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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姐儿的病慢慢好了。因着年关将近,府上人各有各的忙头,渐渐少有人来这边了。向茵茵天天与另一个奶妈外加几个小丫头事着蓉姐儿,日子不是很难过,两个月左右的女娃儿,一双眼睛突然就感觉有了精灵气儿,配上一张白净肥润的脸,一逗便会笑,十分的可人疼,整个屋子里的丫头们,都爱抱着逗上几回。
渐渐的,向茵茵不太乐观现在这个样子了。先前大夫说了不叫人来围着小娃儿,向茵茵脑子一乱,急着便只管着向外堵人,可是现在极少人来看一上看这个孩子,她又十分不安。少夫人不来,自然是可以理解,没有人会待见自已情敌给自己丈夫生的娃儿,大太太不来,也能理解,她就是不待见自己嘛,自然恨屋及乌,老太太不用说,也看不上自己,然后自己还说话得罪了大少爷。
可是这样不行啊。谁家小孩不是一大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外公外婆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哄大的,若是因为自己这出身不好,或不会说话不会讨巧,连累她不惹人疼爱,将来的日子不好活啊,这不也是件造孽的事?
向茵茵捧着脑子想了想,说到底还是得巴着别人去,哎,还是从老太太开始吧。毕竟是老人家了,看起来性子也直,说话也没那么多心眼。等了几天,终于等着个天头暖和的日子,她便与青桐一起,将蓉姐儿穿得厚实,抱了她到正屋里来。
她穿越到的这块地方可能偏南,因为眼瞅着马上过年了,也不见飘过雪,只是干干的冷。但是老人家房子里还是有烧炕,后来听青桐她们说,只这院子里烧炕,因为有小娃儿和老人家。这会子,老太太正穿着薄薄的袜子,靠在榻上,丫头青燕正在她脚边轻声地念着一本经书。
向茵茵两人进去时,老太太没有个反应,青燕看了她们一下,只能接着念。青秋那时在低头绣个什么东西,见了她俩,笑呵呵道:“妙儿姐姐,青桐姐姐,你们过来了,来,坐。”说完便跑着去挪个几个小凳子过来,摆了一圈,
“嗯,天气好,带她出来看看。怕整天把她关在屋子里憋坏了。”向茵茵答。
青秋伸手过来抱了过去,连连赞道:“呀,小姐长得可真俊呢,白净净,真清透水灵灵的样子,就像,啊,就就老太太您那尊送子观音玉里的小娃娃一样,呀,眼珠子会跟着我看呢,看看,她在看谁呢,老太太,老太太,您快来看啊,她还会笑呢。”
青秋一惊一乍从没见过的样子,叫向茵茵看着极为寒心,自己的这个孩子,到底是个什么地位啊。大家都当她不存在呢?
