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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刑庄如同这一时空大部分小村庄一样,以村庄中大多户人家共姓的姓氏得名——姓刑的人家,占这个小村庄的三分之二。
温小婉综合职业素养,在关键的时候,一点儿没给她丢脸。她一眼瞄到的那个老爷子,在小刑庄果然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位老爷子也刑,小刑村的人,都叫他刑七爷。刑七爷虽不是小刑村的村长,但他是小刑村辈份最高的人,掌管着刑氏祠堂的主位。
这种身份地位的人,在这种小村子里,威高德重,一句话可以解决别人说一百句话的事,温小婉立刻拿出抱粗腿的气势,先在老爷子面前示弱了。
据说女人的温柔婉约以及梨花带雨,对下至八岁和上至八十岁的雄性生物,起同等作用。
这绝不夸张。女人长得美,又能把这份美,利用得恰到好处,受益匪浅。
温小婉在充分利用这一点后,在刑七爷和与刑七爷一起来的两名妇女面前,收起了外溢的妖娆,更表示出弱不禁风、分外可怜的一面。
刑七爷不是红脸汉子那几位,他大小也是见过世面的,活得越老越精,自然不会被温小婉的几滴眼泪胡弄过去,可每当他要问到关键问题时,温小婉总是能不留痕迹地抱着蹲在她身边的两位农村大姐,她一顿哭嚎她的可怜之处——家资被抢、男人受重伤,她自己还柔弱无力……
最后,绕来绕去的温小婉,总能绕回她在大惊之后,能遇到小刑庄这些好人的感慨上。
世人都喜欢被戴高帽的,只要是正常的人,总是喜欢被别人夸做好人的,哪怕他未必是好人。
温小婉抱着两位农村大姐,在往人家的衣服上抹鼻涕眼泪时,还每隔一句夸人一声,“人长得好看,心都是好的,善良慈悲,要是没有你们,我们夫妻就死在这荒郊野外了……”
那时,人家还没有说要救他们呢。
装昏着的聂谨言,很是怀疑温小婉是不是鬼上身了,整个中邪似的,有的没的,都说得像真的,以前在宫里时,就觉得她不太正常,如今瞧着更不正常了——不得不说,聂司公从某个方面,真相了。
聂谨言的伤确实很重,他一度疼得不省人事。但他长年的坚忍,让他在醒过来后,再也不敢昏过去了。
他哪怕是废了,心里也想着这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他若一直不醒,温小婉该是如何的心急如焚。
可此时,在温小婉一个人的舞台里,他忽然觉得温小婉之前捏他后背时说的那句话很对,他还是闭上眼睛、闭上嘴,抓紧昏过去吧。
聂谨言自幼进宫,接触的都是上层社会里的勾心斗角,一双利眼早修炼得火眼金睛。
他随便扫谁一眼,都能看得人心惊肉颤,他若这时不配合温小婉,不用说话只睁了眼睛,那些人也会起疑温小婉编得十分圆滑的身份和故事的。
是以当那两个抬着担架过来的乡村大汉,把他抬到担架上时,他竟真的昏睡过去了。
在温小婉的手,一直摸着他的手,他能感觉到温小婉的气息里,哪怕一身重伤,这样的休息也是酣然可居的。
由着刑七爷的吩咐,温小婉和聂谨言被安置在了小刑村村长刑土根家里——就是之前和温小婉搭话的那个红脸大汉。
攸州处于平原地带,背靠几座大山,有山有水,且水土养人。
这几年天公作美,风调雨顺,新帝登基后,一直实行减赋的政策,乡下村庄的日子,都还过得去。
做为村长,刑土根家里的条件在村里,还是数一数二的。等着温小婉和聂谨言被让进他家里后,还给温小婉和聂谨言单独让出了一间侧房。
等着聂谨言被平放到土坑上后,温小婉的心才算稍安下来。
这一路来,她一直小心地提醒着抬担架的两位,一口一个大哥地叫着。与哭肿得红桃子似的眼睛相比,那嘴就和抹了蜜似的。就是想他们抬的时候,平稳一些。
聂谨言的腿伤,温小婉瞧着触目惊心。
这么重的伤势,以后不知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这种偏僻落后的小村庄,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手段高明的医生。
温小婉很忧桑。
等着帮忙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温小婉一把拉住村长红脸汉子刑土根,哀声道:“大哥,你给帮着找个大夫吧……”
刑土根瞧了一眼聂谨言的腿,面露难色,“这个……伤太重了……”
温小婉心下一沉,怕什么来什么,“大哥,你们这村子没有大夫吗?”
好医生不管在哪个时空,都是稀缺物种。
她来的那个世界,科学技术发展已经日新月异了,但一提看病,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还不都是愁眉苦脸的,觉得找不到良医,何况是他们如今所处的这个落后年代呢。
“别说俺们村子,就是这十里八村,也没有个像样的大夫啊,”
刑土根把可怕的医疗状况说出来后,温小婉只觉眼前一片黑,几乎昏过去了,“那……那你们生病……怎么办啊?”
不会这一村的人,都不生病吧。奥特曼都没有这么抗造啊。
正这时,刑土根的老婆,也就是之前被温小婉抱着胳膊哭、被温小婉夸人好看、心也好的那两位大姐其中之一,从外面走了进来,刚好听到这儿,顺口接了一句,“看大病找马神婆子,她会请神儿,小病什么的找刑二奶奶,她不但会瞧头疼脑热,还会接生呢。”
半辈子没被谁夸过长得好看心好的乡村大姐刑氏,瞧着温小婉就觉得很顺眼,很亲切地问她,“大妹子,你想请哪个?”
