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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舞第一的燕盈此番来贺天蟾,为桓商二人备的是一曲琴曲“和鸣”,喻义不言自明。自从到至天蟾山庄后,她仍按自己作息习惯,在每日四更之时起身练习。方兴场旁的伴月阁相较其它住处偏僻清净,她所奏的琴声音质更如空灵响声,萦绕伴月阁周。她是在阁中照常习奏,却不知恰好是借风送曲,阁顶上翎儿、亦君二人浓情蜜意,听得入醉。
这一曲罢了,翎儿亦君还未回过神色,一片火云迅速盖住了月色,瞬间月色惨淡,不祥之感涌上翎儿亦君的心头。一道红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伴月阁顶上的公楚翎儿气势汹汹而来。翎儿拉着亦君轻点脚步后退,因是在伴月阁四坡面的尖顶上,屋顶虽是宽敞,但两个人围转之余,一时之间也避无可避。见情势不妙,翎儿忙将亦君拖到身后,双拳起势上前硬挡。才听到翎儿脚下瓦片碎裂的声音,亦君就被二人打出的气劲给从楼上推了下去。她匆忙之间想抓住伴月阁的檐角自救,但她被推得太远,根本是已经远离了伴月阁坠下的。
翎儿见着亦君失足坠下,也不管许多当即纵身跃下。伴月阁高且是高,但一人坠落地上也是眨眼瞬间的事。就在亦君触地之前,翎儿却身形如电般先在地面将亦君抱住。亦君一口气才缓过来,脸色吓得苍白不已。
刚站立妥当,便见着翎儿又转身飞奔上前与追下来的红影大打出手。亦君匆忙退到方兴场的一座大蟾蜍石雕后方,仔细一看,那道红影是个身着短衫、脚踩马鞋的红发高挑壮实男子。他出招极狠,每向翎儿打出一拳,拳锋都是带着燃着的火焰的。火焰虽然并不高,但几乎都从翎儿白皙的面庞和手部肌肤擦过,看的亦君心惊肉跳。可亦君心中更是怒火万丈,又担心翎儿安慰,手紧紧抓着蟾蜍石雕,手部的骨骼咯咯作响,手心的汗也沁了出来。
翎儿已落下风,其实她只得招式闪避,身段步法却丝毫不给红发男子半分退让。那男子知道自己已占上风,嘴上笑的无声,一张血口从伴月阁顶到方兴场平地一路都笑的没合拢过,满嘴尖利獠牙露现。翎儿一看那模样就明白他必是邪门歪道,恨不能一拳打碎他面门,将他打的满地找牙。她心中恼恨此人打断她与亦君二人颇为珍惜的甜蜜时辰,更恨他害亦君摔下伴月阁。又见红发男子功力深厚,从来都是心高气傲的她更不愿意退让。
若不是公楚翎儿法力被封,拿不出她的无形飞剑,这一众方兴场建筑必被她损毁。公楚翎儿颇有慧根,受了师父尊卢房教导,自小少遇对手、艺高人又胆大,尊卢房也早有先见之明,暂封了她法力。但她现下大敌当前,使不出无形剑确系她的最大弱点。
几招下来,李在与翎儿弹开数丈。细看翎儿脚下踩过地砖,已是碎裂大半。
见翎儿面不改色,李在摊开双手手掌大笑道:“臭丫头根基不错,你是要我出剑捉你,还是乖乖与我走一趟?”火焰霎时从他双掌中燃起。
不及翎儿啐他一口,亦君从蟾蜍石雕后撒腿跑出,方向直往方兴场外。边跑边竭尽全力大声喊道:“失火了!伴月阁失火了!”亦君知晓这时代人没有火警,夜里除了盗贼最怕火灾,一下子声音传开,听到的人又口口相传,引起极大骚动。不少庄众家丁衣裳尚未披好,便拖着鞋子取盆救火。
方才李在与翎儿打斗声响已然引起山庄护卫警觉,亦君这一喊更让他们直奔伴月阁。
李在回头见状,哈哈大笑一声对着翎儿说道:“你这小情人还挺机灵,可惜区区凡人,成何气候?”一语未毕,翎儿的拳头便快打上他面门:“关你何事!”
