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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明远早起的时候到院子里换气,顾安的母亲已经起来了,淡淡的看了陆明远一眼,继续干着手里的活,陆明远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可是有什么办法,他既然看上人家儿子了,总不能一辈子躲着他妈妈。搓搓手,陆明远上前接过老太太手里的柴火,“您歇着吧,我来弄”
老太太将东西给他,自己转身进屋了。
陆明远在外面忙了一早上,等顾安醒来了,他已经在外面冻得浑身僵硬。
“陆哥,你干什么呢?”
“劈点柴火”
“劈柴火干什么呀,家里早不用这个了”
陆明远一愣,望着院子里堆着半人高的柴火堆,合着自己被老太太给耍了啊。
“进来吃饭吧”老太太突然出现在门口,陆明远摊手望着顾安,顾安心里觉得对不起他,陆明远却没觉得有什么,他喜欢顾安,自然知道要过顾老太太这一关是不容易的。
早饭是简单的白米粥和乡下自家渍的小青菜,还有两个几点和白面馒头,陆明远干了一早上活肚子早就抗议了,也不跟两人客气坐下来就吃。顾安看他吃的着急,赶紧给他倒了热水,“最近外面越来越冷,冻感冒了可不好”
“没事,我结实着呢”
“你们吃完饭今天就走吧”顾母说道,顾安原本还在和陆明远打趣,听到这话,随即愣住了,“明天要落雪,出行也不方便,再说,我和隔壁你刘姨约好了一起做活,没时间管你们吃饭,我看你们还是趁早走了吧,也省心”
“妈……”
顾安眉头轻皱,想不到母亲还是不肯接受自己,心情更是愈发的低落,陆明远轻轻盖住他的手背,冲他眨眨眼睛,示意他没什么事。
“你的户口上次你姐也转给你了,顾翔这两年也要在镇上分房子,以后别说你们是城里人,说不定我老太太也能到城里享几年清福”
顾安看老太太嘟着嘴说着写不着边际的话,好像跟自己赌气一样,又带点别扭的炫耀口气,一下明白过来陆明远刚才为什么拦住自己说话了,老太太或许早就认可了自己,只是她心里还有气,总要撒出来才算完,“妈你要是愿意,现在就能跟我到镇上享福去”
“你那福我想不起,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
“阿姨您放心吧,凡事都有我呢,决不让小安受一点委屈”
老太太斜睨了他一眼,没接话,陆明远耸耸肩,这事就是要磨,老太太再犟,毕竟年纪大了,最希望看到的无非是儿女平安,他们只要活的更好,以后才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老太太面前。
第二天天果然变了,陆明远不敢再耽误,当天赶回了市里。
陆明远回到市里主要有两件事情,都跟赵继有关系,一是关于赵家齐的,一是关于沈科的。两周前,赵家齐和那个男孩在外省被人找到了,赵继连夜找人将两个孩子抓了回来,赵家齐被关回了家里,那个男孩却不知所踪。
陆清秉着任何时候都要牢牢抓住富二代的心情,死拽着陆明远跟着他到了赵家,因为姑姑带着杨温婷那个小丫头过来了,于是顾哲宇就留在了家里陪他。赵家的气氛很不好,进门的时候赵继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抽烟,大冷的天里,这个大房子衬着赵继愈发萧索。
“赵哥,孩子怎么样了?”
“还能再怎么样,闹绝食抗议,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小子骨头还挺硬的”赵继这话说的,也不知道是无奈还是骄傲,他抖抖烟灰,却发现烟灰缸已经满了,陆清赶紧地端出去倒掉了,“你这孩子倒是聪明,跟你不像”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那个男孩呢?”
“带回来第二天就送走了”
自从上次跟陆清聊过那个男孩的事情之后陆明远也记住了一些,知道那个男孩身世不好,以赵继的性子,总怕他做出来什么伤害孩子的事情,现在听说他把人送走了,陆明远还是有些抓不准这个孩子的现状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那什么眼神,我还能把一个孩子怎么样”赵继吐了口烟,“他是自己走的”
“自己走了?”
赵继冷笑,“是啊,拿着我的钱走了”
赵继的眼神摆明是想说对方看中了他的钱,现在钱到手了,人早就跑远了,但是想想那孩子都能跟着赵家齐跑出去受这么多的苦,怎么可能拿着钱走掉,轻轻地摇摇头,赵继见他那副模样,也笑了,“你倒是跟赵家齐的反应一样,你怎么知道那孩子不会带着钱走?”
