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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捏我的鼻子……”
柏亦君又被人从睡梦中捏醒了,她先不睁眼跳起床,狠狠地皱了皱眉头,装作还要继续睡下去的模样。公楚大小姐再不愿意多给她机会赖床了。救柏亦君这个小草民小跟班的一条命,可浪费了公楚翎儿大半月时日。这十多日,她本该进金蟾县玩乐了去,骑马、游山、赏杏、逛天蟾山脚下的大集市,可现下全全赔给了柏亦君。虽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她自问自心眼里就还是窄了,非得逼柏亦君今日起程。
其实公楚翎儿见柏亦君没了性命之忧,且吃了北宫冰吟的丹药,一天好的比一天快。她心底早就不再把柏亦君的伤势放在眼里了,天天嚷着喊柏亦君快快好了,要往这儿去游那儿去玩。若说亦君担心翎儿生气,也就身份一事刻意隐瞒了。不料,公楚翎儿看上去乐地欢喜亦君是个女孩儿似的,待亦君更随意了。
只见她翘着唇儿盯着亦君的鼻子,玉指微微用劲,轻喝道:“柏亦君!看你还能撑多久?”殊不知那幽兰气息正打在柏亦君的脸颊上,轻轻软软、酥□痒,亦君红着脸再难忍耐,便要跳坐起来。
谁知亦君睁眼抬头,正合公楚翎儿一个满怀。这位公楚大小姐原来是半伏在她身上,虽是半点没触碰到仰卧的亦君,可亦君身子一腾起,心里只得不知所措的嗷嗷直叫。大小姐的腿摆的位置倒好,搁亦君双腿间隙里去了,亦君起身一碰,两人四腿交缠触碰,上身就是温香软玉满怀的姿势。
亦君自从知道翎儿给她喂药渡气的事,立即就明了是自己在梦中乱认人把翎儿认成了苏昕了,这人工呼吸做的可让亦君羞得好几日没敢抬头正眼看翎儿。现下又是暧昧事儿,她更有些慌乱了。她心底对自己道,说实话,确实对翎儿有些好感,那俏丽模样、那胆大性情都挺好。
可是转念又想,救命之恩最是好,其她的胡思乱想都好些甚么?苏昕和北宫冰矜已经让她头痛已久,还好中的那妖毒毒的让她牙关狠咬,没让她把梦中说的胡话给翎儿听去了。她心知北宫冰矜是何等人物,怕给冰矜徒添麻烦,亦君心底琢磨着便下了决心,以后北宫冰矜的名字身份,是半点不能从她口里显露的。
公楚翎儿见亦君抱着她发起呆来,也没太过在意,拽着亦君胸襟就要拖她下床。亦君苦笑,一条命是捡回来了,但为何人家穿越的好吃好住,她自己就这么会狼狈?!其实柏亦君心中早已有恨,更恨自己当初烧了冰矜从她指尖卸下的天蚕丝,否则若是有机会找到穿越缘由,必是要好好报复一番。某市夜生活的人那么多,某夜班公车上人也不只她一人,偏偏就是她莫名来了这个大翳朝,好在受得冰矜翎儿的恩惠,苦先不说,被诬也不提,乞丐命都差点认了,饭也讨过了,以为当了翎儿跟班小厮,日子能过的稳妥些了,又不过心善与个小童耍耍跳房子,却几乎丢了自己一条小命!她怎能不恨?
