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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明康立时拍案而起,玉白的英俊龙颜上浮着震怒:“皇姑怎可如此惘顾伦常!那样的条件,朕如何能应!”
楚歆大抵是早就料到少帝会是如此反应,双眼平静含笑直视着他,不慌不忙的回道:“陛下也知那人的厉害,这一争斗少不了一番血搏,谁能笑到最后,那都是未知之数。我本视阿晚若命,只要她能安定好,什么都好说。”
离开荣太长公主府的时候,楚明康走的异常的快,就连紧跟身后的明姝都被忽略了。
曲水复廊之上,明姝有些低迷的走着,软底绣鞋踩着平坦石子路,忽而便听见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声。抬头探望,只瞧到一方美景,那华服男子甚是俊美,风华绝代的面上写满了焦躁,似乎是要往哪个地方去,却被一群奴仆给围住了。青翠的文竹随风摇晃,明姝不自然的往前去了两步。
远远的,她对上了那男人的视线,浑身一震,说不出的酸涩感觉在心头蔓延。男人在这一刻挣扎的更厉害了,逃脱了几个人就往她这边冲来。身后的宫人快速的上前将愣怔的她团团护着,眼看那人就要靠近了,却被数名奴仆给急急拉着了。
他的泛白的嘴唇隐隐在动,似乎在喊什么,是两个字······
他的眼里泛着泪水,神色痛苦,死死的盯着明姝,就那么无声的喊着,不停的喊。他身形极瘦,拼了全身力气也没能再次挣脱,只能不甘的被往回拉,眼睛仍旧死死的盯着明姝这边。
明姝只愣愣的看着,那双漂亮的月眸,让她觉得似曾相识。在对上他眼睛的那一刻,她前一秒还低沉的心,瞬间就沸腾了起来,异样感知作祟。她伸手挥开了护着她的宫人,脚步轻挪往男人那边走去。
突然——
“还不快将驸马带回去!”
皇姑楚歆的猝然出现,打断了明姝往前进的脚步,她扭头看向面色沉谙的皇姑。柔美的身形摇曳,环佩叮当,肃目以对。迤地的轻纱裙摆随意落在地上,风过,波动。
“你们是如何伺候公主的!陛下已然出府,落下公主在次若是惊了驾,尔等怕是再多的人头也不够砍!”
凌厉的喝斥,饶是明姝也被惊了一跳,身边的人都瞬间跪地,剩下她抿着唇角暗思。楚歆朝她微微颔首,就往被奴仆压制住的绝美男子走去,美目轻眯,巧然笑道:“阿轼怎的胡乱跑出来了呢?身子可好些了?这里风头大,还是快些回去吧。”
男人顿时目露凶光朝着楚歆说了什么,明姝还未瞧仔细,便被楚歆给移身挡住了。
“皇姑,他是······”
楚歆侧首,直视明姝,此刻变得异常温柔,柳眉之间笑意点点,清丽的艳唇微翘。柔声说道:“这是阿晚的父亲。”
晏晚的父亲,荣太长公主的驸马,晏轼。
明姝委实一愣,旋即莞尔一笑道:“原来是皇姑父啊,当真是好看!”心里却是好一番震惊。
早些年明姝便对这位皇姑父听闻甚多,天照二十八年的及第状元,家世不算显赫,却也是书香门第。文章做的是极好,因为男生女相美及天下,而被传唱一时。后来偶遇了荣公主,机缘巧合促成了一线姻缘。可惜的是,明姝却从不曾亲眼见过这个如传奇般的人物。只听人说,此人与荣太长公主育女晏晚后,便不再出现人前了。
说来,晏晚的精美容貌便有不少遗传于他,特别是那双眼睛,如何看,竟还同自己有些相似。她也曾好奇的问过晏晚,那妞只一脸郁闷的说,她父亲病的厉害,不能示人。今日看来,似乎的确病的厉害。
清风拂过,明姝走前几步,眸弯如玄月,笑颜堪比花,甜着声朝男人唤道:“皇姑父安好!”
于天家,这被先帝宠溺的明姝公主,脾气是最要不得的。可偏生,见了能入眼的人,她便是翻天大变,态度优好。就连先帝对她这么个小性子,都是好笑不得已。
她向来本就喜欢皇姑楚歆,连带的,她家的女儿,她也甚是喜爱。如今,见了这天人般的皇姑父,她更是欢喜,一扫之前的低沉,转变乖巧。
却不曾想,男人在听到她这一声呼唤后,浑身猛然一僵,面败如灰土,月眸边角俨然清泪流落。发了狂般,推开了制住他的奴仆,扭头就朝另外一条廊道跑走,脚步虚浮,几次险些摔倒。明姝在后面光是瞧着,也替他一番心惊。
皇姑楚歆依旧是笑的清雅,可那未达眼底的笑意,让明姝有些心惊。被人拥着离开时,她还是回头看了眼,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面突然就是有些不舒服。
皇帝今日本就心情不顺畅,几番想起楚歆开的那个条件,便觉一阵恼火。率先出了公主府坐回轿撵上,又是一时思稠。等明姝迟迟从府里走出时,他尚在气头上,却又不好往明姝身上发,只朝明姝伸了手去。
还在兀自出神的明姝甫一被人抱个满怀,惊的忙伸手去抱他的脖子,声音有些瓮涩,小心的喊道:“皇帝哥哥······”
话还没说完,便被楚明康按入了怀中,淡纯的龙涎香悄悄钻入鼻中,大掌在她的头顶划过。隐约间,似乎带着一分颤抖。
“姝儿······想父皇么?”
