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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玲珑暗叫一声不好,十几个青衣人转眼已经到了马车旁边,追杀的黑衣人紧随而至,两拨人立刻在马车边上打斗起来。
几个丫鬟婆子见此情景,腿都吓软了,跑也不敢跑,只有灵儿小小的身影守在车门前,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眼睛瞪得大大的,时刻准备着保护玉老夫人。
山路上一片混乱,黑衣人下手毫不留情,一时间鲜血四溅,洒得山路上点点滴滴都是血迹。青衣人却不再像方才那样一声不出,招招都是拼命的招式,惨叫连连,不一会儿便又有几具青色的人影横尸在路上。
拉车的马受了惊,尥蹶扬蹄,在人群中左突右冲,灵儿被摇晃地站不稳身子,转眼间就被甩下了车,马车里的玉老夫人倒是镇定得很,外面打得血肉横飞,她坐在颠簸不定的马车上,却是一声不出。
被吓得面无人色的车夫死死地拉着缰绳,发出阵阵惊恐的呼喝,谁知那马听了却丝毫不受控制,反而更加发起狂来。
追月不愧是宝马,面对此情形却是镇定自若,玉玲珑催马前行,几步便奔到飞驰的马车旁边,在嘈杂的打斗声中高声叫道:“老夫人,你怎么样?”
马车里响起玉老夫人的声音:“我没事,你照看好自己!”
拉车的马冲出了人群,在车夫紧紧的缰绳下,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见玉老夫人那边情形稍缓,玉玲珑才回过头,只见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青衣人已经被杀了个精光,路上横七竖八,躺满了青色的尸体。
黑衣人动作训练有素,消灭了敌人之后,立刻向马车聚拢,转眼就将马车团团包围。
沉沉的肃杀之气在空气中浮动,冷风阵阵,这群默不出声的黑衣人,如同鬼魅,让人陡然生出无尽的恐惧之意。
玉玲珑一提马缰,追月高高地扬起前蹄,一人一马纵身跃入了黑衣人的包围圈,站在了马车旁边。
居高临下地看着团团包围住自己的黑衣人,玉玲珑冷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纵然玉玲珑聪慧无双,却也无法看出这些人的来路,他们装束统一,身手非凡,下手狠辣,动作整齐,却又不像是官府中人那般行事磊落,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亦正亦邪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撞破了这些人的好事,下场很有可能便是被杀人灭口。
在这偏僻的山路,就算她们被杀,恐怕也没人会知道。
凭追月的腿脚,她想要一人逃走是很容易的事,但是她走了,玉老夫人怎么办,灵儿怎么办!?
在她的字典里,没有逃跑这一说,更没有扔下自己人逃跑的可能!
想到这里,玉玲珑攥紧了缰绳,一双美眸充满了戒备,却是毫不畏惧地看向黑衣人。
不料,黑衣人却只是围住了她们,便一动不动,既不攻击,也不让步。
玉玲珑秀眉微蹙,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突然,所有黑衣人的脸都齐齐地转向了一个方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玉玲珑侧脸望去,却见一侧的山岩上,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颀长的黑色人影。
他站在一块突出的山石上,犹如一棵破岩而出的苍松般挺拔孤傲,一袭黑袍在风中猎猎作响,翻飞的衣角处,一只银线绣成的雄鹰活灵活现,似乎振翅欲飞。
玉玲珑这才发现,四周包围住她们的黑衣人,衣角处也都有银鹰的图案,显然是统一而为。
山岩上迎风而立的那个人,显然是他们的首脑人物。
冷眸微眯,玉玲珑扬声说道:“阁下是何人?”
男子冷漠的目光落在玉玲珑的身上,眼底似乎划过一丝诧异,转瞬便恢复了平静。
玉玲珑这才看清楚这人的模样,只见他墨发随风飞扬,露出的面庞上却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看不清楚相貌。冷冽的眼眸,锐利的唇角,更映衬的他脸庞线条刚硬,神色冷酷,周身都是冰冷的气息。
男子的目光从玉玲珑的身上一扫而过,落在了马车上。
冷硬的薄唇终于开启,男子沉声说道:“留下马车,放你们走。”
玉玲珑美眸顿冷,什么?让她们留下马车!?
