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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酒的人说的话不可当真,第二天,箫小杞悲哀地发现,约翰又恢复正常了。睍莼璩晓
他把自己的背包一甩手,说要去浮潜,就让箫小杞跟着自己走了。
在大堂,他们碰见了约翰的猪朋狗友,在约翰不召唤的时候,箫小杞基本都心安理得地呆在酒店里,所以箫小杞即使和其他的朋友是一起来在瓦哈卡的,但除了查理斯和约翰之外,其他一同前来游玩的人,她基本一个都不认识。
“呦,约翰,你们去哪?”其中的一个男生瞧见约翰,熟络地把胳膊挂在约翰的脖子上。
约翰顺手就把他指尖夹着的香烟抢过来,抽了一口,说:“洞穴浮潜,昨天认识了一个老头,他介绍的。”
“哪来的洞穴?”
“梅里达洞穴。”约翰骄傲地解释说,“昨天我开车去兜风,认识了一个老头,他懂的东西并不比那些旅游杂志上的少,我要说这个梅里达洞穴,在LP上你可绝对找不到。”
“一起一起。”男生提议,“找达利他们一块,这么好的地方,就你和你的妞一起去,太不够意思了。”
“那个?”箫小杞小声举手示意。
在她身前的约翰的视线没听到,还在和其他人调笑着,箫小杞只好伸出手,小心地扯了扯他的衣服。
约翰不耐烦转头,注意力终于聚在她身上,箫小杞急忙道:“我不去可以嘛?”
浮潜什么的也太可怕了。
约翰摸了摸下巴,“你说呢。”
好吧。
一辆小小的旅行车便带上了所有人,车后座的角落里,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浮潜用具和救生衣,一个多小时一行人便离开城区进入山区,箫小杞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山,箫小杞的意思是说,这样的山如果是某个偏僻山村的自留地,可以接受,但是——它也好意思称自己为景区?
两侧的山上长满了杂乱的灌木,灌木逐渐被更加杂乱的数目所代替,不时要拐一个弯,深入车窗的枝桠上一层灰白的沙尘,可以懒得出这些树木的生命力极为旺盛,它们很努力地在生长,但是依旧很矮小,很瘦弱,因为无人打理,它们一律长得奇形怪状。
马路早已蜿蜒成了碎石子路,旅行车也换成了马车,四人一辆,哐当作响,随时随地像是要散架……
以前凡是想起坐马车总是神色的贵族模样,加上个白马王子,现在的此马车,车身是一辆三轮车,还是有轨的,其动力来自一匹匹癞痢头马匹,箫小杞开始怀疑这次的洞穴浮潜完全属于无政府无保障的村民私下揽活赚外快,于是狠狠瞪着约翰,此时没见识的某人正努力地在颠簸的车厢中为癞痢头马匹拍照,瞧见箫小杞正瞪着他,收起了兴奋的神情,轻咳一声,大爷似地问道:“你们中国的马有没有跑这么快的?”
箫小杞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就这只癞痢头马还好意思出来丢人现眼。
过了十来分钟,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面前出现一处洞穴,如果不是领队示意大家从这儿往下爬,即使有人在洞口走十遍都不会有人想到原来这就是浮潜洞的入口,因为它活脱脱就是个工地的拌泥地,两米见方,大小刚容下一个人,洞口周围的岩石毫不起眼,与暴晒后的碎石地面一样灰白干燥,乏善可陈,箫小杞小心探头向洞底看,木梯末端向下伸去,深不可测,就只差没有蜘蛛网了。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众人鱼贯而下。
科幻电影里,主角撞到外星人时通常会有一种蓝色的光芒出现,那种蓝光总是在瞬间闪烁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线,通透,清澈,炽烈,随后它将主角整个地包裹住,那种令人屏息的美丽,可以瞬间让大脑空茫。
箫小杞没有想到,蜘蛛洞里就是一片蓝光……
洞内,是蓝到妖异的一面湖水,湖底怪石清晰可见,自众人刚刚站立的洞顶成束状照射下,射在蓝色的水面上形成了一个浑圆的光圈,光圈的透亮颜色自湖面开始慢慢向湖底递减,终于幻化成一片迷雾,偶尔有湖底的小雨晃晃悠悠地游入光圈,顿时无所遁形,可一眨眼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箫小杞看着那束光喃喃道:“耶稣之光……”,在那片蓝光的映衬下,光线中的每一颗光粒都似乎清晰可辨,它放佛活的一般,又慢慢融入洞穴四壁的黑暗之中。
原来,这就是耶稣之光!
