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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在口中所称的“灵蛇”本是李在随身驯养多年的一条赤色小蛇,自从李在数十年前寻得奇物火焰胆之后,便将之藏在灵蛇的体内,二者合一便更是奉若至宝贴身携带。传说火焰胆乃是由神物火麟的片甲凝练而成,至精至纯绝无仅有。李在从中捞得了不少好处,赤色灵蛇成了火蛇,他外号“笑笑火蛇”也是部分缘由于此。
这几日,李在与袁飞、武乩童二人在白水洞中快活大醉。醒狮昙是为琼浆仙酿一般,让三人垂涎不已,单单一杯就让三人杯不离口、一口接着一口,其它酒酿全然无味。所幸一人一坛,将袁飞的藏酒喝了大半下去。那袁飞倒也是稀罕酒鬼,居然不甚心疼,还与他们一同开怀畅饮、又醒又醉不亦乐乎。不知为何,那条灵蛇就趁着众人醉醒之间的不注意,从李在身上开溜了出去,李在当时竟也也未发觉。
等得三人醉意消退些许,正准备再大干几坛之时,陈侃来报说有客拜见。三人俱知必是虚道遣人过来,喜出望外。酒气熏天的赶忙出洞、解阵,迎接来使,此时李在才忽而觉得身上的灵蛇不见。功赏当前,他也不好从来使面前跑走,便忍下心来与袁飞、武乩童一起听了来使所带的口信。他心想白水洞出口仅此、何况又陈侃把守七星阵,灵蛇必是在洞中离宴席之处不远。何况袁飞是他同道中人,酒意之下也未有太多想法。直到袁飞将来使送走,乩童约他趁袁飞尚未回返的个把时辰里再偷饮个几杯时,李在才说了情况,自行先入洞中深处寻找灵蛇。
白水洞地形虽然不甚复杂,但也十分幽深。待到李在听见翎儿飞剑惊芒破了牢门的声响,才心道不妙。那三处牢房乃是袁飞精心布置的牢笼,精钢牢门无端被破,令李在也大感意外。他也不及通告在洞外重新布阵的武乩童,便直冲牢房所在。眼见灵蛇惨死,数十年养宝的功行就此付之一炬,这口气他哪里咽的下去?又见柏亦君烧焦倒地,公楚翎儿吐血,他心中立时明了个大概。李在酒意尚在,虽然头脑清醒了不少,但他也难以顾虑许多,因被破了火焰胆数十年的心血,心灰意冷,哪有心思再管虚道这帮人质死活了。杀意已起,意将洞内公楚翎儿、商璧胭先杀之而后快,再剖取了柏亦君腹中的火焰胆,逃回老巢。
早前公楚翎儿贪玩任性被师父尊卢阿房封了法力,直接致使她使不出自己的无形剑而被李在所擒。后来火蛇偷入亦君和璧胭的牢房,翎儿知道妖洞中蛇毒厉害,又听得亦君和璧胭牢中响声不妙。她二人垂死一线,翎儿不得已用了全身心力催动真气破除身上的封咒。尊卢房虽是下手狠了些,但也并非要将苦学多年的唯一弟子束之高阁封藏起来,暗暗也给她留了后路。寄望她吸取些教训,莫要任性妄为。翎儿当时心中记挂亦君安危,破咒之事寻得了头绪却又心神一慌岔了,好在终是将尊卢房的封咒解开。当然若是破咒之法简单,凭翎儿性格是早已将之破去,自得其乐优哉游哉去了。最后翎儿全力强硬破咒直损心脉,连吐了几口血才缓过神来。
后来唤出无形剑来破了两道牢门,才方恨自己出手太迟。亦君死的模样凄惨,她心中痛不欲生,彼时才在天蟾山伴月阁上脉脉含情难舍难分,此时却是阴阳相隔。翎儿本想再搭上亦君身体看她血脉,谁知热流蔓延,炽热难当,回天乏术了。
翎儿心中又悔又悲、又气又恨,岂知那条小小火蛇竟然将亦君变成这副惨状。正好李在前来,既是承认了火蛇乃是他所有,又口出狂言恶语相向。翎儿法力回复,哪里还会放过他!又记起他与武乩童蛇鼠一窝,武乩童又下妖毒差点害死亦君,更是怒火中烧,心头下了决心誓要把这个妖府洞窟搅的翻天覆地再一把火烧了。
不等李在手中火焰来袭,翎儿就放出了无形剑朝李在砍去。那势头,是要将李在一剑腰斩成两段不可!
