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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宣布曹植掌管邺城,也不管众人表情如何便令众人退下。他再同曹植说了会话,也命他退下。

    曹植出门时,阳光璀璨。抬眼凝视,甚为刺目。

    他抬脚,去了王奇家中。

    这些年他不再整日跟随王奇习武,而改为在家中练武一个时辰,每隔几日前往请王奇指导。自王敏入军队之后,他深觉无趣,便在曹植也不在的日子里,出门砍些柴火换酒钱。

    曹植到时,王敏正在家中与王奇饮酒。瞧见自己来了,王敏当下起身请曹植坐,再去厨中再拿了一个碗,给曹植添上大碗好酒。

    曹植也不语,只不动声色凝视王敏。王奇瞧着,瞬间便知晓他心中想法,只嗤笑一声:“怎么着,你是怀疑自己眼光呢,还是怀疑劳资教不出个好孩子?”

    曹植尴尬摸鼻。

    王敏入军队时才十七八岁,正是人一生中最为张扬、有活力的时刻。他年幼时便十分聪明世故,更有过人的记忆力,因而在张辽困扰时,时常能说出一些不错的办法。再加上他是曹植的人,张辽自然颇为欣赏他。

    再加上不久前与诸葛亮的一战,他推开张辽避开一支冷箭,更是令张辽直接破格提拔他为千骑长。

    如今的王敏,正是春风得意时。可以说只要他在战场中活着,再赢几次,过个几年,在军中地位便不会低了。

    一个人在发迹后,通常会忘记落难时帮着他的人。王敏却并非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他每过两三月皆要给曹植写信,信中大多提及他在军中发现的可造之才,不动声色拉拢他们。

    曹植并不怀疑王敏,只是觉得世事难料罢了。

    倒是被王奇误会了。

    他便洒然道:“是,学生错了。学生便自罚三碗,希望先生莫怪。”

    王奇瞪了他一眼,嗤笑道:“贪杯就直说,用的着用这种借口?好像老子不给你喝酒似得!”

    曹植笑意愈深了。他与两人喝了几碗酒,聊了会趣事,便听得王奇道:“听说你要掌管邺城了。”

    曹植笑道:“是。”

    王奇大叹了一口气。他说:“所以你今日来,又是来找麻烦的?”

    曹植凝视自家老师,笑而不语。

    王奇怅然道:“老子就知道!自从当了你老师,你个小混蛋就没半点安稳。阿敏啊,上了他这贼船,这一辈子却是难下咯!”

    王敏瞧了曹植一眼,见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无奈,笑道:“公子别听父亲的。父亲虽然这么说,好像十分无奈的模样,但我却知道,父亲心里一定高兴的很。”

    他说完,便哎哟了一声,却是王奇狠狠敲了他的头。然后与曹植相视,哈哈大笑。

    曹操虽然宣布令曹植掌管邺城,但交接还要等到曹操领兵离去后。但曹植已前去拜访了重臣诸如崔琰,留些好印象。

    他从司马朗府邸出来,步行在街道之中。不久的将来他便要管理这一座城市,也许从现在开始了解也不错。

    他同一些商贩聊了片刻,转弯之时便瞧见不远处有青衣文士微笑着凝视他。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专注,令曹植的心甚至都是一颤。曹植躬身行了个礼道:“先生也来逛街么,真巧。”

    郭嘉却悠然道:“不巧,在下在等你。”

    曹植顿了顿,也微勾了唇角。

    郭嘉在煮茶。

    他本善于此道,只是从前更喜欢喝酒。后来不能饮酒了,也便专注于煮茶,无论姿势、模样都煞是好看。曹植一瞬不瞬凝视他,也有些恍然。

    此情此景从前时常,如今这些回忆却都似封锁在了脑海里,只偶尔回味。事实上自从曹植成亲后,他们便很少在一起喝茶聊天了。难得在襄阳修复的关系,又因崔氏去世变得愈发脆弱冷漠起来。

    午后阳光温和,静静洒在人身上,给人以温暖的欣喜感。

    郭嘉静静煮茶,他也便静静瞧着。直到水开了,茶香四溢,曹植才回神淡道:“先生邀学生前来,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郭嘉垂眸给曹植舀了碗茶水,见他接过,轻点指尖道:“确实是有些话要说。”

    “愿闻其详。”

    郭嘉道:“四公子即将掌权,诸多事宜想来也不必在下多言。但在下有一些话,却希望四公子……”

    曹植却忽然打断道:“先生唤我子建便好。”

    郭嘉顿了顿,依言凝视他许久。“其实在下……我今天想要说的话,是一些不太好听的话。”

    他的目光深邃,在常人眼中便似冬日暖阳沁人心脾,但曹植只觉他的瞳眸一如九幽深渊,覆着引他坠落的诡异魔力。

    曹植闭了闭眼,敛去其中恍惚。他轻声道:“说罢。”

