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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太妃的毒暂时是压制住了,可终归是被折磨的油尽灯枯,大抵没些时日了。对外,楚明康也只宣称贵太妃染恙,私下开始着手查处下毒之人。
远在边关的楚明晋已接到圣旨正往京中赶来,这几日里,明姝都候在常氏榻前。苦的是,常氏偶尔清醒了,双目含恨却不能言语,手脚亦是瘫痪,看着明姝就不停流泪,直到昏过去才罢。
那毒下的委实阴险,就放在常氏每日喝的水中,如今毒发晚期,一头乌黑长发也开始大把脱落,十指甲盖上泛着青紫,悚然惊人。
“二哥哥,你来了。”明姝恹恹的回头看向放在自己肩臂上的那双大掌的主人,哑着声唤了一句。
楚明卿疼惜的拍了拍她日见消瘦的肩,瞧着她哭的红肿的眼有些不忍道:“这都好些时日了,姝儿还是回去歇歇吧,常母妃这有宫人看着,无事的。”
跟在他身后的安儿也忙上前焦道:“殿下就回宫休息下吧,您这样子,太妃也会过意不去的。”
明姝虚弱的笑了笑,摇头道:“就让我多陪陪母妃吧。”
他们又岂知她心头苦,前些年她也不过一觉醒来,可疼爱她的父皇就没了,安母妃良母妃都没了。常氏如今这般病危,只怕落息都是眨眼的事,她若离开了的不是个时候,又要痛苦多久了。
偌大的寝殿窗门紧闭,光线阴暗,只能隐约瞧见朱红轻纱内,那气息不稳的一具干瘪身躯。久日的汤药端入,气味早已弥漫在了每个角落,怪异且难闻。
“姝儿安心,太医院正在调解毒的方子,母妃会没事的,你且信哥哥这一回。”
楚明卿倒不是为博明姝的舒心说一时谎话,常氏这毒确实厉害,可也并非无解。太医院里汇集的是天下国手,早有人言能治的,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明姝略显无神的眼睛一抹郁光晃了晃,放下了手中的巾帕,道:“二哥,我捱的住。”
“你!你怎么如此倔呢!”楚明卿气极。
明姝这丫头自小跟他身后长大,脾气如何他莫过清楚。犟起来的时候,谁都拉不回来!可瞧着她这几日,少吃少喝的样子,他就是一阵心疼。也不想多言了,穿着软底麒麟靴的大脚几步上前,就将明姝一把拽起。
“你身子自幼就弱,再捱下去,只怕母妃好了,你却倒了!”
头一次,对明姝疼爱有加的二皇兄,对她如此厉声。憔悴的芙蓉面上,青晕渐染,透着白的唇瓣颤了颤:“二皇兄!”眼角边,隐隐有泪珠滑下。
楚明卿却不理会她的抵抗,冷声吩咐安儿遣人好好守着常氏,便抱着明姝大步离去了。亏得明姝虚弱没大幅挣扎,被他抱上了凤撵一路抬回了宸玺宫。
“你就好好歇歇,后日便是阿致的大喜日子,莫不是你还这幅样子去?听二哥的,母妃那里是没事,稍后我去看着。”楚明卿替明姝一边擦着脸,一边柔声安慰着。
明姝这才恍然记起,楚致缇的迎亲日快到了。她如今垮了身子,后日又是主邀嘉宾,若不出席,岂不是折人颜面。也就松了口气,弱着声道:“二哥一定要守着母妃······”
“你放心便是。”
隐约中 ,瞧着楚明卿温和安心的笑容,她就沉沉睡了过去。待她再醒来之时,早已是日暮时分了,榻前还坐着一位尊客。
“姝儿醒来?”
她这眼睛还半眯着,未曾见人便闻着一股浓郁芬芳,再细看,首先入了眼帘的就是一只六翅金凰,珍珠流苏晃动。待看清了那张美艳雍华的容颜时,她顿就感觉头脑一阵嗡鸣。
“······皇姑。”有些怯怯的开口唤了一声。
四年的时光似乎并未给这位皇姑留下任何痕迹,她仿佛永远都是这般美的晃人眼神,一身火红飞鸾宫装在身,白玉环佩宫绦束腰,纤纤十指金甲优雅。青烟般的柳眉稍稍弯翘,带着一抹疏离的淡笑,言语间却又是那般的亲和温柔。
“姝儿醒了便好,皇姑这才回来,便听了宫里的事。可苦了你了,傻孩子。”
她的话里,总是透着一股诡异,但明姝始终挑不出哪里的问题。她方才睡醒,头脑还有些昏沉,多日的疲惫导致她有些心神恍惚。不过,楚歆去封地的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有劳皇姑挂心了,姝儿无事的。”
空旷的寝殿里,无一宫人,看来是被荣太主都打发了出去。言语间,楚歆就坐近了些,伸手拉住了明姝放在锦被上的柔荑。
“人各有命,天之定意。姝儿如今不是小孩子了,也该将有些事情看开了。皇姑怜你,自小待你便同阿晚一般。可你身份不同,有些话吧,皇姑也不好跟你说,如今到了这地步,也该说说了。”
她的手透着一股凉气,明姝下意识的想要抽手,却被扣在背面上的黄金护甲膈的疼。心里有些不愉,却又不好发作。
“皇姑有话当讲便是。”
楚歆似乎有些为难的叹了口气,看着明姝的眼神又多了一份同情的怜惜。温声道:“姝儿可记得你十岁那年,大病的那一场?”
