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厄?若雨和若雪脸上都有着不解。
凌汐涵嘴角勾起淡淡的弧度,眼角却微微冷冽。
“若是赵临风动的手,赵欣然的尸体肯定会在昨晚就被发现。岂不是更能污蔑我吗?”她把玩着胸前的发丝,淡淡道:“所以若我料想不做的话,赵临风还未来得及动手,就被他人抢占了先机。而我昨天在琼华宴上当着那么多人面让赵欣然颜面尽失,赵临风又怎么放过那么一个好打击我乃至整个忠义王府的机会?当然,若他做得太过明显,必定让有心人怀疑。是以他将此消息压制了半天,才故意放出这些流言,不过就是坏我名誉罢了,且勿在意。”
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红木圆桌,表情淡定自若。
“可是…”若雨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此下去,外面那些人肯定会误会小姐的,那小姐你…”
凌汐涵挥了挥手打断她,“放心吧,不出一个时辰,流言就会消失。”
若雨将信将疑,也没再说什么。一个时辰后,她却是脸带兴奋的跑了进来。
“小姐,你猜的没错,那些流言真的消失了。”
“真的?”若雪正端了水果进来,听闻此话后亦是一脸欣喜。
“当然了。”若雨毫不掩饰脸上喜色,“流言一传播开来后王爷就震怒了,亲自到了顺天府尹,强势要求检查赵欣然的尸体,且皇后又有懿旨下来,准王爷便宜行事。赵丞相无可奈何,只得遵从。果然,王爷很快就查清楚赵欣然是他杀,且根据现场情况和赵欣然死亡的程度,断定杀人凶手为一男子,更是断掉了赵丞相直接栽赃小姐的理由。”
“太好了,这下子看那些人还怎么自处。”若雪高兴之余不免有些愤愤。
凌汐涵却是皱紧了眉头,“赵欣月呢?皇后没有追究吗?”
若雨带笑的脸色也变得沉重,“没有,这件事好像另有隐情,我们的情报网查不到。”
查不到?凌汐涵眼眸更加深邃了。
是夜,月华如练,洒下云梦居华丽精致的楼阁之中,为寂静的阁楼平添几分温馨之感。
凌汐涵斜靠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单手支着头,墨黑的头发垂下,遮住了她大半边容颜。她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眶下投下一圈暗影,粉红色的唇瓣在微晃的烛光下丰圆玉润。
若雨推门进来,“小姐,王爷去了王妃的院子。”
“嗯,下去吧。”她没有睁开眼睛,嘴角却是微微上扬。今天晚上,赵氏肯定不安分了。她怀有父王的孩子,离家多日,今日刚恢复,肯定特别希望能够得到父王的怜爱。却没有想到,父王竟然会让王妃侍寝,她自然不会罢休。
正如她所料,赵氏此刻在自己的院子里大发雷霆。
—砰—砰—砰—
缠枝莲花小瓷罐、斗彩莲花瓷碗、雕红漆海棠花茶蛊、大荷叶式粉彩牡丹纹瓷瓶等等瓷器碎了一地,屋内丫鬟跪了一地,害怕得身子颤抖。
赵氏扭曲着面容,恨得咬牙切齿。
“该死,贱人,贱人,狐狸精,竟敢跟我争宠。”她骂了半天,仍旧不解气,随手操起一个绿地套紫花玻璃瓶就要往地上摔,正从门口进来的青香连忙上前阻止。
“小姐,不可!”她对着跪在地上的丫鬟淡淡道:“把这儿收拾干净,管好你们的嘴巴,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是”几个丫鬟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而后迅速的将满屋的狼藉收拾干净。
青香将赵氏手中的玻璃瓶夺过来,放到案几上。
“小姐因何如此生气?”她扶着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的赵氏坐下,这才柔声问道。
不说还好,一问起这个,赵氏就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的一锤打在黑漆彭牙四方桌上。‘砰’的一声,她手腕上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碎裂成两半。
“还不是王妃那个贱人。”她因为愤恨而面目狰狞,眼神恶毒而狠辣。“不过一个贱丫头,竟然跟我争高低,她也配?”
