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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谁不知道如今旭王在皇上面前最得宠,连国之储君太子的锋芒都盖他不过,又有谁敢得罪他,所以到了第七天,冯尚书果然亲自来了旭王府,送上了东拼西凑的八十万两银票,以销掉冯思淮欠下的赌债。
玉玲珑连见都没见他,只吩咐萱草带他去账房交付了银子,就打发他走了。
到了晚间,萱草回来,说起冯尚书的小厮提起冯府的事,说冯思淮那天被人从如意赌坊抬了回去,遍请名医才捡回了一条命,如今浑身都绑满了绷带,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
虽然活了下来,可是太医说,冯思淮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容貌了。
也是,被锋利的铁刺划成了那副样子,以后的冯思淮肯定是面目全非了。
说起冯思淮的惨状,萱草显得十分解气,谁让他敢【言周】戏她家王妃,留他一条狗命都是便宜他了!
不同于萱草那大仇得报的痛快心情,玉玲珑听了这个消息却显得一脸淡然,只是微微一笑。
将冯思淮弄成废人不算什么,清空了冯府的家底也不算什么,只要冯尚书还官居兵部尚书的职位,他就还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
而她,一向都是坏事做绝,从不给敌人机会的。
所以,这件事并不算完,重头戏还在后头呢,接下来,可就要看旭王的表现了。
果然到了第三天,外面传来了好消息。
朝堂上,兵部左侍郎忽然上奏折,历数冯尚书多年来以权谋私的罪行,比如包庇冯思淮,以及求娶玉府小姐不成,就恼羞成怒,将玉将军发配到南疆督战作为报复等等罪名,皇上见了这奏折,登时雷霆大怒,当堂摘掉了冯尚书的顶戴花翎,交予刑部查办。
冯府遭此大变,实在是猝不及防,待要找人疏通关节,却苦于囊空如洗,刚把家产变卖精光交给了玉玲珑,此刻冯府可是连一个大子儿都拿不出来,无钱难办事,即使是多年至交的好友,见了他们也是躲之不迭,生怕沾染了冯府的晦气。
由于是皇上亲自下令督办的案子,刑部不敢怠慢,很快就搜集到了无数证据,就连京兆尹梁大人也亲自作证,拿出不少状告冯思淮的案卷,并说明最后却被冯尚书强行压制下去的事,证明冯尚书的罪行。
皇上震怒,亲自朱批,将冯尚书一贬千里,永不许回京录用。
墙倒众人推,曾经显赫无比的冯府,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一败涂地了。
听到冯府彻底倒台的消息,玉玲珑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谁让冯尚书敢帮着太子阴她,弄垮了他,算是要点儿利息。
……
夜,柔和,静谧,深蓝色的天空悬挂着无数明灭闪烁的星辰,簇拥的其间一条烂银般灿烂的银河格外明亮,放射着梦幻般的的光辉,仿佛是一幅巨大的唯美的画卷,悬挂在他们的头顶。
庭院中,枝头上绽放的各色花瓣无声地旋舞着,花间落英缤纷,夜风拂来,轻柔的花瓣洒落在美人榻上那抹窈窕的身影上,给她增添了几分妩媚。
玉玲珑缓缓地摇着手中的檀香扇,慵懒地倚在榻上,明亮的眸子带着几分浅笑,看向旭王:“……兵部左侍郎,是你的人吧?”
旭王那深邃的眼眸倒映着漫天星光,显得无比幽深,他抬手揉了揉玉玲珑的头,笑道:“你说呢?”