梨花般清冷的俏脸一扬,毫不客气地迎向男子寒芒闪动的目光,玉玲珑的声音如同冰雪般冷漠:“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话音刚落,周围的黑衣人竟整齐划一地齐齐迈上一大步,本就不大的包围圈更狭小了许多,越发显得气势逼人。
玉玲珑看都不看四周一眼,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四周的杀气重重,一双腊月寒雪般的目光只紧紧地盯着山岩上那个男人的眼睛。
她知道,没有这个男人下令,周围的黑衣人是决不肯轻举妄动的,那个男人,才是关键所在。
双脚暗暗退出了马镫,玉玲珑凝神聚气,用力蹬在追月的背上,纵身一跃,灵巧无比地飞向山岩上的男子。
擒贼先擒王,只要制住了这个人,下面的那些黑衣人就不足为惧。
玉玲珑出其不意,那男人却似乎早有准备,眼看一身红衣的玉玲珑扑向自己,他略一侧身,便让开了玉玲珑快如闪电的攻击。
一击不中,玉玲珑纤腰一扭,稳稳地落在山岩之上,接下来的招数已经源源不断地向男子攻去。
狭小的山石上,两人腾挪闪躲,转眼已交手几十招。一人黑袍,一人红衣,在烈烈的山风中,显得那么夺人心魄。
越打下去,玉玲珑越是暗暗心惊,男子脚下沉稳,身形灵活,招式攻少守多,让她无隙可乘,显然是游刃有余。
银牙暗咬,玉玲珑右腿踢出,趁男子避让之际,素手一探,已经将小腿上的匕首顺势抽出。
暗沉的天色中,她手中的短匕划过一道长长的锐芒,宛如雷霆闪电,飞快地刺向男子的咽喉。
眼看电光火石间,这一刀便要狠狠扎在他身上,他却不闪不避,挥手格开玉玲珑的匕首,刀锋叮地一声刺在山石上,顿时火星四溅。
从她抽出匕首的那一刻起,男子的眼中便精光大盛,这一下避过了玉玲珑的攻击,男子立时断喝:“你竟敢——”
后面的话语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男子银色的面具下,薄唇抿得紧紧的,只露出一双冷鸷的眼睛,宛如淬了冰,直直地盯着玉玲珑。
几丝长发飘落在呼啸的山风中,那是玉玲珑方才那一刀锋芒所至,削断了男子的一缕头发。
玉玲珑毫发无损,男子却被削断了头发,谁输谁赢,明眼人自有论断。
高手过招,若不拼生死,便如此般,一招见高下。
风声烈烈,一袭红衫的玉玲珑衣袂翻飞,俏立在山岩上,宛如一朵怒放的大花,溢美难言。
匕首往身后一收,玉玲珑扬起小巧的下巴,冷冷地说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男子眸色渐冷,目光里多了一丝复杂的神情,顿了顿,才向下扬了扬手,示意黑衣人让开。
眼见马车从黑衣人让出的路中缓缓前行,玉玲珑才纵身跃下山岩,直接落在了追月身上,催马前行,护卫在马车旁边。
许是经历了刚才的血战,追月显得十分的烦躁不安,频频向来时的方向回首轻嘶,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玉玲珑轻轻拍了拍追月的脖子,当做安慰。也难怪,追月一直跟着旭王那个纨绔公子,哪里见识过这些杀戮的血腥,心生恐惧也是难免的。
别说是马,就连这些人,个个也是心有余悸,大家默契地不发一言,只顾着低头赶路,想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一行人越走越远,一个站得较近的黑衣人低声说道:“统领——”
山岩上的男子抬手,阻止了下属的话语,一双乌云翻滚的墨眸,紧随着玉玲珑等人远去的方向。
一行斑斑点点的血迹,顺着山路蜿蜒而下,转瞬就被山风掀起的沙石覆盖,变得无迹可寻。
银色面具下的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很快,我们就会再见面的。
……
得知了玉老夫人今日回府的消息,慕氏虽在病中,却仍然让下人将府里仔细打扫了一遍,尤其是玉老夫人所住的敬善堂,更是添置了不少新家具摆设,布置得焕然一新。
慕氏强撑着病体,带着府里的人到大门处迎接玉老夫人,却被风尘仆仆的一行人吓了一大跳。
玉玲珑面若冰霜,不发一言,跟去的丫鬟婆子们个个灰头土脸,面色惶然,更可怖的是玉老夫人所乘坐的马车,上面溅满了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这……这是怎么了!?”慕氏当然不敢直接问玉玲珑,眼睛看向马车旁边的丫鬟婆子们,声音中带着无比的惊惧,“老夫人呢?老夫人没事吧!?”
