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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武威侯府东西各四个院子,呈环形靠拢在一起,这座府邸之前的主人是前朝的户部侍郎,二品大员的宅子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至少文化底蕴是有的。先皇打下江山后犒赏有功之臣,便将这里赐给了陆英,又经过了几个月的修葺,宅子更显辉煌气派。
陆颜玉早上来请安的时候途径一个花园,虽没走进去,老远的却也瞅到了秋日里不一样的景致,这座花园设在侯府的正中,无论从那条路来回都是必经之地,所以虽然陆颜玉请完安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但仍然经过了这里。
因为时辰还早,陆颜玉便带着游览旅游胜地的心情慢慢悠悠的将侯府逛了个大致,当然也没有错过这个花园。走过前头的拱门,陆颜玉眼前便豁然开朗,筑山理池亭台花草倒是一样也没少,组合在一起有一种明媚秀丽的感觉,宽窄能容三人并肩而过的石子路两边摆满了各色的菊花,大概是还没入深秋,花盆里的菊花都还是花苞的样子,却透着一股娇羞,陆颜玉俯身看了又看,甚是喜爱,便背对着冬梅问道。
“哪里还有这样好看的菊花,咱们也弄来几盆摆在踏雪斋里可好?”
冬梅这边有点小小的纳闷,小姐转了性连喜好都变了,倒开始怜爱起这些花花草草来了。以前可是对这些东西是最不耐烦的,所以院子里只零散摆过几盆应景的花,除了那两棵老树,还真没有什么可以观赏的植物。虽然这般想,但主子的心意就是奴婢行动的旨意,不管有什么变化,只要依着主子来便是了。于是她赶忙回了话,“奴婢听说,花房里新请来的花匠最擅长培植菊花,他培的菊花品种可多了,颜色也是让人眼花缭乱,前几日还往老太爷屋里送了两盆绿色的,老太爷看了大悦,足足赏了他一锭金子呢。”
经冬梅这么一说,陆颜玉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拉着冬梅就要去花房瞅瞅这个身有所长的老花匠。
可才拐过假山,老远的她却先看见了自己的“小冤家”陆颜琴,这位六小姐坐在凉亭里,身后跟了一个婆子一个丫鬟,皱着眉头,似有什么烦心的事,嘴却也不消停,一张一合不知道又在说谁的坏话。
陆颜琴只顾自说自话,并没有看见慢慢走近了的陆颜玉,倒是她身后的婆子眼尖,先给她使了个眼色,又从凉亭里出来,朝陆颜玉福了福身,“给三小姐请安。”
陆颜琴乍得一看到陆颜玉,表情一呆,转瞬变成尴尬,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陆颜玉想也不用想,这样的表情只能证明她刚刚一定是在说自己的坏话,她这个六妹只图口舌之快,毕竟年纪小,还不懂得掩饰。
陆颜玉轻蔑的一笑,竟将陆颜琴惹恼了,也没朝她行礼,竟然大喇喇的质问起来,“你这笑是什么意思?”
“你猜我是什么意思?”陆颜玉反问道。
陆颜琴做了亏心事心里自然是怕的,说话也慌张结巴起来,“我…我怎么知道,你…你别欺负人。”
陆颜玉被她一说也一时哑然,欺负人?到底谁在欺负谁?真是好笑。“哦?我欺负你?可是…我刚才明明听到…”小孩子的心理防线向来很低,诈一诈她自然就露馅了。
不出所料,陆颜琴以为刚才她说的话被陆颜玉听到了,惊得两眼睁得大大的,脸蛋儿连着耳朵都变得通红,竟开始为自己辩解起来,“我…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你别仗着自己年纪大,就欺负我,这里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为我作证,就算到了祖母那里,我也是不怕的。”
嘴里说不怕,可她的手却轻轻的抖了起来,陆颜玉心想小孩子果然是小孩子,三两句话就现了原型,只是自己并不屑与这样的纸老虎争高低,今日且放她一马吧。“今日我心情好,并不与你计较,改日若你还这样,就不是禁足和抄抄《女传》那么简单的了。”
陆颜琴憋着一肚子闷火,却占着理亏,发泄不出来,气鼓鼓的看着陆颜玉转身离开也只好闭嘴,却无意间瞥见了她发髻间的那支珠钗。那支钗的正中镶嵌的是一颗硕大的东珠,夜间能发出淡淡的光,自己跟祖母要了好几回,祖母也没舍得给,可竟然戴在了陆颜玉的头上。
陆颜琴再也不能忍耐,咬牙切齿的问道,“那支钗怎么在你那里,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祖母对你高看一眼。”
