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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你,楚汐。”她笑着,眉目清秀,嘴角弯弯翘起,两侧的酒窝若隐若现,颊边却是染上绯色。
她怔然,因为这三句话而停止了挣扎,想要推掉对方的手指片刻的顿住。
脸颊相交,错开的视线,谁都没有看到谁。
白晓宸垂下眼,双手仍旧是抱着楚汐的姿势,逐渐的收拢自己的怀抱,慢慢的,那个人遁入她的怀中。她想,这人一定是被她突如其来的表白而愣在那里不知道怎样回应吧。
“白晓宸,本宫不喜欢这样的玩笑。”片刻,眸中恢复清明,楚汐淡淡的回道。想要推开白晓宸,不料,只是稍微离开一点的距离,下一刻竟是再次突兀的被对方强行拽入。“放肆!白晓宸……”
“楚汐,我没有开玩笑。”千想万想楚汐的回答,想过拒绝,想过不知所措,也想过……可是偏偏就是没有想过她会说自己在开玩笑。白晓宸有些哭笑不得,心中无奈之余却是也明白楚汐怕是也要拒绝她了。
既然能说出这一句,那么,楚汐是不喜欢吧。
倘若真是喜欢,楚汐的回答……
“没有开玩笑,楚汐。一点都不是开玩笑。”她喃喃自语,睫毛划过视线,静止的似乎都能感觉到那片刻的扇动。她笑着,嘴角有些发苦,涩涩的难言的心沉。
放在白晓宸肩上的手忘了收回,楚汐一时的怔住,身体微微的僵硬。
她想,她是该拒绝的。
她没有喜欢过人,男人,女人都没有。但是不代表她能接受。
可是,心里那份一丝的惊慌又是什么的?
她垂下眼,不知该如何回答,想要说出的拒绝,却是嘴角张了张,怎样也吐露不出半分。
就这般的挣扎,却忽略了被她埋藏着太深蒙了一层不知所措的淡淡喜悦。
忽略的,让她一瞬的推开了白晓宸。
“白晓宸,我……”拒绝的话顷刻便要说出,可视线中,那人明明是笑的平静,为什么会让她产生马上就要落泪的错觉。“我,你……”
“楚汐,我等你。”她温润的笑着,眉目和润的像是一副泼墨的山水画,嘴角勾起的那抹淡然如一壶清茶,分外让人安心。
阳光从窗外的窗棱透入,斑驳的光线,属于冬季温冷的热度。阳光在她鬓边流转,落在她的睫毛上,微微的颤动,投下的一小片阴影,划开弧度,像是破冰的温润弧刃。
温柔的嵌碎了霓裳。
四目相对,似一场烟花翻飞。
一个惊慌失措的错开眼,另一个却是垂下了眼。
“楚汐,我会等你,等到……”等到什么……白晓宸有着片刻的失神,她不知道自己会等多久,亦或是永远等不到对方的回复。
卑鄙了吗?也许的吧,懦弱却也是自知。那样被打断,那样的几乎无措匆匆的打断,不留余地的自先说出等待的话。
请求的延缓了对方的迟疑,果断,亦或是拒绝。
胆小了吗?还是说终究还是怕了,怕,那方的拒绝,没有遗留任何挽留的拒绝。
等你,又何尝不是等我能够做好一切的心理准备。即使拒绝,也请你延缓到我离开京师之后。
惊慌也好,不甘心也罢,怎样,也希望延缓一些。尽管,楚汐,表现的并非她心中根本就没有奢望过的两情相悦。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果然如此,又是原来如此。
可是,还是不死心的啊。
楚汐,我等你,会等你。
耳边传来那个人的话音,心里忍不住的咚咚的跳了数下。楚汐抿着嘴唇,错开的视线中,看着挂在墙上的那一副丹青水墨。忽又想起那人在光下柔和的脸颊,不觉得耳尖发烫。
真真是恼人的紧!