眼看自己儿子大婚在即,要是玉家的老夫人出了什么事,这婚事恐怕也不用办了。
一行人心惊胆战地下了山,眼看到了家,才敢出声,一个婆子失声大哭:“夫人啊,奴婢们差点就回不来了——”
刚喊了这么一句,玉玲珑就冷声喝道:“闭嘴!”
一群人到嘴边的哭喊瞬间被骂了回去,丫鬟婆子们个个眼泪汪汪,可怜巴巴地看着慕氏,当着玉玲珑的面,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灵儿麻利地跳下了马车,拿出脚凳放好,这才掀起帘子,轻声说道:“老夫人,请下车吧。”
玉老夫人扶着灵儿的手,稳稳地下了车,慕氏见老夫人没事,一颗心才归了位,忙迎了上去想搀着玉老夫人:“老夫人,您慢点儿。”
手刚伸出去,却被玉老夫人狠狠一巴掌打了回去,慕氏被打得生疼,一脸愕然地看着玉老夫人,一时间这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玉老夫人怒道:“让你派人接我下山,你就派了一群老婆子和小丫头,你没想过我要是碰上劫匪怎么办?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我早点儿死呢?”
慕氏站在大门口,被玉老夫人当着众人的面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顿时无比尴尬,却又不敢回嘴,只得低下了头,由着玉老夫人骂。
这事确实是她的不对,本以为玉老夫人指名叫玉玲珑去接她下山,她只要照样安排就罢了,却忘了安排护卫。
一是她有伤在身,行事难免忙中出错,二来玉老夫人身子硬朗,又会些拳脚,她也就没太关心过玉老夫人的安全问题。
再说,一个老太婆,谁会去劫她啊?
慕氏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低着头,侧着身,小心翼翼的跟在玉老夫人身后进了府。
玉老夫人不在府里这三年,慕氏当惯了说一不二的主母,如今却只能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察言观色。
玉老夫人余怒未消,往敬善堂一坐,便说道:“玉鹏那小子呢?三年没看见当娘的也不知道惦记,这会儿又跑哪儿去了?”
慕氏连坐也不敢坐,陪着小心说道:“甘府出了事,老爷带人过去看看。”
玉老夫人眉头一挑:“甘府?甘府出了什么事?”
慕氏见玉老夫人转移了注意力,总算松了口气,忙答道:“听说是甘府的公子不见了,已经去报过了京兆尹,如今整个京城都快翻遍了,还是没找到。”
玉老夫人眉头微蹙:“我记得,甘太傅可只有一个儿子。”
慕氏说道:“老夫人记得没错,太傅大人四十岁上才得了个公子,如今只有十三岁。”
两人在这边一问一答,那边玉玲珑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起身说道:“老夫人,我走了。”
玉老夫人看向她,脸色才和缓了不少,声音也十分的关切:“玲珑,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慕氏有些无语,玉老夫人何曾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过?对玉玲珑那个庶女倒是十分地和蔼。
这边腹诽着,玉老夫人已经端起茶,沉声说道:“甘府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
玉玲珑回到品兰苑,洗过澡换了衣裳,才觉得神清气爽起来,待她出来,萱草已经听灵儿说了白天的经历,抚着胸口一个劲地后怕,眼泪差点都掉出来。
“小姐,下次您再出门,一定要记得带上奴婢。要是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也没法活了。”
玉玲珑有些无奈地看着一脸担心眼泪汪汪的萱草:“带上你?你能干什么?”
萱草理直气壮地说道:“奴婢可以保护小姐呀!”
玉玲珑看了眼萱草,决定还是不打击这丫头的一片忠心赤胆了,而是换了个话题:“让马长更家的给我准备几个鸡蛋,要生的,还要点胡萝卜。”
萱草很是疑惑:“小姐要做菜吗?要不要奴婢去吩咐厨房……”
玉玲珑挽起湿漉漉的头发,用簪子随意地挽了个发髻:“不是做菜,去准备吧,准备好给我拿进来。”
玉玲珑接过来萱草装好的食盒,说道:“灵儿去休息,我要出去一趟,不用人跟着。”
萱草立刻着急起来:“那怎么行?小姐您要去哪儿?奴婢跟着你去……”
玉玲珑叹了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耐心增加一些:“我就在府里走走,这你总放心了吧?”