在短暂的全场静默后,众人尖叫着纷纷跳进那片蓝光里,湖水很凉,很温柔,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你不明白为何这样冰冷的湖水会这样的温柔,从脚趾头到头发丝瞬间都被这种温柔捕获,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
“约翰,这里真漂亮。”箫小杞兴奋地鞠起一泼水撒在脸上。
约翰得意洋洋挑眉。
领队迪亚说:“有些洞穴是内外双洞,那个时候你们可以很方便地潜进内洞去,里面的湖水更加冰冷更加美丽。”
箫小杞舒服地泡在水里,随口问:“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可以不用深潜用具的时候。”
约翰对着箫小杞上下一阵打量,忽然就问:“你可以屏住呼吸多久?”
箫小杞想了一下,肯定回答道:“20秒。”
查理斯听闻,插嘴道:“骗人,你们中国那些什么奥运冠军,不是从小就训练的吗?”
“你也说了,那是奥运冠军,我要是奥运冠军我还会跟你们混?”箫小杞解释说。
但这样的话两人明显的不相信,“你是中国人!”
“你们别逗了好……唔……”箫小杞半开玩笑的话戛然而止,脑袋突然就被一股力按进了冰冷的水里。
当箫小杞整个人感受到水的寒冷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要使用技能挣开,只是她突然的眼前一暗,脑子一阵晕眩,心里暗叹遭了,上次被卢卡伤后的后遗症出来了。
水漫过来的时候,箫小杞感觉的已经不是冷了,是害怕,水漫过她的鼻子脸颊眼睛,不停涌进她的嘴巴耳朵,洞穴的水很深,下面都是没有分割的黑暗,箫小杞在永夜一样的湖水里下沉,四肢挣扎,不断呛水,窒息咳嗽。
那种快要死的感觉箫小杞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而约翰和查理斯嬉笑的声音在上方不断传来,箫小杞才知道自己的自以为是多么的卑微弱小。
从恐惧挣扎到脱力绝望,约翰的笑声一直都在耳边回响。
当箫小杞重新呼吸到空气的时候,箫小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放声大哭,冰冷的湖水顺着她的头发留下来,鼻子酸涩,分不清是因为呛水还是流泪,情绪濒临崩溃毫无仪容可言,鼻涕眼泪和水糊了一脸,吹进洞穴的冷风一吹加剧了这种凄凉。
约翰嘴角还挂着张扬的笑容,他居高临下低头看着浑身发抖的箫小杞,笑着和查理斯击掌说:“你看,现在不就有一分钟了吗?”
箫小杞顺着照进洞穴的蓝光仰头看他,努力挤出一个凶狠的眼神,虽然挤进眼里的水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箫小杞心里憋着气和恐惧,外表上却还不想落人下风,约翰见箫小杞这个反应,愣了一愣,眼睛里似乎闪过惊愕,“你没事吧?”,他不自觉都伸手向箫小杞的脸颊,箫小杞惊恐地踉跄向后退开一大步!
约翰拢眉,“你……怕我!”,这是一句肯定句。
箫小杞对约翰,那可算是极尽忍耐,她也从没想过原来自己的脾气可以如此的好,约翰对她的一切刁娜和无理由的要求,她都是泰然处之,平淡接受,这是第一次,这样真心,这样殷勤地对一个人好,毫无底线地去包容,甚至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
而这一次,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忍耐了。
她甩开查理斯要扶她的手,艰难移动双腿走向上爬的梯子,无力地靠在上面。
“你有什么理由让我不怕你。”有些冷淡的声音盖过了约翰声愤怒的声音。
……
箫小杞跪坐在地毯上,正在把衣服收进行李箱里,约翰坐在雪白的床垫上,双手往后撑。
“我不是故意的。”很久,约翰才挤出这样一句单薄无力的话。
箫小杞手下的动作没停,没应话。
“你现在也没事了不是吗?而且你刚才在我这么多朋友的面前头也不回地就走了,我面子上也不好看。”约翰不死心继续说。
箫小杞终于把所有的衣服都收拾好,跪在行李箱上面,吃力地把拉链拉上。
“嘿。”约翰腾地站起来,一手扯着箫小杞的胳膊想要把她拉起来。
箫小杞用力甩开,仰头瞪着他,像是在看一坨垃圾,约翰有点惊讶,箫小杞从没这样明显地表现过对他的厌恶。
箫小杞离开瓦哈卡的那天,瓦哈卡细雨蒙蒙,满城是累赘的,开满紫色花朵的秀丽树冠,箫小杞一路走,一路哭,约翰跟在后面一句话都不说,路上人烟稀少,湿润的地面铺满刚刚被风雨吹落的紫色花蕊,于是拉着杆箱轮子扎出一条条往来纵横的紫色小道,空气中随即升腾起一股莫名的味道,也不能称之为芬芳,只是这股味道令雨后的瓦哈卡愈显冷清孤寂,箫小杞回头,约翰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