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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3
埃卢对养宠物的热情不大，除了按时投喂之外基本不怎么管它,他向矮人要了点旧布给蛇蜥围了一个简单的临时窝,那条蛇蜥也不跑不闹,除了整天趴在窝里睡觉就是饿了的时候嗷嗷叫两声,特别乖巧。
离开枯石城的时候,埃卢问塞德里克：“还要养着？”
塞德里克抓在手上看了看，又塞到埃卢手上：“先养着吧。”他顿了一下,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不用花什么心思，活着就行。”
这要求还真简单？埃卢摸了摸蛇蜥像鳞片似的身体,歪着头想了想,决定给蛇蜥买个笼子装着。
之前卖宠物的老头照例大清早出摊，托着杆烟枪，看着埃尔维给蛇蜥喂食：“你这只怎么没拔獠牙？”一边说着一边就要伸手过来摸。
在埃卢手心里吃食的蛇蜥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挺直脖子冲着老头滋滋叫，连薄如纸张的翅膀也整个张开，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按理说老头经受的蛇蜥也不在少数，但不知怎的他的手就这么伸了半刻，最终还是没有摸下去。他有些犯怵地看着那只小蛇蜥金色的眼睛，半天才问：“你要个什么样的笼子？”
“有什么区别？”
“喏，这两个好看点的，价格也贵。”老头索性又坐回去，咬着烟枪，点了点他脚边的两个，楠木做的笼子，细条栏，分上下两层，有窗有门，还做了雕花处理，非常精致。
“这几个一般只要二个银币，这边的更便宜。”
便宜的是拿晒干的阔叶草编的，藤球形状，在最上方开了个口子方便投喂。中等的那几个是竹篾做的，长方形，一端做了活门设计。
埃卢担心草编的不够牢固，选了竹编的，老头给他挑了个编得最方正的。蛇蜥在进笼子前还在埃卢手心里转了几个圈，最后拿脑袋蹭了蹭埃卢的手心，才慢慢吞吞地爬了进去。
埃卢在蛇蜥主动爬进笼子里之前还想着要不要让老人给它去了毒牙，毕竟不小心被咬到了后果还是挺麻烦的，但他已经养了两天，也没见到它有咬人的举动，而且他这算是给塞德里克养的，真正主人没同意之前，他不好意思自作主张，正想着，听到老头有些好奇的声音：
“这只蛇蜥怎么五只趾？”
“有什么不对吗？”埃卢关上笼子的门，蛇蜥进入笼子以后立马蜷缩在一处，似乎又开始了它的睡觉大业。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五只趾的！”老头把烟杆子插回腰上，从一只皮袋里抓出一只褐色的蛇蜥，放到埃卢眼前，“一般都是四趾。”
埃卢盯着老头的蛇蜥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四个趾，而且它的皮肤看上去有些干涩，缺乏鳞片的亮度：“大概这只比较罕见吧。对了，你这些蛇蜥怎么不让他们住笼子里？”
“不行的，这种小东西领地感特别厉害，一旦被住过来，另只就不要住了，而且笼子给顾客看时拿出来不方便，还不如一个袋子放一只。”老头挑了只小一点的鼠干喂养他的蛇蜥，“你那只看上去瘦小了，除了老鼠之外，可以喂它一些肉条和蛋黄。”
“埃卢，买好了吗？”阿莱克换上了麂皮短衣长裤和短靴，头发笔直地梳在脑后，并用发带绑住，整个人看上去分外精练。
“好了，你怎么过来了？”埃卢把钱付给老头，一只手提着笼子。
阿莱克笑了笑：“等了你一会儿，怕你迷路，就索性过来看看。”他的声音飘在秋日清晨带着露水湿气的风中，有着不经意的温柔，“塞德里克还要去工匠那儿一趟，巴尔德他们跟着一起去了，我们约在城门口集合。”
枯石之城环形狭窄的街道，拱形的石砌拱门，连绵而下的台阶。
“有点像在圣格里瑟，那段到阿尔塔妮斯公主的宫殿的路，也是这样盘旋。”埃卢穿过吊桥，站在城门外，忍不住回头看。
“圣格里瑟皇宫的历史比这里长太多了。”阿莱克跟着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他把两匹马绑在门口的木桩上，把长弓取下来挂在伸手，又整了一下箭囊的位置，还顺便帮埃卢把蛇蜥的笼子放置在马鞍旁边。
“他们来了。”埃卢朝着不远处挥了挥手。
他看到塞德里克背后再次背上了他的大剑，但剑身依旧被层层布条包裹着，过城门的时候不能骑马，他们只能翻身下来。
塞德里克走在最后面，像一头孤狼。
阿莱克只是抬眼看了一眼，他检查完马鞍马蹬，摸了摸马的脖子，把缰绳解开，将绳子扔开埃卢。
