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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是夜。
姜离早早的就到了璃河畔，当然，她是绝对不会承认是急着想知道傅九容到底玩什么把戏，才会这么着急出宫的。
卿不离最近几日跟得了疯病一样，疯疯癫癫的，一见姜离就跑，所以姜离干脆暂时无视掉他，只带着晃儿和近身侍卫出来。
“皇……啊不，是公子。”晃儿暗暗吐出一口气，好险，他差点就喊出‘皇上’了。
“公子，我们一定要待在这画舫上么？”
现在姜离和晃儿在一艘华美精致的画舫上，里面不止有各类糕点，还有专门的舞姬歌姬表演，虽然是很有趣啦，不过，晃儿更喜欢河岸上那些热闹不已的活动。而且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了，再这样下去他非被闷死不可。
姜离正斜倚着软榻，听着画舫中间的几名歌姬随乐高歌，软软糯糯的吴侬软语格外好听，听见晃儿的话，不禁勾了勾唇，斜睨着他：“今晚那些个公子哥儿和姑娘们都出来了，我看有的人是该不淡定了。”
随手拿起一粒葡萄扔进嘴里，姜离冲正可怜巴巴望着她的晃儿叹了口气：“罢了，你去玩儿吧，记得，两个时辰后给我乖乖回来！”
“是！”晃儿如获大赦，欣喜地跳起来，对着姜离躬身行了个礼，便急冲冲出了画舫。
画舫现在就停靠在岸边，外面有便装打扮的禁卫军把守，所以姜离才敢这样毫无顾忌的在里面听听歌看看跳舞。
转眼间，几名歌姬已经换成了舞姬表扬，曲子也换了一曲又一曲，画舫中的人除了他们依旧只有姜离。
姜离皱皱眉，距离她来这里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花神祭是刚刚入夜开始举行，此刻已经差不多开始游行了，傅九容还未来……
傅九容这人向来守时，姜离蹙眉，暗忖着是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才会耽搁。
越想越觉得坐不下去了，姜离翻身爬起来，冲画舫外面喊道：“来人。”
两名身着便装的侍卫立即出现，在姜离面前单膝跪地，躬身颔首道：“奴才在！”
“去看看怎么回事。”姜离懒懒支应了声。
“是！”
两名侍卫“嗖”地一声便消失在原地，迅速无比。
“你们先下去吧。”
屏退正在表演的舞姬们，姜离歪着头看着画舫外，河面上飘荡着数只精美的小船和画舫，悠扬的乐声和歌声相呼应，在夜空中飘荡着，醉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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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容安王府。
因为今夜璃河会举行花神祭，届时不但有花神娘娘在帝都的大街小巷游行，还会有河灯会，未出阁的女子皆会盛装打扮出行，以求花神娘娘指点锦绣良缘。当然，这也是未迎娶的少年郎们最爱的节日，今夜那些未出阁的姑娘们都会倾巢而出，此时不去享受花好月圆，更待何时？！
所以，还未正式入夜，王府中不少侍婢和奴仆在得到傅九容的应允后，便迫不及待出去凑热闹了……
平时未见得王府多大，此刻面对人迹寥寥的庭院才发觉大得有些空，傅九容暗暗感慨一声。
“王爷，咱们也要出去吗？”小缎早早的换好新装，一张清俊的脸上绽放着光彩，倒也不失为一翩翩少年郎。
傅九容正悠然站在桌前做一盏花灯，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竹条和纱布间穿梭，看见小缎兴冲冲的模样，勾了勾唇，似笑非笑道：“怎么？你想去？”
小缎一阵窘迫，又不好意思开口，呐呐地说：“奴才这是为王爷着想啊，王爷不是还没娶妻嘛……”
说到最后，连小缎自己都觉得这话太假了。
傅九容已经二十有六，换做寻常男子家早已娶妻生子了。唯有他，至今独身。
当然，这并不是说傅九容无人敢嫁。
当朝九王爷傅九容的美名，即便是邻国都如雷贯耳，更别说大龙朝的百姓和官员们。他长相俊美，惊采绝艳，不知是多少未出闺阁少女的梦中情郎，整日都心心念念着一声“九王爷”，怆然吟着相思赋。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不是小缎夸口，每日都有不知多少女子在容安王府门前忍顾流连，只为能见上他们家王爷一面！
这样的傅九容怎么可能没有女子想嫁，只不过……他心中始终只有一个人，寻常女子家他又怎会放在心里！
“你若想去，直说便是。”傅九容冲着小缎清浅一笑，那笑容看得小缎心里直发毛，打了个寒颤，连声辩解：“不不不！王爷，奴才什么也没想！”
傅九容微眯起眸子，悠悠然看向小缎：“哦？当真？”
小缎抖了抖肩膀，谄媚地笑道：“王爷都还在，小缎哪能出去啊。”呜，他们家王爷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整人的手段一等一的高，他不想被狐狸恶整啊~！
正好将花灯的雏形做出来了，接下来只需蒙上红色纱布，再稍加装饰便可大功告成。傅九容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对小缎那张灿烂得过分了的笑容视若无睹，点头道：“既然你这么忠心耿耿，那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说完还不忘奉上一记晃得人眼睛发花的浅浅笑容。
“……”
小缎狠狠噎了口气。
“怎样，本王对你可好？”
小缎：“……”
一个眼神飞了过来。
小缎：“是是是！王爷对小缎恩同再造，大恩大德，小缎感激涕零……”