因为青秋声音太欢快,青桐本来觉得自己将小姐带得这般模样讨人爱,也算功劳一件,便也跟着说些平时乐事,见青秋想着法子逗小姐笑,便说道:“才不到五十天时,小姐便会跟着瞧人了,这两天才发现她会笑,不过我逗不来,一逗反而不笑了,怕等再过些日子才行。”
青秋却连连拍她手道:“哪里?你看,你看,这不是笑了,笑了笑了。”
这边吵闹得厉害,青燕便念不下去了,老太太坐起身来,板着脸,招手道:“抱过来,我瞧瞧。”
向茵茵见她生气,十分后悔,自已就不该做那些自以为是的事儿。
青秋抱了过去低下身子给老人家看。屋子里便安静下来,向茵茵觉得大家伙都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等着看老太太的反应。
小女娃儿确实长得粉嫩可爱,一双眼睛黑亮清澈又干净无暇,淡淡的眉线却有模有样,直飞向鬓角,眼线也长,瞅着将来便是个眼大水灵的,鼻子小巧清致,鼻头上玉脂一样的皮肤,一张湿漉漉的粉嫩小嘴不停嚅动着,没有看人,自已在玩着,很想是个懂事的小人儿在想事情一般。
青秋见老太太渐渐脸色好起来,便说道:“老太太您瞧,眉眼是不是像极了大少爷,你抱抱看看。”
老太太接过去,瞧得近了,便止不住脸上溢出笑来,伸手在小娃儿脸上抚了抚,道:“还真有些样儿。”
青秋便装可惜说道:“可惜了像大少爷,不然会长得更美些。”
老太太骂道:“你这丫头,说什么混话,像越儿怎么了?一股子英气!你知道吧,长得英气儿有福气,算命先生挂在嘴上的,女生男相,富贵不凡。”
青秋恍然道:“原来还有这一说啊。”屋子里人都笑了,凑过去一堆打趣她。
正在热闹间,外间小丫头打起棉布帘子进来说:“大太太来了。”
大太太脸色不好,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事儿,朝老太太走去,淡淡请了个安后找了椅子坐下,冷冷用刀一样的眼神刮了向茵茵一下。一众丫头朝她请安后,安静了不少。
老太太叫青桐将孩子抱开,也是极淡漠,道:“今日个来,为的什么事啊?”
大太太道:“老爷叫我来问下,娘你过小年,要不要去前头跟我们一起去吃?”
“小年老婆子就不去了,除夕时再去聚聚,见一眼这院子里的晚辈们就好。”老太太说。
大太太道:“老爷还问,过年娘还有什么想吃了,说只想是娘想的,想尽法子也得弄过来。”
老太太身子开始乏了,背靠着榻很没力气地说:“为我一个老婆子忙什么,紧着你们晚辈高兴便好。”
大太太说:“那娘有什么缺的,要的,只管去说,我前头忙得一团糟呢,得走了。”说完便起身,临要走时,像是想起什么,转回头对向茵茵道:“对了,你跟我去我那院子里一趟,有些话问你。”
向茵茵莫名,不知她有什么要问,回头看了看青桐,意思要她照顾小姐,走了两步到了大太太身边,跟了去。
一会到了明月院里,大太太停在院子正中,背着她说道:“在这站着,我不说走,你就不许走。”说完自己往前走进了屋,她身边一个粗壮婆子,自觉停了下来,守在向茵茵身边。
向茵茵后知后觉,知道大概是这位夫人心里对自已有什么气,借机儿罚她呢。一明白过来,便沿肝边儿冒出一股火来,正要发作时,却想起这两人自己的打算来,算了,还是忍一忍吧,为自已的娃儿攒人品啊。
哪知这是铁了心要狠罚,从将近午时,一站便站到了太阳快落山。干冷呼啸的风在昏昏的天空里来回的跑,吹得天地间极为干净清冷。
向茵茵一面佩服自己,怎么撑得住这么久的,一面佩服屋子里那老妖婆,你躲在屋子里头不出来,看憋不死你。
天虽不是如冰天雪地般刺骨的冷,但在外头站得久了,还是觉得到冷风直往衣袖裤脚里钻,手脚早便被冻得麻痛了,她抬手看了看,十个指头,都是暗暗紫色了。
很想发怒离去,但她心里隐约有一丝希望,这个女人是不待见自己的,若是自己被她在这罚站受冷一天,是不是就叫她消了气?
头脑里直发昏,冷风像是吹进了她的背心胸窝里,从头到脚都是麻了,连嘴唇上都是刺刺的麻痛。有那么一会儿,她都觉得天空开始阵阵发暗,脑袋里一忽一忽地昏昏转,要极力吸气凝神后才能撑得站住了。
一个人高大壮实的人带着一股子劲力走过,向茵茵浑浑的脑子里十分羡慕他,这样结实,该不会怕冷吧。
大太太见林家越大步流星进来自己屋子,将手中茶杯放下,很是责备问:“从哪里过来,赶得这么一头汗,回头别折腾坏了自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