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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洛赶紧迎了出去,于此种情形下再见面,真是挺让人无语的,嗯,正常男装打扮的商老大就是顺眼多了,他爹能认下这么一个不简单的干儿子是一点儿也不亏!
商老大笑眯眯地解释了,他和梁昊主要是亲自去接了一趟方楚,这回把母子俩养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看谁还敢起歪心思,至于之前闹幺蛾子的那些人自是有商家的新当家保罗来收拾,说到这儿,他乐淘淘地要和不是外人的田洛闲话家常一下道:“臭小子借走瓦力就不还了,带着那么一个肥嘟嘟的傻吃货在身边,也不怕跌份儿了身为领头人该霸气的威武姿态……”
田洛忍笑,另类的保罗就是独占欲太强了,只许两位师父对他一个人好,所以很是介意一只名为瓦力的小犬和他争宠,于是就把瓦力骗去归他所有了,不过应该没有想到最后自己也中了瓦力的萌萌贱贱式傲娇的可爱汪毒。
商老大临来之前也就听了个大概因果,现在听完田洛细说冯老四之后,更加有兴趣掺乎进虐人里来鸟。
小黑屋的房门再次打开,冯老四看见去而又返的田洛的身边多出了一个人来,随即本能性地心里突突擂上鼓,大恶不敢小恶不断了这么些年,他也是个有眼力的,不然早就不能全须全尾地活到今天了,也就是,小田老师再严厉,但看他是按照活人来看的,可是刚到的这位么,整脸的笑意盈盈不假,却分明是把他当做死物来瞄的。
商老大兴致满满地教田洛道:“处理这样的垃圾,不用跟他客气,先掰折两根儿手指头再说。”
冯老四急忙道:“我说,我说,我都说。”他压根儿就是个怂的,若不是此刻是被绑坐在了椅子上,他巴不得马上给跪地来表示承认错误的好态度。
……
说旁的亲戚不多的老冯家原是有兄弟俩,老大满肚子坏水儿但一贯是个处事圆滑的,老二敦厚本分却实在是闷得厉害,所以一看便知谁在人缘儿上更吃香。
到老冯家的两位老人先后都走了,留下的几亩田就分给兄弟俩了,那时的冯家老大已经当上了村长,随便使个小坏就把那几亩田里收成较好的划给了自家,连爹妈的老房子都囫囵个儿地给霸占个精光,冯家老二明知自己吃了亏却有苦说不出,谁让他只是个归他大哥管的平头百姓呢,幸亏他是凭自己的泥瓦手艺吃饭,不然全家都得跟着他在几亩贫地上喝西北风儿不可。
因此老大家媳妇儿和老二家媳妇儿这妯娌俩能合得来才怪,两家前后院住着也就鸡毛蒜皮地纷争不断起来,日子久了,还顾忌啥亲戚之间的脸面啊,什么难听骂什么呗,像是老大家媳妇儿进门许久都没有生养,老二家媳妇儿就总要埋汰几句其是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但老大家媳妇儿嘴上更损,说自家傻冒儿二弟经常出去给别人盖房子也就不怎么着家,所以天知道老二家媳妇儿生下的这俩闺女是不是两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那日,老二家媳妇儿白天时又和泼妇大嫂吵了个昏天暗地的一通,被气得晚上是说什么也睡不着觉了,自家老爷们儿离家好几天了,再看看炕头儿上睡得香的俩闺女,她窝火得够呛,等她生下儿子滴,看她大嫂还能臭叽歪啥!
天亮了,老二家媳妇儿醒了,莫名地感到累,她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她家大伯子深更半夜地把一个包袱扔进了村里的一口枯井里,做贼似的,想了想,自己的这个梦虽可笑但也不是没有来由。
村头儿有棵老桑树,老桑树底下有个老坟,听村里的老人讲那土包其实不是坟,很久很久以前村里对一位会看风水的先生有过救命之恩,那风水先生出于谢意就好好地给村里看了一次风水道村头儿的老桑树是非常地不妥,于是送给村里一个法器也就是埋在了老桑树底下来镇一镇邪气。
她有数得很,她家心眼儿贼多的大伯子早就惦记上那土包里的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的所谓的好东西了,赶上这“破四旧”的风儿一吹,昨儿上午带着人就把土包给刨开了,只是大伙儿都说里面什么也没有,她却不得不怀疑那好东西是被她家大伯子给密下了,所以她才会做这个无聊的梦吧,不胡想了,还得给大丫儿和二丫儿做早饭呢,下地要穿鞋,咦,自己的鞋上怎么粘了不少灰土渣滓,她昨天晚上是起夜了,但是尿在屋里的尿盆里了,也没出屋啊……?