李在急忙下腰后撤,退出数尺又张开嘴呵呵冷笑。这红发男子笑笑火蛇李在绝不是等闲之辈,他在七松洞修炼已有数十余年,受虚道赏识与老友广萝老童武乩童 一同被请出山。数日前虚道派了旧部袁飞去给二人送信,算了公楚翎儿已达天蟾,要武乩童和李在不但要将公楚翎儿活人拿下,还有同在天蟾山庄的桓子瑾和商璧胭,李、武二人才分头行事。
现下李在捉定了公楚翎儿,柏亦君还反助他声东击西,将庄中视线引致伴月阁,武乩童成功生擒桓商二人亦是板上钉钉之事。
林行带着数十个山庄护卫最先赶往方兴场的方向,途中不见伴月阁失火烟雾,反倒见着在方兴场外大喊失火的柏亦君。看她面相愈觉眼熟,心中大感意外。但也不及他细细思虑,立即带队赶到了伴月阁下,只见着一红发男子在与山庄那个少年宾客打斗,方兴场上空被红云笼罩,伴月阁半点星火未见,也不知是何处失火。
刚想上前打断二人争斗以叱问情况究竟如何,便有一个护卫轻功奔跑赶来,在林行身旁报说桓公子和大小姐被人掳走,商老爷和桓大人大怒,又听闻燕盈所住的伴月阁失火,赶紧先让林行前去护住燕盈。林行听罢,心中有了一番定论,手中铁棍狠甩道:“好一招调虎离山!”柏亦君那副颜面立刻出现在他脑海,正是武晔城外的那个臭小子。当时 在武晔城林行便觉得柏亦君与北宫冰矜有异,商璧胭未直接猜出北宫冰矜就是北宫冰矜,只说必是宫中之人。林行心想柏亦君也应与宫中有关,近几月来有人有意拉拢天蟾山庄,并且现下亦君又和翎儿顶替宾客名号潜入庄中,必是他们在耍猫腻。
他提腿怒往亦君所处而去,手中铁棍狠狠从空中朝劈下,“看棍!”大几十斤重的铁棍呼呼生响,亦君仓惶一侧,在地上滚了几滚才暂时逃过,刘海洒落前额,很是狼狈。林行心中另有他算,捉不捉的住柏亦君并非重要之事,他也暂做个模样。他本来垂涎商璧胭的美色,可商璧胭言辞犀利地绝了他念头,并且商璧胭仿佛已经掌握林行性情,他早已怀恨在心,更对比他出身高贵、翩翩潇洒又夺他所爱的廷尉公子桓子瑾嫉恨不已。商璧胭与桓子瑾一同被劫,对他而言,恰恰也是好事。林行心中认为,于公,除了他往天蟾最高权力的一处绊脚商璧胭和未来会瓜分大部分产业的桓子瑾,于私,让这对狗男女一同被劫再一同去见阎王,总归是便宜了他们。
他心中算盘打好,也无意让手下护卫一同擒拿柏亦君,只是又举起手中铁棍打向亦君,亦君左臂闪避不及,皮肉碰到铁棍些许,左臂瞬时仿佛被打断似的火辣辣疼的抬不起来。这边厢公楚翎儿心系亦君,岂会让林行再动手羞辱亦君?一边拿出暗器翠蜂针朝李在打去,一边飞向亦君。七七四十九根翠蜂针是翎儿随身所携法宝,因她武艺高强,平常根本从未用过。翠蜂针一出,必要伤及他人才得回针盒之中,所以李在也只能回神与翠蜂针交锋。
公楚翎儿不似北宫冰矜,北宫冰矜脾性内里不一、隐藏极深,出手也是点到即止。她半天打不过李在心中动怒,林行又在此对亦君下了狠手,即便林行是装模作样给天蟾众人看,翎儿也绝不可能费去心思管他许多。她跃到亦君身旁,怒滚心肺,猛地一掌震开林行手中铁棍,紧接一记重拳打在林行胸骨之上。林行武艺不低,但比起翎儿还是差别甚大,可惜一招未接,冷不防遭了翎儿重创。亦君清清楚楚听到骨头咔咔地断裂之声,接着林行当场吐出了几两血来瘫倒在地,不能动弹。
周围数十护卫从未见过如此迅疾的招式,也从未见过统领林行少爷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愣了许久才上前追击翎儿和亦君。这时无数山庄护卫家丁从四方赶来,将伴月阁团团围住。
翎儿见状不妙,匆匆扶着亦君使了轻功,刚跃至一间楼阁屋顶。李在忽而出现在她眼前,手里抓着犹如废针的翠蜂针在翎儿晃着,复又扔了下去。他大笑道:“臭丫头,你今日难逃我掌心,这臭小子是你死穴了。”语罢,翎儿便觉得身旁扶着的亦君身体一空,她睁大双瞳,原来李在已然停在翎儿身后,大手钳住亦君的颈脖将亦君提了起来。亦君双眉紧蹙,张开嘴也难以呼吸了。
“你若是不跟我走,这臭小子的命就到此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