“你这般谬赞，那本王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傅九容笑眯眯的瞅他一眼，手指迅速地将红色纱布蒙在竹篾做成的花灯上，一举一动，皆是优雅无比。
小缎默默望天，放眼整个大龙城，有人能有如他们家王爷这般……呃，无耻么？
说话间，傅九容的手里的花灯已经做好，看着那盏精致的莲花型花灯，他起身取过沾了墨的毛笔，提笔在花灯外面轻描淡写，不多时，一首《青玉案·元夕》跃然纸上。再稍加润色勾勒，旁边便多了一副男女相遇于花灯下的图，意境优美，雅致绝伦。
小缎蹲坐在门边，一手托着下巴望着傅九容将那盏花灯终于完成，不解地问：“这种东西满大街都是，王爷干嘛要亲自做？”而且，貌似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个月前的上巳节好像也有做过吧，不过他只看到王爷提着花灯出去，回来时已空空如也。那盏花灯去向不明。
对于小缎的疑惑，傅九容但笑不语。
“走吧。”搁下毛笔，傅九容提着那盏刚做好的花灯准备出门。
小缎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他傻傻地问：“去哪儿？”
话刚说完，刚刚经过他身边的傅九容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脑袋，边走边淡然说道：“你不是想出去么？”
小缎愣了一下才彻底反应过来，雀跃着追了上去。
傅九容提着花灯慢悠悠走在后面，不时垂目看一眼外面纱布上墨迹还未干的花灯，细长的凤目微微眯起，深潭般的眸子里就起了一层薄雾，那雾霭之后是从未有过的柔和。彼时，有夜风扬起他的衣袂，远远看去，宛如谪仙。
“王爷，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王府的管家见傅九容和小缎出来，连忙迎上去。
傅九容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撩起过长的衣袍就要跨出大门，却见庭院中突然跑出来一个身穿绿衣的小丫鬟，一看见他就满脸焦急地跑过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挤出一句：“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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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晃儿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从花神娘娘游行一路跟着闹腾，最后又在各种小吃前停留了一阵子，眼看天色越来越晚，这才将买来的东西统统打包，欢腾地寻回去原来的画舫找姜离。
不过……
一回到画舫上，晃儿就呆住了。
两名侍卫正跪在地上回禀着什么，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哦？当真如此？”
“回皇上，九王爷的确是跟那位央纯然在一起……”回禀的侍卫战战兢兢，等着姜离发火，谁料大半天过去都未见发生什么，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姜离，只看到她脸色依旧平静，却再没了笑容。
最后，姜离淡淡吐出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两名侍卫应声退下。
画舫内表演的舞姬和歌姬早已经不在了，晃儿嘴里还咬着一段吃的，看到这一幕口齿不清地问道：“公子，劳里伐声什吗事情了（公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离偏头看他一眼，如墨的瞳眸里看不到一丝波澜，没有说话。
这种气氛明显不对劲，晃儿看看空空如也的画舫，再看看姜离，不明所以。
“修得放肆！我家公子岂是你等女子可以肖想的！”
正在这时，画舫外突然传来一阵低喝。
晃儿看看姜离毫无波澜的颜色，再看看画舫外，迅速将嘴里的东西咬碎吞了下去，冲外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公子，不过是些俗媚的勾栏院里的人，公子不必担心，奴才这就赶走他们！”镇守在外面的侍卫低声应道。
晃儿正想开口，就听旁边的姜离突地出声：“哪儿的人？”
侍卫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些聚集在画舫旁的侍子们欣喜地回答：“回公子的话，小的们是‘南风馆’的，想约公子喝杯水酒……”
这艘画舫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家的，上面的人必定是非富即贵，所以几个人才大胆的前来相约。
侍卫皱皱眉，正想喝退那些侍子，就见一直在里面的姜离突然掀起帘幕，从里面俯身钻了出来，如玉的容颜上，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哦？本公子突然有兴趣，去看看也无妨。”
“公子！”
“公子！”
侍卫和晃儿惊声喊道。
几名侍子一见从画舫里出来的是个清俊的公子，眼神一亮，立即对身后的人吩咐道：“快通知管事，有贵客临门了！”
晃儿用力眨眨眼睛，姜离和侍子刚才的话在脑海中窜来窜去。
南风馆？
啊啊，不就是那个龙城最大的小倌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