不等她纳闷儿下去,外面有人老大声儿地喊道,下放到村里的老钱家,不是,如今该叫老田家了,一夜之间全被煤烟子给熏死了,这可是四里八乡多少年不遇的大事件,她麻溜儿地蹬上了鞋,火速地披上了棉袄,再安全地把俩闺女锁好在了屋里,然后就小跑着跟着瞧热闹去了。
到地儿,不大的破房子里三层外三层地被挤满了人,来晚一步的她就是想看也看不着什么了,不过听说了田家小子因为前一天被关进了牛棚受教育而躲过了一劫,哎,活下来也是个可怜的,家人一气儿都没有,同情够了,她又是一喜,老田家成分不咋地,但也是好几条人命啊,哼,最好上面一生气就把她家大伯子给撤了,到时候看她大嫂再拿什么和她较劲!
接着两三天过去了,老二家媳妇儿所期盼的并没有出现,不甘心啊,她家大伯子还真长三头六臂了不成,怎么就没有人追究她家大伯子的责任呢,又听说侥幸活下来的田家小子一股火儿上来直接就病倒了,不行,她得去瞧瞧,田家小子不仅有文化还有脾气,一旦爬起来肯定能给她家大伯子找麻烦,所以她必须撺掇一下。
快到田家小子所住的小糟院儿,老二家媳妇儿犹豫了,不该冲动啊,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别人看见她来这儿还指不定要编排她什么呢,走了走了,但忽然地她停下了脚步,飞快地躲到了旁边的一个柴火垛后面,前面那不是俏丫头吗,手里还拿着两个红皮儿的鸡蛋,哟,铁定是去看田家小子的,非亲非故,这俏丫头不会是看上那倒霉催的田家小子了吧?
平日里俏丫头和她相处得贼拉好,哎,俏丫头也是个命苦的,都到说亲的年纪了,眼巴前儿却有些犯难上,谣传俏丫头小时候被官家少爷欺负过,不过保不齐就是嫉妒善良的俏丫头长得好手又巧的碎嘴婆娘们瞎掰出来的,嗯,逮空儿她可得提醒一下俏丫头,前车之鉴,别和田家小子走得太近,好心肠也不能把自己给搭进去不是。
打算暂时先走一步,但身后的墙那边传出的俩男人的谈话被她听了个正着,凑耳过去,呀,这不是她家大伯子和赤脚医生嘛,赤脚医生劝她家大伯子救田家小子一命,可她家大伯子说啥,他是村长他说得算,有药也不许给田家小子吃,田家小子挺不过去拉倒,全当给村里省粮食了,要是赤脚医生再啰嗦,他就让赤脚医生跟着吃瓜落儿,震惊,真没想到她家大伯子竟然黑心肝到如此不是人!
呃,想起来以前她好像也做过类似的梦哈,某个有星星没月亮的黑夜里,她家大伯子在和赤脚医生呛呛的过程中不小心地随口道出一个秘密来,一年前下放到村里的老谁家的小谁和半年前下放到村里的小谁家的老谁实际上就是这么被她家大伯子见死不救没的,摇摇头,梦就是梦,没空儿瞎合计了。
村长都放话说不让管田家小子了,那像赤脚医生这样有能耐管得了田家小子的人也就不敢管了吧,但既然她知道了,就没有泯灭良心地跟着不管的道理,不把人命当回事儿还了得了,得为子孙后代积德,嗯哪,所以像她家大伯子和她家大嫂那样的阴险恶人才生不出孩子来,后山上有剩治发热的草药,天冷了上冻了但挖出来吃上后还是顶事儿地,她相信田家小子是个命硬的,等病好后再一得知谁好谁坏,呵呵,绝对能让她家混账大伯子好看,早晚!
第二天清晨,她上山了,但是发现有人比她还早地来到了这块儿屯着治发热的草药的地面上,果然是俏丫头,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她家大伯子竟然也在,呀呵,这畜生还和俏丫头动手动脚上了,浑说啥呢,什么俏丫头都不是黄花闺女了,上赶子倒贴人家田家小子也不会要,还不如跟着他吃喝不差?!
