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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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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情况下,当你自以为了解某个人的时候,时光往往会将所谓羁绊冲刷成印。而在那些光鲜亮丽的过去间,影像里存留的仅剩是挥之不去的阴霾。

    好像所谓的至亲至爱,有些时候,亦不过是扭曲的几分盎然。

    而在那些个精心编织的兄妹情深里,安子轩从来都认为,所谓哥哥不过是阻挡她前行的百般阻碍。

    因为他,她从未获得过父母的期许赞扬;因为他,即便她已努力了千万倍得到的却依旧只是冷眼旁观的笑意斐然;因为他,她的所有的一切都似被标榜,那些个醒目得刺眼的抬头里生生刻上的是他的名。

    她不爱他,或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恨他,以及那些对他百般溺爱,娇宠连连的个体。

    自此,这个年龄不过七八岁的姑娘便开始想方设法地破坏整个家庭。在她看来,只有除掉一切对他有利的人才能换来她在这个家的坚固地位。

    而母亲,竟是她第一个想到得以下手的角色。

    不过是本分的中年妇女,带着对这个家的希望和寄冀一路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偶尔的几分爱护全权交付给了孩童,换来的却是全然不知源头的嫉恨。

    不过是怕因着对小女偏爱而导致家庭失衡的些许举措,却在那处小小的心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伤痕。

    她开始学着电视剧里那样四处制造属于那个女人的“出轨”证据,一遍一遍,直到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开始察觉且敏感不安起来。

    她是以此为乐的,在每每听得那番争吵动怒的时刻,因为这样的他们,便无暇再估计这孩童间的种种问题事件,而她得到的,是与他之间几近扭曲的平等。

    终于是在那一天,这个叱咤商场的老狐狸按耐不住深埋多年的性情,生生将同自己一路风雨而过的妻子逐出了家门。而依旧是这一天,印象里所谓的哥哥也从视线里消散不见了去。

    是坎坷不安的等待,满城风雨的流言。

    安子轩以为这个似如累赘的男人便再也不会出现,她开始有些放肆地行动起来,直到另一个女人的出现。

    这是个比起自己老实巴交的母亲更难对付的角色,浓妆艳抹下是叫人腻味的花枝招展。在她进门的第一天,安子轩竟是忽然升起几分对哥哥的留恋起来。

    那是不同寻常般心思缜密的女人,一双上扬谄媚的眸子里满是对面前这个小小孩童的戒备。

    安子轩知道,事到如今,只有凭他,才能保护她在这个家的地位。

    人或便是这番善变费解的,在几近是焦灼的漫长时光里,安子轩终究还是等来了安君轩的回归。

    不如想象中的颓败狼藉,反倒是较先前更为饱满精神了些。

    然即便是百般地困惑不满,在遇见那双熟悉眸子的刹那,安子轩终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来。

    是自那个女人来到之后的满腹委屈,或是有所依赖的百感交集。

    这是叫人费解的爱恨,带着孩童时代的秘密,一路被埋藏进那样小小的身影里。

    只是时至今日,安子轩终究还是了解这个共处了二十余年的哥哥的,尤是在他撞门而入的那一刻,那张微微有些惶然的面上扬起的竟是这番如胜利者般的肆意笑容。

    她知道他会来,因为她是他唯一的妹妹。

    只是他亦从来未曾察觉过,这个在他身边如小兽般娇嫩柔弱的女子,竟是从过去以来,那样多灰暗的始作俑者。

    是夺门而入的心慌意乱,脑海里却溢满那知晓因果却抑制不住的心痛关怀。

    几近手忙脚乱地接下面前人颈项上栲栳的绳索,安君轩面上是掩饰不下的纠结忿然。

    “你没事吧?”极力遏制下的些许愠意,指尖是佯装而出的温柔。

    “嗯,”或是乖巧地点着头,安子轩抬起眼,眸子里却满是那处捉摸不定的动摇,“哥……”

    “你知道,没什么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是字字句句的叮咛,又似怒其不争的愤然,安君轩回过头,竟是头一回不知该如何同那面前人再作言语。

    而这样的反常,放在如安子轩一般敏感的女子身上,多少是看了出的。便是忽然地一拥而上,那先前由着慌乱而泛红的眸子里早已在下一刻泪眼朦胧了上。

    “哥……我害怕……”哽咽间是断续的吱唔自语,“我怎么都过不了秦之那一关……心里好难受啊……哥……”

    是欲伸手安抚的点滴,却又生生是将那抬起的掌心放了下。安君轩闭上眼,便是任由这面前人攀附而上,好似的一番折腾。

    他果真还是不愿去揭穿了她,毕竟在他眼里,她是他独一无二的血脉嫡亲。

    “子轩,”思虑下竟是些许颤抖的音调,安君轩俯下身,轻吻是那一处熟悉的额尖,“回家吧。”

