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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魔之战,魔道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战争,自那次战争后,魔道便成了如今散沙般的模样,说凤池娇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已是近百年的事……
“你们觉得,第一魔君拿到魂魄还能恢复正常?”凤池娇反问道。
“是。”
中原魔道当初直属第一魔君管辖,凤池娇无法反驳极乐门的救主之心,只好同意开轮转之眼。
“将第一魔君的一件东西交给我。”
七星海棠递出一片兽头鳞甲。
凤池娇摘下发带,手捻鳞甲,闭着眼睛将鳞甲自眼前一晃,她紧闭的眼睛竟然从缝隙里透出一丝微光来。
光芒呼吸般明明灭灭,几次闪动后,凤池娇终于抬起了头。
“年代太久,不甚清晰,但能看出是个女子,身形瘦弱,额上有和第一魔君一样的火焰状堕魔之印,现在的位置在东海附近,应该不难找。”
“那她现在模样呢?应该是个老女人了吧?”七星海棠追问。
凤池娇噗嗤一笑:“说来你别嫉妒,她不知为何,也是个不会老的女人。我看到的是她三魔大战时的模样,但也许她在三魔大战前就已然是这个模样很久了。如果她真的没有再轮回转世的话,就是上百岁了。能拿走第一魔君魂魄的人,必然不简单。”
“那是她乘人之危,胜之不武。”
七星海棠脸色说不清的阴鹜,冷哼一声甩手告辞,身影一动便跃出了莲花。
“许诺前辈的条件,三日后极乐门自当奉上。”
凤池娇目送七星海棠离开后,转头看向灰衣男子,却是一股不友善的气息张扬而出,抬手便抛出一张信笺来,上书三个大字“仇少桐”。
“你怎么知道仇少桐这个人?”
灰衣人合扇笑道:“晚辈不仅知道,还与此人有多年的师徒情谊。”
凤池娇冷笑一声:“武林后辈的胆识,真是让老人家我意外。你知不知道仇少桐为了救我,十年前就已葬身南疆凶兽陀牙兽之口?”
“那只是他为了离开南疆,逃出苗教的脱身之法。”
凤池娇眉头一蹙:“你到底是谁?”
“在下虚重贤者座下大弟子,宫角徵。”
身体猛然一颤,凤池娇只觉脑中白光乍现,眼前不断闪十年前的片段,霎时气血攻心,不由吐出口鲜血来。
“好一个虚重贤者,好一个仇少桐……”凤池娇怒极反笑,“怪不得,他总对我避之不及,连送我礼物都托别人转交,我以为他是顾忌我苗教圣姑的名号,原来他是怕轮转之眼拆穿他的真面目……”
角徵面上表情虽未变化,但心里早捏了把汗。
师尊,徒儿也是无奈之举,恐怕不久之后凤池娇就会离开明月天,师尊您回到中原之后就自求多福吧……
“哼。”凤池娇见角徵略有紧张,长袖一甩,“孩儿莫怕,你传递消息给我有功,他日后对你动手我护着你。且说你现在想用轮转之眼看什么吧。”
“晚辈想知道三日前在觑天崖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虚重和宋澧自相残杀。”
凤池娇猛然转身:“我身在囹圄,也知宋澧和虚重是挚交,知己好友怎会相杀?”
角徵无奈摇头:“晚辈也十分不解。听师妹所言,是宋贤者偷袭师尊在先,师尊反击在后,但她言辞烁烁难辨,晚辈不敢妄下定论,这才来求助前辈。”
凤池娇摆手道:“罢罢,将东西给我吧。”
角徵递来一根琴弦:“这是师妹的琴弦,也是师尊身体碰到的最后一个物件。”
凤池娇一手抚上琴弦,一手拆下眼上发带:“你屏气凝神,看好了。”
她睁眼的刹那,眼中明光乍现,光芒映在莲花壁上竟真真显出了翠屏山的模样,虽然模糊闪烁,但不难分辨此时的冬眠还被宫商羽抱在怀中,远处师尊一身白衣与武邪王并肩而立,看来对岸的人已经出手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瞬,虚重白衣霎时猛然掠向一旁,同时,武邪王胸口喷出一道血红,倒地不起,师尊开始独自和不见身影的敌人周旋,不出片刻,崖下冷光一闪,宋澧一袭蓝衣飞掠而上!
眼见真相呼之欲出,角徵不自觉捏紧了拳头,光壁却突然一颤,失去了画面。
凤池娇身子一抖,险些瘫坐在地。
“前辈!”
角徵赶忙扶住,凤池娇闭着眼睛摇头示意无妨。
“碰上高人了……”她回过气来道,“我的轮转之眼并非天生而来,乃偶得秘籍残本,后天修炼而成……看来当时觑天崖来的高手也习有此功法,且功力在我之上,无形中便影响了轮转之眼。”
角徵一惊,没想到震慑九州的轮转之眼竟只是某种功法的一部分,那原本的功法该是有多玄妙?
“世间功法牵引,不外乎相斥相吸,照前辈所言,来人功法与轮转之眼相吸,那必是于之同源同流。轮转之眼已是少有秘术,既然来人习有比轮转之眼更全的功法,想来不是泛泛之辈。”
角徵分析的很有道理,凤池娇一声叹息:“实在抱歉,帮不上你了。”
角徵却全无失落之意,反而精神更佳:“前辈的功法从何而来?”
