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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如海兄的女儿,这样心细。你说的也是有道理,我明日定为你仔细打听,要是还有别的人,就请这位林探花一一联系,总叫你和他们都能见面才好。”杜大人一想,这样倒是十分妥当,因此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杜大人的心中,对黛玉的赞许不免又多了几分,小小年纪便能有这样的机敏沉稳,假以时日,必定是更加不错的孩子,只可惜的是,这样的孩子也不知道将来的生活会是怎样?
心中想着,杜大人的心思不免多了一些,只是再三的看黛玉。
“我正在和玉儿说,要带着她去庄子上看看,若是明日老爷和他们都联络上了,倒是不妨请他们去庄子上和黛玉见一面,倒是不十分显眼,料想也无妨。”杜太太忽然想到适才和黛玉商量的事儿,因此笑着道。
“极好,我明日必定办妥此时,只等定了时间来和你们说便是。玉儿离家许久,若是能见到几个族人,自是十分欢喜的事儿,我定然不叫你失望。”杜大人看着黛玉殷殷期盼的眼睛心中只是一酸,笑着保证。
得了杜大人的保证,黛玉到底是安心了许多。好几年时间了,至今还记得自己当日在苏州和族人惜别时候的情景,虽然只是远亲,可是到底也是一家子,总是血浓于水,此时听了他们有人来京城,让自己如何不期盼?
杜大人十分尽心的为黛玉操心这件事儿,第二日上朝以后。便操心打听,一听之下才知道这一次科考,姑苏林家前来参加的一共有四个人,一个算辈分是黛玉的叔叔,两个是黛玉的兄长,还有一个是黛玉的侄子辈。四人同来参加考试,结果是两个中了两个落选。
考中的两个,都是黛玉的堂兄,一个叫做林宏宇,就是这一次的探花郎。还有一位叫做林宏远,中了二甲进士出身第二十四名,这两人如今都在京城候旨等待面圣。另外两人林沅和林博云已经打算择日回苏州。因听杜大人说是林如海的孤女黛玉有心要见他们这些族亲,所以才说是再留两日,等见了黛玉再回去也不晚。
黛玉当真没想到,一次科举,林家就能有两个人中举。这是何等荣耀喜事,一时之间,竟是开心的不得了,只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经紫鹃提醒,才想起来应该预备贺礼、预备见面礼等等。
黛玉一样样仔细的挑选给林家四人的东西。因着如今在杜家,东西不是十分齐全,黛玉总觉得找不到合适的。对备好的礼物多多少少有些不满意。索性杜太太让大少奶奶给黛玉送了一些东西过来,正好都是黛玉想要的,黛玉心知这是杜太太为自己操心的,总是她顾惜自己的一片心,因此也不多推辞。只是谢了杜太太也就收下了。
这日,也许是天公作美。一早上起来就只见果晴空万里,连一丝云彩也不见,柔和的春风微微吹着,让人昏昏欲睡,杜太太连声笑着说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去郊外踏春最是不错的选择。
杜家的诗雅和词雅两姐妹也想着去,只是因为黛玉是为了见自己家的族亲,因此倒是不方便许多人去,只能是杜太太和黛玉两个人带着丫鬟上了马车。
暮春时节,正是郊外最美的时节,草长莺飞、野花盛开,总是有丝丝缕缕若有若无的香味从鼻尖划过。饶是景致如此美,可是黛玉的心到底不在这个上面,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见了自己的叔叔兄长侄子们该说什么,该做些什么。这些年都没见过,他们真的能和自己相认吗?若相认了,能和自己如同一家子人一样亲近吗?