听见自家弟妹的咳嗽声,冯村长狠狠地啐了一口后走了,可迈了几步后还是不要脸地回头不怀好意地瞅了一眼俏丫头。
老二家媳妇儿一边安慰着被吓着的俏丫头一边给俏丫头出着以后怎么能避开那禽兽的主意,也记着和俏丫头说了说田家小子,这一说可好,发现俏丫头的确是对田家小子上心了,就因为老田家偶然地说了个偏方帮俏丫头的爹减轻了一头疼就要命的痛苦,就因为田家小子无意中教俏丫头识了几个字,就因为其他的诸如此类的在她看来完全是小恩小惠的蝇头小事儿???
俏丫头喂,你这是傻乎乎地图什么呀,等没边儿的谣言一散,你想嫁谁嫁不了啊,就算那不是谣言,不也照样儿有想娶你的好小伙子么,田家小子一穷二白还成分不好,况且人家连你的大名叫啥都不知道呢吧,听你二嫂我一句劝,回头是岸呐~
又是半月后,老大家媳妇儿要回娘家一趟,临出发前还不忘和老二家媳妇儿小吵一场,老二家媳妇儿这个气,下午,她收拾了一下后准备去串个门子,找个同样和她大嫂不对付的姐妹儿坐下来一起可劲儿说说她大嫂的坏话,等她说痛快了也到晚上该回家做饭的时候了,半路上遇见谁谁谁家的小媳妇儿,这小媳妇儿和她大嫂走得近,这会儿也就嘚瑟地冲她吆喝上了,说自家男人和村长一起陪着上面来的领导吃饭去了,换而言之,你家男人是村长的兄弟又怎样,有这样的好事儿还不是摊不上!
老二家媳妇儿重新憋气地回到家,也没心思管孩子了,俩闺女一吃完饭就闹着要去同学家里玩儿,她放行了,过了许久气消了,却发现外面的天也黑了,大骂着俩崽子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回家,拿上手电筒地就去抓孩子。
路过俏丫头家的院门口时,她叹气,俏丫头的爹犯病了,这回还挺严重,今儿早上就送去县里医院了,乡里乡亲都搭了把手,喝了俏丫头一家起早贪晚给熬的药后见好的田家小子也帮了不少忙,到底是文化人儿,成分不好又咋地,总比他们这些老农民有见识多了,那会儿要是没有田家小子在俏丫头的爹的胸口按的那几下,俏丫头的爹早就过去了吧,还谈什么送医院啊……
三天后,老二家媳妇儿一起床是疲惫不已,前一天晚上她又做了一怪梦,梦见她家大伯子趁着黑漆漆的夜色就要对自己一个人在家的俏丫头行不轨之事,手里拎着一把柴刀地逼着俏丫头就范,好在拿着镐头当自卫武器的田家小子出现得及时,可她家大伯子并没有把田家小子放在眼里,举着柴刀就向坏了他的好事的田家小子扑了过去,一切发生得太快,结果是田家小子毫发无伤,而她家大伯子在挨了一镐头后就倒地不起了,方才被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的俏丫头这下子眼瞅着就要惊叫出声了,却被迅速镇定了下来的田家小子捂住了嘴巴,,一哆嗦,怎么近来她做的梦是一个比一个真实又一个比一下吓人嘞???