温小婉,“……”
神婆子什么的,还是等着聂谨言真去的那天,再说吧。
至于接生婆,找她来能干嘛,聂谨言需要接生吗?聂谨言需要的是接骨好不好?
温小婉欲哭无泪了。
就算现在他们赶到攸州衙门,露出真身份,等着州衙门给他们找大夫过来,运气好,聂谨言的那条腿估计着已经生虫了。运气不好,已经截完肢了。
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就在温小婉觉得她可能要保不住聂谨言的那条腿时,一直留在屋内,站在门边处的刑七爷,忽然闷声声地开了口,“老四会瞧病,早十几年,还在军队里做过军医……”
温小婉的眼睛‘刷’就亮了起来,军医好啊,聂谨言这样的外伤,就得需要治疗外伤的高手,一般来说,军医对于外伤的处理,都比一般医生高明许多的。
“七爷,麻烦你了,这位四爷在哪儿住,我……奴家亲自去请。”
温小婉不笨,听着刑七爷说起这位军医的口气,就能觉出这位军医的脾气可能不太好,或者是根本不给人医病的怪人,要不整个村子里,连神婆和接生婆都传出妙手回春医术的时候,这个人却连一点儿名声都没有吗?
一般来说,恃才会傲物,有点怪脾气,都是有点小资本的,没准就否极泰来,倒霉极点后幸运一把……在这山村小地,碰到个神医呢。
温小婉说她去请,是想会会这位前军医,看看这位军医到底怪在哪里?她能不能找到攻克点?
要钱她给她的私房,要色她出聂谨言给那人,至于那人要是敢要命……,温小婉能立刻让他没命。擦,惯你丫的!
刑七爷皱纹纵横的脸上,疑虑更重了,他不断摇头叹息,似有难言之瘾。
那位红脸大汉刑土根代他说话了,“村里人都知道四爷当过军医,但我们谁都没看过四爷看病,他自己独居在村头的那间破泥房里,平时从早到晚喝得醉熏熏的,他自己那副样子都像病得不行似的,谁能信他会……他会瞧病。”
温小婉刚燃起希望的心,顿时又凉了半截,但不管这人是真会瞧病,还是假会瞧病,她都要亲自过去看看——聂谨言的腿耽误不得。
温小婉自己脱臼的肩膀,不是什么大问题。
乡下人经常有遇到脱臼的事。这既不用麻烦神婆子更不用麻烦接生婆。那位老当益壮的刑七爷,就帮着温小婉把手臂复位了。
接完后,刑七爷还告诉她,手臂脱臼时间久,又长时间脱力,已经肿起来,近一段是不能做重活的,多抹些跌打药酒什么的,不会落毛病的。
小村庄里,虽然没有会治大病的医生,但常用的草药和药酒什么的,家家户户都还常备些的。
温小婉和聂谨言身上那些不起眼的小伤小痛,都不是问题。
刑土根的老婆刑氏,给她送来家里备着的药酒时,还给她送来了两套他们夫妻的旧衣服。
温小婉千恩万谢,在她的衣服里怀,撕破一处之前离宫时,就缝在内衣处的暗袋,摸出一小块碎银子,不足二两的样子,塞到刑氏的手里。
“大姐,你别嫌弃,身边值钱的东西,都被歹人抢走了,就留这么点私房,藏我衣服里子里,我家男人拼命护着我,才没被他们抢走,我们吃住在你这里,不好意思了。”
温小婉临出宫的时候,是没打算再回宫的。把原主婉儿攒下的小金库通通搬了出来。
温小婉在前世她活过的时空里,不相信银行。她的钱只能放到她的身边。
小偷就算进了她家,也不会想到,像温小婉那样的姑娘,她藏钱的方式,会像古代神话传说里的某种神物一般。
在温小婉住的那张两米大床下,地板扒开后,有一把巨大的锁锁着的水泥砖板里,放着她全部家当。
——没错,温小婉的钱财必须睡在她的身下,她才能放心的。
这回离宫,她没有哪个地方能睡得踏实,就利用了她刚刚学会的那点女红,把她的银票和她的银钱,用防水细牛皮纸包着,一起缝进了她的内衣里——这样最安全,有聂谨言在,谁不要命了敢扒她的内衣。
温小婉是路痴,记不住各种地图,却能记住她把哪张银票和哪块银钱,缝在她内衣的哪个位置,一摸一个准。
刑氏没想到还能见到银钱,乡下人没有多少城赋,立时眉开眼笑起来。
本来这桩好人好事,她料定是要吃亏的,可一想她自己男人是村长,温小婉又好一阵子的夸她,在众乡亲面前,她不好表现得太惜钱惜物,姿态只能放高,心里却别扭着。回家后,脸上多少显了些,但大体面子还是过得去,要不也不会给温小婉送干衣服来。
温小婉也是看中了刑氏这一点,人还算厚道,刑土根是村长,几番接触,瞧着人也是忠厚的,这才摸出些银钱,施以小惠的。
她和聂谨言这副样子,看来在这里是短住不了的,一日两日人家可以凭良心,时间久了,谁看着能不烦。
二两银子是温小婉衡量出来的数儿。钱不能给的太多,他们刚被抢过啊,又不能给的太少,不够脸面的。
二两银子,依着这一时空的物价,大约够一户七口农户之家,正常吃喝两个月左右的。
他们两个人,如果顺利,也就是两个月到三个月的休养时间。依着聂谨言的身份,绝不会更长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看,人家都按准点更啊,求表扬,求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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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