李在看出公楚翎儿因破封咒身上负伤,虽是知道翎儿根基深厚,但也根本就没将她能耐放在眼里。翎儿飞剑袭来,他才知翎儿这口飞剑绝非一般,适才连破两道精钢牢门也绝不是凭翎儿功法侥幸破开。李在原来心系火蛇,不曾注意到牢门破裂的口子。现下勉强狼狈躲过翎儿奋力一击,眼睛才朝牢门处一瞄,当即大惊失色。
这口上古无形宝剑是尊卢房收徒翎儿时就赐给她了,因翎儿悟性极高,十多年来又与宝剑贴身相伴,人剑自有灵犀在。翎儿虽是受伤在身,但使起无形剑来也暂时分毫不减其威力。无形剑剑名无形,其中剑意因无形而玄妙。若是练到了极致,有意化无意,以固无定形容纳变幻多形,兼容并包容纳万有,无形存于万象之中,才是无形剑的上品剑意。尊卢房教导翎儿许多,可翎儿修行尚浅,参透这把属于自己的宝剑亦并非一朝一夕之功。她只能以无形飞剑呈无形无相之态御敌,却不能从万象之中随意唤出无形剑,以攻其不备。
李在匆忙也放出自己的飞剑,他惯于借助火焰胆之功一昧提升自身功力,倒忽略了自己的飞剑,相较翎儿的无形剑,渐渐有些落了下风。但他趁着自己酒意怒气甚高,下手比平常更为凶狠毒辣,无孔不入。他与翎儿斗剑,作为斗剑之所的白水洞中又较为狭窄,李在的飞剑如蛇般轻巧灵便,恰好趁着这地利之便意图反攻。翎儿宝剑虽是无形,常言道风本无形无相,但风动草动,何况洞中酒气邪气甚重,李在即可立即察觉到翎儿剑势。二人相持不下,久而久之,翎儿伤痛难忍,口中又吐出大口鲜血,当下失了先机。
“李在,千万不可!”武乩童一声叫道,小小的身子匆忙跃到李在和翎儿中间,“虚道信我二人能力,才托我等办事。如今事成,世上荣华近在眼前,虚道又答应我等论功行赏,你也知他玄令山出来带了不少宝贝。你岂可因为灵蛇之死将这两个臭丫头杀害,我等忙碌半天功亏一篑不提,到手的荣华富贵烟消云散也罢,与虚道为敌,你得不偿失啊!!”
武乩童方才在洞口重新置好七星阵,吩咐了陈侃些许事宜,才打算进来与李在继续拼酒。谁知竟然让他看到此等情况,连忙阻止。
李在怒而不语,只因他练的是邪功,面容反而还是带着笑的。武乩童把利害跟他说的很清楚,武乩童与他相识已久,他也不愿动手伤了和气,心底慢慢压下怒火开始回神思量起来。公楚翎儿见二人面面相觑僵持,迅速放了一道冷剑而去。这李在、武乩童二人皆是翎儿想杀之人,狠狠拼了这么一剑,她竟是逞强的要一石二鸟。谁知无形剑打在离的稍近武乩童身上,立时便被他挡了过去。武乩童的七星剑在洞外剑阵做阵脚,身上便带了稍差的剑。翎儿的无形剑是趁了自身是口上古好剑又是偷袭之机,虽让武乩童挡了剑,但也让他受了伤,震得他五脏六腑发麻,小手臂又受了一道剑伤,差点连小小的臂膀都要被削去。
武乩童这一挡,无形剑失了剑势,尚未打到李在,便就又收了回来。李在见此,哈哈哈大笑道:“乩童,这又何苦呢?这臭丫头伤了你,你如何是好?”武乩童跟李在都是阴毒之人,被翎儿所伤自然立即起了报复之心。但他想起虚道歹毒模样也不敢造次,压了怒气意欲将翎儿活捉起来。这时翎儿又是口吐鲜血,李在、乩童绝对是难以招架,她心中又恨自己与亦君即将死于如此卑鄙二人之手,还将那个无辜的商璧胭拖下水去。
不想仍在亦君身边的璧胭开口哽咽道:“二位大师,小女子山庄也有不少人进献的宝贝,若是大师担心灵蛇之死和火焰胆,小女子皆可双手奉上,还请大师放过柏公子尸身和楚姑娘一命罢!”