陆颜玉听此停了脚步,摸了摸发髻中的珠钗,却是头也没回的回答道,“这钗是祖母赏的,你若有什么不明白不服气的且去问祖母吧,我没有空跟你在这里逗闷子。”说完便绝尘而去,留下陆颜琴独自抓心挠肝,气得将嘴唇都咬白了。
陆颜玉这回虽说用嘴打了一个“胜仗”,可好心情却被陆颜琴给糟蹋得不剩下几分,原本看着甚是喜爱的菊花竟也提不起精神来,苦着脸去了花房见到了那位擅长培植菊花的老花匠。
老花匠白须白眉,看着年纪已经花甲,精神倒是矍铄,见了陆颜玉也并不卑躬屈膝,很规矩的打了千,然后仍是蹲在地上伺弄手中的一盆幼菊。陆颜玉很是欣赏他这份不卑不亢的从容,便自顾自的在花房里赏玩起来。
花房不小,从这头到那头也要六七十米,因为是秋天,花的种类不多,以菊花为主,果然像冬梅说的那样菊花的颜色撩人,品种多样,陆颜玉东瞅瞅西瞅瞅,冬梅看她煞有介事的样子,忍不住说道,“小姐既然这么喜欢菊花,干脆现在就挑上几盆,我找几个小厮给咱们院子送去便是了。”
陆颜玉听了冬梅的话,驻足观看了许久,竟不知怎么想到两句以前看过的诗词,脱口而出道,“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这两句诗刚说完,却听有人在不远处鼓起掌来,说了句“好诗”。陆颜玉和冬梅都惯性的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了过去,原来不远处的花丛中竟然蹲着一个着青色衣袍的男人,主仆俩刚才都没看到他蹲在那里。
在古代,男女大防是顶顶重要的事,别说未婚男女不能单独待在同一个房间里,即使在公众场合彼此多看了几眼,也是要生出许多是非的。虽说现在是在花房,可毕竟除了不远处的老花匠,近距离内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冬梅下意识的站到了陆颜玉的前面,不给两人面对面的机会,看来这人冬梅也不认得。
待青衣男子站起身来,陆颜玉才偷偷的将这人的相貌看清楚,挺拔的身姿,浓眉墨眼,鼻梁高挺,连嘴唇都好像雕刻的一样,整张脸竟然挑不出一点瑕疵,若说非要挑点什么不是,也只有他戏谑的眼神了。
青衣男子显然并没觉得自己的举动很是唐突,竟带着玩味性的目光打量起冬梅身后的陆颜玉,冬梅见了这样的目光,生气的质问道,“哪里来的狂徒,我们小姐也是你能看的吗?”
那男子嘴角一提,竟笑着说道,“不能看我不也看了吗?”
冬梅一时词穷,争辩不出来,小脸憋得通红,只得将两手伸开,尽量将陆颜玉整个挡住。
虽然陆颜玉来自现代,却也被眼前这个放荡的男子给惹急了,对冬梅说道,“遇到挡路的恶犬,你以为用嘴就能吓退它吗?对牛弹琴,说的再多也无义,我们且走我们的路,装作看不见便是了。”说完便转身往花房门口走去。
冬梅听懂了主子的意思,狠狠地瞪了那个男子一眼,便跟在陆颜玉身后离开了。只是那男子竟带着一丝不舍,目光一直跟着陆颜玉消失在花房门口才收了回来。
过了片刻,又见花房里走进来另一个男子,满脸疑惑的问道,“你刚才见过我三妹了?”
青衣男子挑了挑眉,不紧不慢的说道,“什么三妹四妹,我可没见过。”
原来问话的男子正是威武侯府二少爷陆衍庆,他本不是陆英的亲孙子,而是陆英弟弟家的血脉,陆英的弟弟镇守西北边陲,家中独子也只有这一个儿子,于是很小的时候就送来京城寄养在哥哥家,按年纪排,大家都唤他作二少爷。
陆衍庆得了这样的答案,更是奇怪,“我本想跟她打个招呼,可看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走了,也没敢追上去。”不过他并没多想,继而换了个话题问道,“花看的怎么样了,新请来的花匠确实有两下子,培育的绿菊甚是娇艳,满府里也就老太爷那里有两盆,那可是连宫里都没有的稀罕玩意儿,你若是喜欢我便让花匠单独给你弄一盆如何?”
青衣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远处,竟将陆颜玉刚才说过的诗重复了一遍,陆衍庆听了这两句,先是叫好,然后不解的问道,“你不是最喜欢菊花,怎么今儿个还给整了这么一出,我倒是不明白了。
青衣男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一把揽上陆衍庆的肩膀,嘻嘻哈哈的说道,“不明白便不明白吧,你不是说你那里有两坛佳酿,不如现在就去品尝一番如何?”
陆衍庆于是不再追问,两人便奔着他的碧涛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