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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大打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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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起落,已至膳厅门,上了屋檐,卷身向里去看,见众人还正吃酒,桌处排放十几个被吃空的酒酝子,两个仆厮立在双侧,熬得磕头打盹,前跌后晃,亦若吃醉了酒似的。  见韩元吉不在其内,心中暗喜。在房檐上一个起飞,穿出七八丈远,刚一落地,便隐听近处有脚步声。皮不愚叫道:“韩大人,我在这里。”

    来人正是韩元吉。韩元吉走近笑问:“皮将军可曾捉到?”

    皮不愚脸上大红,好在是天黑,不致被他瞧出。唯讷道:“小……小将不曾……不曾捉的那人。”

    韩元吉奇道:“皮将军当真没捉到?我不相信。”

    皮不愚没听懂他的话味,还一个劲地赖道:“不曾捉到,真的不曾捉到,那人功夫很好,还会使法术,故此走了他。”

    韩元吉道:“那人也许是想考较你的武艺,心里其实喜欢你,并非真是坏人。”

    皮不愚羞道:“大人说笑了。那人可凶蛮得紧,连兵器和暗器也都用上了,还会布阵下卡子。”

    韩元吉大笑道:“果然厉害。你日后再遇到那人,需把她拿住,好生守着,守到老死也非坏事。”

    皮不愚心想:“我被那女子擒住,莫非他看到了?否则,怎说出这等话。”又想到那美丽女子不久可成为自己的妻子,不由心中大喜,喏喏应声道:“是,是,多谢大人教诲。”

    两人边说边走,入了膳厅。众人见他俩回来,皆要罚酒十碗。虞允文笑吟吟道:“韩大人带皮将军去了哪里?快来喝酒,我们几人又喝光了四酝,休得再走逃席。”

    韩元吉笑道:“难得今晚双喜重庆,皓月当空,花草喷芳,身欢神爽,我俩出去是清清头脑,我花前吟了两句诗,皮将军月下打了几趟拳,消了酒劲,才再来接饮的。”

    众人笑道:“二位好俊的雅兴。韩大人工诗专词,能歌善赋,不知又作出甚么佳句来,不妨吟来与我等听听,也好下酒。”

    韩元吉笑道:“闻诗下酒,倒是闻,既然大伙乐意如此,便将菜食撤去,唯用这诗句作酒肴,我吟一句,你们干一杯,我何时吟不出来,当自罚十杯,那才叫雅致。”

    李显忠道:“那可不成,你韩大人满腹的学问,出口成章,倘若吟出千百句来,岂不把我等全醉死才怪。你吟一诗词,我们便饮一杯,若遇不连顺或间隔时间长时,需罚你十杯。”

    韩元吉笑道:“李将军好主意,果然会谈买卖,我岂不成了供你等作欢的粉黛坤鞋?”

    众人闻言又哈哈大笑。韩元吉道:“今次为主是恭贺三位小将军深得皇上赉宠,再者是勖勉和寄托他们今后能为国效忠,收复失地,驱逐胡虏。人说酒壮英雄胆,三位小将军各饮六杯,我们五人相陪三杯,加起为九,九乃‘久’也;各饮杯数加起来为三十三,三十三为‘三拾山’也,愿三位小将军深孚众望,收拾我大宋朝失去的江山,从此我朝国强人盛,世代恒久。”

    众人轰然叫好,依数尽干。韩元吉又道:“今已时辰不早,不说我等,这三位小将军疲乏了一整天,也该让他们休息一下了,等明日散朝后,同至鄙宅继饮,诸感何如?”

    几人大乐。虞允文笑道:“你今夜回去就须命府里庖丁杀猪烹羊,预先整顿筵席,张灯结彩,鸣炮奏乐,欢迎我众至贺。”

    韩元吉咳了他一声,道:“虞将军休得取笑,否则我不请你了。”

    虞允文笑道:“我明日不去便是,胡玉也不必去了,明晚我俩在此赏景对诗,醉酒舞剑。”

    韩元吉也笑道:“不去也好,那事情我亦不帮你忙活了。”

    虞允文笑道:“那你还想让我去。盛情难却,答允你了。”

    众人又欢然同干了一杯。

    直至子丑交接时分,酒席才散。此时侍卫营和御林营均已闭账巡戒,皮不愚、胡玉和崔泰岳三人无法去营中安歇,虞允文府中唯可留住两人,自然皮不愚和胡玉不愿分开。

    张浚、吴璘、李显忠三将的府邸相距甚近,三人可一路同行。几人推拒不下,方由皮不愚和胡玉护送韩元吉府上,另三位由崔泰岳陪送,直接可在李显忠府上借宿。

    几名中选的武生,可有二十日省亲假,除马亮、尚达远、蒋无奇三人以外,其他五人都留在营中熟应一下情境,以备后用。

    次日清晨,皮不愚和胡玉二人洗漱过后,虞允文已去上了早朝。皮不愚道:“胡兄弟,这顿早饭我看别在虞将军家用了,咱哥俩到城里转转。我第一次来临安,从没逛逛,咱俩寻个酒馆,好好聊聊,你看怎样?”

