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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小夜的超高烹饪手艺所赐,飞机头阿良吃到了打出生起最美味的一次晚饭。在痛哭流涕对自己悲剧的人生深感绝望的同时,也不免对这两位怎么看都反差极大的双人组合产生了些许兴趣。
在总算成功阻止了大婶死活要某呆瓜妹留下来继承店铺的念头之后,主宾三人终于能坐下来安静地喝口茶了。
“啊,说起来,你们两个的配合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呐。”阿良松松垮垮地坐在沙发上,将瓷杯里的茶一口喝尽,那副牛饮的样子,茂公子奉献出自己的精品茶叶怎么看都是浪费了。
小夜没注意小茂古怪的表情,听到受人表扬,她倒是高兴了起来,“真的吗?我和小茂的配合,真的很默契吗?”
“你在说什么啊,默契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阿良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们应该是专业的双打组合吧。”
“当然不是。”小茂冷静地放下了茶杯。
“小茂说得没错,今天的那场对战,可是我第一次的双人战斗哦。”回想起战斗时的情景,小夜显得很兴奋,“但是,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利。我的脱壳忍者和小茂的吉利蛋,一个攻一个守,配合得天衣无缝。要不是恰好我们双方都使出了正确的神奇宝贝,战斗恐怕也不会那么快就落下帷幕吧。”
夜妹子倒是一个人说得兴高采烈,只是听的两个人却分明不像她那么有兴致。
飞机头是因为输了比赛,又被变相揭了伤疤,不爽也是在所难免。至于小茂,他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一个人默默地啜着红茶。
“小茂……”小夜终于注意到了旅伴的异常,侧着头,用她那双大大的眼睛,关切地望着对方。
不过小茂却好像没有多大的反应,他甚至连敷衍的话都懒得说,只是沉静了片刻,而后突然站直了身体,双手插在裤袋里,“我去吹一会儿海风。”
说着,他迈动脚步,走出门外。
空荡荡的餐厅里,阿良直直望着留在这里的最后一位客人,一脸莫名其妙。
小夜也不是很明白,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小茂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的样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对晚饭的菜单不满意吗?但是吃饭的时候也没看他有什么异常啊。还是说……
小夜忐忑不安地思虑了半晌,却也没个结果,她也知道光凭自己可能花上一个晚上都不一定想得明白,所以最终,她还是决定跟过去问个清楚。
打开大门,一脚踏入的便是朦胧的夜色里。跨海大桥的路灯,不知疲倦地彻夜通明,海风裹挟着淡淡的咸味,比起白天来隐约多了一丝凉意。不过是一道门的距离,便隔绝出了动与静,光与暗的两个决然不同的世界。小屋内暖洋洋的氛围,仿佛是昨日旧梦般虚幻和不真切。
暗色的苍穹仿若一块巨大的黑水晶,点点星光则是镶嵌在其中的细小杂质。纯粹的水晶固然晶莹剔透得让人赞叹,但这些看似破坏其完美成分的杂质,有时候却意外会使得这份美丽展现出更加惊人的魅力。千亿年前的星光,由无数偶然交织而成的必然,一次迟疑,一个微笑,一声问候,无数看似再平常不过的往昔,造就了此刻的真实,而此刻的真实,又将成为奠定未来的基石。
每一个人分开来看,或许在历史的洪流中是那么微不足道,然而所谓的宏大的历史,却是缺少了任何一个人都是无法成为如今这个样子的。
把握住当下,努力让自己不后悔地活着,这个单纯而又美好的愿望,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拥有,又有多少人还在坚持。
呆立在路灯下的少女微微叹了口气,也许是夜色太过宁静,让她一不小心又稍微想起了过去。
连呆在那样漆黑一片的环境中都什么也不害怕,为什么一旦终于能沐浴在不输给黑夜的熠熠光芒里时,她却偏偏感到胆怯了呢。
果然还是因为……他吗?