虽然说都是自己的族亲,可是黛玉从出生便是在扬州长大的,到底也不曾见过他们,就是当日扶丧回去,所见的也是女眷,见到了只怕是生疏的很。好在,今日杜伯父让杜家大哥护送着去,到时候也算是有人引见,总是好一些。
在忐忑不安的心中,黛玉到了自己在郊外的庄子。这是一座不大的小庄子,依山傍水,山脚下一座小小的庄子,周围大约也就是二十来户人而已。这些人本都是这里的佃户,差不多的人家都是租着庄子里的田地过日子。
因庄户人都是早上做饭的,只等着吃了早饭就去田里劳作。这会子只是看着家家户户炊烟袅袅,路上偶尔有人牵着耕牛上地的,因见了这样豪华气派的马车停在田埂旁边,不由得好奇多看两眼,毕竟这样的小庄子能见到这样马车的时候几乎是没有。
黛玉掀开马车的帘子,远远看去,整个村庄倒是一派宁静祥和之气。忽然之间她竟然觉得心情格外的好。心中不由得只是想着,一生一世能过这样的生活才是最好的,一家子人平平安安的,有几亩地,几间房,竟是最好不过的生活了,只是这样的生活距离自己是不是有些遥远呢?终究不过想想也就罢了。
“玉儿,你看看可还满意?”马车上杜太太看黛玉看的仔细,因此笑着问道,这里杜太太原是来过一次的,虽然是冬天,可是也深深喜欢上了这里的宁静祥和,如今看起来,黛玉也是喜欢这里的。
“我到了今日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农庄是这样的,大观园里的稻香村和这里比起来竟是那样的矫揉造作。”黛玉由衷的说道:“若是一生能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竟也是好的。”
“难为你喜欢,如此便最好了。”杜太太看着黛玉慈爱的笑着。
“我自是喜欢的。”
“其实你若是将来有机会,要住在这里也不难,为了看顾田庄的人方便,这里还有一个两进的院子,日常住着一对老夫妇管理田庄和房舍,原是我们府中的人,无儿无女的年纪又大了,因去年买了这个庄子,就让他们且先照顾着了。今日我们且去那,中午也能在那儿吃饭。等到了将来若是有机会,就来这里住几日也罢了。”杜太太笑着对黛玉说道,一边说一边让车夫赶着车朝庄子走去。
渐渐走进庄子,果然有一处院落比别家的都好些,车夫到了院子门口停车,早有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走出来迎接杜太太和黛玉等人。黛玉便知这就是杜太太口中所说看守庄子的老夫妇了。
在二人的陪伴下,杜太太和黛玉带着丫鬟们走进了院子大门。长这么大,这样的地方还是第一次来,只是淳朴不曾有一丝一毫雕花饰物的木头房屋,倒让人觉得格外朴实,就如同路上所见的农人一样。
从小见惯了林家府邸的精致,见惯了荣国府的奢靡,这样的地方,倒是当真让黛玉耳目一新不一样的感觉。不知不觉中竟觉得这样的才叫生活。黛玉心中暗暗赞叹,这样的淳朴,这样的自然,所谓的“天然去雕饰”指的就该是这样的景致了吧。这样好的地方,就让自己一直住下去也是十分好。
“我瞧着玉儿倒是十分喜欢这里了。”杜太太仔细看着黛玉的表情,只是笑着说道。
“若是在这周围再种上一些花草,搭上架子,种些瓜果蔬菜,倒是更让人喜欢。”黛玉拉了杜太太的手一边指着一边说道。
“有的有的,这院子里都种着,瓜果蔬菜有不少,如今正好长成能吃了,就在后面,我和老头子一早起来就摘了不少,今日太太和姑娘正能尝鲜。”看屋子的吴妈忙就笑着说道。
“倒是我们有口福了。”黛玉笑着说道:“只是要劳烦妈妈费心。”
“姑娘说的这是哪里话,这原就是姑娘的房子姑娘的地,我们两个老的住在这里,吃的住的都不花钱,竟是省了不少的开支,还有月例银子拿着,心里不知道多感激姑娘的好。”吴妈妈憨厚的笑着说道。
黛玉看着眼前这个老妈妈,倒是觉得和蔼可亲,因此又多说了几句话,不过黛玉终究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杜太太看了,心知黛玉这是在想着自己的那几位族亲,也难怪,这孩子从小就不曾和族人亲近过,如今猛的要见,心中有些彷徨总是在所难免了。因此只是上前握住黛玉的手,含笑看着她。
“来了来了,姑娘要等的人来了。”却是杜家长子身边的小厮跑了进来只是喊道。
“我们都去厅里吧,也好说话。”杜太太看看周围,只觉得今日一连来了好几辆马车,只怕是这个小庄子的人都要奇怪了,说不得就有人来围观,黛玉毕竟是女孩子,见生人不好,因此体贴的道。
“伯母说的极是,我就去厅中等吧。”黛玉和杜太太二人亲亲热热的进了里院。里面打扫的倒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不大的院子里就只有几株杏树,这会子已经结出了青溜溜的小杏子。但是树下的土都是认真翻过的,看出来都是日常认真打扫的样子,可见老吴老两口是十分操心的。想来当日杜伯母找这样一对老夫妇也是花了心思的。
厅中老吴夫妇已经预备了热水、茶壶一类的东西。紫鹃和雪雁两个因为黛玉要待客,因此就是连茶叶点心一类的东西也都带了,这会子一一都拿了出来装了盘子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