萱草这才放松了下来,眼看着玉玲珑走出了房门,萱草还是不放心地追了出来,扬声说道:“小姐可要早点儿回来,奴婢给您预备了红枣银耳汤呢!”
玉玲珑提着小食盒,头也不回地说道:“知道了,我回来再喝。”
来古代这么久了,她还是有点不习惯萱草的婆婆妈妈,不过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玉老夫人刚刚回府,下人们显然都有事做,此刻玉府的后院一片寂静,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玉玲珑一路向后院走去,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了她的目的地。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玉府的马厩,这里并不大,或许是因为玉将军常年在外的缘故,马厩里并没有什么好马,只有几匹用来拉车的矮脚马,个个蔫头耷脑地趴在地上打着瞌睡,旁边是几辆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马车,其中就有今天玉老夫人乘坐回府的那一辆。
在这里,高头长腿的追月显得十分地突出,见玉玲珑来了,正慵懒地晒着太阳的追月立刻站起身,走到马槽旁边,兴奋地冲她打着响鼻。
摸了摸追月油光水亮的皮毛,玉玲珑把鸡蛋在马槽边上磕破,喂给追月,轻声说道:“今天可多亏你了。”
如果不是追月胆子大,只怕她刚刚遭遇两拨人打斗的时候就被甩下了马;如果不是追月灵性十足,也不会和她如此心意相通,连她一举一动都明了她的心意。
她之前从旭王那里抢下追月,不过是为了给旭王一个教训。追月在府里养了那么多天,她几乎都已经忘记了它的存在。可是经历了山上那一场打斗,她觉得追月确实是一匹不可多得的宝马。
动物和人一样,都需要给一点奖励和关心,下次才能为你卖命。
追月吃完了鸡蛋,用丝缎般的鼻子蹭了蹭玉玲珑的手,显得十分亲昵,玉玲珑浅浅一笑,把胡萝卜拿出来,喂给追月。
“慢点儿吃,这都是你的。”玉玲珑拍了拍追月的马颈,“灵儿说得没错,你可真够馋嘴的。”
静谧的午后,知了似乎都睡着了,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儿风声都没有。
在一片沉寂中,忽然传来极轻的一声门扉开合的声音,玉玲珑警觉地回过头望去。
莫非有人?
身后,只有堆放着马具杂物的一间房屋,哪有半个人影?
玉玲珑深深地吸了口气,自己是太紧张了吧,玉府的马厩里哪会有什么人来?
视线缓缓的收回,下一刻,她的目光却停留在一处地方,久久没有移动。
一辆溅满血迹的马车停靠马厩旁边,显得格外醒目,这是白天玉老夫人所乘坐的马车,还是刚刚拉回来的样子,显然还没来得及清洗。
吸引玉玲珑目光的不是这辆马车,而是马车下的东西。
一小滩红黑色的半凝固物,几只苍蝇在来回地飞舞着,空气中浮动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味,很明显,这是人的鲜血,而且形成的时间很短。
玉玲珑记得很清楚,马车是玉老夫人乘坐的,上面还有灵儿和车夫,这三个人都没有在山上那场打斗中受伤。
那么,这血迹又是从何而来?
明澈的眼眸渐渐收紧,玉玲珑不动声色地微微俯身,抽出匕首握在手中。
放轻脚步,她的身形如狸猫般轻盈,不发一声地靠近了杂物房。
素白的指尖轻轻推开陈旧的门扉,在这死寂的午后,破烂的门板发出一种因年久失修而刺耳的声音,终于慢慢打开了。
房间里布满了灰尘,地上厚厚的尘土中,一大片爬动的痕迹格外明显,点点的血迹掺杂其中,格外的显眼。
竟然真的有人!
玉玲珑握紧匕首,戒备地跟着痕迹上前,走到一大堆摞起的木板后,血迹消失了。
深深地吸了口气,玉玲珑迅捷地纵身,直接扑到木板挡住的地方,只来得及看清地上那个青色的人影,手中的匕首已经精准地挥出,停在那人的咽喉处。
粉嫩的嘴唇微启,她沉声轻喝:“别动!”
