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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第四十七章 险途醉梦泣缱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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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着客栈后院已有个小二的尸体和一条滴了血迹的路,柏亦君快步穿过后院跑了进去。一路上夜风生寒从口鼻灌到肺里,缓步下来立即感到胸口阵阵发疼。咬牙起身一跃,从二楼商璧胭的窗户上猛地窜了进去。她心中焦急害怕商璧胭已遭不测、脚步发软,噗通一声与断开的窗户门一起摔在地上。抬眼四望,发现房中乱作一团,半个人影都没。抬起脚步刚跨到门外,赶紧又缩了回来,蹑手蹑脚屏了气息,躲到房门边上察看。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把窗户门撞碎,声响并不大。

    只见三个持刀蒙面男子上了客栈二楼,仔细翻寻着一间间客房。那几个人脚步轻盈,拿着比平时厚重许多的钢刀也丝毫不嫌累赘。亦君负伤在身,心想再没法跟他们一一硬拼缠斗,必须先找到璧胭。她便又从窗口跳下,打算看看楼下还有否活口。

    沿着檐下小径轻声跃到了客栈后大门的边上,听到客栈里面还有动静,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轻举妄动。一个男子的哭叫之声传来,随后听到一个东西在地上滚动,接着几个脚步声就听到一个人重重倒在门槛上的声响。亦君翻身贴在门旁的墙上,侧脸一看那人穿着天蟾山庄的衣裳,肩膀上却没了头颅!颈脖上喷出的血,血淋淋地把肩头的衣裳全被染湿了,手还用力撑着门槛想往外抓。他跑了那么远到了门口,竟然早已被人削去了头,可见方才那一帮人刀法必是又快又狠以致于人还能再跑几步再倒地而亡。不一会儿,一摊血就流到亦君的脚边。

    亦君心头大惊,刚转身到附近的一扇窗户下,又一个人倒在窗户沿上。她这回距离极近看的更为清楚,原是刀已经砍到一个老头的后背上,满脸满身都是血。这个老头亦君也认得,正是这回天蟾山庄一起同行而来的账房下人。他背上潺潺着冒着血,两只瞳孔放大,却猛地认出了亦君的银面来。他嘴巴无声地动着,手指指着客栈的西南角,当即又没了气,两只眼睛没有合上,愣愣地瞪着蹲在地上的亦君。

    亦君虽然在白水洞时手刃了李在,但她那时她被蛇咬火烧受了许多苦,刚服下火焰胆又是处在半生半死之间,意识半是清醒,所以也不觉得将李在杀了有何不妥。醒来时病痛缠身反而庆幸自己捡回了条命,璧胭又劝她说杀妖道之事,并不必在意,大翳户籍上并无此人,官府也不会上门。何况那妖道李在已经自行化成了灰,不是亦君死,就是他死,再不必想此事了。

    可此时亦君亲眼看见人命在她眼前消散,且是如此骇人的过程,加上她又担心商璧胭安慰,心下不禁更生恐惧。她从未触碰过死人,战战兢兢地抬起手,帮老头阖上双目,渐渐冰冷的皮肤触感让亦君心绪翻涌。缓过口气想他临死前无声说的几个字,“救……救小姐……”心感无力再救他人,忽而觉得喉间难受,仿佛又要从口中涌出血来。亦君调整了呼吸微微抬头从窗户口探看了客栈,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全是倒着死尸,有山庄的人,也有客栈的人,还有一个苍霞山弟子。大堂中五人打扮与二层的三人相似,俱是蒙面。他们已将人全数杀光,便凑在一起一边说话一边擦起刀来。

    亦君赶忙绕过房子外围跑到了客栈西南角边上,客栈此处是一个放米的小仓库。亦君傍晚时见过小二进去驮米拿酒,因为客栈生意小,所以米也放不满这个小仓,剩了一半地方就拿来放了几大坛酒。她暂还不敢暴露自己,好在米库边上还有一扇隐秘的小窗,亦君又跃身扒在那扇窗户上。小窗位置太高,她无处落脚,便双脚狠抵在外墙壁上,又用一手扣在窗户靠墙的边沿,另一只手抹了抹把窗户纸轻轻捅破。

    只见下方对面坐靠在酒坛旁的女孩儿,就是璧胭!暗红锦缎外衣和长发凌乱,双手双脚被缚,嘴上也被塞了布条,微低着头。看她人无事,亦君心下总算欣喜地缓了过来,可她看了看米库的房门虽然并未锁上,但房门又正对着客栈大堂,再撑着手动一动身前那扇小窗户,竟然窗扇又是做死在墙上的,一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方才心中激动喜极,出手声响略大了些,璧胭立即抬起头来顺着亦君方向看去。亦君从窗户纸的小洞伸着手指进去,隔空写了个“君”字。再伸出手来,从那小洞与璧胭四目相接,心中各种滋味交陈。