楚汐绷紧着手指,瞪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晓宸,只是一不留神看到自己在对方脖颈处留下的咬痕,她顿觉一阵的羞恼。
真是想揍这个家伙一顿!
白晓宸想要抬起手掌,却在半空中顿下,改为扶起楚汐略有不适的身子。
“你身体有些发虚,可是伤了身子?”她自知如果不是因为楚汐身体不妥,她又哪里能轻易地占这些的‘便宜’。
心里一紧,楚汐不动声色的推开白晓宸的手,抬起的宽大衣袖,回拢间恰到其处的遮住腹部略有宽松的衣袍。
“只是有些伤风罢了,无妨。”平淡的语调,面容一成不变的清冷。她转身,群尾荡涤开的弧度,卷起的层层波澜。
清冷的决然。
方才拖着对方的手臂在僵硬下慢慢的放下,白晓宸顿了顿,敛下的眉,低垂的恭顺,落下的手指在微长的袖口遮盖下无力不知放在何处。
回到太师椅上坐稳,楚汐进了一口清茶,察觉到白晓宸沉默不语,不由得抬眼望去,只觉得那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微微有些不忍。
“白晓宸。”
她唤道,面容略有柔和。只是垂着头的白晓宸,并没有看到。
她想,楚汐这是要赶她了。
既然无事,留下来,说不定让楚汐反感,惹人厌了。
心里微微的有些发苦,无处喧嚣,无处掩藏,连藏秘的地方,竟是连她都找不到。
说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白晓宸便起身出了府邸。
而楚汐端坐在主位上,面色在对方踏出门后就一直没有好过。
什么叫‘想来无事,草民就此告辞。’
她以为她这里是有事没事就能轻易来的吗!
白晓宸!楚汐一阵的气闷,提笔,久久没有落下,粘了墨汁的笔尖,一滴的墨色滴落在宣纸上,啪的一下晕开的墨色,一小圈,一小团……抬起,碎玉朱坠狼嚎重重的拍在朱红色的案几上。
仰头闭目,眉心蹙起,卷不开的心烦意乱。
睁开的眼,神色恍惚的茫然,手指摸向嘴唇,片刻后,发烫的甩开手。
唇瓣灼热,由着脸颊蔓延到眼角,晕红了眼底的情绪。
昏沉的天空,阴霾的云层,乌色的压压沉沉,一大朵一大朵的雪花翩翩而落,黏在覆盖了一片厚厚雪层的路面。
她打开手中的油纸伞,踏出府邸,身披灰白色皮裘,脚蹬麒麟琉璃金靴,腰间一块青于色宋玉玉佩,脚下的雪面因为踩踏,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没走几步,身后,府门被关上。
顿了一步,她旋身而望,视线穿过伞下的雪雾,朱红色的官门,两座石狮矫健雄伟的立于府邸两侧,身侧沿边的红色府墙,覆在一片的雪花下,静静的蛰伏。
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转了半圈凝结成雾气,领口处的绒毛伏在肌肤的表面。握在伞柄的手指微微的发白,雪花悄悄地由着冬风溜进伞内,片片拂过她的脸颊。
或是一点即化,或是残留下来,在覆盖上另一片。
周而复始的重复,周而复始的一次次,而她,却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视线像是能够穿过红色的官墙,随着那冬风,卷进那人的屋阁内。
“白大官人可是在看什么?”
一道轻灵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晓宸转身,雪色中,那人裹着红似业火皮裘,艳若桃花,媚气的容颜在油纸伞下更显倾城,朱唇一点桃花殷,梅似三温颜思情。
“柳姑娘。”嘴角习惯性地弯起,眉目一成不变的温和,谦谦有礼。
柳琦儿盈盈走来,步履如烟花三月,屡屡风情,当的是个俏丽模样。走近时,她忽的轻笑一声,睫毛扇动,如蝶翼翩飞。
白晓宸不解,看了看周身,并无不妥,可这女人看着她笑出声。“柳姑娘在笑什么?”