青香赶紧给她顺气,“小姐莫要动气,小心伤了胎儿。”
赵氏一怔,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眉眼间露出温润之色,可转眼间又被戾气环绕。
“明明怀孕的人是我,可王爷居然去宠幸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真是气死我了。”
青香眼神一凝,“小姐不觉得三小姐变得不一样了吗?”
赵氏一愣,而后眸光暗沉,波涛汹涌。
“别给我提那个贱人,她现在胆子倒是大了,竟敢骑在我的头上了,该死!”
青香微微一笑,神色有些高深莫测:“小姐,如今你该想的不是和王妃争宠。而是…”她凑近赵氏,低声道:“小心三小姐。”
“小心她干嘛?不过一个小贱蹄子,还能翻天了不成?”赵氏不屑,根本没将凌汐涵看在眼里。
“小姐”青香叹了口气,“三小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痴傻儿了,奴婢今天下午已经将王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打听清楚了。云氏之前对三小姐不敬被罚禁足,而后又不甘心买通杀手刺杀三小姐,最后怕被查出来,得了失心疯自杀了。六小姐因为陷害三小姐不成已经失踪。还有张氏,也已经被逐出王府,听说这件事多多少少也跟三小姐有关。万氏也因为贪污中公财产被三小姐发现送交了官府。还有啊,奴婢听说昨日皇上处置了朝晖公主,起因也是因为三小姐。如此,你想想,她该有多深的心机?”
赵氏正拿着一只和田白玉茶盏,听闻青香的话,惊得茶盏咚的一声掉落地上。温热的茶水和白玉碎片落了一地,上好的君山银针叶尖翠绿翠绿的,经过沸水的浸泡变得水亮水亮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青香将地上的碎片捡起来放到一边,说道:“还不止这些呢,小姐你知道紫苏吧。从前王爷多宠爱她啊,现在还不是因为三小姐,被王爷下令杖毙了。还有府中那些姨娘啊,通房丫鬟啊,小姐你今天见到了几个?那些可都是因为三小姐的关系被贬出府的贬出府,跪佛堂的跪佛堂,死的死,伤的伤…王府的风向已经变了,所以小姐,万不可跟三小姐硬碰硬啊。”
赵氏咬牙,她不甘心,不甘心曾经被她肆意欺凌的痴儿如今变得那么强势,她不甘啊。
青香眼眸微深,凑近赵氏耳边。
“小姐,三小姐锋芒毕露,在王府中早已是众矢之的。特别是五小姐和七小姐,她们跟三小姐已经结怨已深。”
赵氏眼睛一亮,“你是说?”
青香点头,“张氏被驱逐出府,五小姐没有了母亲的庇护,她想要对付三小姐根本是鸡蛋碰石头,自取灭亡。所以只要小姐你把握好时机,就可报今日之仇。”
赵氏冷笑,眸光阴冷而毒辣。
黑幕沉沉,月光透于斑驳的树枝流泻了一地银光。海棠花树边的男子一如月华般清冷无双。他双手负立,静默的眼瞳望着前方,似在思考,又似雾里看花,朦胧一片,令人看不真切。
身后,粉衣绝丽的女子慢慢靠近。看着他如完美如神袛的侧颜,眼底满是痴迷爱恋。
“公子!”
男子没有回身。淡淡道:“凌汐珍有何异动?”
女子摇头,目中闪过犹豫,斟酌着说道:“一切正常,和从前一样,每日呆在自己的房间,几乎不出门。”
“是吗?”男子的声音淡冷,“上次在宝华寺,她可是一直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女子脸色一变,立即跪地。
“请公子降罪。”是她疏忽了,竟然忘记了,从琼花盛开到结束,从未见凌汐珍的身影。
男子微微转身,清冷的容颜泛着冷冷的寒光:“越是正常,就越有问题。不要被表面的现象迷惑,可以试着反其道而行之。”
女子微愣,而后点头:“是”
“还有”男子眼睫低垂,眼眸深邃如海。
“让人盯紧赵氏,右相这些年有些志得意满了。一旦发现异样”他眸光清泠,淡淡的吐出一个字。
“杀!”