一上午过去后,她万万没有想到是,竟得知她家大伯子真死了,说是昨天晚上陪那还没有离开的上面领导吃完饭后回来时半路上因为喝多了而摔下了山,摔得血肉模糊得都快认不出来是不是本人了,这可如何是好,出外干活儿的自家男人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回来,她那回娘家的大嫂也不知道听着信儿没,得,收尸的事儿还得她这个做弟妹的先张罗起来,不过她就算哭嚎两嗓子也是哭嚎给别人看的,在她看来,她家大伯子一辈子坏事儿干多了,所以这是遭天谴了,活该,何况她家大伯子和大嫂没有孩子,她家大伯子这么一死,原本属于他们家的房子和地啥的就能还给他们家了……
一个多月后,冯村长的七七做完了,在村民中也流传起了这么一个说法,当初冯村长就不该毁了村头儿老桑树下的土包,风水没了,先妨着了下放到村里的归冯村长管的老田家,没过多久又妨死了冯村长自己个儿,后来就算冯村长都已经入土了还继续妨着和冯村长相关的人,比如冯村长的弟妹被人抓着大半夜地眼神儿直愣愣如被什么脏东西上身般蹲藏在稻草堆里不知在吓人倒怪啥,虽然赤脚医生说冯老二的媳妇儿患的是夜游症,应该之前就出现症状了,只是没有被及时发现罢了,而且不排除以后可能会变成全疯的可能性,还是好好看着吧……
至此冯老二不去外地做活儿了,冯老二的媳妇儿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她受不了别人对她的指指点点,也不喜欢善意地还念着她以往的好的人来看望她,她需要静静地执着一下自己脑海里的某些事儿到底是她梦见的虚幻还是真实发生时被梦游状态下喜欢像无声石头般躲在阴暗处的她所窥见的,其实就算分辨明白了她也不敢往外说了,生怕再被人误会为她更疯了,像是她说不清真假她家大伯子前前后后一共害死了几个下放到村里的成分不好的人或是仗着自己是村长就肆无忌惮地祸害过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儿,像是村里为了修补风水而把所有枯井都给填了那会儿她就没说她记得她家大伯子还活着的时候往其中的一个枯井里扔过一个包袱,像是田家小子和俏丫头结婚时她还模棱两可地疑惑着她家大伯子是被那好不容易终成眷属的小两口儿给为民除害了……
……
听到这儿,田洛是全听明白了,冯婶儿临终前瞬间清醒之下忆起了不少往事,冯婶儿的儿子冯老四从中挑拣出了不少有利可图的信息,认真回想,他爹和他讲过,他家的房产在分到他爹的手里之前是存在一口被填了的枯井,后来上面被他爹用砖头堆了一个小棚子,至今都是用来储煤的,如果从枯井所在之泥土里真的挖出来什么旧物的话,那么,他爹为了救他妈也是出于自卫而杀死了那个冯村长的事儿他该相信吗……
商老大说接下来就不用他再费心什么了,他便先离开了这个归温泉山庄所有的刚刚用于收拾冯老四的一处不起眼儿的小房子,鼻尖儿一点儿凉,抬头望了望,下雪了呢,都说往事随风,其实往事也可以随雪而去的,接下来他首先要告诉他爹,一会儿冯老四就要被警察带走了,罪名是倒卖文物,估计十年八年都不能出来了,并不是他们为了解决自家的麻烦来无视公道地给冯老四硬安的罪名,而是冯老四属实犯过法,只不过之前没有被抓着而已,对了,冯老四还有一项罪名是用道听途说来的信息进行诈骗不是一次两次了,故而冯老四所说的无凭无据又年代久远的某些事儿是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他爹可以放心了……
下达完如何处理冯老四等的意见,商老大也往回走了,田洛因为心事重重而前行慢慢,于是正好被他赶上。
最爱好个逗人玩儿的商老大笑问道:“田洛,你说内冯村长是不是死于咱爹之手?”
田洛平静道:“无所谓。”对于他来说,爹妈就是爹妈,这一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改变,有些事既然是爹不想让他知道的,那他即便是知道了也会当做不知道,在珍贵无比的亲情面前,真相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商老大却笃信道:“我觉着是,不然你梁哥和你的骨子里的正义感和狠劲儿随谁呢?”
闻言,田洛只是笑了笑,经这一事后,他更加理解他爹所说的那句话了,他爹说,若是当初他妈是个男的,他爹是会照样儿拿下的,他的爹妈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才幸福地走到了一起,理应深爱互相到如此,比较之下,他和谢正之间显稚嫩了,发个信息给谢正:这边下雪了,路上要小心。
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下也正在路滑着,于是乎,信息刚发出去,他就摔了个大马趴,没夸张,真是形象全毁的大马趴一个,手机都被飞出了老远呢~
商老大就大笑上了,“啊哈哈哈,小洛洛,你这肢体搞笑的本事又是随谁捏,你爹不会,你梁哥不会,想来你妈那么个出尘的大美女肯定也不会,所以你是自学成才不,还是被总喜欢没正经的谢正给分分钟传染哒……”
从哪儿跌倒就从哪儿爬起来却不知回答什么是好的田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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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老四的出现是让老田老师的心情异常沉重了起来,然而田洛后来和他说的那些话却让他释然到感动,独自来到亡妻的遗像前,眼中默默地闪着泪花儿,孩儿他妈,看见没,咱们的好儿子长大了,都能保护咱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