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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顾少扬伸出手，摸摸了她的脑袋。夹答列晓“怎么还不睡？”
“我下周五想回一趟老家，所以想把一些工作先完成，到时候好抽出时间来。”他进来后，季萌关上门，转身给他倒茶。那一刻，有种妻子惊喜等到丈夫归家的心情！
“呐，喝水吧。这杯子新买的，消过毒了。”季萌特地在菜市场的信德超市买了个杯子。
顾少扬眼内瞬间又柔和了几分。把手里的东西放桌上一放，说：“给你的。榛”
“什么来的？”季萌惊喜地拿过袋子，还挺沉的。她小心地打开包装，发现是一套青花瓷的碗碟，特别精致。“真漂亮！谢谢！”
然后，季萌又发现，旁边还有一个小盒子装着的东西。打开来一看，居然又是一小袋野果子。终于忍不住看向他，笑嘻嘻地说：“大叔，你真好！”
顾少扬看着她灿烂的笑容，觉得自己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被兄弟取笑了一番，但也算值了已。
“啊？”季萌突然叫了一声站起来。“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今晚做了好多菜，都还在冰箱里剩着呢。”
顾少扬挑挑眉，点头。“好！”
季萌放下礼物，赶紧跑进去给他热饭菜。不知道怎的，心里暖暖的，还有种满满的感觉。看着锅里的汤一点一点地开了，她有些失神。一直想要的，好像就是这种两个人彼此相爱相伴的生活，与荣华富贵无关。顾少扬，会是那个适合她并会陪伴她一辈子的人吗？
顾少扬走进来，揽住她将她往后带。“想什么呢，汤都烧开好一会了。”
“啊？”季萌这才回过神来，急忙把汤给倒出来。“你先喝点汤，我把剩下的菜给热了。”
“嗯。”顾少扬坐到桌子旁，慢慢地喝着玉米排骨汤，鲜甜香浓，有一股家的味道在里面。
很快，季萌就把几个菜都热好了，青菜还是现炒的。“呐，可以开动了。”
“你不吃？”顾少扬看着她问。
季萌嘟嘟嘴，摇头。“女孩子过了10点最好不要吃东西，要不会变成大胖子的。”
“就你？”看她瘦得跟小猴子似的，顾少扬很怀疑她能变成个大胖子！
季萌扬了扬下巴。“你们男人真过分！胖的时候说，要苗条的！瘦了又说，太瘦了硌人！真难伺候！”
“我不会。我喜欢你再胖点。”顾少扬听她抱怨，眸色变得深了一些。
季萌皱皱鼻子，脸有点红。“快吃饭啦，要不等下菜又凉了，可就不好吃啦！”
顾少扬没再说什么，专心地吃了起来。他特地放慢速度，品尝着她亲手做的饭菜，竟然觉得前所未有的美味。他很确定，自己想要的就是这种生活！从外面回来，就能看到她灿烂的笑容，吃到她准备的可口饭菜。日子平淡，可心里满满的。
季萌办趴在桌上，双臂撑着腮帮子看他。“顾少扬，味道还行吧？”
“我吃过最好的。”他抬眸凝视她，给予最高的评价。
季萌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笑弯了眉眼。
（二）
顾少扬吃完之后，自己动手把碗筷都洗了。
季萌坐在沙发里看电视，但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地忍不住转过头去，看着厨房里利索地清洗碗筷刷洗锅子的顾少扬。他好像做什么事情都很认真严肃，连洗碗都是这样。看着看着，又有些走神了。
顾少扬弯下腰，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蛋。“小丫头？”这小丫头怎么动不动就走神？
“啊，啊？“季萌愣愣地抬起头来，看到他，脸慢慢地就红了。“洗完啦？”
“嗯。”顾少扬在她身边坐下。
季萌往旁边挪了挪，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顾少扬好笑地看着小丫头红红的耳垂，心里软软的。“谢雨桐有没有再找你麻烦？”
季萌摇摇头，却是不敢直接对上他的视线。“没有。她没这么快知道我搬家了啦。”
“如果她来纠缠你，就给向晴打电话。”
季萌这才看向他。“麻烦向晴不好吧？”她最怕给别人添麻烦了。
“没事。他们是我朋友，向晴也很喜欢你。”
那也不能有恃无恐啊，他们刚刚认识，交情还不算特别深。季萌还没反驳，又听他说。
“我的朋友，便是你的，”
季萌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都说不出话来。她觉得顾少扬太坏了，总是说一些让她鼻子发酸的话。夹答列晓“我不跟你说啦，我还有点工作要做完。”
