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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曦一路奔跑,径直来到别院的门口才停住匆匆脚步。睍莼璩晓
心,慌而乱,急促地跳着,挂念的人已近在咫尺,她竟忽然有些情怯,乱糟糟的脑子一团乱麻。
不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严不严重?
皇上为何总是对他这么狠心?毕竟是骨血至亲怎么下得去手?!
削爵废黜不够,还要把他发配边疆徭役,令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一转眼变成人人可以奴役的贱民,这对于心气高傲的他简直是莫大的耻辱,简直比一刀杀了他还要残酷,真正杀人不见血辂!
为何、为何要对他这么残忍!这他要如何承受?!
心口涌荡起一股心疼,绞着愤怒,憋红了她的眼眶,痛到要爆裂的心脏又蕴起深切的自责。
如果不是她的自以为是,不是她的争强好胜,他也不会一次又一次被伤害嫣。
红曦满心都是痛,再次迈动脚步向房门飞奔时真是恨不能化作雨蝶飞扑过去,将那个千疮百孔的男人拥入怀中,用她所有的力量去温暖他。
“君逸,疼吗?”
一声温柔体贴又饱含疼惜的关心,瞬时覆灭了红曦澎湃的心绪,她匆匆的身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正要迈过门槛的脚猛地僵硬在门槛上方。
只要再向前寸许,便可以进去,便可以看到心中牵挂的男人。
可是,在看到屋内旖旎和谐的画面时,那伸出去的脚,退了回去。
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看着里面互动着的男人女人,一时间,连转身都被遗忘。
...............
屋内。
白兰芷一边小心翼翼地帮趴伏在床榻上闭目休息的穆君逸擦伤上药,一边黯然落泪,细细颤抖的小手拿着染血的白布一点一点轻擦着那片血肉模糊的脊背,细腻谨慎的动作仿佛稍一用力都会伤了男人。
“我没事,不用担心,倒是你身子骨弱,不能劳心。”
穆君逸趴伏在床上面朝墙里,红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得那么清晰,那么真切,包括他话音里宠溺的温柔,关怀的柔情,都是那么清晰、真切,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深深地绞着她的心。
痛,心好痛,连这阳光明媚下的空气也骤然变得稀薄,每呼入一口气,心便抽痛一分。
红曦呆滞的眼眸落在那片被老虎抓烂、被板子打烂的脊背上,满眼全是猩红的颜色,却已经分不清是被他创伤上的鲜血染红了视线,还是她眼底裂开的伤口浸染红了视线。
白兰芷蕴水的眸子在听到穆君逸温柔的体恤时,浮现出晶莹的喜色,泪水潸然中情真意切的叹息道:“只要你好,我便好!”
只要你好,我便好!
红曦空茫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反复着这句情话,僵硬的双腿下意识地向后迈了一步。
那颗被雾色迷濛的心,在痛到极致时飒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没有悲伤的资格,没有嫉妒的权利,连心痛的立场都没有!
人家本就是一对,她才是外来户。
痛也是自作自受,谁让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呢?
他,从未表现出什么情绪,更没有任何海誓山盟的承诺。
他,只是对她好一点,帮她化解危险,救她几次。
他,只是用感动,溶化了她的心。
而,所谓的心悸心动也只是她自以为是的想当然。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心动、一厢情愿的逃避、一厢情愿的追逐、一厢情愿的付出、一厢情愿的伤心!
呵呵,红曦在心中无力轻笑,忍着钝痛,忍着酸涩,毅然转过身去。
既然不同路,就不要去相遇。
“太子妃!”
一声惊讶的轻呼唤住了红曦的脚步,只是这声“太子妃”此刻听在耳中竟是别样的讽刺.
白兰芷柔媚的嗓音不高亢却像尖锐的刀一样锋芒犀利,刺着红曦早已血肉模糊的心脏。
可是,狼狈也要有人看,像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连狼狈的资格都没有,不是么。
红曦僵硬的脊背挺直几分,徐徐转身之际,苍白的脸上所有落寞与伤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若无其事的微笑,对屋里的男女言谈谦和的说:“听说殿下受伤,我过来看看,既然白姑娘在此照顾,我也就放心了。我还有些琐事,殿下的伤就烦劳白姑娘多费心了。”
“太子妃言重了,照顾殿下是兰芷应该做的。”
白兰芷倒不客套,痛快的大包大揽在身,俨然这里的女主人已经易主到她身上。
红曦又是微微一笑,没有反驳,没有像之前那样犀利的指桑骂槐,因为所有的捍卫在此情此景中是那么的可笑,所有的嫉妒是那么的苍白。
看到红曦风轻云淡的态度,白兰芷高兴不起来了,这一局暗中对恃,她本是赢家,却没有半点赢的喜悦。
红曦看不到穆君逸的表情,可是白兰芷看得真切,在听了红曦的托付时,穆君逸微阖的双眸倏地张开,甚至连他晦暗不明的复杂情绪都来不及掩饰,将他的惊愕、气愤第一次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
只可惜,这样真实的他,是为了别的女人。
白兰芷微微垂眸,纤长的羽睫轻颤着遮住了瞬间被愤怒和嫉妒烧得猩红的眸子。
无论是这里的人,还是空气,都给红曦一种窒息感,虚伪华丽的外衣下是虚汗淋漓的无力,让她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微微颔首告辞,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
穆君逸轻飘飘的两个字拦下了红曦的脚步,也惊讶了一旁的白兰芷。
白兰芷倏地抬起头看向床上慢慢坐起身的男人,颤抖的眸光泄漏出她心底的惊颤和不安。
不过白兰芷也是聪明至极,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情绪,而是看着他吃力的穿衣举动,立即上前帮他穿上衣袍,同时关怀备至的提醒道:“我来,你刚敷药止血,千万别……”
穆君逸抬眸,轻睇一眼身边温柔体贴的女人,寡淡的话音不容置喙:“你先回去休息,我有话和她说。”
“……”这防备与疏离令白兰芷的脸色骤白,心狠狠一颤,轻咬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回应。
离开,让他们孤男寡女单独相处她一万个不甘心、不放心!
可她又太了解这个男人唯我独尊的性格,太了解忤逆他的后果有多严重!
正在白兰芷心焦地苦思良策时,门口先传来红曦不疾不徐的婉拒:“殿下身体不适应该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稍后可以请白姑娘转告我。殿下因我受伤,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我自当义不容辞。”
因为她受的伤?
这讯息令白兰芷浑身一震,震惊抬眸,看了眼门口神色淡漠疏离却真心实意的红曦,又看了眼脸色越来越黑的穆君逸,以及他背后那些交错纵横腐烂的伤口。
白兰芷突然一声惊怒:“君逸,莫不是你背上的伤是虎所伤?你怎么能进去那个地方?难道你不知道那里有多危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怪她一开始就觉得这些伤口很诡异,根本不像仗刑留下的痕迹,原来他是为了救那个女人,他为了那个女人连命都不要了!
这意识令白兰芷悲愤交加,一时间激动的情绪再也掩饰压抑不住。
红曦听白兰芷气急败坏的质问,看她情绪激动的模样,她心底掠过惊疑,白兰芷怎么知道后山的树林和那些怪兽?
只不过这诧异转瞬即逝,想想也是,那是穆君逸的心上人,知道什么都不足为奇。
穆君逸似没有听到白兰芷担忧的责备,一颗心全在红曦冷淡疏远的态度上。
她居然叫他殿下!她居然敢叫他殿下!
她明明知道他最不屑的就是这个称呼,竟胆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叫他殿下。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要从今以后跟他划清楚河汉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