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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波澜再起
唐宋前半夜睡得很好,后半夜开始觉得自己被一团火焰包裹起来。
火势不旺,却持续的烧灼着他的身体,口干舌燥。
汗水止不住的沁出皮肤,让身体湿黏黏想要挣脱被褥的束缚。
他从梦中醒来,立刻发现自己和东丹凌珑手脚都缠在一起,两具光溜溜的身体贴合的没有丝毫缝隙,连发丝都纠缠着。
“嗯~?”东丹凌珑迷迷糊糊的动了动身体,从侧身变成仰面躺在床铺上,无比自然的推挤着唐宋的身体,手掌用不容反抗的力量按在他脊背上,让他趴在自己胸前。
肌肤相贴的感觉让他像只大型野兽似的,从喉咙中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按在背上的手掌宽厚火热,不同于花沁南那双养尊处优、精心保养的手掌,东丹凌珑指尖有着粗糙的硬皮,力道透过相贴的皮肤从他五指传来,非常……男人。
唐宋不自在的动了一下,随即赶紧停下动作,安静的等待着东丹凌珑清醒过来,东丹凌珑却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背脊后,又睡了过去。
唐宋:“…………”
“醒醒,好热。”唐宋无奈的伸手推了东丹凌珑一把。
东丹凌珑向旁边蹭了蹭,拉开不足一掌宽的距离,手脚仍旧缠在他身上,动作中将丝丝缕缕的空气带进被窝,让闷热降低不少。
唐宋暗叹一声,翻过身背对着东丹凌珑重新闭上眼睛。
在他背后的东丹凌珑眨了眨眼睛,翘起嘴角重新贴上来,让胸膛贴近被他的后背,八爪章鱼似的把他裹在怀里。
唐宋再挪,东丹凌珑就再次蹭过来,几个来回之后,总惦记着别把人吵醒的唐宋精疲力竭,认命的踢开被子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窗外夜凉如水,房内岁月静好。
东丹凌珑一夜好眠,却不知他和唐宋之前联合起来一番作为让丐帮的云南分舵掀起滔天巨浪。
陆云身在苗疆多年,周旋在官府和众多土司之间如鱼得水,虽然不如总舵的五袋长老们手握重权,在云南分舵说话却很有分量,不少事情都可以随心所欲。
半月前,在与毒仙教教主东丹琳会面的时候,陆云被她隐晦暗示圣子已经叛出圣教,东丹凌珑被东丹琳亲手打成重伤。
陆云当时心中狂喜,知道他身上的口袋数量继续上涨的机会来了!
毒仙教教主之位本该是父子一脉相承,但前教主东丹胧为了平衡教中势力而娶的第一任妻子难产而死,死前挣扎着产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东丹琳。
第二任妻子是他在江湖游历时候相识,可他爱慕的女子却连孩子一起甩给他,分道扬镳了。
自己照顾两个孩童的现实让东丹胧悲痛欲绝,此后毒功再无进境,可毒功一向是不进则退,体内毒素的反噬也让他身体健康也一落千丈。
东丹胧在唯一的儿子不足五岁时候就撒手人寰了。
东丹胧一走,毒仙教立刻乱套了。
按规矩接任教主之位的只能是他唯一的儿子东丹凌珑,可东丹凌珑母亲身份不可直言,教中多有不服,加之年芳十四的长女东丹琳母族势力强大,内功不弱,直接威胁到了东丹凌珑的地位。
苗疆不像中原一样对女子多有束缚,因此,教中长老一番商谈之后,竟然拥立从未修习《毒仙经》的东丹琳做了教主。
还竖起一个“圣子”的名头,故意把东丹凌珑扔进一群孤儿之中,共同修习危险之极的《毒仙经》,意图让他自生自灭,就算平安长大也可以将他培养成毒仙教之中的杀人利器。
不想东丹凌珑天赋百年难遇,通透聪慧异常,竟然将前教主东丹胧的教诲牢牢记在心中,韬光养晦。
他一路有惊无险的闯过《毒仙经》的重重危险,毒功大成,还联络了一直忠于东丹胧的一批长老,暗中培养了足以掀翻东丹琳一派的势力,布下暗局,让东丹琳自乱阵脚,一个个亲手铲除了当初扶她上位的长老。
等到东丹凌珑出手,骤然打得东丹琳个措手不及,直到这时,她才知道自己只剩下一个教主之位的空壳子罢了。
若非东丹凌珑不愿意被束缚在毒仙教中除了庞杂的教务,东丹琳已经没命与陆云会面了。
东丹琳急需一个背景强横又不属于毒仙教的助力,而陆云已经积蓄足够钱财,想要回到丐帮总舵更上一层楼。
因此两人短暂的会面后,一拍即合。
东丹凌珑自打开始防备东丹琳后,凡是只有他能做出的剧毒材料不肯再做,因此毒仙教中再无“千丝醉”。
东丹琳身为教主对“千丝醉”的存量自然也一清二楚,不过是碍于东丹凌珑毒功大成,在教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好发号施令。
但她这些年的毒仙教教主也不是白当的,于毒术、蛊术都有不小的建树,模仿“千丝醉”的症状私下炼制了一味“长醉”。
在和陆云会面时达成除掉东丹凌珑的共识后,迅速派出心腹潜入丐帮分舵,将不属于陆云的手下通通毒杀,让他背上丐帮内部其他长老的怀疑,意图逼迫陆云,让他不得不快速杀了东丹凌珑,以便于平息丐帮内部带来的压力。
若说陆云听到丐帮弟子的死讯后,心中对东丹琳一丁点疑虑都没有,那是假的。
但他已经和东丹琳结成同盟,收了许多金银珠宝,找麻烦的对象只能是东丹凌珑。
丐帮一行人面带阴云的回到昆明城,均是脸色沉重。