季萌跑到门口，又停下来回过头。“你等下就回去吗？还是在这待一晚上？”
“住下。”
“哦。那我去铺床。”从柜子里拿出被子，季萌突然停住。她、她这是主动邀请他留下来过夜？季萌你疯啦！
话已经说出来，没办法收回了，季萌只好把客房的床给铺好了。她应该庆幸，至少客房是有床的！“床铺好了，你要是困了就早点休息。”
“嗯。”顾少扬看她一眼，又转回去看军事频道。
季萌确实还没忙完，就赶紧坐回去继续工作。忙到了十二点多，总算完成了，眼睛都干涩了。关了电脑出来，发现顾少扬还在专注地看电视。“大叔，你还没睡啊？”
“嗯。”顾少扬关了电视，问：“有没有毛巾？”
季萌一拍脑袋，赶紧给他找了干净的杯子、牙刷和毛巾。“呐，都是新的！”
顾少扬眼带笑意看向她，看得她脸一点一点地红了起来。
季萌撅撅嘴。“你笑什么？我这可不是特地为你准备的，我只是准备着，万一朋友来了要用。而且，我妈还要用呢！”把毛巾塞他怀里，她跑进去洗漱！
顾少扬低头看着怀里的东西，心情十分愉快。
季萌动作迅速地完成睡前清理工作，快步走过客厅。“我先睡了，晚安！”
那动作之迅速，在顾少扬看来堪比小兔。
动了动嘴角，他站起来洗澡刷牙。躺在满是洗衣液香味的床上，有种浓烈的归家感觉。当然，还差一样。
那就是，媳妇儿在怀！季萌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门外细微的动静都清清楚楚。不一会，一切就归于寂静。伸出手来，触碰到与客房相连的那道墙，心情有些奇妙。
一道墙隔开两个人，两种心思。可多年之后才明白，那本是一种相思。
夜沉沉，寂静无人声。
顾少扬悄悄地起了床，洗漱之后，无声无息地打开主卧室的门。这小丫头该是信任他的，否则不会连房门都没反锁。
床上的人睡得很熟。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淡淡的光亮，看到她可爱的睡容。嘴微微嘟着，似乎在跟谁撒娇。手里还抱着个抱枕，两腿夹着被子……睡姿并不优雅，但很可爱。
顾少扬缓缓地俯下身，在她的眉心处亲了一下。很快，他就要让这只小兔子属于他的！
“嗯……”季萌咕哝一声，脸蹭了蹭枕头。砸吧砸吧着嘴唇，竟然又咕哝了一声。“大叔……”
顾少扬再也掩盖不住嘴角的笑意，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小丫头，既然这样，我更不会让你逃掉！
静静地站了一会，顾少扬转身走出去，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
闹钟响起，季萌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她换了衣服出去，发现客房的门开着，床单弄得平平整整，被子也折叠得跟豆腐块一样放在床头。走进去，伸手摸了摸，发现床位早就凉了。看来，他离开挺久了。
在客房站了一会，季萌整理心情，飞快地洗刷，然后出门。现在住得远了，动作不快一点，肯定要迟到的。
石禹站是倒数第二站，季萌又出门早，居然有座位。她拿出上次买的书，低头看了起来。看得正专注的时候，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头。她一抬头，一张证件样的东西就在她面前一晃。
“我有老人证，你要给我让座。”
挺爽利的一中年妇女，看起来五十多，穿着打扮也挺时髦。
季萌皱了皱眉头，她很愿意给老人让座，但是这人的态度实在让人糟心。但想了想，也就不计较了，可能人家腿脚不灵便，一时着急没注意语气吧。
“小姑娘，知不知道尊老爱幼？”中年妇女有些不高兴地提高了声音。
季萌正要站起来，旁边的一姑娘拉了一下她的衣摆。
“不用理她！给老人让座确实是美德，但有这么逼人让座的吗？还有，看你那老人证也是假的。有胆你拿出来给大家瞅瞅，验证验证？”
季萌对旁边的姑娘笑了笑，还是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刚才看书没注意到。你坐，你坐。”
就这样，中年妇女和姑娘吵了起来，互相指责，车厢里都是她们的声音。
季萌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挤着到了另一个靠车门的位置站住。低头，接着看书。她习惯了这样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如非绝对必要，不去跟别人争吵辩驳。
