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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清透如墨蓝的水晶,颗颗星辰也分外明亮。
落晚刚溜进卧房,门就被推开,她慌忙拿起本杂志翻看起来,柏滢道:“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最新一期时装杂志。”
柏滢上下打量她一番,突然笑起来,笑容意味深长,落晚被她笑得莫名其妙:“笑什么,我看时装杂志很奇怪吗?”
“不奇怪,只是你看书的方式很奇怪。”
落晚低下头,脸‘腾’一下红了,刚刚手忙脚乱,竟把杂志拿倒了,羞归羞她气势却不弱:“有什么奇怪的,设计最重要的是创意,也许我这样看,会有不同于别人的新发现呢!”
“还是等会儿再研究你的新发现吧,”柏滢摇了摇手里的保温饭盒,“我给你带了宵夜。”
莹白的盒子盖,立体是五朵粉色百合花,清新可爱,仿若女孩甜美梦幻,食盒共三层,第一层放了两道菜,荷叶粉蒸肉鲜嫩软糯,蜜汁灌藕清香明艳,第二层是翡翠滑菇蛋炒饭,第三层是晶莹剔透的水晶糕,让人一看不免食指大动。
落晚吸了吸鼻子:“嗯……好香!”
“饿了吧?”柏滢笑吟吟地看着她,一面用勺子盛着盘里的炒饭,一面慢声细语道,“谁让你晚餐时间不回家,看吧,都来不及和我们一起吃饭!”
她眼睛忽闪忽闪:“我一个人吃很好呀,比和他们一起有食欲多了!”
“这话让宁榆听见不得气死!”
“难道不是吗?”她挽住柏滢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在她肩头,声音很甜腻,如百灵在空谷间鸣唱,“擎仓,你觉得人家是带红宝石好看,还是蓝宝石好看?”
柏滢被果汁呛住,一面掩嘴咳嗽,一面道:“你没去当演员真是暴殄天物了!”她缓了半晌才又说,“楚镱怎么样了?”
“秦伯伯说手术很成功,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太好了,”柏滢长长地舒了口气,神态也轻松许多,“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睡个好觉了。”她见落晚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于是尴尬地笑笑,“我的意思是,如果不是楚镱替大哥比赛,受伤的就是大哥了。”
落晚听到她的话,蹙眉思量着:“你的意思是车祸不是意外?”
柏滢点头:“是羽希哥告诉我的,有人剪断刹车线,楚镱才会出车祸。”她牵一牵落晚的衣袖,低声恳求,“如果有机会,你一定要提醒大哥,让他注意安全好吗?”
落晚心中略略犹豫,柏滢见状立刻扯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拜托,大哥最听你话了,拜托!
她不禁抿了丝笑:“好了好了,我说还不行吗。”
窗外夜风吹过,花影摇曳,银桂似雪,月色淡白,似纱似烟,映在纱幔上花枝横斜,顾影生姿,落晚侧过头,见庭院里站着抹颀长的身影,黑色的睡袍与夜色融为一体,给人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柏滢见她静静地盯着某一处出神,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柏擎仓正站在银桂下,她心下明白,却故意装作懵懂不知:“大哥!”她翻身蹦下床,一溜烟跑出去。
落晚只得匆匆跟出去:“少爷。”
柏擎仓转身,紧抿的唇角,冷漠刚毅。
不知过了多久,他凝视满天繁星的眸光移向她,淡淡的道:“怎么回来这么晚?”