“只是觉得奴家和大官人倒是巧得紧。”柳琦儿抬手扶开流云鬓,唇角桃色。“第二次在这里遇到了大官人。”
白晓宸愣了一下,稍顷低低笑了起来。“确实。”
“不知官人可有时间?”柳琦儿状似无意的拂开发梢,那双碎满桃色的狭长凤眸快速的扫了一眼红色府墙。“自上日一别,琦儿便不曾见到官人。”说到这里到不破的埋怨嗔羞。“正好今儿个见到,就是不知官人可否和小女子一起小酌几盏?”
白晓宸干干的笑了笑,心中的烦苦因为这柳琦儿突如其来的‘艳??遇’而吓得退净三分。虽说柳琦儿的才学言谈当是让她佩服,当引为知己。可话虽如此……拜托,她跟她熟吗?熟吗?不熟,不熟啊!!统共见面的次数一双手都数的过来……好吧,一双手数过来却是也算是熟了吧……但她刚才还为自己哀哀戚戚的‘爱恋’而挫的一蹶不振,也不用突然出现这番像是小情人掐架的态势来‘蹂躏’她吧!!!白某人扶头无力,靠在一处做烟灰状。对方这含羞私怨的语气还真是‘折煞’了她O__O"…
即使面上早已恢复了含蓄的笑容,但也无法阻止白晓宸郁猝吐槽的心情。
可既然柳琦儿都这般的相邀了,不去岂不是不好?况且,上次和这位柳姑娘相谈一番,倒也畅快,反正自己现在闲来无事,去了不仅没有折了对方的面子,和这也算是邺城的‘熟人’喝喝酒聊聊天,排解一下心情,也是不错的。
天知道在京师中她真的是一个人都不熟悉,想找人喝酒畅谈都难,刘念昕这丫头几乎神龙见尾不见首,她都不知道上哪找她。
想及此处,白晓宸笑得温和。“白某也正有此打算。”她侧身,抬手打了个请示。“请。”
两人走了不远,进了一处酒家店,上了雅间,要了一壶佳酿。
就像上次的,两人谈的相当畅快,最起码是白晓宸这厮想的。
等到天色稍暗些,她们才从酒家店走出,白晓宸笑的为柳琦儿召唤来一辆马车,与之相别。
柳琦儿含笑垂目,翦水眸子盈盈一水涧。只是走至白晓宸身侧时,脚下不知怎的忽的一滑,白晓宸眼见得对方身体不稳,赶忙伸手一扶。
恰如其分的,她跌入她的怀中,娇软欲滴,一阵馨香撞入鼻息间。
失神片刻,白晓宸低头,四目相对,端的是垂暮似玉,颜如画,美人兮。
“柳姑娘可好?”将柳琦儿扶稳,白晓宸敛下眉,声音如步履青烟,珠玉落地。
“琦儿无事。”柳琦儿垂下眼,手指藏秘在袖袍内,声如蚊蝇。
白晓宸笑了笑,退开半步。
尼玛!!太尴尬有木有!太暧昧了有木有!!!白晓宸你个欠手!!!扶个什么,扶个什么啊啊!!!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啊!你个欠嘴,欠嘴!没事答应什么喝酒啊!!!白某人抓头撞墙,无力的简直血溅三尺。
见柳琦儿上了车,她自己也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内的柳姑娘哪还有方才半分的羞涩,想着白晓宸的故作镇定窘迫的模样,一双凤眸微微眯起,嘴角弯弯。
所以说什么来着,白大官人还真是个有趣的人。
柳琦儿拂过发鬓,手指在唇边轻轻地点了点。
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巧事,两次皆是在那位太子殿下的府邸前碰到。倘若不是事先知道,算对时间,她又怎么会在府外碰到这位白大官人。
说来白晓宸和楚汐是什么关系?白晓宸两次主动出门,去的地方皆是楚汐门府。
楚汐又和这京师祭祀神殿有些关联,这次她前来也是因为京师祭祀之事,听娘亲说,前一阵子妖冥城内有人类踏入被发现之时,竟能在‘亣覅’手下逃脱。
两个人类和一只大妖……
柳琦儿眯着眼,眸光一闪而过。
这京师之行还真是有趣了。
忽的,她轻笑了起来。
