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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如果不相干的话,被对方拜托了职务之余的麻烦事就会感觉有些棘手,变得公私不分界限不明就更加让人无法接受。作为个体的独立性在此刻会被充分显现出来,距离感在这个国度中显得最平常不过。
但如果对那个人的定义发生了变化,情况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能够为对方做些什么变成了让人愉快的事情,即便被人称为献殷勤也无可厚非。不管怎样,只要想到经由这件事会让对方和自己的关系变得更紧密些,似乎麻烦事也变得不麻烦了。
更不用说,她只依赖自己。
“真是许久不见了呢,这个表情。”
紫色的眼睛对上金色的,带着宠爱的笑意稍微眯了起来。宗像现在的声音有点像是在逗猫咪,但闲院有足够的经验分辨出不同。
的确是往日里带着轻松语气聊天的样子。
“上次这么看着我,还是在弥海砂说过需要我做男朋友的时候。”男人的手臂揽着她的腰:“是我先开始的,当然要负责。”
一缕缕长发散在男人微微敞开的浴衣前襟中,顺着缝隙滑落到了衣服里。轻若浮絮般的滑动像是在猫咪鼻子前滑过的玩具,比原本想象中更具有诱惑。
闲院安静地看着宗像,有点执拗地依旧没有说话。宗像有些没办法,伸手梳理了一下闲院散乱的发丝。
“我不走。”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闲院重新窝在了男人的怀里,找了舒服的姿势团好。宗像扯过被子,将闲院盖住。虽然知道闲院掉不下去,不过还是抱住了身上的这一团。
“身体变成这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算是。”闲院过了一会儿才出声:“病了一场。”
几乎是立刻就病了起来,还连累了回家探亲的草薙花了不少时间守在医院里看护一个基本上不认识,只是出于好心伸出援手结果却让他卷入了什么事件的家伙。闲院那时候用的证件是假的,草薙看了一眼就发现了,所以只是找了审查不怎么严格的诊所让闲院住了进去。
那个时候闲院持续地发着高烧,一直在念着什么,但是因为声音太小草薙没能听清。也就是在闲院病到差点发烧烧死的时候,她不知怎么就被选中了。
“原来是这样。”闲院的体温之谜就此揭开,但宗像怎么也开心不起来:“那还真是……欠了草薙君一个大人情呢。”
宗像将那个话题岔开,问起了黑王氏族的事情。
“那些家伙感知王的能力很强,所以几乎是第二天就到了。”闲院想了想:“有浅川和……他女朋友,还有另外两个人,名字不记得了。当时以为是谁来寻仇的,结果一看到我就跪了。”
闲院想到那个阵仗,还有自己的反应,不知为何就有点想发笑。
“那时候草薙前辈回家去了,他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的。”闲院靠着的看上去纤瘦但非常靠得住的肩膀:“一直不想承认这件事,但等到黑泽找上门,我才意识到这件事是不可逆转的。身为黑之王,有些事情没有办法选择。”
提到绿之王,宗像的眼神凌厉的一瞬,将下颌放在了闲院头顶。
“那道疤痕……还在呢。”
“稍微淡了一点。”闲院摸摸自己的锁骨,参差不齐的痕迹和周围平滑细腻的肌肤简直是天壤之别:“我讨厌他。”
“那我就附议一下好了。”
闲院抬起头,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开始告状。
“之前都说了对绿黑对决没有兴趣,黑泽还说什么等我有兴趣了再说。整天说什么是我命中注定的对手,在我说了我打不过他之后就开始发神经。”想到那个场景,闲院就委屈得不行:“医院也不管了就要开打,里面都是人——而且我没有说错,当时我力量根本没用过几次,打得过他就有鬼了。”
“唔……的确呢。”
“一听到他的名字就讨厌,被他的族人追得烦死了。无论在哪儿稍微高兴一点人就来了,我都怀疑是掐着秒表来捣乱的。”闲院对于这件事满腹的牢骚,在被裹在被子里动了动继续说:“现在还时不时过来刷存在感,我都后悔不如当初……”
“没有和绿之王起正面冲突的确是个正确的选择,”闲院被宗像勾住了下巴:“就像弥海砂说得,在绿之王已经得到王权几年,而弥海砂本身还是新王的情况下,硬碰硬并不明智。包括后来把调停的事务交给我,都是值得称赞的做法。”
“礼司……”
“并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希望弥海砂不要一时冲动,真的做了和绿之王对剑之类的事情。”
闲院乖乖地听着宗像的说教,蔫耷耷的样子最后成功地让他闭了嘴。感觉闲院有点不痛快,宗像重复了一下他刚刚的话。
“弥海砂,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真羡慕礼司。”闲院突然冒出来一句话:“本身有着自己的使命,所做的事情也是道德法律都认可的。所付出的的辛苦到最后都有人记得,而且本身也是……值得仰慕的对象。”
闲院整体在黑王属地基本上就是看书吃东西放个风睡觉,如果没有绿之王的存在,她的生活的流程堪比标准的养猪指南。对于宗像的忙碌虽然不满,但不可否认的是闲院妒忌得要命。
“所以说,当初接受我的邀请,成为我的族人的话,就没有这么多麻烦事了呢。”
“……算了。”闲院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果然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真的是这个理由吗?”
