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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他的目光,简洁看到了一步步走来的吴庭威。笔挺剪裁的西装,英俊淡漠的脸庞,走路时永远心无旁骛直盯前方的乌黑双眸……真的好熟悉。
丁骏吹着口哨鼓掌:“吴少,果然是够男人,还真是单枪匹马就来了!”
吴庭威冷睨他:“对付你们两个人渣,一个人足够了!”
陈爱国恨得咬牙切齿。
丁骏耸肩,笑容却更为诡谲:“你确定是一对二?”
简洁心扑通狂跳,丁骏自然是万事做足了准备,眼睛四扫,有身影围上来,她脱口而出:“你快点走!他们人太多了!快点走!”
丁骏反手给了她一巴掌,阴森森笑着:“男人说话的时候,女人应该保持沉默。”又替她轻抹去嘴角的血丝。
简洁觉得这人心理有些变态因子。
吴庭威眸色悄然加深:“丁骏,找一个女人麻烦,算什么男人?有种就单挑!”
丁骏撇撇嘴:“单挑?Nonono,那一点都不好玩,我最爱看——群殴!”拔开匕首,尖利的刀刃抵在简洁白净无暇的脖颈处,轻轻滑动,鲜红的血液慢慢溢出。
吴庭威别无选择。
黑色皮箱被人拿给丁骏,丁骏眼神示意陈爱国检查。陈爱国双眼发光,打开箱子检查了最上面那层,手指来回摩挲着钱币,埋着头贪婪的深呼吸进钱币独有的气味。
赎金确认。
简洁微仰着头,冰冷的刀刃传来阵阵寒意,她已无惧意。可是当看到倨傲自信不可一世的吴庭威被人拳打脚踢却不还手时,眼泪止不住滚落:“吴庭威!你还手啊……你还手啊……”
隔着纷纷落下的拳脚,吴庭威望着梨花带雨的简洁,心中有个念头却仿佛渐渐明朗,身体的疼痛似乎在慢慢消失,嘴角的浅笑愈来愈动人。
简洁看着一拳拳一脚脚打在吴庭威身上,而他竟极力克制着未叫出一声痛,那目光幽幽的瞧着她,仿佛隔了千山万水却又像是近在身旁。
腹部重重挨上一脚,吴庭威禁不住闷哼,口中吐出半口血,血迹沿着嘴角跌低落在白色衬衫衣领,然后溢开,红得妖艳。
丁骏大约是太过痛快了,抵着简洁脖颈处的手指已撤走,双目圆睁,瞧着吴庭威被惨打,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那几个打手怕事情闹大了,于是相互交换眼神决定先就此收手。
简洁手腕的绳子终于在她不懈的挣脱下滑落至地面,她疯了似的起身推开一脸快意的丁骏,冲过去抱住躺在地上纠结着俊脸的吴庭威。她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泪水顺着脸颊下巴打在他的眼睛里,酸涩极了。身体各部位不断传来痛感,可他却蓦地笑了。
丁骏心头怨气未消,正打算再来次武力袭击。却不想一辆黑色越野车凭空从工厂未封闭的侧墙冲进来,直直撞向那几位打手,几人色变,四处乱逃。丁骏暴露成为越野车下一个目标,于是拎着箱子往小门逃去。陈爱国瞧着形势突如其来的转变,脑袋一时运转不动,直到看见任跃和路婵娟一行人从车上走下,才吓得屁滚尿流的逃跑。他腿脚不便,没跑个几步便被地上的石砖绊倒,刚想站起来却被人猛踩着后背压下去。
“跃哥,这家伙怎么处置?”
任跃瞟了一眼:“送公安局!”想了想,又加了句,“让他吃一辈子免费饭!”
陈爱国愤恨而揪心的哭天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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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婵娟看着伤痕累累的吴庭威,不禁气从中来,顾不得什么优雅高贵的气质,一把将简洁推开。
简洁长时间未进食,精神状态亦是差得很,任跃本想扶她去休息,但别不过她要守在手术室门外。
路婵娟被'手术中'三字扰得心慌意乱,回想起吴庭威晕厥时从担忧转为心安的眼神,更觉得如临大敌。今天中午她拦不住吴庭威离开,于是在他走后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任跃,寄希望于任跃的英雄救美,可没想到吴庭威却已深复重伤。
吴庭威的伤太重,路婵娟当即抬手想甩简洁一耳光泄愤,却被任跃适时拦下。
任跃一直是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的,虽是嘴上不饶人,却也没见过他如此冷然冰冷的一面:“不准你动她!”
