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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险些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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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听她又向下续道:“气走了那黄脸贱婢,我把厉郎的包袱拿了上去,向教主说了。{[ 〈((〔〔({<  教主又差了几百教众随我下山去寻,寻了两天,也没找到尸体。一个小子说可能落入山下的河里,被湍急的河水冲走了。我当时欲哭无泪,恨怒交集,就一掌毙了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子,把他也扔进河里。想到我那厉郎孤魂赴水,一个人孤孤单单,让那小子给他做个伴,也是极好的。后来,我拿着厉郎的包袱失魂落魄返回家里,听几个丫头陈述他所去的详情,我又见到他临行时在墙上给我留的几句话,说他不久还会回来。我本想打死这几个丫头,可一想她们几人怎拦得住厉郎通天彻地的本领?而且他在墙上又写着不允我伤害她们的命。那几行字,刁香主你也是见了的。”

    那刁香主也随之黯然叹道:“属下是瞻仰过的。那位厉公子果是功力不凡,用根又细又软的竹箸,竟能在青石壁上刻出深达寸许的字来,而且笔法流畅,如在纸上书写似的,当真令人匪夷去思,就凭这手功夫,武林中能为者亦是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雷碧洁等人听她也如此赞说,才深信不疑。刁香主道:“碧洁,人家那位厉公子年纪亦与你相若,可人家的功夫却不与你相若了。”雷碧洁黯然一笑,低头不语。

    阮金凤听她大赞厉之华,心里高兴。继续道:“那几行字,我用木条给框了起来,旁边床上的被褥枕衾诸物是他临行前叠放的,我本不想去动,让它保持原样,可里面仍有他身上残留的气息和令人见之断肠的痕迹。我,……我实在难以自控,从此就到那床上去睡。虽天气炎热,被衾该去洗换,可我仍不舍得,三伏炎季,依然盖那被子,搂着厉郎曾枕过的枕头,望能在梦中与狠心的他再得相会……唉,我也不打算再嫁人了……”说着,竟毫无所忌的呜声悲泣起来。

    厉之华见她如此悲伤,大感心中酸楚。不期她此等乖张傲性,对自己却竟痴心一片,怀情深海,恨不得立刻揭下面具,去把她搂在怀里。不由壮着胆子劝慰她道:“阮堂主何必怀悲伤身,那位厉公子假若见了,也定是与你一样忍悲不胜,似你这般情义与他,他绝不会负情归阴的。曾经有个故事说:一对恩爱夫妻过了两年,其妻不幸猝死,她那夫君痛不欲生,精神崩溃,一连三年,均成日成夜地守跪妻坟,对茔悲咽。后来感动上苍,一个雷雨之夜时,蓦一阵霹雳列缺,随之坟开棺裂。那人借电闪之光,见妻尸在棺中仍全身完好,有如新殓。这人哀恸于甚,便亦跳入棺中,与妻尸共眠。在搂抱时,突地觉妻子胸口微热,再探鼻息,尚还有气,那人惊喜无状,遂抱妻归家,放于床上,然后煎些理气通脉的草药,与之灌服。不久,那妇人竟悠悠醒转,重新返回阳世来。夫妻重圆,惊欢之郅,夫询妻之死故。妻曰:‘夫离家后,妾独自在家洗涮家物,忽感脑子一昏,便没了知觉。朦朦间,见有俩鬼持链而至,不容分说,锁妾便走,到了丰都鬼城。妾向阎君哭诉,说家有夫子公婆无人照料,乞他放我返阳。阎君便命判官取生死簿查对,簿中妾寿只有廿三之年,乃为病殂。不谓夫君自妾溘亡,昼夜不断地哀嚎悲啕,妾虽不忍,但阴阳隔绝,没度尽三年苦海,难以聚魂托梦与君。夫悲哭声久,鬼众吃聒难按,欲锁你亦归阴府,可生死册中君寿八旬有四,诸鬼无权僭越,若放妾归阳,亦是不敢,只有上奏阙殿玉帝。玉帝闻奏,心生悯然,遂降旨一道,说荆州何时有人中举,破了天荒,方可遣妾返阳,另又与妾增寿六旬,不八十四岁的旬头。旨下没半月,荆州举人刘蜕考中了进士,诸神遂送妾复返阳间,与夫君偕寿终。’后来这夫妻二人果寿至终数,俦登太虚。”顿了顿又道:“阮堂主痴故如斯,也定能感撼苍天诸神,只是时机未至而已。”

    阮金凤听得如痴如迷,半响才道:“你这小子不亏是个打铙敲钹的戏旦,说将起来,竟同真的一样,若真得厉郎可活,别说三年罪苦,三十年我也愿意。你可打得准包票?”