落晚心下早料定柏擎仓会有此一问,所以离开医院前就已思索了无数遍,她低低答道:“楚镱是兰嫂的远方亲戚,所以我想在医院等他醒来后,把具体情况告诉兰嫂,免得她担心。”
柏擎仓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盯着她,那神色似乎在审视她,落晚只觉他眉宇间有着无尽的寂寥和落寞,心里微微害怕,正无措之际他已悠然转身,她急急叫了声:“少爷。”
他停住脚步,落晚鼓足勇气道:“您不去看看楚镱吗?他替您受伤躺在医院,很可怜。”
柏擎仓沉默片刻,然后大步流星地离去。
落晚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无力地靠在银桂上。
十六年来,她无数次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无论她说什么,他给她的永远都只是一抹孤寂冷漠的背影,就好像她是个陌生人,只能远远地站着,远远地看。
身侧的两个人终于回过神来,柏滢一脸崇拜地看着落晚,竖起大拇指称赞:“好棒啊,落晚,你是第一个敢向大哥提要求的人,佩服佩服!”
“棒什么棒,”兰嫂惊魂未定,到此时才长长吁出一口气来,“小姐以后可别这样对少爷说话了,幸亏是楚镱,少爷不会多想什么,若换成别人,少爷一定生气。”
其实不管是谁,他都会生气,可他这样生气,也不过是自己所有物遭到觊觎:“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她无声无息地仰起脸,忽地瞧见一个黑影在银桂下闪过,影子映在地上,一点点朝庭院深处移动,落晚立即戒备起来。
回到卧房,等兰嫂离开,她才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朝那条幽深的小径走去。
愈往深处走,愈能闻到一阵更淡更雅的清香,竟是追魂十里的月中丹桂……
揉破黄金万点轻,剪成碧玉叶层层。
她蹲□子,闪躲在隐蔽的地方,月光倾洒下来,柏舒菡明艳的脸显得苍白而诡异,她目光戒备地逡巡四周,大约一刻钟,银桂下闪过的黑影走出来,溶溶如霜的月光下,依稀可辨是王炜。
空气中顿时被一股冷凝充斥着,柏舒菡的目光变了,不再柔和妩媚,而是冷漠里间杂着丝丝怒火:“我不是警告过你吗,别对柏擎仓下手,你看你做的是什么事!”
她目光如炬,王炜眸子略微闪躲了一下,但还是笑了出来:“我做什么了?”
“你还敢问我,居然剪他的刹车线,我看你是疯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幸好参赛的是楚镱,如果是柏擎仓受伤,钟家竹绝对会让你把牢底坐穿!”
“你害怕了?”王炜毫不在意地一笑,显然没把柏舒菡的话当回事,反倒半开玩笑地说,“比这过分千倍万倍的事你都做过,一桩桩一件件我可是如数家珍,尤其柏擎仓临危受命,你更是功不可没,也没见钟家竹有什么反应啊!”
“如果这件事你敢透露一个字,”柏舒菡脸色突然闪过一抹阴狠,“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王炜听到这里微微怔了下,旋即笑出声来:“放心,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他朝柏舒菡靠近了几分,脸上充斥着邪魅的笑意,伸手去摸她的脸颊,“我还指望着哪天你给我个名分呢!”
柏舒菡用力打开他的手:“你注意点场合行不行,这里可是柏尧的墓地!”
一瞬间,仿佛有数架战机飞过头顶,尖锐的呼啸让她耳中嗡嗡的响,一抹晕眩传至额间,脊背更是冒出丝丝冷汗,沁凉彻骨,被奉为柏家禁地的地方,居然是柏擎仓父亲的墓地!
“连你的卧房我都出入自如,何况是死人的地方,”王炜面带讥笑,傲慢地俯视着柏舒菡,“怎么,你是心存愧疚,还是忘不了他?”
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
难道王炜的身份不止是柏舒菡情人这么简单?
柏舒菡恨恨地瞪着他:“总有一天你的愚蠢和狂傲会害死你!”
王炜的吻伴着灼热的呼吸细细密密地落下来:“我拭目以待!”
落晚见没什么可听的了,于是起身离开,不料却踩到一根树枝,噼啪的折断声在静谧的禁地清晰异常,柏舒菡目光顿露一抹精锐的冷寒:“谁!”
她慢慢地走过来,落晚十指紧扣,努力蜷缩着身子,忽然棉花糖从花丛里跑出来,“姑姑,”柏滢疑惑地唤了声,“你怎么在这里?”