路婵娟愤愤收回手掌,转回座位不再言语。
手术一直在进行。
简洁呆呆的等候,滴水未进导致她思维都混乱。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抱紧了双臂。
任跃叫人送来了黑米粥,用瓷勺舀了喂她。她不肯吃,他也不肯收回手,僵持了好大会儿,简洁才接过粥碗喝了几口白汤。将碗递过去的瞬间手腕突然使不上力气,下一秒粥碗跌落至地板。
顾不得清理裤脚的印记,任跃抱着晕倒的简洁进了病房。医生来检查过后说并无大碍,只是身体太过虚弱以及精神压力过大引起的,适当休息即可。
任跃守在病床,而她紧闭双眼躺在病床上,静静地瞧着她,缓缓靠近,唇一点点逼近,却在触碰她朱唇前停下。苦涩的笑了笑,坐在病床前的木椅上,捉住她的右手微抬起然后轻轻阖上双眼,吻终于落在她的手背。他……终究是晚了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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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庭威睁眼环顾病房四周,视线落在趴在病床边休息的路婵娟。缓缓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她并无知觉,一如幼年她与他捉迷藏时 却躲在暗处睡着。长长的眼睫毛卷卷翘起, 仿佛蝴蝶羽翼,形状极美的嘴唇略略嘟起,有着清醒时完美高雅的路婵娟所丢失的可爱与稚嫩。
他从小就是混世魔王,偏又号召力极强,成天带着所小伙伴到处作恶,有时行径过烈, 便会被他爸吴耀勇责罚,在大院里空着肚子跪一晚上。而路婵娟最知道心疼他。等所有人睡着后,把吃饭时偷藏的糕点水果给他送去。他饿极了,狼吞虎咽的,她蹲在一旁笑盈盈拿着小手绢为他擦拭嘴角。一晃都这么多年过去了。
路婵娟守了一夜,天将泛白时才昏沉沉睡了过去。那样段的休憩竟还做了个美梦,梦里仿佛又回到七岁的某个春日,十岁的吴庭威牵起她的小手走在大院附近的梧桐街道上,阳光懒懒暖暖的透过梧桐树叶洒落,她蹦蹦跳跳的踏着地面树叶的阴影,然后笑咯咯的瞧着他。那时总认为梧桐街太长,走到尽头时总要累到脚踝疼,但假若换成24岁的她,定会诚心祷告那条路永远都走不到最后。醒来时已不见吴庭威的身影。她慌张的跑出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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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洁跳下病床,伸手碰了碰吴庭威绑着绷带的左手臂,听见他倒抽冷气,不由得轻蹙黛眉:“你疯了?这个时候还不老老实实躺在病房养伤!”
吴庭威似乎比她还生气:“看你声音底气这么足,就是没事了?”居然不去看他!
简洁点头:“你快回去!”
“我受这么重伤是为谁?难道你不该乖乖守在我病床前伺候着?”
简洁哑然,凌晨时分其实她去过他的病房,可手刚触及玄关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面色疲惫的路婵娟在看到来人时,眸色立刻变得凌厉。简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她的来意其实很明确,但路婵娟堵着门口,意图更是清晰。最后,简洁只好轻声询问他的伤势如何。路婵娟态度虽不善却也给了她回复,只是最后那句“希望你永远从我们的世界中消失”那句话还是让简洁觉得心伤。
简洁的沉默致使吴庭威脸色愈加难看,他咬牙切齿的逼问:“说话!”
她垂着头用脚尖蹭着地毯,声音闷闷的:“你不是有女朋友照顾呢?我去添什么乱?”
吴庭威的急脾气又要发作,可刚喊了声“你——”腹部的瘀伤就剧烈疼痛,他没受伤的右手捂着肚子弯下腰来,还不忘埋怨她,“没良心!”
简洁连忙扶他坐下,拿了毛巾替他擦拭额头的冷汗,又端了杯温开水递过来。他怒气未消,瞧着她做完一系列动作,局促的站在一旁,前些天表现出的咄咄逼人早已消失不见,霎时间他竟觉得这伤受的可真不亏。
吴庭威盯着简洁的眼神一变再变,她暗自忐忑,干干笑了两声:“我去下洗手间……”身子还没转过去,手臂就被拉住,他稍微施力,她脚步一个不稳跌坐在他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