明姝秀眉一皱,这事她自然记得,宫人都道是她病的厉害。醒来却什么都不记得了,记忆就在七岁那年。父皇驾崩,两位母妃也相继薨逝,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告诉她。
“看来你该是记得的。”楚歆瞧着她骤变的脸色,便了然淡笑续道:“可知,你那时岂是患病,而是被人落了······毒!险些就随你父皇去了。”说罢,她再也控制不住的便泣出了声,不住滴落的眼泪可以看出她的心疼。
明姝大惊,脑海里开始不断浮现出那时的场景来,醒来时的空荡记忆,一身痛楚,那不是一般病能够制成的。莫不是,当真如皇姑所言······
“知你如今疏离我,也不甚信我的话,丫头啊,皇姑是疼你的。想起你受阴毒折磨的时日,我的心就不好受,你醒来后没了记忆,皇姑都不敢离开,生怕你有个好歹,叫我如何同你父皇交代!”
滚烫的泪珠砸在了明姝的手背上,一双漆黑的美瞳里,开始浮现出杂乱挣扎的神色。
没有人对她再提过那时的事情,她不是没怀疑过,可是却选择了相信两位皇兄。迄今为止,她也不曾忘了身边少缺的一人,她一直都在找,只想找到她,寻回丢失的重要记忆。
若她当真是因为中毒而大难不死的话,那么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都过了这么多年,皇姑再同姝儿说这事,还有何意义呢?"也不知她费了多大的劲儿才控制住了心底咆哮的疑问和恐惧,平静的将埋在被中的一只手死死拽紧了真丝铺垫。
仍旧落着泪的楚歆冷冷一笑:"姝儿倒是心善,可知你那时被害的有多惨,皇姑守着你都没少流泪。小小的你,痛的就在榻上滚……"大抵是那时的状况委实惨烈,她有些不忍再讲。
明姝愣怔许久,病时的事情她是不记得了。可醒来后的事,她还是清楚的,那会的自己举止都有些倒退,几日里皇姑都是陪伴身旁的,她没少耍性子,皇姑都是耐心照看。
"皇姑……"不由的暗了声,浅浅开口。
楚歆擦拭了眼角边的透明泪珠,又坐近了些,将明姝揽进了怀,温柔的抚着她的后背。清声道:"皇姑说了这么多,也就一个意思,姝儿要看准人呢……"
明姝从楚歆的怀中退了出来,鼻尖还萦绕着一股子郁香,太阳穴有些涨痛。
"皇姑,常母妃她……"
"哼!你以为她常如裕如何能坐到如今地位?陛下生母,贵妃安氏去的离奇,为何独独她留了世?莫看她如今病倒榻前,可谁又知是否是贼喊捉贼呢!"
她不曾等明姝说完话,便急急言出,话语间要是不住对常氏的厌恶和憎恨,冷厉微眯的漂亮凤眸里甚至还有杀意隐约。
明姝的心登时沉到了谷底,如翼般的排扇长睫颤抖了几许,难难道:"那常岚呢?为何那般对她?"
常岚?这个名字楚歆并不陌生,相反很是刺耳,不过如今一切都是不紧要了。她倒是有些惊讶于明姝的直接,不曾料到她会这么说出来。
"是,常岚的确是本宫动的手……可怪只怪她是常如裕的一枚棋子,竟还妄图对陛下下毒手!她常如裕以为就凭常岚腹中龙子便能篡位?笑话!本宫岂会叫她们得逞!"
明姝瞪大了双眼,点点幽光汇聚。她曾以为,楚歆之所以对常岚动手,不过是因她怀了龙嗣折了阿晚的面,却不料,这内里竟又是这般解释。
楚歆柔了面色,温声对明姝道:"丫头,我可是你们的亲皇姑,这世间上毁不掉的是骨血。若非她们有意加害陛下,我怎么狠心打了第一龙胎呢?假是我存了私心,这后宫的其他妃嫔又哪来的皇嗣。"
她说的不无道理,常岚是被常氏送来宫中的,又是利用她之口得幸掖廷,出发点上就有了污点。加之常氏之前借她之手拿给常岚的毒药,究竟含了个什么意思,至今都叫她疑的慌,杀人以灭口么?
——注意身边的人,知人知面就算是知他心,可那心是红是黑就不得而知了。
对,这是常氏说与她的话,道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真真假假……
"那皇姑可否告诉姝儿,父皇又是怎么去的……"她抬起了头,对上了楚歆的眼睛,含着半抹润光,冷冷开口。
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事情。
楚歆略显狼狈的紧致面容倾刻有些僵硬,眼底寒意苦楚并露,拉着明姝的手不断的用了力,仿佛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将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父皇他是……"
明姝愣怔的瞪大了眼,错愕惊诧。
作者有话要说:期末了,要努力不挂科,更新缓慢,亲们谅解下下T^T
等十号后放假了,就日更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