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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樊离第一个冲了进来,看到缩在床里那个人,眸光一闪,几步跑过去,伸手将人抱进怀里。
爽儿衣衫不整,半边脸微微肿着,上面湿漉漉的似是泪痕,身子缩在樊离怀里不住的抖。
樊离面色铁青,目中透出的光似要噬人一般,抱着爽儿的动作却异常轻柔,轻声安抚着,“别怕,我带你回去……”
拿毯子包住她,抱着她快步走了出去。
御医仔细检查了爽儿的伤势,又诊过了脉,站起身来,“娘子身上伤不重,主要是受了惊吓,吃几剂药,调养一下也就好了。”
到桌案前写了药方,又留下些涂抹伤口的药,便出去了。
樊离送走了御医,拿着药来到床前,爽儿倚在床头,惊魂未定的样子,眼睛呆呆的也不看他。
樊离坐上床,手臂揽着爽儿身子,沾了些药要为她抹上,手指才要碰到她,爽儿却是一躲,娇怯怯的抬起眼,“妾身的身子还没洗干净……”
樊离的眼睛眯了一下,对着爽儿却是柔声说,“你身上有伤口,不能沾水,等好了再说。”
撩开她的外衣,将那药细细涂在她胸口。
爽儿肌肤白,那几道抓痕红肿起来,便显得有些触目惊心。樊离皱着眉,沿着那抓痕将那些药涂了薄薄的一层,爽儿身子软软的靠在他怀里,不声不响,就像是只摔断翅膀的鸟一般让人生怜,樊离为她涂好了药,搂着她躺下,又温言哄了一会儿,待她睡了,这才起身出了屋子。
房门关上,床上的女子仍是没有睁眼,似是睡得很熟,只是那嘴角讽刺的挑了起来。
樊离走出屋子,孔管家已在门口等着,见了他叫声“侯爷”便跟了上去。
樊离沿着穿廊边走边问,“查得如何?”
“奴才已详细盘问了五夫人院里的人,又细细搜查了那凶徒住过的屋子,他是易容入府为奴,在府里已有一段日子,这凶徒十分狡诈,这么久了竟然没人发现他的破绽,这是奴才失职,已命人严加追查去了……”
一面说着,二人已进了后院贺氏的住处。
过了屋子,贺氏正坐着喝压惊的汤药,看了樊离忙站起来,“侯爷……”
她本就没受什么伤,只是脸色苍白了些,樊离挥手示意她坐着,在她这屋里走了一圈,在窗前站住,转过身,“今天让你受惊了,那人是怎么进来的?”
贺氏身子一颤,抬起头来,“……妾身和翠柳正在房里待着,有人敲门说是侯爷捎东西过来,妾身便将门开了,谁知……然后他就将我们绑了,还没说缘故,妹妹就来了,然后就……”
樊离沉吟了一下,看向翠柳,“你看清那人长相了吗?”
翠柳哆嗦了一下,眼神畏畏缩缩的不敢看樊离,看了眼贺氏,不住摇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贺氏已是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他绑了妾身不要紧,还连累了妹妹,幸好还没酿成大祸,不然妾身心里……”
樊离目光闪了一下,便走过去安慰了几句,又嘱咐下人好生伺候着,便出来了。
出了门,对着孔管家,“近来这府里不太平,前一阵子有蛇,今天又闹了这档事,你要把这事细细查着,府里的护卫也增加人手,务必保证后宅的安全。”
孔管家一一应了,退下去安排,樊离便又回了自己的住处。
爽儿喝过安神的汤药,此刻睡得正沉。
樊离脱衣上床,将人搂在怀里,定定看着她。
爽儿半边脸庞微微肿着,虽涂了药仍能看到那指印;樊离的手指沿着那肿涨的唇虚虚描绘过,随即抚上她的头,她胸前也有伤,他不敢离她太近,将两人身子隔开一点距离,却仍是不嫌麻烦的用手臂搂着她,拉过被子一起睡了。
随后的几天,樊离都没有出府,多数时间都在房里陪着爽儿;爽儿经那一次后似乎是真被吓着了,变得愈发依赖樊离,在他面前十分乖巧柔顺,这柔顺中透着可怜,让人心疼,让人恨不得满足她所有愿望搏她一笑。
樊离觉得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的软下去,每多看她一眼,在她身边多待一刻,他的心就会多软化下去一分;他意识到自己这种转变,然而他却没法让自己不去看她,没法让自己不在她身边停留——虽然他隐约觉得,有哪里好像不太对劲,但他已顾不了许多。
这一天,因为边疆战事樊离被宫里急召了进去,爽儿在屋里正玩着前几天樊离给她的玉连环解闷儿,听到房门一响,抬头看却是贺氏进来了。
爽儿见了贺氏,稍微愣了下,随即笑着起身,“姐姐来了。”
贺氏走过去拉住她的手,“妹妹大好了?一直惦记着,总怕扰了你,不好冒昧过来,今天见了,看你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爽儿轻轻嗯了声,“已好多了,倒劳烦姐姐记着,其实不必麻烦亲自跑来的,差个人来就是了……”
贺氏看着爽儿,欲言又止,“妹妹,那日的事,我……”
爽儿眼睛闪了闪,随即看着贺氏淡淡一笑,“姐姐,你不必说了。那天是妹妹心血来潮去看姐姐,不曾想遇到强盗,姐姐被他绑住,妹妹也被险些被那恶徒欺负了,幸好侯爷来得及时,救了咱们。其它的,妹妹一概不知,记不清那恶徒说过什么,也早忘了他的长相……”