    亦君远远看她虽然面上有些脏,但却没有哭过的痕迹,眼底里净是坚强。可瞧知是自己之后,满眸的泪水反倒涌了上来,因为距离太远不能透过小洞看清亦君,只能痴痴地看着亦君的方向,百般让人怜惜。亦君心中疼的不是滋味,手一松差点从墙上掉了下去。听到有异动,亦君赶忙又屏住呼吸,双手扒紧了窗沿,全身轻贴在墙壁上。

    这时两个拿刀的蒙面男子推门进了来,一个手叉在粗壮的腰部说道:“那秃驴炼的迷香不知何时发作,你那么快就给这美人下迷香,公子跟老大追那个苍霞美人到现在还未回来,一会儿发作了怎么办?”

    另一个随手合上门,反过明晃晃地重刀到背后,才说道:“今夜这笔,公子可是个大主儿,这天蟾山庄的银两怎么分还得由他,不由老大,所以……”那人走到璧胭的身旁摸了摸她的俏脸又道,“不先给公子备着这个绝色美人可不行,呦你哭甚么?若是发作的急了,只好我等几个兄弟先……”

    “哈哈你小子胆大,我可不敢消受。时辰差不多了,走走,出去罢。”

    “哈,走。”

    两人一走竟然将门给合紧了,仿佛还上了门闩。亦君赶紧把窗户纸撕烂,猛地凝起劲力一拳打在小窗户的简易窗扇横杠上。说是简易,材质却十分牢靠。又因为亦君双脚半是悬空在墙上,一手又要扒住窗沿稳住身形,与野狂屠大战损耗了不少劲力,亦君连打了数下才好容易把窗户给打破了。把折断的几块窗户上的木头全掰了下来,脚步连踩几下,身子一跃跳进了米库。

    先把璧胭口中的布条拿下,赶紧又帮解腿上的绳子,解到手上时看她身后双手被麻绳勒的红艳艳的,亦君手颤颤地半天才解开,生怕太用力把她一双玉手弄坏了。

    两人心里五味杂陈,半点话说都来不及,又听到外面连续几声刀剑交加,仿佛有人要推门进来。璧胭紧紧捉着亦君的手只能放开,亦君一个翻身躲到米袋后藏了起来。

    “胭儿!”林行一脚踢开米库的门,提着他的铁棍冲到坐在地上的璧胭身旁,蹲下抓起她的双手,面露担忧。

    璧胭却想挣脱他的手,蹙眉道:“山庄其他人等……”她还想说话下去,却觉得身体忽然不适起来,双手软绵绵的也任林行握在手上了。

    “庄里的人全死了,连苍霞山的几个道爷也被柏亦君杀了。”林行盯着璧胭渐渐朦胧的双眼答道。躲在他背后米袋的亦君听的一愣,自己竟被诬陷,想起野狂屠广绝说的要她命的山庄奸细,立即怀疑其林行来。

    璧胭听到亦君的名字,忽地醒悟过来,“她为甚么要……”发出的声音竟带了婉转妩媚,平时的半点威严都不见了。双颊晕色绯红,她心中又十分矜持,反差之下羞赧不已。

    “他戴了银面具行凶,不是他……又是谁呢?”林行说的字句忽而缓慢延长,竟欺身上前搂住璧胭的娇躯。璧胭想要推开他,可半点都使不上力,还仿佛是欲拒还迎似的倒在林行怀里。林行满脸享受,贪婪地嗅着璧胭身上的味道。亦君在米袋后看到勃然大怒,正想起身将林行打倒。

    孰料一个身影推门进来,与其余蒙面之人打扮相似,只是气势更甚一筹。那人大声怒道:“戏演不下去了,桓子瑾带人来了!”