    郭嘉微勾了唇角。他依然凝视曹植,目光温柔近乎缱绻。他说:“我与子建相识良久,也算得上了解了。你的性格很好,不急不躁,不疾不徐。这种性子,很得文人雅士青眼,再加上你聪颖善谋,从而断定你是大有作为之人。但在我看来,子建你性格——有一些不完美。”

    曹植闻之,微皱了眉。

    郭嘉愿意指点一二,已是世间少有的荣幸了。但他与郭嘉之间不同,这般纯粹清明冷静的话语,实在令他有些难受。

    曹植也已知道郭嘉要说什么了,因为这个问题,更是杨修未曾发现的。

    果不其然,郭嘉后面便道:“很多时候德祖同你开玩笑时百无禁忌,你也从来不恼不悦,似乎修养甚佳。但在我看来,有时候是他太过越距。”

    语罢,郭嘉顿了顿。他见曹植眉头皱地愈深,不甚在意地呡了口茶水。见他这一动作之后,曹植的眉心已然放松,再道,“我知道这是因为你们师徒情深,因而你对他有诸多退让。但很多时候,对一个人好绝非一味退让。甚至因着的你退让,也许他心中便要产生自负的情绪,以为他人亦能对他再三退让。”

    郭嘉说道这里,便不再说下去了。

    曹植闻之,深吸一口气。

    郭嘉这般说,并不代表杨修是不知好歹之人。事实上杨修是一个很聪明、极会审视夺度之人,然而他又带着文士与生俱来的桀骜与清高。这样的人,其实很容易在不知不觉间得罪人,更容易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引得曹操不喜。

    曹操的性格,他最了解不过。表面上看,他们主公对人才极端渴求,无论何处皆无所谓。但这些也仅限于那人,但凡那人的再无价值,抑或存在的本身超过价值,

    郭嘉瞧着舀上来的茶水,茶饼残渣渐渐在碗底沉淀,安静。许是垂首的缘故,曹植看不出他的表情究竟是真挚抑或冷淡。他只听得郭嘉的声音越来越冷:“以上这些话子建若觉得不好听,转身忘了便是。但接下来在下要说的,还请四公子听一些。”

    曹植的心神也越来越淡。

    他听得郭嘉淡道,“主公即将引大军出征,我等皆要出行。主公走后,四公子在邺城便是主人。”

    郭嘉垂首。他看着碗中清茶倒影出他的瞳仁,情绪叵测,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究竟覆了什么。他听到自己在说:“四公子如今掌权,但城中势力错杂,要令他们全心全意跟随四公子,恐怕是不大容易的,在下有一计可助四公子,至少令大部分势力支持四公子。”

    曹植看着,心中蓦然疼了起来。

    郭嘉是谋臣,一个谋臣在先主活着时,决不能参与夺嫡。这是他们的原则,亦是安然活下去的保证。但如今他掌权,居然听到郭嘉愿为他出谋划策,只为收服这些小势力。

    收服他们之后呢?

    郭嘉也决不会抽手,反而还要帮着他一路走下去,直到最终触及那个位置。

    但在此之前,也许郭嘉已触怒曹操。

    曹植心中波澜起伏,但他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他觉得自己明白郭嘉,如同明白自己。因为与郭嘉本是一样的人,鲜少为外界动容。但与他不同的是,郭嘉有更坚定的心,从不会为前方艰难险阻而茫然,疑惑。

    这样的人,今日居然也同他说这些话。

    这代表了什么呢?

    曹植豁然起身,走到郭嘉面前,缓缓躬身恭恭敬敬道:“曹植多谢先生指点!”

    郭嘉眼中光芒闪烁,半晌敛眸而笑。

    他已明了曹植态度,看来到底是他多虑了。他便道:“子建既然知晓,我也便心安了。”

    郭嘉语罢,垂首凝视着自己放在案几上、近乎苍白的手指。他忽然记起第一次见到这个孩子时眼中的茫然与恍然,至如今的坚决。原以为早已忘记的东西,原来还深刻脑海。

    只是一个人要成长,实在太久了。

    郭嘉这般想着,便轻轻一笑道:“好了,我说完了。这个天下,到底是你们的,我……却已经老了。”这一句话,他的语气平静无波,表情从容不迫,仿佛不过只是一种之于时光流逝、遗憾无法再有大作为的感慨。

    曹植心中悸动。

    他居然再也忍不住,豁然伸手紧紧握住了郭嘉苍白纤细的手:“先生!”