陆明远摆手,“感觉而已。既然没拿钱,那孩子为什么会走?”
赵继打量了陆明远一眼,“你说说,你觉得他是怎么想的”
“赵哥你别闹了,这事还能靠猜?”
“说实话,我也没搞懂。”看着陆明远吃惊,赵继凌冽的眼角居然带上了一点笑,“我要说我也看不透他你怎么想?”
“正常吧”
赵家齐的事情说到底还是伤了赵继的神,他靠在沙发上,思绪偶尔会偏离,总是陆明远问他话的时候才回答一两句,大多数的时候都在沉默。
“明远,你还记得沈科吗?”
陆明远眉头皱了一下,“怎么突然提他?”
沈科,这个名字一向是陆明远和赵继之间的禁忌,当年赵继刚才大学毕业进机关,他人大心大,一心往上爬,后来陆明远大学毕业就来帮他,赵继可谓如虎添翼,官越做越大,就免不了是要得罪人的。这其中闹得最大的一个,便是沈科。
沈科和赵继是同届毕业,几乎也是同时进入机关的。不同的是,赵继的身后有人,而沈科这个人是农村出身,性子高傲,心思敏感,总觉得别人看不上他或是要跟他作对,不知道得罪了办公室里的多少人。赵继连着两次升职之后终于成功地激怒了沈科,他觉得都是赵继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机会,觉得赵继都是靠背后的关系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赵继本不把沈科放在眼里,但是苍蝇总是围着自己眼前晃,晃久了赵继也怒了。
他对付人的手段向来多,也向来狠,稍微运作了一下,寻了个由头把沈科一次出国留学的机会就这么搞砸了,为了出国的事情沈科准备了很久,那时候上面看重他在技术方面的特长,打算送出去深造两年,对于沈科来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免不了尾巴敲得老高,因为觉得自己以后肯定会大不一样,连带着把几个领导都得罪了。
出国留学的事情突然被驳回,几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的人连带着在后面捅了他几下,整个人都从办公室调到了基层,越发的郁郁不得志。
后来他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当初的事是赵继做的,那时候赵继已经在县委了,算不得位高权重,但是沈科想动他也是难的。沈科心里知道要动赵继靠寻常的手段根本不行,所以他找到了当时赵继的对头。
那赵继一直有些地下生意,陆明远知道,却是从来没有参与过,所以当沈科挖出这些事情被打算捅到上面的时候,赵继早有防备,但是事情闹出来了,而且涉黑可不是小事,加上赵继的对头抓着不放,最后赵继只能勉强压成了贪污。
那时候赵继的事业正蒸蒸日常,这件事对他打击很大,陆明远亲眼看着往日里一直高高在上的学长神情憔悴,不似平时。陆明远顶罪这事,赵继从一开始就不同意,但是陆明远却执意如此。
一方面他没有赵继这么强的事业心,另一方面,赵继以前确实帮助过他很多。
因为贪污的数目不大,陆明远很快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赵继已经进入了省委,洗白陆明远之后他一心想把陆明远再带回自己身旁,可是陆明远已经失了兴趣,带着儿子远远的跑开了。而沈科最后却因为走私被送进了大牢。
“他前一阵出来了”
“这么快”陆明远愣了一下,“时间过的还真快”
“听说他最近一段时间在市里活动的很频繁,我怕他对你不利,你最好小心一点”
“这事你比我更要小心才对吧”
赵继没有否认,说道,“我身边自然有人护着,但是你现在孤家寡人的,下手却方便。最近没发生什么反常的事情吧?”
陆明远侧头想了一会儿,除了凌之凯突然纠缠上顾安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挺正常的,但是听赵继这么说,陆明远还是忍不住多想了一些。这个凌之凯从前开始对待顾安的态度虽然有点模棱两可,但是总体上凌之凯这个人并不是纠缠的主,他性子高傲,又是名校出身,表白顾安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难道他还是个为了真爱奋不顾身的人?
想到这样的设定,陆明远不由发笑。赵继和陆清都侧头看他,“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
“最近上面人事变动巨大,正在暗中调查官员的作风,家齐的事情我也不好再做什么,你就帮我处理吧。至于沈科,我会派人盯着的,你和你那个小老师平时出行也注意点”
“赵哥……”
赵继拍拍陆明远的肩膀,“我以前总觉得你绵软,现在才发现,你比我能坚持自己。人活一辈子难免有点追求,最怕的就是,到年老了才发现这些都不是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