柏舒菡一怔,没想到会是柏滢,沉默了一下,她反问道:“那你呢,这里可是柏家的禁地,当心擎仓知道生你的气。”
柏滢被柏舒菡反将一军,愣了片刻才道:“我是带棉花糖找落晚,没想到它跑到这里来了,”她抱起棉花糖,打了个呵欠,“我先走了。”
没走几步又回过头,看着柏舒菡道:“今晚的事你能别告诉大哥吗?”
“没问题。”
待所有人离开后,落晚从花丛走出来,定定地看着夜色深处,柏滢的突然出现,是特意过来解围,还是如她所说,是棉花糖的无心之失,如果是前者,她又听到了多少,这些她都无从了解,唯一确定的是这次赛车场事故,定会在柏擎仓和柏舒菡的心照不宣下,像曾过往的无数阴谋一样,在暗夜里悄无声息地湮没,连破晓的第一缕曙光都不会见到。
悚然的感觉让落晚不禁微微颤抖,想鼓起勇气却难以自制的害怕起来,右手不自觉地抚向左腕,很久以后,她杂乱的心绪渐渐平稳,眼角眉梢,冷凝如冰。
楚镱,我发誓,他们对你的伤害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夜色渐深,满天璀璨的星斗照在林荫深处,疏疏几缕星辉,夜风带着丹桂的清香徐徐吹来,把这个静谧的深夜熏出一种特有的诗情画意。
江公馆占地近万平米,重重叠叠的高墙让夜色显得愈发幽暗,白天因为阳光普照,三层别墅楼犹如一座晶莹华美的宫殿,流光溢彩,可当暗夜到来时,失去灿烂表象的宅院,瞬间变成座庄严肃穆的建筑物,每个角落都透着沉沉的死气。
江羽希踏入客厅,“公司来电话说,你一整天都没去上班,”江骋冷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毫不理会,径自向前走去,“站住,”江骋厉声喝道,“我在问你话!”
江羽希转过身子望着他,眼中有淡淡的冷意,这是江骋第一次见到他眼中的冷意:“是你做的吗
“什么?”
“柏擎仓的司机出了车祸,因为有人剪断刹车线。”
江骋猛然一怔,沉默许久才道:“你怀疑我?”
“不是怀疑,是肯定,”江羽希笑容透着邪气,那双苍鹰犀利的眸子藏着几分凉薄,他声调很平淡,话语却极尖锐,“这种卑鄙的伎俩您不是一向用得乐此不疲吗?”
他话刚落音,江骋一个耳光甩过来,清脆的巴掌声在寂静的大厅里极为响亮。
江羽希没想到江骋会打他,生生地接下这一巴掌后,连连退了数步,江骋下手极重,他一边脸颊立即肿得通红,“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居然会为了外人疑心我这个父亲,”他迎视着江羽希熠熠生辉的眸子,克制着自己愤懑的情绪,“我希望今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看来我的话是戳到您的痛处了,”江羽希嘴角微翘,带着几分淡淡的嘲讽,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清高和桀骜,并没因为狼狈的表象而湮没,“您真的没必要矢口否认,整个商界都知晓,柏江两家的友好只是表象,之所以没有大动干戈,无非是还没探出对手的底限。”
“我承认我恨柏家,我也会把他逼上绝路,但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去雇凶杀人!”
江羽希仿佛没听到这句话,越过江骋便要离开,江骋道:“你还是不肯信我?”
他背对着江骋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您不也是从不肯信我吗?”说完大步离开。
江骋呆呆地站在大厅中央,看着江羽希的身影越走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屋外的夜色那么沉,像是浓稠的黑墨,叫人透不过气,庭院的灯光在风中摇曳,忽闪忽闪仿若鬼魂不肯瞑目的眼睛,“小语,”他喃喃地低问,“这就是你给我的惩罚吗?”
作者有话要说:千丝万缕的爱恨情仇即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