一抬眼,她的目光便落进一双狭长的眼眸中。
眼前的男子,穿着一身和山上那群被格杀的青衣人一样的青色衣衫,眼眸中锐芒毕现,鼻梁高挺,薄唇轻抿,眉心一点朱砂,给他苍白得没有血色的脸上增加了说不尽的邪气。
此刻,他被一只寒气森森的匕首抵住咽喉,脸上却丝毫不露慌乱之色,只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匕首,便抬眼看着玉玲珑。
“身手不错,我竟然没听见你的脚步声。”
玉玲珑冷哼:“你是谁!?”
男子缓缓抬起手臂,枕上自己的后脑,好整以暇地看着玉玲珑:“你不知道?”
玉玲珑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向前一送,牢牢控制住男子的咽喉处:“不说,我就杀了你。”
男子看向玉玲珑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因失血过多的声音听起来低沉暗哑:“你若不知道,为什么拿刀对着我?”
玉玲珑的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只见他大腿处,胸前,皆是大片的血渍,后背看不清楚,或许也有,只看这不停向外涌着的鲜血,她就知道,这男人根本不可能有还手之力。
冷冷一笑,玉玲珑缓缓收回了匕首,站起身来。
“你不说也无所谓,在这儿等死吧!”
多年的经验让她一眼就能看出,这个男人身上的伤,如果不治,很快就会失血过多而死。
看着她转身便欲离去的身影,男子神情微变:“你当真不认识我?”
玉玲珑的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你以为你是谁?普天下的人都要认得你?”
这男人也太自恋了吧,当自己是多么出名的人物吗?
玉玲珑脚步不停,直接向外走去,显然是不打算管这个闲事了。
男子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终于还是在玉玲珑拉开门板的时候低声开口:“姑娘,给我点儿水。”
玉玲珑回眸看向他,却是一言不发。
男子转瞬便明白了玉玲珑的意思,妖孽般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我叫,凤、轩、辕。”
一个字一个字吐出自己的名字,男子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玉玲珑的脸庞,似乎想要探究着什么。
玉玲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很快,她就提进来一小桶水放在地上,凤轩辕薄唇紧抿,竭力坐起身来,抱着桶便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玉玲珑看着他的后背,那里的伤口更加狰狞,衣衫几乎已经完全碎裂,露出里面大片的刀痕,真不知道这么重的伤,这男人刚才怎么还装作若无其事地躺在地上。
凤轩辕喝了好半天,才终于解了渴,他咬紧牙关,缓缓地脱下身上的青衫,撩起桶里的水,清洗着身上的伤口。
玉玲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动作,显然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
直到看见凤轩辕把自己的衣裳撕成一条一条,作势要包扎起来,玉玲珑才开口:“你这样,伤口很快就会腐烂。”
这么重的伤,这么热的天,又不用任何药物,不出三天,这男人身上的伤口就会严重感染。
凤轩辕疼得额头全是冷汗,嘴角却还露出一抹邪邪的微笑:“那,你帮我?”
玉玲珑倒是很直接:“帮你可以,你有什么好处给我?”
凤轩辕剑眉一挑:“你如果认识我,就会知道有什么好处。”
玉玲珑冷笑,这家伙还在用话试探自己,疑心可真够重的。
看着男子的气度,显然身份非俗,但是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她不关心,也没兴趣。
玉玲珑回房,很快取了点儿伤药和干净布条,扔给凤轩辕:“包好伤口,赶紧走。”
狭长的眼眸闪过一丝怒色,凤轩辕接过布条,冷声道:“不敢麻烦姑娘,我很快就走。”
玉玲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这男人摆出一副臭脸给谁看,当自己虎落平阳了么?
想到这里,玉玲珑也没有好气:“嗯?不敢麻烦我?那就别躲在我家马车下面跟我进城,更不该留下那么多兄弟为你送死!”
傲什么傲?要不是那么多青衣人血流成河为他打掩护,他能趁乱藏在马车下面,躲过黑衣人的耳目吗!?在这个情形下还在拿着大爷的款儿,真当全世界的人都要惯着他吗?