不想让他生气,不想惹他不高兴,明明是为此尽了自己全部的力,但是,结果却还是这样,甚至连个理由都找不到。
人啊,果然是复杂得多了呢,比起神奇宝贝。
但是,什么都不做的话,也不符合她的性格,所以……
小夜放轻了脚步,幽幽绕到了休息站的后面。果不其然,昏暗的小平台上,小茂正一个人凭栏远眺。
放眼望去,遥远的枯叶市的灯光若隐若现,仿佛海市蜃楼般绚丽而朦胧。灯塔如炬,热烈燃烧。暗色的海面泛着细碎银光,与璀璨的星空交相辉映,潮汐合着美妙的节奏,呼吸之间,夜已深沉。
小夜怔怔地望着视线中的那个背影,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出声打破这份沉寂。高悬的路灯,因为飞蛾的骚扰而显现出明昧不定的昏沉。一切是那么得平静,又是那么得揪心。
果然她还是……
正当小夜闭了闭眼,想要退缩的时候,对面的人影却冷不防悠悠开口了。
“既然来了,就再呆一会儿吧。”小茂没有回头,嗓音也比起以往,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
小夜垂下头,定了定神,随后,努力挤出一抹笑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抬头迎了上去,“你在做什么啊,小茂?”她的声音一如往常地裹着一层天真的愉悦,自以为能掩藏一切的愉悦。
小茂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气氛变得异常冷峻。
小夜绞着手指,“到底是怎么了?我很笨,小茂不说的话,我是怎么猜都猜不到。所以,如果你在生我的气的话,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才没有生气呢。”小茂猛地出声打断,言语中,带着些微难以言明的情绪,或许,连他自己都很难分辨。
“那……”小夜愣了愣。那你在闹什么别扭啊,虽然她很想这么问,却怎么都不敢张口。
“哼,别人的事,我干嘛要瞎操心,我才不管呢……”小茂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味,赌气地转回身,看了某少女一眼,“我回去睡觉了。”
说着正要抬腿,小夜却急急地拦住了他。
“小茂,你是在为我担心吗?”少女怯怯地望着他,明亮的眼眸中,分明闪烁着一缕期盼。
“谁会为白痴……”
“我很高兴哦。”少女笑盈盈地回答。
前一句尽管直白但也算恰到好处,不过下一句未免太煞风景。
“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为我担心什么。”
小茂习惯性地神情僵了僵,还没来得及开口吐槽。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所以,只要小茂你开口,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听的。”
少女,你这毫无原则的妥协真的没问题吗?
茂公子,你的洗脑战术真的是太成功了吧。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着了谁的道,总之,原先还竭力让自己保持面瘫的小茂,这会儿勉强是松口了。
“嗯,只是,也并非一定要你无条件地服从我的意志,毕竟每个人都要每个人的习惯和做法。”茂公子扭捏了半天,终于痛下决心,“不管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你能听一听我的意见。”
小夜缓慢而认真地点了点头。
小茂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在说明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白天的双人对战,你是怎么看的?”
“当然是小茂和我配合默契……”
小夜正要搬出原先的那套说辞,小茂却打断了。
“你还是坚持我拿出吉利蛋,只是一个巧合吗?”他似乎显得有些不耐烦。
“难道……不是吗?”小夜的嗓音立刻变得不确定起来。
小茂微微吸了一口气,“很遗憾,事情远不像你想象得这么简单。趁着这个机会,我就明确告诉你吧。”他顿了顿,笔直地望着对方,“我从一开始,就猜到你会派出脱壳忍者,为了配合你的攻击方式,我才故意选择的吉利蛋。”
“呃?”小夜显然是呆了呆,随后忽地笑了,“果然是小茂,我的想法你已经全部都知道了。”
“不光是我。”小茂的语气突然重了起来。他似是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说了口,“除了我之外,只要是和你对战过多次的训练家,若是稍微留点心的话,猜出你的想法根本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小夜呆住了,即便她乍一听去还不太明白的话,只需细想一下,就该明白,这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了。
“看来你也应该是明白了。”小茂的语气多少缓和了一点,他抚了抚头发,叹了口气,“你的攻击手段已经变成了一种模式。而这种现状如果不想办法打破的话,你距离神奇宝贝大师的道路只会越来越遥远。”
“要知道,没有什么,会比单一的攻击模式,更加容易攻克的了。只要你的王牌还是脱壳忍者一天,只要你还在抗拒着收服各种类型的神奇宝贝一天,你就永远无法从这样的一个随时可能爆发的隐性危机中解救出来。”
成为大师的道路是从收服开始,这句话并不只是空谈,而是基于现实的无比真切,甚至是有些残酷的守则,容不得半分的天真和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