玉玲珑故意转开了视线,假装去欣赏夜空的星辰:“说不准不是呢,说不准只是凑巧呢……”
话音未落,柔软的腰肢早已被一只大手拉了过去,身子立刻落进了了他坚实的怀抱。
伸手掐了掐她那娇嫩的脸庞,旭王的声音充满了宠溺:“娘子交代的事,当然要办得漂亮才是。那个左侍郎早就对他心怀不满了,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一把而已。”
有旭王在身后鼎力支持,谁还会怕一个区区的兵部尚书,更何况,斗倒了冯尚书,那个上书的兵部左侍郎自然会顺理成章地晋升,顶替冯尚书的位置。
玉玲珑叹了口气,声音中带了几分感慨:“在朝为官,真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多年的基业就完了。”
虽然冯府的倒台是她一手策划,可是看见冯尚书的凄惨情形,她还真有点胆寒,或许这就是伴君如伴虎吧,即使官位再高,身家再重,也抵不过高位者的一句话。
天翻地覆,不过只在顷刻间。
即使生在帝王家又如何,看旭王,虽然坐拥一切,可是他背后的辛酸苦楚,又有谁知?而凡事一旦牵涉到权力纷争,即便是亲如父子,也要彼此提防,不能依靠和信任。
人生在世,春秋几何,所追求的又是什么?最大的幸福,原不过是如此刻,与心爱的人执手相望,情深意浓。
玉玲珑不自觉地向他怀中靠了靠,虽然是炎热的夏夜,可是他的胸膛却十分清凉,带了若有若无的薄荷香,让她心底油然而生出无限的依赖。
“夫君,若是能与你隐居山水之间,时时刻刻享受这样的闲适,我此生便别无所求了。”
旭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道:“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有的。”
手指缠绕着他散落在胸前的发丝,玉玲珑问到:“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旭王顿了顿,才说道:“你猜得没错,太子如今的确是有些乱了阵脚,他身边的谋士提出了不少建议,只不过,他还在犹豫。”
想要逼得太子主动起兵,并不是一件短期内能做到的事,就如同他们之前商量的那样,要太子放弃现在的安稳日子,去走上一条充满艰险的路,的确不容易。
在他们的计划中,第一步是让旭王掌握实权,引起太子的警惕,逼得他不得不采取行动,可是现在看来,太子并不像他们想象中那么浮躁,很显然,他还在等待着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不得不改变自己计划的理由。
玉玲珑从他怀中抬起头,看向深蓝色的夜空,古代的夜色真美,天上竟然会有那么多的星星,多得让她心生震撼。
沉默间,天边忽然划过一抹璀璨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尾巴,坠落到天际。
修长的手指一动,没等玉玲珑反应过来,两人的衣角早已被旭王打成了一个结,玉玲珑抬眼看向他,正迎上他深情凝视的墨眸。
“听人说,若是在流星坠落的时候,在衣角上打个结,许下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俯下脸,他的额头抵住着她的头,深深浅浅的呼吸缭绕在她的眉间,他低声说道:“我的愿望是,能与玲珑年年岁岁,长相厮守。”
温暖的薄唇落在她的唇角,细细地描绘着她的唇形,轻怜,蜜爱。
玉玲珑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任由他时轻时重的采颉,他的温存让她颤栗,他的疼爱让她温暖,他的情深让她心动。
前生今世,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柔情,能与一个人,如此相依相伴,生死不渝。
许久,四片唇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她和他,不约而同地相视而笑。
臻首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又一颗流星划落,玉玲珑忽然心中一动。
古人不都很迷信吗?若是……
她从他怀中坐直了身子,闪闪发亮的眼眸看着他,轻声说道:“我有个办法。”
……
天祐三十四年夏,少雨炎热,进入五月之后更是滴雨未下,京郊外的作物已经进入了生长期,却因为无水灌溉,地面瘠裂,所有的作物都面临着灭顶之灾。
京兆尹紧急应对,到处寻找水源,组织百姓灌溉农田,但是终究是杯水车薪,根本解决不了干旱的问题。
六月,钦天监呈报,近日夜观天象,距离帝星最近最亮的伴星光芒黯淡,似乎蒙上了一层黑气,乃不祥之兆。
似乎是为了印证这种说法,没多久,久旱的田地便迎来了第二场灾难——蝗灾。
无数的蝗虫遮天蔽日地飞来,密密麻麻地降落在农田里,肆意啃噬着作物。似乎是饿得急了,无论是烟熏还是药粉,都无法阻止蝗灾扩散的步伐,仅仅十几天的功夫,京郊之外的农田便覆灭了一大半。
一时间,京城米价和菜价接连暴涨,百姓中人心惶惶,流言蜚语更是满天飞。
有人说,帝星身边的伴星代表的便是太子,伴星黑气缭绕,说明太子大限将至。
有人说,这百年不遇的旱灾和蝗灾,是太子不得上天眷顾的征兆。
还有人说,天怒人怨,国之将倾,只有另立储君,才能保得社稷安宁。
不利于太子的言论越来越多,更有人想起上次青莲教支持太子登基的事,还说这等逆天而为的事,其实是太子暗地策划的暴动,只不过当今圣上气数正旺,所以太子才功亏一篑。
在天灾面前,太子多年来在民众间积累的仁德孝义的名声毁于一旦。
仁德算什么,孝义算什么,要是让百姓饿了肚子,仁德孝义能当饭吃吗?
