这个理儿,但是这人不是别人,是冯亚彤,就如冯慕勋说的也许他只是现在对她有一时的心动,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定,可亚彤不同,她认定了他。在没弄清楚自己的感觉时,他不能轻举妄动,更不想玩弄她的感情。
荀修霖走得时候面色沉重,也没怎么回话。
于娉婷在房间将他们俩说得话听得一字不落,待荀修霖离开后,她冲着冯慕勋取笑道:“我怎么就不知道你口才这么好,不当政客真是可惜了。”
冯慕勋通体舒畅地喝口茶,摆着鸣金收兵那架势,又特得意的说:“我这还不是为了彤彤好,男人嘛,都图个新鲜。老三条件这么好,那是更加不例外。”话一说完就瞧见于娉婷那脸色有点不对,于是立即补充道:“但我是个例外。”
于娉婷也没再追究,叹气道:“你先别高兴的太早,我就是怕你劝得了这个,管不住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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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泉村的项目也彻底完成,拍完了宣传片之后正筹备新闻发布会。荀政却下令犒劳参与这个项目的员工。
亚彤因为绘制脚本有功也被总监叫了去,公司几乎包下了整个酒店的一层楼,荀修霖就做在她的隔壁桌和公司的高层人员在一起有些说笑。
她在席间也被灌了不少酒,由于实在不能喝酒总监也没为难她,只让她喝了几杯香槟,没让她沾浓度较高的酒。
“亚彤啊,我告诉你啊,上次你那个脚本还真是及时拯救了我们组。”和她说话的人是她的同事,叫秦洋。
秦洋喝了几杯酒,就和她聊了起来,趁着酒劲儿越说越放肆,甚至凑近她耳边小声说:“不知道当时荀总那个眼神儿,就想将咱们总监给凌迟了,害的我们那晚全体加班到10点多,回去路上堵车都堵了一小时的车。”
“我觉得,三……”亚彤觉得自己称呼有点问题又急忙改了回去:“荀总,看上去不凶啊。”
“那你一定是被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的给迷惑了,切,长得帅又什么用,脾气这么臭。”秦洋说完话之后又打了几个酒嗝。
“你小声点,别让他听见了。”亚彤忍住笑意小声提醒了一句还示意的望了望隔壁桌的荀修霖,秦洋立马就捂住了嘴。
她偏头顺着荀修霖的位置望去,此时荀修霖的目光也不经意瞥向她,两人四目相接,荀修霖目无波澜的看了她一眼。她冲着荀修霖笑了笑,又继续埋头吃菜。
散席后她是先下的电梯,走出酒店的时候,整个人都有点头晕目眩,加之里面空气不是很流通,暖气太足,如今出了酒店外面寒风刺骨,这么一热一冷的令她不停的缩了缩身子。
荀修霖出酒店门口地时候,众人都已经散去,就看到亚彤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等车。
“三哥,你怎么还在这儿。”亚彤看到他走近了才打招呼,之前看他离席了一会儿,她还以为他早就离开了。
“嗯,刚下来,正等着司机一起取车,你也别站在这里吹冷风了,等下我送你回去。”他沉声开口,俨然一副长辈的语气。
上车后两人并没说话,她低着头看着窗外感觉到荀修霖在自己身边,突然又想起自己那日在河北和他发生的种种,想到自己生病时荀修霖打电话关心她。
车内的暖气开得很足,还带着夹带着一丝酒精的味,她晃了晃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她的胆子也大了几分,看着荀修霖说了一句:“三哥,其实我喜欢你。”她说这话的时候语带三分期盼,似鼓足了莫大的勇气,心里突然放松了不少。
其实她四年前就想说这句话了,那时候她刚接到通知书,就想第一个告诉他,然后再向他表白。哪知道荀修霖早就离开了,这句迟来的话也就耽搁了四年。
荀修霖听着愣了一会,偏头惊讶的望着她,实在想不到她冷不丁的突然会冒出这么句话,他嘴唇紧抿,眸光潜藏着许丝波动的情绪。
“你喝醉了。”荀修霖只好回这么句话。
“三哥,难道你看不出来么,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一次她直接不躲不避的迎上荀修霖的目光,怕荀修霖不信,只好又重申了一遍。
荀修霖嘴角微微一动,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他知道她是认真的,却不知自己该怎样回答她。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亚彤,我……”他停顿了几秒后又继续说,“我也很欣赏你,可那不是男女情爱之间的那种。”他眸光又黯淡了几分,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亚彤听后心里一惊,偏头默默地注视着荀修霖良久,眸光却愈来愈暗,这一刻仿佛将她所有的念想全部泯灭,可过了一会儿她居然又自嘲的笑了笑,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荀修霖闭目沉思了一会儿,深吸了口气,又继续说:“你对我只是出于年少时期的一种迷恋,并不是真正的感情,亚彤,等你将来遇到你真正的爱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感情,以及你该怎么样去经营你们之间的感情。其实很多事情你现在看一回事,以后回过头来看却是另一回事。”
他尽量将话说得极其委婉,不知道为什么在她面前他连说话的底气都没了,以往有人女性向他示爱,他直接性一句话果断拒绝了回去,或是让对方少来纠缠她,如今在她面前,他连果决的勇气都没有,而是在担当一个家长的角色来开导她。
车内变得极其寂静,外面不时传来一阵“嘟嘟”声。
“好,我知道了,停车。”此刻她是出乎寻常的淡定,不哭也不闹。就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言语冰冷的回了他这么一句话,殊不知在这一刻她的心早就已经千疮百孔了。她一直强忍自己的情绪,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在荀修霖面前哭。
“我送你回去。”荀修霖艰难的开口,语气有些干涩。
“我要下车。”亚彤目无焦距的望着窗外,又重申了一遍,声音又冷了几分,甚至是不经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她觉得自己现在肯定就像一个笑话一样。
“别闹了。我送你回去。”荀修霖伸手想拉住她,她像是预感到了,身子倏地退后紧挨着车门,荀修霖的手就就这僵硬的停在半空中,面色极沉,他艰难的动了动五指,再缓缓蜷曲,嘴唇微张,如鲠在喉。
车内狭小的空间逼仄到令人窒息。
亚彤静默了几秒,面无表情道:“谢谢三哥,可我真不需要你送。”她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有些急了,言语颤抖,强忍着情绪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她一向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绪,哪怕是被冯铮宪呵斥也是充耳不闻,也不从轻易和别人置气。
车门打开的时候亚彤迅速如逃离的般的下车,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还好及时扶住了车身,整个人也跌跌撞撞,感觉四周就如一张大网将她整个人束缚到绝望,她每走一步都觉得脚下虚浮。
荀修霖站在车门口看着她举步艰难。
这时前方一辆出租车迎面而来,她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挥手拦住车子,快速上车,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