枯石之城不过是个短暂的落脚点，他们重新朝着坎普里林森前进。
一队人马风驰电掣，从他们身边掠过，目标正是不远处的山中城。
埃卢拨了拨被逆风打乱的头发，他匆匆回头看了一眼，年轻力壮的男人，穿皮甲长剑和盾，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他们往北边赶了一个白天，到傍晚的时候，可以发现周围的景色已然大变，不再水草丰美的草原。植被偏向低矮的灌木丛，土地变得硬而干燥。又赶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找到了一条河，决定了晚上休息的地点。
埃卢找了个挡风的大石块，把附近的地面清理了一下，架上火堆。从枯石城带出来的食物已经冷了，爱丽丝负责面饼烤暖。
米莉跑到河边一个人啃面饼，自从这小妮子讨厌塞德里克之后，就再没有跟塞德里克说过半句话，简直是脑残粉转黑的经典案例。
这几天睡惯了高床软枕，一时间大家都没适应露宿荒天野地。
埃卢翻了几个来回，索性起来，爬到高石上。阿莱克看了他一眼：“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过来陪你守夜。”今天的安排是，阿莱克守上半夜，塞德里克守下半夜。明天是埃卢、巴尔德和威尔，后天是剩下的人。
一般一个晚上由两到三个人负责。
“去穿件衣服再上来。”
埃卢摸了摸后脑袋，一溜烟下去，又抱了两件风衣爬上来。
塞德里克换班的时候，看到埃尔维靠在阿莱克肩膀上，睡得正熟。他和阿莱克的视线交错了一瞬，又彼此移开。
阿莱克背着埃卢下去，动作轻盈地宛如一只优雅的豹子。
在寂静的黑夜里，只有风吹过灌木丛的沙沙声。
塞德里克看着跳跃的篝火，他从腰侧取下酒壶，用牙咬开塞子，慢慢喝了一口，壶口抵在唇边，然后他很轻地笑了一下。
越是往北走，土地越发贫瘠。
一行人进入这座山脚下的城市的时候，很多当地人都停下手里的活计看着他们。
这座城市似乎还没有从某种不幸的灾难里恢复过来了，他们看到不算宽阔的主街上两旁有许多破损的正在被修缮的房屋。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家乡——德斯坦城。”鲁本穿着深色的衣服，比起当初在学院的时候，瘦了一大圈，他在阿莱克和埃卢地介绍下认识了其他人，并带着所有人来到了他家。
鲁本的家是一处大庄园，但似乎也在进行修缮。他先带着众人去了一间小型的会议室，并且向众人介绍会议室里的中年男人，“这是领主，亚尔维斯。”
“叔叔，这些是我的朋友。”
亚尔维斯站了起来，他皮肤黝黑，身材虽然不高，但看上去非常精悍，说话时带着非常浓厚的当地音：“你们是鲁本的朋友，也是德斯坦的朋友。希望你们在这里过得愉快。”
鲁本带他们去各自房间，一边走一边表示了歉意：“本来房间是充分的，但之前出了点事情，很多地方都在重新修缮，女士们可以一人一间房间，但男士们只能两人一间房了。”
“发生了什么？”埃卢和鲁本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当初鲁本突然退学，他们甚至没有机会给他送行。
鲁本的脚步顿了一下，开口缓慢：“沃尔斯家族在这里已经生活将近三百多年。”他看向窗外的山群，“我们从来不知道这座上千年历史的山是会苏醒的火山。”
“春天的时候，火山爆发。虽然大部分岩浆喷向了山的另一侧，但整座城市还是受到了非常严重的损失，我们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重新将它恢复。”鲁本揉了揉额头，“但在半个月前，一场大雨，让许多乱石泥浆涌了下来。”
“你们怎么不搬走？”
“搬走？的确有很多人选择离开这里。但是——”鲁本低着头笑了一下，似乎在嘲讽，“沃尔斯家族是兰登国受封的侯爵，三百年前家族在‘十月之乱’中受到了牵连，被降为伯爵，来到了新的封地，国王下令：沃尔斯家族永远不能离开封地。”
“但，只有这片领土上只要还有一个我的子民，沃尔斯家族就不会离开。”
“鲁本少爷，夫人……夫人找你。”一个女仆急匆匆赶来，神色有些惊慌。
“母亲！”鲁本猛然皱起眉头，他向众人道歉，指派一个男仆为埃卢一行人引路，自己转身离开，脚步生风。
埃卢等人面面相觑，塞德里克走在众人的最后面，他看着鲁本沃尔斯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些复杂，最后他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