眼看他在民间的声名一落千丈,太子终于忍耐不住,决定出手了。
七月,太子上书,奏请皇上改革法制,并提出一系列的变法措施,其中最重要的,便是削减税收,贴补民生,并建议皇家开源节流,减少支出。并率先以身作则,从太子府做起,削减一切不必要的支出。
在这等严重的天灾中,这些措施的确是惠民措施,但是在玉玲珑和旭王看来,太子已经迈出了他覆灭的第一步。
或许是认为太子的建议可以减少旱灾和蝗灾的损失,皇上答应了太子的请求,将这些政策暂时实施一年,以观后效。
太子提议的变法暂时地挽回了不少民心,因为灾难而损失严重的百姓中,有许多百姓对太子感恩戴德,一时间民间称颂太子爱民如子的声音接连不断,从表面上看起来,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又高大了不少。
可是在一片赞扬声中,却有一种巨大的暗涌在朝堂间此起彼伏。
进入八月,到了秋收的时候,由于受灾严重,很多地方根本无粮可交,而其他有收成的地方,却又因为太子的新政措施,只收上来很少的粮食,这让平时能趁着秋收狠狠揩一笔油水的官员们收入大减。
而削减朝廷支出的措施,其中之一便是减少官员的薪俸,这就导致了这样一个现象:官员们的薪俸少了,油水也没了,朝堂间渐渐充满了抱怨声,更有甚至还故意穿上打着补丁的朝服,用来“抗议”太子的变法政策。
削减支出,另一个重要的措施就是大幅减少了后宫的支出,连皇上的日常起居都缩水了不少,更不用提其他的妃嫔了。
虽然有皇后支持太子,可是后宫中仍然满是怨声载道的声音,那些出身高贵的妃嫔更是出言尖酸,甚至故意使坏,搅得皇宫内外一片怨言。
是啊,太子想要好名声,凭什么要她们买单?这些女人钻营了一辈子,就想进入皇宫成为人上人,享尽天下之福,可是太子这一折腾,让她们的享受大大缩减,她们能乐意吗?
这样折腾了小半年,形势越发严峻,太子虽然得到了民心,失去的却是官员贵族的拥戴,一时朝堂间对太子的不满越积越多,几乎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太子这年为了变法的事焦头烂额,也顾不上去陷害旭王,旭王和玉玲珑则趁此机会,网罗精英,培养势力,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就在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的时候,一件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已是深秋,天气渐冷,王府里一片萧索的景象,玉玲珑正在窗下看着书,萱草走进来回禀道:“王妃,山上有人来了。”
山上?
玉玲珑知道萱草口中的山上,便是指她买下训练奴隶的荒山,这大半年来,山上的事情都是按照她的安排,有条不紊地进行,一直都很顺利,可是这个时候,山上怎么会突然来人呢?
她的心头划过一种隐隐的不安,似乎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合上手中的书,玉玲珑沉声说道:“跟我去外花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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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出门,这两天如意又变成日更四千的死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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