女子眸色震动,坚定答道:“是!”她忽而想到另外一个问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
“公子,赵欣月失踪之事…”
“是他做的。”男子清冷淡雅的声音响起,女子抿了抿唇。
“公子还需要我做什么?”
男子侧过脸来,眸底划过一丝神思。
“三位侧妃回来了,你且保护好她。今日她在琼华宴上锋芒毕露,定是结了不少仇家。”
女子呼吸一滞,忍着心中剧痛,低声道:“谨遵公子之命。”
男子深看了她一眼,而后清风一过,那雪白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眼前。
女子抬起头,目光迷茫的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凄苦的笑容。
“小姐。”青衣丫鬟不动声色的出现在身后,她眼眸凝了凝。
“回去吧。”
“是”
一阵风过,男子已经悄然离去。她怔怔的站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方向,眼神黯淡无光。
“二姐好兴致,大晚上竟然在这儿赏月。”
背后,一个戏谑清冷的女声传来,她霎时转头。温和的眸子瞬间冷凝成冰,犀利的望着声音的方向。待看清慵懒靠在大树旁的那个那个女子时,她微微一怔。迅速敛下眸中的冷冽,化为温柔。
“三妹怎么在这儿?”她来了多久?听到了什么?不,不对,以三妹的功力,根本不可能在公子面前隐藏气息。也就是说,她根本就是刚刚才到,什么都没有听见。这样一想,她便放下心了。
凌汐涵确实是刚到,本来她是晚上睡不着想出来走走,哪知突然发现一个白影如鬼魅般晃过,于是她就追了过来,没想到竟然看见了凌汐晴,这一发现着实令她惊讶。
“二姐你呢?不在房间里睡觉,大晚上的跑到这僻静的角落干什么?”她懒散的问道。
凌汐晴眸中光芒一闪,而后淡笑道:“我晚上睡不着,就出来走走,没想到竟然在这儿碰到了三妹。”
“呵呵…”凌汐涵轻笑,“原来如此,刚才我看见这儿似乎有人路过,还以为府中遭了贼,没想到是二姐,幸好!”她看似轻松,实则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凌汐晴的表情,不放过一分一毫。她才不相信凌汐晴是因为睡不着,她敢肯定,刚才这儿一定有人。
凌汐晴仍旧一脸的温婉,“是吗?我一直在这儿,并未看见有什么人经过,大概是你看错了吧。”
“唔,也许吧。”凌汐涵伸了伸懒腰,看起来很疲倦的样子。
“二姐,不跟你说了,我要回去睡觉了。”她说完竟真的转身离去了,凌汐晴微微有些讶异,以为他会追根究底,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放弃了。
身后,熟悉的气息靠近。她立时转身,“公子?”他不是走了吗?