    胡玉乐道:“大哥不说,小弟也要邀请,如此最佳。”

    当下二人向一个仆厮说了,让他回禀虞夫人和兰儿,方后二人换了衣衫,出府进城。

    入了城里,但见车马穿梭,摩肩接踵,一片升平之景,毫无半分灾象。皮不愚乐道:“临安城果是个好来处,到底比别地不同,此处是活人多见,死鬼难寻,别地是死鬼多见,活人少见。”

    胡玉笑道:“那当然。这里是京城,天子的脚下,若与别地相同,那岂不惨了。”

    皮不愚道:“怪不得。苏州如何?”

    胡玉凄然笑道:“前年和去年最坏,连续两年大水,冲得房毁人亡,今年还算好些,水不甚大。总之,比别地还算略强。”

    正自谈着,忽听前面有鞭炮大响,唢呐齐欢,街上行人忙地分力两旁,驻足相视。

    只见前面不远来列迎亲人马,这列人均着鲜穿艳。最前头有四个彪形护丁,皆手持钢刀,驱赶街心闲者。四人之后,便是一群吹手,均手捧萧管笙笛,鼓腮裂目,扭脖甩腰,吹打地热闹非凡。中间是顶四人所抬的软锦花轿,轿侧一匹高头大马,马上所乘的新郎官,身着大红稠服,斜挎大红花,年约二十六七,生得头肥脑满,松腮多颏。这人坐在马上,喜得眉开眼笑,极若弥勒。细垂帘内,一个少女挽着位凤冠霞帔的娇人坐在轿里,但见那娇人鼻腻鹅脂,梨花飘雨,凄眉散黛,丹粉无遗。轿后则有数百余人相随,或骑马,或步行,骡辆马车,堆妆积奁,无一不全。这列人中 ,或祥或暴,或哗或笑,或吹或打,或管或刀,搭拉有半街之长,招摇过市,气势着实不素。

    前面四人提着钢刀,一路上打翁骂妪,踢篮踹筐,在清理路障,偶时又燃个炮仗扔入人群,炸得众人捂耳抖衣,哭喊避逃,那四人则哈哈大笑。

    胡玉骂道:“这四个小子狗仗人势,不知是哪家的恶众,胆敢如此狂肆放荡。”

    却听身后一人小声说道:“这位小哥,休得大声,让他们听了去,可没好下场,这是工部童尚书的表外甥汪裘汪少爷迎亲,娶得是朱熹朱大人的侄女。”那人又贴耳轻声道:“听说这位朱家小姐逃婚三年,在一座尼庵带修行,不料被熟人现,接回来才不过短短七八日。”这人刚说完,只听“啪”地一声脆响,脸上被人打了一记嘴巴。一个妇人骂道:“天杀的,半世哑子不成?若不想看,回家帮驴磨米去!”这人见是自己的婆娘,直吓得喏喏脸色,不敢再言。

    皮不愚和胡玉两人暗笑。皮不愚心想:“我即使不会武功,也不和这人一样怕老婆。”

    胡玉道:“皮大哥,若这四个狗奴才再打一人,咱哥俩一起去教训他们一顿,甚么尚书、侍郎的表外甥,屁!即使是他们的亲儿子也得要痛揍。”

    皮不愚道:“不如这就去打,索性闹它一番。”

    胡玉笑道:“有理。”

    二人欲拨人群,却突见街心有两位少年公子,其中一人扯着另一个洒脱前行,直朝迎亲队伍撞去,对那四个凶仆亮刃竟有若无睹。

    胡玉一扯皮不愚,说道:“皮兄且慢,暂看这两人是何来头。”

    皮不愚道:“瞧这两人装扮态度,或许是富家的纨绔子弟,只怕这场戏要更加精彩了。”

    那四个恶仆见这两人傲慢不惮,看姿势又极像两个借酒消愁的落魄书生,便恶声大骂道:“竖子找死,先吃一刀清醒清醒!”几人骂过,刀片翻舞,向二人肩头斜砍而去。

    左侧的那少年骂道:“狗奴找死,也不看看本少爷系哪个。”口中说着,一招“拂云看日”,向左一拨,这右边两仆的双刃却向左边两人迎去。恶仆骂道:“他妈的活腻了,非杀不可。”恶狠狠地围这两人乱劈。只见左侧那少年将另位少年向后一拉,道:“你先退下,瞧我怎生取这四奴的狗命。”说罢,身形下缩,绕到四人背后,飞起一腿,先将一人踢倒,抢下兵器,刷刷两刀,把另两人的单刀震落,紧接又把后两人的左臂砍伤,然后一记盘腿,将三人踢倒,接着手掌迅扬,啪啪啪啪,每人各打一巴掌。

    街上众人见这少年痛惩四恶,无不大乐,有个别胆大的齐声叫好,喝其狠打。

    那汪裘见有两人故意捣乱,命后面众人:“将那两人拿下或就地打死。他娘的,竟敢与本少爷作对。快,快,快去拿下!”

    后面等人听得吩咐,后襟一撩,皆抽出兵刃,一声大喊,直扑两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