尖刻的话语,刺得凤轩辕身上猛然一颤,雪白的牙齿死死咬在毫无血色的薄唇上,邪气的脸上满是隐忍的痛楚。
许久,他才沉声说道:“……有一些事情,比活着更重要。”
玉玲珑冷笑:“既然要活,就别摆出一副大爷的脸。”
悲壮的死总是很容易,卑微的活才是最难的。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脸上的戾气一闪而过,凤轩辕盯着玉玲珑的脸,停顿良久,终于低声出口:“求姑娘,救在下一命。”
玉玲珑沉默了片刻,说道:“你先在这里藏着,我会尽快安排你离开。”
刚欲转身,凤轩辕忽然突兀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玉玲珑迎上那双细长的黑眸,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救你,只是因为你不能死在这里,否则,我会很麻烦。”
她不想揽事,这个男人毕竟是跟着她的马车进了玉府,单看今天黑衣人的身手,便知道两方纠葛不浅,她不想无缘无故趟这淌浑水,也不想再遇到今天这种情形。
凤轩辕愣在了原地。
或许在他的经历中,从来没有过一个人敢如此的轻贱他,可是面前这个娇小的女人,却像是丝毫都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甚至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他。
眸底划过一抹异色,凤轩辕望着玉玲珑的背影,终究没有说话。
玉玲珑刚刚掩上身后的门板,就听见一阵孩子的笑声传了过来:“驾,驾,骑大马喽!”
微微一惊,她循声望去,却见马槽旁边,一个男孩正挥舞着手中的柳条,鞭打着座下的小板凳,双腿一蹬一蹬的,好像在策马扬鞭一样。
竟然是玉维元,他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她出现,玉维元一下子扔掉了手中的马鞭,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咦,你怎么在这儿,也是来看大马的吗?”
玉维元才七岁,还不懂事,只知道玉玲珑是他的姐姐,却并不知道玉玲珑在玉府,是无人敢惹无人敢得罪的角色。
在他的心里,没有什么比玩更重要了。
胖胖的手指一抬,指向马槽里的追月,玉维元抬起脸,一脸期待地看向玉玲珑:“你抱我上去!”
并不是命令的口气,玉维元只是被慕氏娇养惯了,说话间就带了一种自然而然的指使,仿佛这世界上的人,都应该按照他的心意做事。
玉玲珑不屑跟这小孩一般计较,见四周无人,她抬脚便走。
玉维元却不管这些,见玉玲珑要走,他一把就抓住了玉玲珑的衣裙:“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理我?”
玉玲珑秀眉一蹙,脸上的神色不由自主严厉起来:“放手!”
玉维元脖子一梗,大声道:“不放,你快抱我骑大马!”
玉玲珑一向没什么耐心,见玉维元的小手紧紧抓着自己不放,素手一伸,毫不客气地扭住了玉维元的耳朵!
她才不管这小家伙是什么脾气,反正她是不惯着他毛病!
玉维元哪里吃过这亏,登时松开了抓住玉玲珑的手,嘴一撇就嚎哭了起来:“呜呜呜,你敢打我,我让我娘收拾你!”
玉玲珑听了这话,手上的劲又加了几分:“哟,你还挺能耐的!”
玉维元疼得连连惨叫,玉玲珑以为他怕了自己,便松开了手:“回你自己院子里去,这儿不是你玩的地方。”
谁知玉维元压根没听她的话,玉玲珑一松开他的耳朵,他立刻利索地坐倒在地上,一边撒泼打滚,一边哇哇大哭,显然已经对这种招数熟门熟路。
“呜呜呜,你欺负人!呜呜呜——”
玉玲珑柳眉微蹙,这小毛头,还真是麻烦!
素白如玉的手一把拽住玉维元的衣领,轻松地把赖在地上撒泼的小家伙提了起来,玉玲珑冷着脸,扯着玉维元出了马厩。
“疼死我了!你快放手啊,呜呜——”玉维元早已习惯了一撒泼别人就拿他没办法,谁知这个姐姐却根本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刚刚觉得脖领一松,屁股早已挨了重重的一脚。
“滚回家哭去!”玉玲珑指着一手揉着屁股,一手抹着眼泪,嘴里还哇哇乱叫的玉维元,声音里满是浓浓的不耐烦,“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在这儿,我把你屁股打开花!”