    “你等就不会再撑一会?!”见那蒙面人怒目,林行唉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放下怀中的商璧胭,拿起铁棒起身跟那蒙面人跑了出去,还顺道将门又闩了上。

    璧胭和亦君二人听的清楚,林行和蒙面人对话虽少,但其意了然。桓子瑾赶来,必是事出突然、大有危机,否则林行是不会离开璧胭这块到手的香肉的。亦君心道自己既被暗算又被诬陷,真是恨的不得了。

    抱起娇若无骨紧闭双眼的璧胭,亦君一看她的娇靥媚态,心知刚才那些人说的迷香就是让人发情的迷药了。说的公子就是林行,给迷香的秃驴就指的是那野狂屠,又恨自己没来得及察看野狂屠死活再结果他一次。

    璧胭一双玉臂攀在亦君颈上,勉强使上力气靠近亦君,翘唇贴着她银面具旁的鬓角刘海到耳边,喘着气道:“快……带我走。”随即贴在亦君颈窝,试图调整着自己呼吸,可她每一呼每一息都酥软的撩人心魄,亦君抱着璧胭也感到自己不自在起来。

    桓子瑾蒙着面站在客栈大堂探看,身后也围了数多蒙面之人。其中两个身后各自负了两把剑,却都用黑布缠包住,远远就感到二人一身的邪气。林行气势汹汹地出现,桓子瑾才愠怒地转过头拍着手中折扇,道:“好你个林行!快将胭儿交出来!”

    “胭儿还须与我同行回山庄,原定已说好待天蟾山庄到我林家手中再行其它事宜,桓公子你又何须越俎代庖?”

    “原定?哼,原定是到了常兴镇再动手,常兴镇已是破败命案多了,见怪不怪。你胆敢提前行事,此处还在九江郡地界,车来人往明日必定有人发现,报到县衙闹的满城风雨,你说你到时如何处理此事?”

    他二人本就因争抢商璧胭之事相互怀恨已久,此番有人从中穿针引线要拿下天蟾山庄,几方皆是受益之人,即使两人不和也都安静下来。这回林行本也按原计与璧胭到常兴镇,到时寻了机会杀了众人后软禁她,可总觉柏亦君在有不妥之处,他便想借口先将亦君留在新铺子,常兴镇事成之后再寻机杀她。谁知亦君不愿留下,璧胭又开口要她随行,林行恼恨之余就喊了被派来助他的野狂屠先杀柏亦君,心中又极度贪恋璧胭美色,干脆将计划提前了。又不愿意在获取山庄之前背上个叛徒罪名,也不愿因为在山路边上的客栈杀人闹到官府,又索性把事情先嫁祸给柏亦君。

    这从头至尾本是各方共同计划的一部分,大多细节由林行执行,所以桓子瑾出手确系是管的多了。他自上回从山庄受辱回去,心心挂记要将商璧胭全全占有以解心恨,所以最是怕璧胭先落入林行之手让他失了男人面子。他要在常兴镇布了人抢璧胭,却听了暗报说林行要在今夜行事,便匆匆忙忙赶来。

    这一问到要报县衙之事,林行觉得心里也有些没底。他与持刀蒙面人的老大梁峰、野狂屠广绝暗暗约定好今夜各自行事,谁知小看了苍霞山女弟子灵双,一不留神误放跑了。因梁峰备了个与亦君一模一样的银面戴上,与全身黑衣蒙面的林行一同追杀她,二人将她打成重伤后遍寻不见,即使她九死一生活着也未必知晓谁是真正仇人,所以倒还妥当。只是这满客栈的尸体,嫁祸给柏亦君便有些棘手,闹到县衙朝廷又还有许多巨细要做,保无一失才可。而这方面,又是廷尉府管辖,桓子瑾是桓隽儿子,自是最为熟悉。

    桓子瑾见林行低头沉思,黑面下一股冷笑,使了眼色让身旁彭龙、游虎二人去寻胭儿。梁峰的手下见此,急忙想上前阻拦,梁峰也知情形不妙,手一挥便放二人去了。而这时突然又有人来报:“老大!那小美人跑了!”

    两路人马纷纷冲到客栈西南角的米仓里,只见米袋和酒坛堆了一层层到了墙上不起眼的窗户上,一阵冷风从被破坏了的小窗户穿了进来。众人神色各异,林行怒道:“追!”桓子瑾看了他一眼,也气的冷笑道:“天快破晓,我看你林二少爷最好还是赶紧把尸体血迹清理干净,一把火把客栈烧了干净。”

    他也不理林行对他小计的拱手感谢,又道:“梁峰,此番派你跟他,真是跟错人了。”梁峰听了也不禁握了拳头,黑蒙布下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对桓子瑾抱了个拳。

    桓子瑾跨上马,纸扇一挥道:“彭龙、游虎,带人追!”

    回说亦君背着璧胭已经跑了十数里,一夜经历许多体力已经跟不上了,可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一路上一个活人也未见着,也难以向人求助。看天色快要亮了,感觉璧胭整个娇躯紧紧贴在自己背上,二人皆是香汗淋漓贴的更加紧密。璧胭搂着自己颈脖的双手更攥成了粉拳,极力抵抗着心底被迷香熏出的酥软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