“柏亦君,你是被那个妖童给毒傻了还是睡傻了?若是我冰吟师妹的丹药没有用处,我可要上她那儿说理去了。”公楚翎儿跃下铺子放开了亦君,轻身一旋坐在了方桌旁的木板凳上,故意玩味儿斜眼瞧着正在低头穿衣裳的亦君。
柏亦君闭上眼也知道公楚翎儿的那副模样,才不敢去看她眼波秋水、顾盼生姿。只嘟哝着谄媚道:“大小姐,我们快速速起程吧,日落之前说不定能赶到金蟾县的一个小镇呢。”
公楚翎儿想想也对,高涨的心情又给亦君添了把火,气势一高凭她身手,手脚更快了。二人收拾妥当离开租住的农户土房,公楚翎儿便迫不及待地购了两匹好马赶路。她心中本是奇怪,一拖半月,太尉府的人怎么还没追上她,可憋了半月的玩心大动,她也懒得再多思考这些人何去何从了。
路途颠簸,两人又骑马连跑了三四日才到金蟾县。一到客栈住下,柏亦君觉得自己跟快散架了似的倒在铺上。她不敢离公楚大小姐太远,怕又无意遇上甚么杀身之祸。谁知公楚翎儿才不像她惊弓之鸟一般,自己跑到客栈大堂里喝小酒了。这时,听闻天蟾山庄的大小姐近日要与廷尉公子订亲,商庄主到时会大宴宾客。公楚翎儿宫廷朝宴见惯,平日这些山珍海味的酒宴更是稀松平常,何况是原属齐地的一处俗气商人的家宴,就算天蟾山庄是大翳最大的商户,因当时商人地位不高,也暂入不了她公楚翎儿的法眼。
说到当朝廷尉桓隽桓大人,公楚翎儿也不熟悉,他家的公子桓子瑾也只知姓名。朝廷官员家的婚宴多了,公楚翎儿听着听着也没了兴趣。
这时大堂里的那些口舌又道来贺的宾客众多,到时必是热闹非凡。尤其是前些年被先皇封为琴舞第一的燕盈姑娘,也会到场一展琴艺舞艺。传言她身段玲珑,起舞时更是清雅飘逸、美妙动人,一手琴曲亦是音音细韵。这御前的乐舞师能在民间见着,他等那些区区草民还真是三生有幸了。
刚咪了一口小酒的公楚翎儿一听燕盈名字,双眼便亮了。燕盈姑娘她怎会不知?不过她也稀奇,燕盈自西南地而来被荐进宫中,不想拿了御赐第一的名号竟然会自降身价与商人往来,倒也称奇。翎儿去年在宫宴上听过燕盈一曲《惜花》,余音绕她心间许久,她与北宫冰矜都很是赞赏。而燕盈之舞,翎儿却因事未有机会欣赏一番。反正她也有意带亦君偷偷混入天蟾山庄内,不但天蟾山里赏赏花,还能在订婚宴上听听舞,自然是件天大好事了。
公楚翎儿想罢便去做了,她做事还颇为自主,也不管亦君,自己先在小镇打听了天蟾山的路线,听到了不少关于天蟾山庄的街坊风声。她心道自己不知天蟾山地势情况,而天蟾山又被天蟾山庄划为一出。天蟾山庄既为商贾,庄中必然不少宝贝,少不得数多护卫护院布防。没有请帖,要与亦君贸然混入山庄,恐怕不易。
累倒在床铺上张嘴大睡的柏亦君还未休息完全,又被翎儿给拎了起来,说要马上启程继续赶路到天蟾山。亦君抓着翎儿的袖子,为了再多休息一小会儿,她睡眼惺忪的提出了几大问题,一是她二人能混的进去么?二是伤她的那个妖童会不会趁乱伤她呢?三是天蟾热闹,翎儿许是会遇见熟人罢?四是天蟾山庄的大小姐虽好,可那些护卫还挺猥琐,她柏亦君不喜欢。当然这句话她没说,要不又得暴露冰矜了。