玉维元疼得抽抽搭搭的哭,小脸跟个小花猫似的,却再不敢惹这个姐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地跑远了。
玉玲珑可不觉得自己是在欺负小孩子,这种小孩,被人宠得上了天,要什么给什么,以为全世界都欠他的,所有人都得让着他,谁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那就是天下最大的坏人。
她才不管这些,别人惯着他,她可不惯着,尤其在刚才那种情形,万一被玉维元发现了杂物房里还藏着个人,肯定要坏事。
想起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青衣人,玉玲珑神色凝重,渐渐加快了脚步。
今天晚上,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
夏日的夜晚,白天的炎热已经渐渐散去,虫儿轻快地鸣叫着,若有若无的风时不时地吹进来,带来些许的清凉。
这样闲适的夜,玉玲珑却无心欣赏。
品兰苑里的下人虽然不少,她能信得过的却只有萱草和灵儿,就凭她们三个,能把那个重伤在身的青衣人悄悄送出玉府吗?
这是她来到古代以后,第一次觉得手下的人实在是太少,做这么一点事情都束手束脚。
找个由头把所有碍事的丫鬟婆子都撵回了屋,吩咐她们不得吩咐不准出来,玉玲珑才秘密地叫过萱草和灵儿,让她们按照吩咐做事。
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心里却是有些忐忑的,这两个小丫鬟能把事情办好吗?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又该怎么办呢?
她倒是不怕玉府的人知道,只是,今天那些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行事诡秘,下手狠辣,实在是让她难以放心。
清凉的晚风从雕花窗格中吹进来,吹得烛火时明时灭,夜,似乎凉了几分。
忽然,房间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一件不知名的暗器从窗外迅捷地飞了进来,摇曳的烛光登时被打灭,玉玲珑猛然回头:“谁?”
黑魆魆的房间内,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颀长的黑影,脸庞藏在暗处,看不清楚模样,只是那拒人千里的气息,却是再明显不过。
冷哼一声,玉玲珑缓缓起身:“是个男人,就正大光明的出来!鬼鬼祟祟,算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房间里便响起一个男子平静沉稳的声音:“你的胆子倒是不小。”
这声音似曾相熟,玉玲珑稍稍一想,便知道了来者是谁。
明白了此人的目的,玉玲珑反倒放下心来,她重新落座,淡淡地说道:“承蒙夸奖,我的胆子一向大得很,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男子的身影缓缓移动,走到了房间里的明处,月光隔着窗棱投射进来,照耀在男人的脸上,映得那张银色的面具泛着幽黯的光芒,给黑袍男子的周身添了一层冰冷朦胧的气息。
“既然知道是我,那你就该明白,我是为何事而来。”
借着淡淡的月色,玉玲珑给自己的茶盏添了些茶水,稳稳地端起抿了一口:“抱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
电光火石间,她的心里已经转了好几个念头。黑衣人应该是在山上收尸的时候,发现少了凤轩辕。以她的猜测,那些青衣人肯付出生命为凤轩辕争取一丝逃命的机会,那凤轩辕对他们来说一定是个重要的人物。
同样,对黑衣人来说,凤轩辕也应该是个重要的追杀对象,这男人深夜来访,也定是为了凤轩辕失踪的原因。
在山路上,只有他们三拨人,青衣人已经被全部格杀,那么失踪的凤轩辕,只有可能藏在玉府的马车上,趁乱下了山,这是很容易就能推断出来的结果。
可是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那么凤轩辕将必死无疑,她并不在乎这个陌生男人的生命,但是这样一来,她势必要被卷入这一场黑暗的漩涡中。
她现在要做的,只是要赶紧把凤轩辕送出玉府,从此天涯路人,再不相干。
所以,当黑衣男子步步紧逼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认。
可是很显然,男子并不相信她。
幽深的眸底,似乎有沉沉的乌云在翻滚,男子冷冷地说道:“这么说,你要救他?”
没有追问她凤轩辕的下落,或许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凤轩辕就是被玉玲珑藏了起来。
默然,却并不畏缩,黑暗中,女子的脸庞是惊人的白,仿佛笼罩着朦胧的银光,晶亮的眼眸闪动着细碎的冷芒,迎上男子的眼睛,这一瞬间,窗外的月色也顿时黯然了下来。
黑衣男子得不到玉玲珑的回答,大手渐渐的捏紧,指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充满了威胁的力量。
“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