    郭嘉僵了僵,侧头去看他。

    这般场景,也似曾相识。

    彼时曹操令曹植揭开变法序幕,郭嘉便在一个寒冷深夜里等了他许久,只为提醒他一句也许他已想到的话。

    郭嘉已年近四十了,他的容貌确实也不再年轻,再不复第一次见面时那般清俊。但他的眼神还是一如当年的淡漠从容,哪怕前方是千军万马,也不过弹指湮灭。他唇边的微笑亦是如此轻暖温柔,哪怕下一瞬就要死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还是那年的郭嘉,曹植喜欢的、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只是时光荏苒,光阴不在。

    曹植豁然凝眸。

    他只觉有什么东西豁然开朗了,从前想不通的障碍也瞬间不存在了。他仿佛受蛊惑一般道:“倘若有朝一日我能站在最顶峰,那么届时先生是否愿站在我的身边,陪我俯瞰这个天下?”他开口时,语气还是晦涩难言的。但说到后半句话,他的语气也平稳起来,神色也愈发地坚定起来。

    这个场景,他早已在心中想过千百次。他从前总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恰到好处且成熟的时机,需要一种近乎花好月圆的完满氛围,更甚者他当时的语言、表情都要令郭嘉动容到不可复加。

    因为他没有把握。

    曹植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从不说没有把握的大话。现在他终于说出口,却绝非他有把握,而是他心中忽然没有了惧怕。

    他还紧攥着郭嘉的手,感受他的指尖在手心颤了颤,便略略松了手,沿着郭嘉的指缝一指指插|在其中,与他交握。

    也许是因为生性的谨慎,或者是失忆的茫然,他对这个世界一直保持着冷漠与警惕,甚至面对曹丕杨修等一众关心他的人,也从未放下心防。唯想着活下去,不折手段地活下去,却不知何时偏离了这一轨道。

    直至如今,他才开口。

    也许今日郭嘉的回答也不再是那么重要了。

    ——因为直到现在,他终于直视了自己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他依然没能记起从前,甚至随时间流逝,再也无法记起更多的东西。但他的记忆已不再空白了,无论是曹操、曹丕、杨修……甚至崔氏,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他也不会因担忧郭嘉不喜而心神不署了。是以倘若这一次郭嘉拒绝,他便微笑着放手,然后恭恭敬敬地退后,恪守郭嘉亲手划出的这一条鸿沟另一端,不再遥望,希翼。

    正如郭嘉,心的强大,放才是一个人真正的强大。

    郭嘉凝视着他,见他面上是一览无余的坚决与果断,终于轻笑起来。

    他轻描淡写挑了挑眉,轻慢道:“子建又说笑了。”

    曹植的心猛然一抖。

    纵然做好了准备,亲耳听得郭嘉拒绝,却依然令他的心有如针刺的疼。

    他僵硬着表情,扯出了一个难看笑容,一点点松开了紧握的手。

    然后,他又听得身旁之人悠然的声音:“最顶峰,注定了只有一人独立。在下的位置,是在四公子身后。届时在下要做的,是凝视四公子背影。”

    曹植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凝视着过郭嘉,忽然有些不太明白眼前这个人的意思。许久许久,他才迟疑着发出了一个字:“……啊?”

    郭嘉也不恼,只是淡道:“你问错话了。”

    “……啊?”

    郭嘉学着曹植的模样淡定道:“子建应当问:若有朝一日我站在顶峰俯瞰天下,那么你是否愿意站在我的身后。”

    他顿了顿,仰头凝视曹植,眸光愈发深沉。他缓缓道:“那么,好。”

    曹植愣了许久,他呆呆看着郭嘉,一时说不出一个字。

    直至郭奕归来,瞧见自家师兄傻呆呆地站在院中,不禁抱胸皱眉道:“父亲,四公子这是中邪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多谢麻线团子扔的地雷手榴弹~o(n_n)o ~15号考试,也就是这个星期的星期6。。。各种蛋疼的赶脚啊Orz。

    我终于写到这一章了,这是我确定郭嘉为西皮后最想写的一个场景,本来想在郭嘉重病曹植照顾时写的,但是我实在是太啰嗦了不给力啊囧!!!

    或者说这章其实是我写这个文想表达的最重要的想法,比如蔽日我想写的是连少与11的观念冲突,导致他们走的路不同= =结果反而是令大家觉得虐啊11不可理喻啊神马的,囧勒个囧。

    这个文也是的,我想写一个失忆的人,一个只想活下去,没有理想的人。这个文前半都是这样,就是太久没写控制不好节奏了,让前半很啰嗦的赶脚。后面就是他突然有一天心中存了一个执念,那么为了这个执念,他是一改从前颓废豁然振作呢,还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呢?

    当然也不是说我深沉神马的,而是我觉得文字应该有能表达的东西吧,虽然 我想表达的也许幼稚了点,但我真的很努力的在表达了QAQ

    好吧不知不觉写了这么多,其实我是申论写蛋疼了吧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