公楚翎儿叉着腰看着亦君,那黑玛瑙似的眼珠子看的亦君心跳加速,好一会儿翎儿才撇撇嘴道:“我往天蟾,就是为了见熟人的,你说的哪个熟人我不懂,不过哪个熟人敢管我?像你这种普通草民,燕盈的舞姿难得一见,不去才可惜了。你若是担心我们二人混不进去,那我一人是绝对可以混的进去的,你可以安心了。况且那妖童伤得了你,未必伤得了我。你若是担心那个妖童没事跑来伤你,倒言之有理,所以你最好跟着我。那你现下究竟要走不要走?”她以为亦君有时唯唯诺诺,有时体贴入微,不想行事倒还挺细心。
“走,当然走……”亦君心道说来说去还是得立即启程。
“你可真是婆婆妈妈的不得了,跟你女孩儿似的,”玩心早已飞到天蟾的翎儿鼓起嘴、动动腮帮,“忘了,你本来就是个女孩儿。”可她心中却暗暗说道,“若你不是女孩儿……便好了。”
柏亦君睁大眼睛,她着实没有想到公楚翎儿真的会跟电视上演的一样,在天蟾山下的蟾荫城就把一对天蟾山庄的宾客打晕了,不知又给他们喂了甚么药,随即拿了人家请帖冒名顶替去了。好在翎儿心地不坏,只是想混入山庄便是了。她施了小计,把那会昏睡几天的二人藏到城中客栈的客房里,安全妥当后才与亦君上山。
这玩乐之事,翎儿将脚程掐算的倒还挺准。此时天蟾山庄已是布置妥当,第二日便是要大宴宾客宣布订亲的吉日。柏亦君寸步不离紧紧跟着翎儿生怕落单,于理而言两人成日里紧贴着,应是挺不自在,可这二人倒还挺乐意,有说有笑的跑去游览庄中精致。旁人看她两个年轻少年青春灵秀、气质出众,好生羡煞这一对天然雕琢悠游自在的兄弟。自是有人前来想与她们结交认识,柏亦君是惊弓之鸟,就怕再徒惹灾祸上身,站在翎儿身旁半点都不敢吭声。旁人见年龄大的都不说话了,便望向那个年龄稍小秀色可餐的灵气少年。公楚翎儿犯案在身她不怕,就怕因这些人扰了她与亦君耍乐。所以她也不言不语,仅是朝那些人抿嘴一笑,牵了亦君的手就跑远了。旁人各个一愣,两个男子如此扭捏,此间颇有断袖意味。
郁郁葱葱的粉色杏花林木间,白发斑斑的老画师正在为一个梅腮带笑的窈窕少女画像。少女神态悠闲清雅,坐在摆了别致紫砂茶具和精致点心的雕花木桌旁,。明日她天蟾山庄的大小姐商璧胭喜事当头,今日心中自然愉悦,庄主商应显又让女儿手中又得了空闲,商璧胭便领了几个丫鬟在庄内这座浮香林里露天休憩,顺道也让画师为她作画。
“那模样,也不似那些商人俗气呢。”公楚翎儿望着商璧胭,又朝柏亦君招招手,让她快些过来。翎儿心道她柏亦君不是如胶似漆似的么,这下总算是没了体力了。亦君三步并作两步跑到翎儿躲藏的老杏树后面,恰恰好可以完全望见商璧胭的颜面。那身形、那轮廓,亦君眉毛一挑,低头透过钱袋的布质摸了摸里面那个被她摸过无数遍的半两钱。往事,历历在目,疼的生闷但也心怀感激。
“大小姐,请看向老夫这儿。”老画师正好在细致描绘商璧胭的五官模样,却瞥见她侧脸走神,可也惊得她顾盼之际含辞未吐,不经意流露出勾魂摄魄的美艳。
“啊?真的是她?”意外之余柏亦君也惊讶叫道,“怎么是她?”
公楚翎儿生怕她暴露了出来,赶忙捂了亦君嘴巴,又凑在亦君耳边说道:“嘘……有人来了。”
“子瑾!”
商璧胭也不顾画师笔触如何,笑着跃起身来朝向那个锦衣少年男子而来的方向迎去。瞧那眼角眉梢的笑,玉齿朱唇边难掩的笑,一瞬间绽放当场,什么漫天杏花粉色桃色,都比不过她了,实是惊艳在场之人。公楚翎儿心头惊道,这商璧胭对桓子瑾的欢喜,真是到了何等地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