    厉之华心想:“我只是劝慰她一番,她倒认起真来,那位陈言大夫若近期真能医治好我的病,再能功力复初,此不为所幻成真?可陈大夫也不知何时能研出解疾之方,自己也没几日活头,怎可给她擅许这个诺?”无辞作答,于是垂下头来,不再多说。

    雷碧洁向他训斥道:“阮堂主心情不好,你却来荒诞调侃,谁有你这般的快活!”又向阮金凤问道:“请问阮堂主,那位厉公子叫甚么名字?”

    阮金凤面无表情地淡然反问道:“怎么,你也想知厉郎的名字?”

    雷碧洁见她反问自己,不知何意,甚感愕然。

    阮金凤看了看她,又茫然道:“对你说又有何用?你知道了又有何用?”

    雷碧洁道:“那位厉公子也许没死,或许被人救去了,有句俗话说‘九死还有一生’,那厉公子定是吉人天相,福大命大造化大,我们若知他的名字,定当派人帮您去四处打听一下。”

    厉之华心里暗骂道:“本公子差些命送你等妖女之手,还要假仁假义地帮人家找我,呸!”

    阮金凤喟然道:“你们也别安慰我了。厉郎他名叫厉之华,说与你知,能有何意?”说罢,又目露杀机,恨声道:“都是厉之华那个狠心的害我,让我憔悴得这般光景,羞得难出去见人,只要今后逢见俊美的少年男子,非杀不可!”

    在座诸人闻之大骇,知道这女子心狠手黑,又善使毒,连圣教原教主之子也敢毒害,其他事更是敢为。厉之华暗骇道:“我死了倒不打紧,却殃累天下的俊美男子也人人架刃,这罪可太过了。”因此说道:“你若凶狠地乱戮无辜,上苍却不恻隐怜悯你了,那位厉公子若还没死,知道你在外乱杀人,他也不会再来睬你。我劝阮堂主还是赶快敛却此想。”

    阮金凤闻之大怒,骂道:“你算甚么东西!居敢来教训我,我瞧你言行竟敢仿效厉郎,他是什么人物,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仿他么!”

    厉之华暗自苦笑道:“瞎蠢丫头,我不是你那厉郎,何人能模仿他的行止这等象?”正自想着,忽感后颈有几只虫在蠕蠕爬动,惊得大叫,心想你若把我给毒毙了,那可要悔极欲死了。慌地伸手去拨,见手里抓着一条又长又大的红色蜈蚣,忙地扔在地下,见左臂上还有一只浓绿色的大蜘蛛在爬,忙又抖落,一脚给踏得稀烂,又蓦见眼前一长条之物一闪,想去闪躲,可功力已失,没了昔日迅敏,只感脖颈生凉,一条通体黑亮的细蛇缠住脖颈,那蛇匝颈一圈,蛇头扭至厉之华脸前,吐着蛇芯,幽幽凑来。

    雷碧洁、柳儿及刁香主三人见状大惊,荷香更是悚得惊叫,通身麻软。

    厉之华忙地抓住蛇身,往下就仍,却见地下没那黑蛇,正自骇异,却听阮金凤一声冷笑。众人闻笑去看,只见小黑蛇竟莫名其妙地缠在她的腕中,但见她将腕一抖,“叭嗒”一声,那条蛇摔落地上,僵身不动,显然已经死去。

    众人见状,无不骇然讶异,见阮金凤根本站着没动,距厉之华亦有近丈远,实不知她系用何法施放毒物,见她下毒收毒手段之诡异,无不令人惊心悼胆。

    阮金凤冷笑微落,突地趋步欺近厉之华,啪啪就是两巴掌,直把他打得头昏脑胀,眼冒金星。刚欲怒,却又想:“我实是负她太多,将她害成此般,让她多打几下,消消怒闷,只算我向她赔个情了。”想至此,却不躲闪,便抬起头来,由她再打。

    这时二人面对甚近,余皆诧惑悚然,屏声敛气,整间大厅的气氛好似也已滞固,各人唯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紧张剧跳。

    厉之华见她俊丽的脸庞已瘦了许多,目中噙泪,稍眨即落,满眼的怨恨伤悝中又略含一种弱柔之色,竟使人怜爱不禁,弃怒生悯,越瞧越感心中不忍,又低下头去。

    阮金凤反回身来,却大声笑道:“这小子竟是个麒麟楦,一头草驴居扮个麒麟模态,瞒了别人,却瞒不住我这做祖师的。可笑啊可笑。”虽是放声大笑,但笑中尽些凄苍之味。

    雷碧洁等人见她瞧破了厉之华的容貌,心里大为叹服,均想若不是自己早先知道,也定当会把一只丑小鸭认作为一只彩凤,这神药门的扮技之高,可谓收神夺怪,别人在她面前假扮相貌,无疑是班门弄斧,自不量力。

    那刁香主道:“阮堂主若不瞧破,连我也被这小子蒙了。喂!那小官儿,还不显示真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