贺氏没想到爽儿竟是绝口不提那天的事,这样帮她隐瞒。
她这几日来提心吊胆,夜不能寐,但是怕逍遥侯知道了她以前和别人有私情的事;最担心的是爽儿把那天的事说出去,如果那样逍遥侯纵使不怪罪她也会嫌弃她,她以后就活不下去了。
是以今天趁着逍遥侯不在,她过来其实是想探听下爽儿口风,求她为自己保密。
听爽儿这样说,贺氏一时不能相信,她在这侯府呆得日子也不算短,早几年见惯了府里姬妾为了争宠勾心斗角,互相倾轧的丑态,从没见过爽儿这样真心待人的;她也是有见识的人,知道爽儿这样是替她担着天大的责任,心里感动,眼圈便红了,拉着爽儿的手,“妹妹,你这份情我记着,我……”
爽儿忙微微握紧了贺氏的手,“姐姐快别这样,都是女人,我都明白……”
爽儿看不得贺氏哭,是因为她从贺氏那里,仿佛看到昨天的自己。
当日她和萧义山何尝不是两情相悦,山盟海誓,及至情到浓时,萧义山要她上山做他的压寨夫人,她脑子一热也应了。
然而回去之后,她却后悔了。
她想到她娘,若是有个和山贼私奔的女儿,她娘怕是更加无法在程府立足,有谁能保她娘?
她又想到自己,跟着萧义山走了,便是自己断了所有的退路,她以后只能依靠这个男人,再也不能回头。但若是有一天,这男人不让她依靠了呢?——她爹当日不过是个穷书生,她娘是江南酒家的女儿,因为喜欢她爹便嫁给他,还资助他上京开拓生意。结果他爹到了京城,却被京城最大的孙家酒庄的小姐相中,招赘当了女婿,她娘一个人在江南生了她和妹妹,后来家道败落进京寻夫,路上还弄丢了她的妹妹。他爹爹惧怕孙氏都不敢认她们母女,勉强认了,却让孙氏做大房,她娘倒成了侧室!她娘的心伤透了,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她爹却是一点情份都不顾,这么多年了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
这样的事就发生在她身上,她如何敢相信男人的承诺?又如何敢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
她是很爱萧义山,也知道萧义山爱她,但是她不知道这爱能维系多久;一辈子那么长,但只要走错一步,后面的漫漫长路就只能独自体味悔恨和绝望,便如她娘一样。
她不想再蹈她娘的覆辙,她也心疼她娘,更想让她娘母凭女贵,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所以这么多年她在程府里,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走错一步,便是求一个稳字。
而给一个山贼去当压寨夫人,却是最不稳定的!
思来想去,她只觉得又彷徨,又无助,觉得未来那么不确定又那么绝望,她很害怕,于是她不想再赴约。
偏巧那天她娘还病了,她要照顾脱不开身,便情辞恳切的写了一封信,道明自己的苦衷和顾虑,让春香在那天黄昏塞到两人约好见面的那棵树的树洞里去。
那一夜风雨如晦,雷电交加,她原想着他看到那信,自会离开,谁知他竟仍是一直等了下去,直至被雷劈中……
爽儿的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一阵阵的疼,她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萧义山,因为她的怯懦、她的自私害死了他。
可是,她别无选择,如果时间重回到那天,她仍然不会赴约;因为,她不是只为自己活着……
爽儿看着贺氏,唇角泛起一抹酸涩的笑,“姐姐,这世上对女人和对男人要求不同,对女人还要严苛些……”
生在烂泥里,偏要出污泥而不染;被践踏欺负的满身伤口,还要笑给别人看,该有多么难,多么难……
“……所以,想要自己过得好些,没什么错……”
樊离回来时,爽儿正往门口送别贺氏,正和他迎面撞上。
他见贺氏和爽儿眼圈都有点红,贺氏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的样子,眉头一抬,“这是怎么了?”
贺氏愣了下,不知怎么回答,爽儿却已反应过来,娇笑道,“侯爷,姐姐过来看我,说了些女人家的体己,侯爷也感兴趣?”
樊离扯下唇角,也没再问,待贺氏走了,搂着她进了屋,在桌旁坐了,一时也不说话,只沉默的看着她。
爽儿从没被樊离用这样的眼神看过,感到有点不自在,她觉得他今天和平日不太一样,脸色也不好,忍不住问,“侯爷,您这是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正让女主爽约的,是她对未来的不确定,以及对萧义山的爱的不信任。
因为自己的背景,女主是个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人,
让她放弃所有去跟随一个人,去追逐一个不确定的未来,她当时还做不到。
不知道各位妹子能不能认同这样理由,反正作者是认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