白衣男子看着凌汐涵消失的方向,目光深深,灼痛了凌汐晴的眼睛。她低头,“公子,三妹怕是发现了异样。”
男子美丽的唇瓣微微上扬,低柔的嗓音如风飘过。
“她或许早就怀疑了。”
凌汐晴抬眸,触及他深眸中一闪而逝的温柔宠溺,心,霎时如被针扎般的疼痛。
“那公子以后还来吗?”她说出这句话,心里很矛盾,既希望他来,又不希望他来。
男子缄默一会儿,而后用传音入密对她说了一大段话。
“她太过敏锐”他沉吟一会儿,“你且照我说的去做,既然她都能发现异样,那么欧阳宸也能发现。”他想了想,而后道:“凌汐珍心计城府极深,你不可打草惊蛇,可以从她身边的丫鬟下手,不能让她起疑心。”他要知道,凌汐珍在这一场局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嗯”凌汐晴点头,“公子放心,这一次我一定完成任务。”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一切小心。还有,保护宁氏,杀寻氏。”他说完身影一闪,再次离去。
凌汐晴脸色黯然,身后,青曼走了上来。
“小姐。”
“让青香盯紧赵氏。”她眯了眯眸子,眼底冷光闪过:“最好让她撺掇起左相府来对付三妹。”母亲不会让赵氏生下腹中孩子,公子要瓦解右相在朝中的势力,那么就从赵氏开始吧。“还有,通知平阳侯的暗线,让乔迎夏与冯丹卉、温代芹、钟佩容等人结盟。”反正这些人都是要除去的,不如一次性解决完,那样公子也就可以多抽出时间来和欧阳宸一较高低了。
“是”青曼垂首应声,而后想了想:“小姐,上次我们的人去调查夺命楼楼主,全部被杀。”她眸中闪过痛恨之色,那些人全都是小姐这些年训练出来的精英,就这样被杀了,她怎能不心痛?
凌汐晴眸光乍然冷冽,而后淡淡道:“好好安葬,还有,通知底下的人,不要再去查了。”夺命楼,想必皇后娘娘会在暗中解决,用不着她操心。
“是”
而在王府西苑的一个僻静院落里,熟睡的凌汐珍突然在黑夜中睁开了眼睛,迅速翻身下床,悄无声息的走了出去。
月色下,一黑衣男子站在走廊处,浑身散发着冰冷迫人的寒气。
“公子有什么吩咐吗?”看见来人,凌汐珍脸色非常平静,语气淡然。
黑衣男子冷冽的声音响起,“杀了宁氏,护寻氏。”
凌汐珍一震,而后点头。
“请公子放心,属下一定完成任务。”
“还有。”黑衣男子眼眸冷冽如寒潭,“公子说了,事不过三,如果你再敢自作主张…”
凌汐珍浑身一颤,眼底快速的划过慌乱,猛然跪在地上,语气带着几分恳求和急切。
“属下知罪,万望公子饶恕,日后属下定然安分守己,绝不毁坏公子计划。”
黑衣男子冷冷看着她,直看得凌汐珍脸色发白,唇色尽失,才冷冷落下一句话。
“好之为之吧,公子的性格你应该知道。”黑影说完就一个纵身消失在黑夜里,只余下那冰冷且意味深长的警告。
凌汐珍瘫软在地上,额头上香汗淋淋,心中却陡然松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夜空中那一轮明月,那么柔和而美好,如同一个曼妙婉约的女子静静而立。朦胧月光似化作了轻纱,遮住了女子妩媚妖娆的身影。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面具下这张容颜,是否也如同那一轮月色美丽?她何时才能以真面目示人?何时…能走进他心里?
凌汐涵勾唇自嘲一笑,低下头的瞬间,眼底却划过了寒芒。她一定要回到公子身边,一定…
夜晚,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这个夜晚在人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交易。
翌日,西苑传来消息,赵氏小产,一时之间王府上下全都惊慌了。赵氏的院子里,丫鬟进进出出,一盆盆的血水从内室里端出来,看得人心恐慌不已。
听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凌汐涵才刚刚醒来。
“什么时候的事?”赵氏怎么会突然小产?又是谁动的手脚?
若雨道:“就在今天早上,听说赵氏早起时觉得身子不适,还未传来大夫,结果一不小心摔倒了,就这样流产了。”
凌汐涵蹙眉,“走,过去看看。”
赵氏的屋子里,早已人满为患。赵氏躺在床上,苍白着一张脸,躺在床上,还在不断的哀嚎哭泣着。忠义王坐在床边,眉目紧锁。王妃站在一边,面有忧色。
“怎么会这样?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她冷着脸呵斥一干丫鬟仆人。
“王妃饶命”瞬间,那些丫鬟哗啦啦下跪,“奴婢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青香站在床边,双眼通红的看着床上的赵氏。听闻王妃的话,陡然跪了下来。
“请王爷和王妃做主啊,侧妃娘娘定是被人给害了,侧妃自怀孕以来一直小心安胎,从未有过疏忽。今日骤然小产,一定是有人蓄意谋害。”她说道最后,眸子中满意愤恨之色。
忠义王皱眉,“你先起来,这件事本王自会调查清楚。”他看向赵氏,眸光清淡,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情谊。
“父王”凌汐晴走上来,对着给赵氏把脉的大夫问道:“赵侧妃怎么样了?”