城内夏无酷暑、冬无严寒,气候宜人,四季如春,因此“春城”的美名享誉海内,南疆各族聚居,亭台楼阁也充满了绚丽的民族风情,有别于中原的建筑。
城内北富南贫,丐帮分舵虽然有不少财产,可叫花子在高官巨贾的房舍之间进进出出毕竟不好看。
因此,云南分舵坐落在昆明城南北交界的地方。
进了城,城中行人熙熙攘攘,往来繁华。
陆云带人去找麻烦的时候是赶时间,此时回来正好是晚膳的时候,信步走去,鼻腔里全是食物的香气,油烟混着炖肉的味道飘出老远,引得饥肠辘辘的丐帮众人脸色更差。
进入分舵,周长老、陈长老、王长老脸色直接沉下来,虎视眈眈的看着陆云,眼中满是疑虑。
“三儿,先去鹤松楼给兄弟们弄些饭食,就算要问什么,也不能让弟兄们饿着肚子。”陆云没等三位长老开口就先出声音安排了晚间的吃食。
不管周、陈、王三位长老心里如何想,底下坐着的中层弟子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陆云此举也是为自己争取时间和好感,他和周、陈、王三位长老都不同,一直管着云南分舵上上下下的庶务,每日迎来送往,有着许多交际,自然十分会看人眼色,更会说话。
眼见自己处境不妙,陆云明知道自己私下收受财物的事情一查就要露馅,哪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进门他就打起了感情牌,脑中思绪飞转,盼着能拖多久拖多久,把人心都笼络得同情他才好。
周建业岁数大、辈分高,和即将隐退的现任丐帮帮主还是结义兄弟,原本来云南分舵就是图一处鸟语花香的地方养老,顺便起些监督的作用。
他年轻时候也有过雄心壮志,但并不像陈长老,把心思都放在修炼武艺上,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
看着陆云的举动,周长老已经猜到他手中不那么干净,眼中露出惋惜的神色,长叹了一声。
陆云也是个精乖的人,一见周长老的神色,“嘭!”的一声干脆利落跪在丐帮众多地面前面,脸上显出一丝凄凉孤寂神色。
他竟然挺胸抬头的直视着在场的丐帮弟子,正气十足的拱手道:“陆某拿了毒仙教的银钱,此事不假,按照帮规,该受七剑剜筋之刑。但,我也是有苦衷的,我……”
脾气暴躁的陈长命霎时拍着桌子站起身,两道烈火似的目光霍然瞪在陆云身上,他三十出头的年纪,四方大脸、浓眉大眼、额宽口阔,面上颇有正气。
陈长老身穿一身藏蓝色旧布短打,裤腿已有些破烂,只有腰间系着的五个口袋能证明他在丐帮身份不低。
陆云话刚出口,他已经抽出背上的大刀对着他肩膀砍过去,嘴里怒喝:“你这贪心不足的龟孙子,我丐帮数百弟子竟然给你的贪念填命去了!老子现在就送去你底下给兄弟们赔罪!”
周长老见陆云的神色,心中存疑,不等陈长老长刀落下,已经出手架住他的刀刃,匆忙道:“长命,你先不要恼怒,陆云话还没说完,你让他交代清楚再动手也不晚。”
一直没开口的王长老见周长老对自己使眼色,立刻表明态度,在陈长老肩头一拍,平静道:“长命,你都过而立之年的人了,这急性子什么时候能改改。”
“好,就让他说!我看他能不能编得天花乱坠!”陈长老“呸”的吐了一口唾沫在地面上,面上怒色不见的顺着王长老的动作坐回位置上,眼中赤红,气得不轻。
陆云见三位长老都将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心中也是七上八下,他腹中已有备案,但面对来自分舵另外三位长老的逼问,也有些藏不住心虚。
陆云眼圈一红,借着抬袖擦眼泪的动作垂下脸,伏在地上,出言道:“陆某都是一心一意为了咱们丐帮。云南总督对待苗民苛刻,对咱们帮中兄弟就不苛刻了吗?平日也要三节五礼的供奉!帮中兄弟生活不易,还需要出门行乞,我哪还舍得让你们额外出钱孝敬那些狗官?毒仙教希望咱们对云南总督美言,送来的银钱恰好补上这个窟窿。我陆云……我、我……哎!一时鬼迷心窍,做下错事,让弟兄们今日在外人面前丢脸了!”
王长老平日里负责核查分舵银钱,知道陆云确实不曾为此领过银子,对着周、陈两位长老暗中点头。
分舵里的不少丐帮弟子面色发红,听了陆云的辩解,也不由得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陆云眼见自己狡辩成功,心中得意,暗中道:云南总督哪是他们这群下九流的臭叫花子随便见得到的,谁还能去那里求证不成。
他趁热打铁,赶忙祸水东引:“毒仙教教主前些日子和我会面的时候对我说,东丹凌珑卷走他们教众圣物——毒仙教作用金山银海,多有钱哪!他今日一盆脏水泼在陆某身上,为的是什么!可怜帮里兄弟就这么白死了!”
陆云声调越提越高,最后干脆扑在地面哭嚎起来,让人好不心酸。
“杀了他给兄弟们报仇!”不知谁喊了一声,丐帮底下立刻跟着喊道:“杀了东丹凌珑,血祭我丐帮兄弟亡魂!”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陆云眼中得意一闪而逝,一咬牙拔刀插在自己肩头,大吼道:“给兄弟们报仇!”
周长老向窗外望了一眼天色,出声道:“今日城门已经戒严,咱们明早去找东丹凌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