季萌也不知道，早有人把这一幕拍了下来发到微博上。
（四）
季萌到了公司，只有前台穆晓月来了，其他人都还没出现。
“季萌，听说你出车祸住院了，现在好了是吗？恭喜恭喜啊，大难之后必有后福，你以后肯定福泽无边。”
季萌哈哈直笑。“谢谢小月，借你吉言了！”
“肯定会的！”
跟穆晓月聊了一会，季萌就坐下来开始工作。刚忙了一会，穆晓月就带了一小姑娘到她面前。
“季萌，她说是来找你的。”
季萌有些意外，看了又看。“你找我？”
“姐，你好！我叫罗思思，是来面试的。宋先生说让我直接来这里找你就可以了。”小姑娘笑容很甜，嘴巴也甜。
季萌这才明白，这是宋惟文给她找的新人。“那你进会议室那等一会，我马上进来。”
面试过程很顺利。小姑娘刚毕业，不过大四一年在业内某家大公司实习，跟过几个项目。听她的表述，倒是有些自己的想法。在校期间还有一溜儿的奖状奖章，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我把我的要求也跟你说一下。我对下属的要求主要有三大块：一，要严于自律，不要上班当玩耍，想迟到早退就迟到早退；二，做事要有计划，严格要求自己按照计划来完成任务；三，有自己的想法，敢于挑战更好！”
罗思思笑了笑，点头。“我认为我可以做到。”
季萌把罗思思的入职申请邮件提交给了宋惟文，要得到总部那边的同意并作出安排，才能通知她来上班。宋惟文还没到，她只好想让罗思思回去等消息。
“季萌，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季萌从表格里抬起头，才知道宋惟文已经来了。应了一声，急忙拿起本子走了进去。“总监，你找我？”
“我看到你发过来的入职申请了，我已经跟总部人事那边谈过，他们会尽快处理。至于黎晟，我已经通知总部解雇她，这几天她就会离职。她有几天年假，所以这几天都不在办公室，不会再给你添堵了。”
季萌愣了一下，她没想到宋惟文直接解雇了黎晟。“我、我没想你解雇她，我只是觉得她不适合我这个团队。”
“我解雇她，不是为了你，而是基于我们整个大团队来考虑，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但可能会招致个别同事对你的情绪，我很抱歉。”宋惟文想让她远离一切的伤害，但目前来看他没做到。
季萌只好笑了笑。不过是一点闲言碎语，她还不怕。“没关系，我明白的。那我先出去了？”
“中午一起吃饭吧，我想跟你谈谈。”
季萌知道，他想谈的恐怕是私事。想了想，还是点头。“好的。”
顾少扬和林苏因都说，宋惟文喜欢他。前天，杜染汐也是这么说的。那么，这件事显然是真的。宋惟文想跟她谈的，恐怕就是这件事吧。既然事情已经存在了，她总要表个态度，不要耽误了他。
季萌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没想到事情变得这么复杂。
（五）“季萌季萌，这个是不是你啊？”突然有同事大声地叫了起来。
季萌不解地抬起头来。“什么东西啊？”
同事就拿着手机过来，把一条微博上的几张图片放大。“你看，这是你吧。”
季萌发现，就是早上让座风波时候的照片，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发到网上来了。“我能不能看一下，它的内容是什么？”
同事把页面往上拉——今天在3号地铁上，一位大妈跟一位姑娘因让座问题进行骂战推扯，场面相当激烈！
季萌再把图图看了一遍，发现她抬头时皱了一下眉头的照片有意放大了！然后联系其他图片，好像特地要把她给揪出来似的。
再拉动往下，回复转载的人特别多，大部分都在声讨“姑娘”，好像她不愿意让座似的！也有人站出来把事情真相给说出来了，应该是当时的目击者。可是楼层砌得特别快，那几个真相留言一下子就被淹没了！
季萌气得差点一口血吐出来，是谁在故意针对她？这分明是在黑她！
“季萌，你真跟那大妈吵起来啦？”同事又问。
其他同事也都停下手头工作，好奇地转过来看这她。
季萌摇摇头。“8楼这个人说的是真的。我当时正低头看书呢，那人突然拍了我一下。我一抬头，就有个证件一样的东西在我面前晃了一下。她就说，我有老人证，你要给我让座。我当时就愣了一下，觉得她的口气太差了。刚想站起来呢，旁边那姑娘拉了我一下，让我不要理会那大妈，说她态度不好，老人证肯定也是假的。我就觉得没必要为这个起冲突，就把位置让给大妈，然后走到别的位置去站着了。后来那大妈和我旁边的姑娘就吵了一会，就这样。”