翎儿知道璧胭对亦君心存感激,真情真性为亦君之死放声哭泣,现下又在一旁担心她的安危,觉得璧胭是个可以结交之人。但翎儿性格又不是屈服之人,朝璧胭摇摇头说道:“商姑娘,你不必求他们这些妖道。”
李在却哈哈冷道:“你天蟾山庄富甲天下无可非议,我养火焰胆于灵蛇之中,数十年苦功,你区区凡间铜臭宝物,哪可相比!”
一语刚毕,武乩童尚未接话,便听到洞外雷震一般巨大声响,陈侃匆匆忙忙连滚带爬的跑进洞来,道:“二位师叔,有人破了七星阵!来了许多人、许多人啊!”
武乩童、李在俱是呆立当场,武乩童生怕自己七星剑不保,丢下众人就往洞口冲去。公楚翎儿料想是有人来救,抹了抹下颌的鲜血,捂着胸口笑道:“你们怎会不知我乃何人?玄令山家主尊卢房是我师父,今日你等和这妖洞,劫数难逃!”
“闭嘴!”李在等人又怎会不知。但他几个的头领虚道是尊卢房的弟弟,公楚翎儿是绝对不知的。说着,飞剑朝翎儿刺去,所幸翎儿心随意转用无形剑将之挡回。
李在见地上躺的柏亦君尸身,忽而想起她二人之事。说时迟那时快便从商璧胭身旁夺走了已经的焦灼的尸身。商璧胭察觉到立即伸手去抓亦君,也只是扑了空。
翎儿心道遭了,心一动便牵着五内翻涌,难受至极。
“这臭小子现下在我手上,老样子,你束手就擒……”感到翎儿无形剑又挺在他周遭,李在大怒,立时将亦君狠狠按在洞壁上。
“住……手!”翎儿心中实在疼痛,不忍心亦君还要再受此苦难,只好收回无形剑。她面色冰冷苍白,口喘粗气,似是快要不行。
一旁商璧胭见亦君的肉身遭受猛击,也是悲痛难忍。忽而,朦胧泪眼里察觉亦君身体竟还尚未失去弹性。她误以为自己眼花,赶忙擦了眼角泪水再定睛一看,亦君呈了焦黑色的手指仿佛在动似的。
谁想李在看准翎儿懈怠的时机,一手隔空朝翎儿打了一记火拳。商璧胭哑道:“楚姑娘!”但见公楚翎儿身子一抖,胸口拳头大小的一处衣裳灼黑,倒了下去。
李在得手,听见洞外厮杀响动愈烈,心知武乩童是使了大力相拼了。他丝毫不敢怠慢,立即想剖了亦君肚腹,取出火焰胆来。他一手将亦君按在洞壁上,一手成爪要插入亦君肚腹之中。不想他突地心底起了不祥之感。原来亦君身上的衣裳全然没有被完全烧焦,只是她全身肌肤腠理自行燃起。那火并非凡间俗火,乃是火焰胆所产生的炼火,火焰胆借助炼火想要从内而外融入亦君身体,这绝不同于凡火可随意助燃锦衣。想及此,李在深感惧意,当机立断将手爪朝亦君身上剜去。
但一道黑影比他更快,手腕处吃痛如火烧。李在定睛一看,柏亦君的左手一半焦皮已然褪落,面上泛着一层淡淡的火焰,正狠狠抓着自己的右爪使力,誓要捏断李在的手腕不可。而亦君的右手已经迅猛的抓到了李在的颈部,李在惊乍间全然忘神唤出飞剑。
亦君竟幽幽说道:“当时你也是这么掐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