“苗教在南疆百年,无时无刻不在搜刮南疆至宝,轮转之眼的残本就是从南疆一个蛊毒世家骗来的,据说是离人河打捞的一个瓷瓶所藏。”
“南疆百年前为第一魔君手下的夜婵姬统率,这功法绝非善类。”角徵折扇一合,拱手道。
“今日叨扰前辈了,三天后极乐门必会攻入明月天,许前辈今日之诺。但魔人性情难测,难保他们不会对轮转之眼起歹意,另出坏心。所以,若前辈不介意,三日后角徵来接前辈离开。”
凤池娇却掩唇笑道:“她的确是玲珑心,看出了救我出去的根本所在。但能困住我的只有明月天这杀千刀的阵法,出了明月天,谁又能奈我何?哈……孩儿,你还没告诉我虚重现在在哪?”
角徵眸子一动,看来他扯了一大堆,还是避不开这个问题,但已经出卖了师尊一次,这次还是维护一下好了。
“啊,师尊他呀……”
“咦?你们将他送去了群贤岛?”
刚一开口,凤池娇便抢了话头,角徵望着她眸子缝隙里渐渐消散的微光,无奈点头。
“额……正是,是师尊走之前要求的。”
轮转之眼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男人的克星,怪不得在南疆时师尊每天都过的提心吊胆,这真是太可怕了。
星河塔之外,马车踢踏由远及近,帘外雨声淅淅沥沥,流苏穗子湿哒哒的挂在车檐下,雨滴一滴一滴敲在赶车小童的脑袋上。
雨幕中缓缓行进的华丽马车,正朝高耸入云的星河塔而去,忽然,赶车小童一声惊呼,车帘被掀开,一道身影带着漫天水汽已稳坐其中。
“羽儿,继续赶车。咳……”
柳十四面色憔悴苍白,但眸中光彩却分毫未减。
“七姑娘好久不见了……咳,姑娘深夜冒雨前来,是要回星河塔复命么?”
七星海棠玉足轻翘,懒散的倚进软榻里:“单论结果而言,是这样没错。至于过程……我可特意在此停了半个时辰,专为等你呀。”
清俊的面容不由带上了一丝笑意:“所以你就淋了半个时辰的雨?真是傻丫头……”
“咳……”七星海棠瞪了他一眼,放下腿端正坐好。大概因为从小被柳十四教授学识的缘故,她对他总是抱有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敬重。
“我找你就是想问,你怎么知道轮转之眼在明月天,还被特设阵法所困无法脱身?”
柳十四轻笑摇头:“我问你?你为何能打败你的敌人?”
七星海棠眉头一蹙:“因为我厉害啊!”
柳十四看向他:“我也一样啊。”
“什么啊……”七星海棠顿时无语。
柳十四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数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人总归是要扬长避短,你的优点是悟性极高,我的强项是搜集消息,所以本质来说,你问我的问题和我问你的问题,答案是相同的。”
“哼,武林向来是谁拳头硬谁说话,谁功夫好谁地位高,魔道如此,那些所谓的正道更是如此。”
“哦?是么,你可听说,虚重和宋澧决裂了?”
七星海棠不以为意:“当然,昨日燕州金家放到广乐楼的消息,说他二人打起来了,两败俱伤,虚重被送去疗伤了,宋澧下落尚且不明。”
柳十四面上依然是笑盈盈的:“那你知道他二人是怎么打起来的么?”
七星海棠猛一扭头:“跟你有关?”
“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柳十四摆手,又重重咳了两声。
“本来毒嚣子等人最近总不见踪影,我就有所怀疑。恰巧三日前,门主让我去梅州处理一个叛徒,更巧的是,我派去的人居然还想分享叛徒的消息,那叛徒早已察觉我就城外,特意用了传音之术,我被迫也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兹事体大,为保险起见,我只好把两个人都杀了。”
七星海棠抬起头,两只凤眸明亮而妖娆。
“女人虽然禁不住秘密的诱惑,但女人也怕死,今日,你什么都没说,我也没来过,告辞了。”
说罢七星海棠头也不回掠出了马车,冲进了淅沥的小雨中。
柳十四摇头缓缓叹了口气:“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再怎么说我也是半个师父,跑这么快真是让人伤心。”
“你是在对我这个被三个徒弟背叛过的人炫耀么?她是怕与你接触的人越多,你死得越快。”话音刚落,马车底下机关一动,先冒出一个黑乎乎的乌鸦头来,紧接着,君神鸦纵身一跃重新回到了车里。
柳十四好意伸手去扶他,倒被他推开了。
“世上总归是好人多,你看,背叛过你的也只有三个不是么?”柳十四安慰道。
君神鸦抚摸着黑风冷冷一笑:“是啊,我神鸦君也就只收过三个徒弟。”
“额……咳。”柳十四掩唇重重咳嗽了几声。
君神鸦淡然道:“明月天的阵法已经给你了,至于凤池娇出来以后是否投靠极乐门,那就不归摩崖窟管了。我们的诚意已经表尽,柳先生可否告知群贤岛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