同事摸了摸下巴，很严肃地说：“季萌，你估计惹到这位博主了，她很明显在黑你！看这个微博，所有人都觉得你就是跟大妈推骂的人！关键是，还把你的脸放这么大！”
季萌摸了摸额头，有些头疼。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在诬陷她？谢雨桐？神秘人……她实在想不出来！
同事把博主的资料念出来给季萌听，但她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么个人，连听都没听说过！
因为这么个事情，季萌的心情糟糕透了。虽然大家多半都不认识她，但被人这么冤枉，心里还是很憋屈！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轩突然在QQ上敲她，并发了一张截图过来。季萌看了，差点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居然有人在回复——这不是我们公司的季萌么？
季萌点开那个人的资料一看，分明就是黎晟！抬手捏了捏眉心，她真的觉得头疼了！很明显，黎晟这句回复就是故意的！
很快，下面就有很多人发出类似于“真的？求图求真相！”这样的回复，又掀起新一轮的热浪！
面对工作上的任何难题，季萌都能够冷静地处理，现在她却有些乱了！
（六）
季萌担心，这么下去，她会不会成了人肉的对象？然后大家到她楼下去堵她，骂她？她的生活、工作还要不要继续进行？
中午时，宋惟文临时有事，一起进午餐的约定就取消了。季萌一个人到楼下将就着吃了点东西，实在没有胃口。
季萌回到公司楼下时，突然让人给拦住了。
“你好，我们是XX报的记者，想了解一下关于今早3号线上出现的让座风波……”
季萌看着眼前多出来的话筒，再看看摄影师肩上扛的东西，一时有些懵了。她从来没有面对过媒体的采访！不过，她很快就吸吸气冷静下来。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她觉得应该利用这个机会洗清自己的冤屈。
回到办公室，季萌还忍不住想这事。不过有工作任务在，她不敢想太多。等投入进去了，就忘了这一回事了。
“季萌！你要成名人了！”又有同事叫了起来，拿着手机就往季萌这边跑。
季萌吓得心跳都漏了一拍。拿起手机一看，发现就是中午采访她的那个XX日报发的微博。但是，对方完全没有按照事实报道，甚至通过对录音的删改，更加把火往她身上引！下面骂声更高，“人渣”之类的骂词都算是轻度的！更严重的是，有人甚至在骂她所在的公司了，言下之意是不该雇佣这样没素质的人，这样的公司也没前途之类的！
慢慢地靠在靠背上，季萌身体有些软，心里跟压了一块石头似的，有点喘不过气。现在已经不是她的生活受影响的问题了，这么闹下去，公司可能会解雇她的！如果事情不平息，去到别的公司，人家也不敢要她……
季萌觉得，好像有人撒下一张网，将她完全困在里面。她那些美好的设想，她的计划，可能都要因此落空。她心里忍不住害怕，害怕对方就是要把她困死在网里！
抬头看向总监室，她想去跟宋惟文商量一下。师兄坐到这个位置，肯定比她更有见底，可以请教他。可是他中午出去见客户，现在还没回来。
她又在网上找到XX报的电话，给对方打过去。只是能找到的都是爆料电话，对方知道她没有料可以爆，直接就切断通话了！
有一瞬间，季萌很想照着网上的地址，冲过去质问那个居心叵测的记者！可是很快她就打消这个念头！她要是真的去了，只怕对方更加借题发挥，到时候就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季萌在心里怨自己，她不该天真地以为说出真相就可以澄清事实。她根本没想过，那记者根本就是设了一个套等着她往里钻进去！现在不管她怎么辩解，恐怕都是越描越黑！她不敢去想，事情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
季萌吸一口气，拿起自己的手机，到楼梯间去打电话。可是顾少扬这时正在忙，根本不可能接她的电话。她一连拨了三次，听着铃声一直响直到断掉，心里有些无助甚至绝望。
贴着墙，季萌缓缓地滑落，蹲着把脑袋靠在墙上。鼻子酸酸的，可不敢让自己哭出来！生活是不相信眼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