    她是从未想过这番的结果,以为是要翻江倒海的种种,却在落幕时不过寥寥几行。

    不知为何涌起的不安,却只在点头顺应间喃喃了去。

    “哥……”欲言又止,满目凄怆。

    是知其中蹊跷,却不知如何化圆。

    昏暗灯光下是男子狐媚的一张面,而那一头的娇媚是如此这番绰绰点点,叫人是目不暇接的几分。

    “凭我的了解,我可不觉得这安君轩能这么容易上了钩。”话语里是特有的娇柔做作,眯起的眉眼间些许是信之不过的纷然。

    “那又怎么样?”掐断的烟头下是早已成拳的手掌,男人抬起眼,眸子里满是一方难测的神疑,“不管事情进展到如何,她安子轩也逃不过我的手心不是么?”

    是讽然的笑意,胸有成竹的估计,

    “毕竟当日,我再怎么也没有狠心到叫大夫把我自己的孩子给拿掉啊。”一番的平铺直述,冷漠音调下是怜悯全无的分毫。

    “那小妮子难道就真得单细胞到连这样都感知不出?”是轻蔑的几分,高音八度下的惑然。

    “谁知道呢……”重叠烟圈下是模糊了的一张面儿,男人眯起眼,慵懒间几分若醉意,“这样的女人,换成送的我都还觉得勉强不是么?”

    “不过,你说这要是被发现了,我岂不是真正要离开安氏了?”看似是不定,却是浑然不知的漫不经心,“不然你也给我设个计,好让那安大公子来个束手就擒?”

    而这话语里甚是有些笑意在的,女子昂起头,一双媚眼间是星点的鬼魅。

    “你看你,”反手拥上的是那一处纤腰下的粉饰盎然,男人俯首而下,却是立地禁了声,“心里卖的都是什么鬼主意。”

    “行了吧你,”是嬉笑间的推搡,带着女子特有的娇嗔,“别把你那些个坏习惯带回家里来,小心老娘我控制不住制了你。”

    便是迎头而上的纷然笑语,耳语间是叫人面红耳赤的逗弄。

    明媚下一片是树荫下的点滴零星,疏影横斜间一张是愈渐恢复了的面。

    未央抬起头,眸子里是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笑意,

    “流火,今天天气真好。”

    是宛若孩童般的点点欢愉,却也是这番叫人舒心。

    “要不要出去走走?”回过神是关切的温柔,几步是在那面前人身边坐下,轻握的手掌间满是熟悉的暖流,“你也在家待了好几天了。”

    顺从地点头随从,落下的是一片干涸的心痛。

    而风卓然还是大了些,顺手将随身的披肩予那身边人盖上,流火眼里是些许欣慰的几分。

    她着实是高兴着的,对于身边人长久以来终于展开的笑颜。

    只是伤疤终究还是会结痂,小心触碰间也避开不得那些个外力的揉捏。

    未央低下头,眸子里满是几行寥寥音讯,

    “回家吧,之前是我不对。”

    是熟悉的号码,近若诚恳的歉意。

    “怎么了?”轻步而上的眉眼间是略显困惑的点滴,未央摇摇头,眯起的眼里神情难定。

    “流火,”阳光直泻,一缕烟云,“你说,如果一个伤害你很深的人忽然跟你道歉,你会接受么?”

    她终是料想到了这话语背后的缘由点点,是不愿接应的题头,却又无从选择。而面前人曾经的痛楚纷然是叫她怎样也不愿再让她去飞蛾扑火的执拗。

    指尖流动下是轻触的号码,熟悉的名牌间却是早已陌生的对话。

    “为什么还不放过她。”

    是质问、或是不安下的些许求饶。流火低下头,身边人牵起的手掌间突觉是冰冷的困惑。

    “不是说过了么,”男人饶有兴致地盯着那方屏幕上的闪烁,他料想到了她的几番苦苦挣扎,也想到了这寥寥几行间的字字句句,“你跟了我,我放了她。”

    强硬且不容退路,言语间满是嘲弄这番失魂落魄的顿挫抑扬。

    流火回过头,遇见的却是未央的一双浅眸,便是只好陪着些假意的笑容,垂眼间指尖竟有些不住的颤抖,

    “为什么要这样,和平解决不好么?”

    “哦?”意想不到的答案,却是毫不犹豫地决然,“不是很早就说过了么,我喜欢你。”一双狐媚下是顿然几分笑意,“当然了,我更喜欢看你难过的样子。”

    他着实是被她吸引着几分的意味,只是她还不足以叫他放下手中玩味十足的棋局。

    这是早已布下的阵局,若不是她的临时出现,也不用他的百般清场。

    穆慈垂下眼,眉间是轻皱的缠绕,而笔尖淡然是灵动字体下的触及,

    七月流火,八月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