白晓宸,倒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只是……
“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她弄到手呢?”小狐狸喃喃自语。手指拂过刚才白晓宸碰过的肩膀,心里面不由的跳动了几下。
低眸垂首,睫毛扇动,眸色水润潺潺。不知想到了什么,心中小鹿乱撞,一抹绯色漫过耳沿。
“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小狐狸嘟嘟囔囔的,娇憨的模样哪还是方才的妖媚之态。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说说白晓宸这里,这厮上了马车后,酒劲儿来慢慢的醒过来。
要说这酒也不醉人,只是白晓宸的心情比较不舒服而已。
此时头有些微微的发晕,她叹气的拍了拍脸颊。
看着帘子外的京师,白晓宸不觉得恍惚了起来。车辕轱辘轱辘的响着,压过的雪面,发出一阵阵的声响。脑中各种的天马乱飞,可飞来飞去,总是飞到楚汐的身上。
楚汐,楚汐……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对方的名字,唇瓣却是抿得紧紧的。
绷得牙关都有些发麻。
嘿,其实,楚汐还未说的话,就是拒绝吧。
拒绝了啊……她无力地靠着,低下的头视线怔然的看着手指,掌心中,细细的掌纹,一条条的从这一头蔓延到另一头。
叹气,耸拉着肩。
姻缘线在哪啊!!!某白目再次无力撞墙。
就这么思来想去,心里面有一招没一招的便到了白府。
下了车,步入院子,跟下人说了一声自己已经吃过晚饭,就一声不吭的猫进了卧室里,
被一蒙,盖住脑袋,甭管现在心里多低落,好好睡一觉才是大问题。
就这样恍恍惚惚的过了两天,其间小苒和青叔也察觉了白晓宸不对劲儿,细细问来,白晓宸只说‘水土不服估计过几天适应也就好了’。起初两人俱是不信,请来大夫一问,才知是得了风寒。
喝了几碗汤药,两天下来也不觉得昏昏欲睡,头痛不已,鼻子像是塞了棉花一样堵塞难耐。
“姐姐这是怎的了,生病也不唤人来看看。”白晓苒坐在一旁端着药碗,语调略有埋怨嗔意。
摸了摸鼻子,白晓宸笑了笑。“估计是那几天见了熟悉的人,贪杯了些许,染上了风寒倒也无碍。”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还真是一感冒,浑身都疼,接过小苒手中的药,白晓宸深吸了一口气,仰头就是一喝,咕咚咕咚数下才喝干净。这是白晓苒赶忙送过去一杯清茶,白晓宸喝了一口然后吐到小盏中,又接过小苒手中的蜜饯含在口中。
咂咂嘴,果然喝药这种事情是个体力活。
“也不知这汤药好不好用,明天可是要跟着去祭祀的。”白晓宸含着蜜饯,嘴里模糊的叹道。
“姐姐你都病成这样了,还去什么?”白晓苒微蹙着眉,担心的看着白晓宸。
“不可不可,祭祀再怎么说也是大事。”白晓宸摇头道,手指摩擦着手中的汉白玉,声音低缓。“何况,太子殿下邀我前去。”
不去,又怎么能再次与楚汐相见。
这是白晓宸隐在唇中没有发出的话,但白晓苒不知道自家姐姐心中所念之人,只道是因为是太子殿下,皇命难违。
“想来殿下知道姐姐生病,也不会太强迫姐姐前去。”白晓苒咬着下唇。他也知这番说法有些差强人意,皇权之人,又哪由得你说不去就不去。“实在不可,实在不可我就去找楚岚。”手指无措的抓着袖口,白家小苒耳尖红红。“看看她能不能帮姐姐说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