闲院瞄了宗像脖子的线条:“不是。”
凭借那时候两个人的状态,二十四小时都在一起反倒让闲院觉得开心。一直看着一个人的状态在那个时候还是改不过来,所以才会在觉得受到冷落之后离家出走。
至于拒绝宗像的原因,如果可以,闲院并不打算说出来。
“因为想要效忠的王,已经不在了。”
闲院的身体僵了一下。
“礼司。”
“弥海砂的想法的话,我还是猜得出来的。”宗像完全不像是说出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的样子:“那个时候弥海砂的状态,和善条先生很像呢。”
“这种事情……”
“因为不是自己熟悉的S4了,所以并没有抱有更大的期待。比起这个,倒不如说是因为……”
“礼司!”
闲院向后退,整个人都从男人的怀里剥离开来。没有对方的体温后温度的差别立刻体现了出来,空调的冷风让人冷得想法都。
“这种话一点意义都没有。”
她停顿了一下,肩膀垮了下去。那种藏在失望表象下的东西倒不如说是崩溃边缘,两个人一直避讳的话题被摆在了明面上后可能出现的后果让人隐隐地觉得不可接受。
“羽张大人已经……”
她的呼吸有点急促,捏着被单的手松了几次。
“殉职了。”
羽张迅已于十三年前,于神奈川殉职。
“弥海砂大概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那口吻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再值得怜爱的东西一样,宗像伸出手想擦掉闲院的眼泪,但在触碰到她脸颊的时候被躲了过去。闲院自己用手背拭去眼泪,但刚刚擦掉,就有新的泪痕出现在脸上。看得出来很用力地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明显和几小时前不一样。
如果说那时候是宣泄,那现在就如同真正的被拿掉了最后一根稻草,还一直欺骗自己有救,最后却被拆穿了那不过是幻觉一样。
“这种事……我从来都知道。”
强调着自己早就意识到了现实的闲院说:“新王被选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啊,我知道。”
宗像安慰着她,表情就如同以往任何一次安慰纵容她那样温柔。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在宗像现在的眼神下闲院好像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做。
早就被看穿了。
“从来就没有奢望过,能够有幸与羽张前辈比较什么。就像善条先生所说的,如同利剑直指天空一般的男人,我的话,是没有什么能够比得上的。”
宗像拿出自己的手帕,将已经不知道怎么动的闲院拉回自己的怀里,擦干她未干的泪痕。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所谓的大义与其说主动背负,倒不如说是属性使然,萧规曹随罢了。对于世间的正义光靠一个S4来有些痴人说梦,只是羽张前辈的理想着实也很吸引人,又想着或许弥海砂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他摘下了眼镜,用刚才的姿势抱着闲院。
“总被弥海砂说隐藏着太多野心,这一点是我必须承认的。而且最初开始到现在,这些野心一直在脑海里打转,只是说纯粹地想要变得成功,倒不如说……想让弥海砂真正地看到我呢。”
“我一直……”
“我想还是我的心胸狭窄吧。一方面觉得自己和弥海砂的备受前辈的影响,另一方面又必须感谢因为前辈的关系才能遇见弥海砂。备受关注的建立S4的时候认为先代的制度很合理,但却又自尊心作祟地想要创造出一个新的组织。”
“就连邀请善条先生也……”
“礼司。”闲院抓紧了宗像前襟:“不要再说了。”
宗像说得每一个字,都让她讨厌起自己。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宗像还在安慰她。
“没有一个好的心态,只能说明我的无能……”
“我说不要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宗像礼司是那种想把伤疤扒开来然后让腐肉见太阳好得快,但是弥海砂明显就是宁愿烂着也不要将这些不堪的东西大白于天下。
我写了六十章终于等到今天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