一句话,他仿佛踌躇了很久才说出来,明姝被他按住头,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陈哑的语言中,听出那一抹显然的忧伤和悲痛。明姝只觉得有些难受,她自是不知皇帝哥哥同皇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也能知道那是很不愉快的一个过程。
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皇帝哥哥那样的失态愤怒过,甚至,还有怨恨。而向来对她温温柔柔的皇姑,也变的似乎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样子了。
父皇······
已经很久很久了,没人会主动在她跟前提起这两个字。起初,她纵使失去了记忆,只要听了这个称呼,她还是会哭会闹。可一段时间后,她需要更多的时间去接受陌生的东西,而那些消失在记忆中的悲痛,显然被她选择了埋葬。
即使她不记得后三年的事情,可前七年,在她记忆最深刻的地方,炽热亲情烙下的“父皇”二字,是如何都去不掉的。若数起这世间最疼她的人,怕就是她的父皇了。
她,又如何不想呢。
脸颊轻轻的磨蹭着纹龙金丝,眸底渐渐浮起一丝雾气,小手有些无力的环住了楚明康的腰部。这一刻,她不敢抬头,她不想看到皇帝的脸,那和她父皇相甚过多的威武面庞,有太多她父皇的影子。
说来可笑,她父皇那般疼爱她,可这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姝颜也长开了。倾城若朝霞,倾国如映雪,美的不实。可就是这么一张世人赞叹的脸,却如何都寻不到有关她父皇的半点相似。相反,她那三个皇兄,多少大抵都与父皇有些形貌相似。
都道是她容若其母,却不知,每每听见这句话,她往往是最疼的。
不由得,她蓦然想起方才见过的那一双美的无可挑剔的月眸······
“姝儿啊,皇兄念父皇啊,若是父皇还在,你我兄妹几人,怕也不会到了如此地步。都是他······都是他······”
她不曾回答什么,他却继续恍若无人的说话了。世人钦羡天家风光无上,却又有谁知其中险恶艰难。他初登大宝,处处受制于人,早已是忍耐不住了。
积郁已久,有些话不得不说了。
尽管明姝听不懂,却还是聪明的选择了沉默,静静的伏在他的怀中,听他说尽心中大痛。眶角不断有热泪倾下,晶莹剔透。
“此乃楚家百年基业,如何也不能断在朕的手里,他也虽楚姓,却如何都不能称帝!父皇······”
那一日之后,明姝几日里没再见到楚明康。遣人去荣公主府,才得知晏晚并未染病,只说是有人报错了。她也不想追究了,连着几日国学府那边也告了假。人便呆在寝宫中,不论宫人如何劝慰,她哪儿也不愿去。
楚明康的有些话,终究是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直到这一日······
“殿下,陛下那边送了东西过来给您。”
安儿进了内殿,瞧着明姝依旧手执银杖杵逗弄大瓷鼎里的锦鲤,皎若芙蓉的面上毫无生趣,那眼底化不开的阴郁,叫人生怜。
明姝头也不抬,便懒懒说道:“拿进来吧。”
她在这瓷鼎前蹲坐太久了,动动有些发麻的腿儿,在锦毡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继续趴在鼎沿伸手去戳游在水里的四尾锦鲤了。这纯红白背的锦鲤是三皇叔楚泽让人送来的,道是毗邻小国上贡的宝物,知她近日心中烦闷,便特意送了些玩意儿与她解解忧。这几尾鱼儿自持宝物,必是难得,没那寻常鱼类的难闻奇闻,相反自身便带着一股异香。越是伸手逗弄它们,那好闻的香味愈发浓郁,清雅芬芳,闻者身心俱安。
皇帝送来的东西,出奇的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只纸鸢。
这才晃晃瞧了一眼,明姝便扔了手头物事,不顾双腿酸痛,从地上翻起。直到稳当的从宫人手里接了纸鸢过来,她才真真实实的扬起了笑脸,只一瞬,笑靥如花。
公主笑了,这压抑多天的宫人们,也终是松了口气儿。
拿着图形可笑的纸鸢,明姝便嚷着要去放,这才放松的宫人们,立刻又是一阵心惊。就明姝这娇贵的身子,跑着去放纸鸢,那费力的活动,只怕是不简单。可谁也劝不住,也不敢多言,那小祖宗举着纸鸢就跑的不见了影儿……
再次得回纸鸢的明姝,终归是能得偿如愿的去放一回了。道是这东西民间大家千金多半用以玩乐,可她这最尊贵的公主。偏生还是第一次玩,若不是裴应清,怕是这宫里也不会出现这东西。
好在天气不错,寻了个宽敞的地方,一群人煞费苦心圈圈趟趟陪着明姝跑来跑去,过了晌午,那纸鸢才如愿飞了起来。肥硕憨态的大脸猫儿越飞越高,不约而同的,众人拭汗。
明姝只呆呆的看着那纸鸢,想起自己,似乎已经好几日没见那个清风少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半夜三更站在宿舍阳台上找网络〒_〒风大还被蚊子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