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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钗生日这一日,因为是贾母出面的,果然是极为热闹,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等人都来了,比起当初给黛玉办的生日不知道好了多少去。因此,府中的人少不得又要重新看待这两位表姑娘,一时之间都是说老太太喜欢宝姑娘的,对宝钗也自是多了许多的曲意奉承。
雪雁看着倒是有些愤愤不平,心中大不乐意。只是觉得贾母这是委屈了自家姑娘,倒是少不得紫鹃细心劝了才作罢。
因众人随着贾母随了份子,银子倒是极多,凤姐置办了酒席又另外请了一班子小戏。只是宝钗讨好老太君,点戏的时候都是捡着老人们爱看的,倒是让宝玉觉得无趣,想要和黛玉亲近了聊会子,偏偏黛玉也不搭理他,只能一个人无趣,索性还有湘云不时和他说几句话,这才没闲出事儿来。
到了晚间散了,贾母觉得戏班儿里的小旦和小丑两个孩子十分可爱,因此便命人带了进来。到了近前,贾母看着越发的喜欢,所以问了许多话,又拿了些果肉银钱赏了这才让二人离去。
凤姐因看着这小旦,笑着说道:“这孩子倒像一个人。”
众人听了这话,只是暗自猜测,却没有人说出这个人是谁,偏生这时候史湘云笑着说道:“我瞧出来了,可不是林姐姐的模样儿。”
宝玉听了这话,忙就瞅了湘云一眼,使个眼色不让湘云说,只是这时候众人都已经听的明明白白的,一个个都笑了起来,只有黛玉的脸霎时间煞白煞白的。
紫鹃也是听见了这话,才要说的时候,就听得一个声音从耳边响起,却是雪雁,雪雁嬉笑着说道:“我原是小门小户的出生,没见过大户人家的规矩,竟是不知道原来还能有这样的说辞。我一直以为我家姑娘四世列侯,五代书香的出生原就是极为清贵,却不知道,原来竟是和戏子一样了。”
雪雁的这一番话却让在场的人都笑不出来了,一来本朝最讲究规矩,林家虽然如今没落,可是身份搁在那里,就不能让人轻慢了去。二来若是黛玉堪比戏子的话,竟不知道其他的人都怎么比了,毕竟就是连荣国府在内,比起林家到底也是高不了许多。雪雁这一席话,到底是给在场所有人没了面子。
尤其是史湘云,脸色也是十分不好看,原本她一直觉得自己虽然父母双亲都没了,可是好歹也是侯府千金,身份贵重的很,比起一样没有了父母的林黛玉不知道强了多少,却选择遗忘了林黛玉本身也是书香世家列侯之后,而且林如海本人也是朝廷大员,比起史家不知道强了多少去了。
黛玉看看雪雁,明白了这丫头的心思,可是转念一想,这丫头忽然说出来这样一番话,虽然说是为了给自己说话,可是到底只是一个小丫鬟,却不知道被多少人恨恼了。若是她们要处置雪雁,只怕是自己要护着也难。
“雪雁你这丫头果真是糊涂了不成?我们家姑娘自是出生清贵,这一点不管是长公主还是北静王府不是都认可的?要不然为什么云嬷嬷会到了姑娘身边亲自教养,还有北静王府这大半年来可是每逢年节必定送上礼,要是真的像你所说的,还能这样?别说是他们,就是杜大人府中难道就能这样心疼姑娘?”紫鹃如何不明白雪雁这话说的虽然痛快,可是到底是要惹了事端,故而忙就用话压了下来,抬出来长公主和北静王府两尊大神再加上一位二老爷的顶头上司,总不至于让她们这会子就发落了雪雁。
王夫人原本是立刻就要发落,虽然说雪雁不是荣国府的丫鬟,可是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丫鬟,要处置还是很容易的,怎知道,紫鹃忽然就说出这话来了,倒是让王夫人立刻警醒,可不是,得罪了林黛玉容易,可是她身后的几尊大佛到底是不能得罪。
凤姐原是冷眼看着,她不过是一时好玩说了一句,原没想着许多,谁知道湘云一个做姑娘的,居然说出这样没分寸的话来,竟是惹出这许多事端来。湘云这丫头,到底是比不得宝钗谨慎黛玉聪慧。
“原不过是两句玩笑话,你们两个还当真的在讨论不成?何况这屋里这么多的人,哪里就有你们两个说话的份了,还不都回去。”黛玉听得两个人话说的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
“外祖母,我这两个丫鬟竟是不懂规矩的,又被我宠坏了,外祖母不要计较才是。”
贾母原本听了湘云的话心里就不痛快,湘云也算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心里头想什么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平日里看起来她是个最没心的,可是殊不知她才是最有心的那一个,若是今日这话换成是说宝钗她必定是不肯说的。自己当真是白疼了这么个人。倒是难为林丫头,分明脸都白了,可是这会子还说出这样的话来。
“罢了,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姊妹们开玩笑罢了,可是别传出去让人笑话,说我们府中没规矩。”贾母这话听起来倒是不重,可是却也足以让在场的人都紧张。
看着没事儿了,宝钗忙就笑着说了几句闲话,又说自己改日还席云云,倒是也就把这事儿给遮掩过去了。只是湘云到底是心里不痛快,这一晚竟是随着宝钗去了,并不在黛玉的院儿里睡。
黛玉倒是不多想什么,反正能不能处好,原不在自己一个人,只是贾母心里却到底是有了病,只觉得湘云如此竟是不好,故而翌日一早,贾母便派人送了湘云回府不提。
湘云也不傻,贾母这时候送了自己回去,分明就是给自己没脸,看起来就算是自己从小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可到底没有外孙女儿亲近,如今就为了一个林黛玉,宝玉对自己不好,就是连老祖宗也不喜欢自己了。林黛玉果然就是自己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