那大夫黏着胡须,惋惜的摇头。
“太晚了,孩子已经流掉了,而且…”他似乎有些犹豫。
忠义王道:“但说无妨。”
老大夫看了看听闻失去孩子失声痛哭的赵氏,虽然不忍,但还是说了出来。
“侧妃娘娘这一跤摔得太严重,只怕以后都不能怀孕了。”他一语落下,房内不少人暗自庆幸,赵氏却是哭得更加厉害。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尖声嘶吼着,哭得肝肠寸断。
“小姐…”青香扑过去哭着安慰,“小姐,小少爷已经没有了,你万不可再因此而哭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是啊,妹妹日后好生调养,说不定还会有孩子的。”宁氏在一旁宽慰。
角落里,凌汐珍看了她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丝杀意。
忠义王听闻老大夫的话却是愣住了,看着赵氏,脑海中竟然浮现了多年前的一幕。那个白衣女子…
他叹息一声,心中有些微的疼痛。
凌汐涵刚来到门口,就听到老大夫说的最后一句话,微微怔了怔,而后疾步走进来,不由分说想要去探测赵氏的脉搏。
“你干什么?”青香立刻尖声阻止,愤恨的瞪着凌汐涵。
“让开!”凌汐涵冷声道。
青香却凄厉的哭叫起来,“三小姐,我们侧妃娘娘已经这样了,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她死了你才甘心吗?”
她尖锐的质问,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凌汐涵身上。质疑的,惊讶的,不可置信的…
很明显,青香刚才那番话是指责赵侧妃的小产跟凌汐涵有关。这里的所有人都深谙府中斗争之道,自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当下选择看好戏。自然了,也有人想要雪上加霜。
比如说凌汐云,她眸光转动,状似一脸不满的指责青香。
“青香,你说什么呢?赵侧妃失足小产是她自己不小心,跟三姐有什么关系,你莫要胡说八道,小心父王治你个污蔑之罪。”她这话看似维护凌汐涵,实则将青香的言外之意一丝不差的解释给众人听。
凌汐涵脸色一沉,眸光冰冷的看了凌汐云一眼。
“父王,还记得蓝氏让紫苏在我的香包里放麝香一事吗?自此以后,我便多看了几本医书,是以略通歧黄之术。”可千万不要认为她有多好心,她只是想知道赵氏的小产到底是怎么回事而已。
青香狐疑的看着她,而后冷哼。
“三小姐,奴婢知道以前赵侧妃与你颇有过节,你心中记恨也是应该的。可是…”她说着又哭了起来,“再怎么说赵侧妃腹中怀着的可是王爷的亲骨肉,你怎能…”
“够了!”忠义王冷喝一声,房间霎时寂静。
“涵儿,你去看看。”他早就知道涵儿的医术是皇后教的,自然信得过。
凌汐涵走上来,正欲给赵氏诊脉,哪知赵氏却疯狂的冲着她嘶吼。
“滚!滚开,就是你,就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都是你。”她双目血红,愤恨的瞪着凌汐涵。
“赵侧妃,没证据的话你可不能乱说。”若雪忍不住替自家小姐抱不平了,“你昨天才回来,我们小姐根本就没有靠近你半分,如何能使你小产?”
赵侧妃仍旧挣扎着嘶吼,“除了你还有谁?我一回来你就给我下马威,要不然我在我侄儿家为何没有事,今早就小产了?肯定是你,是你蓄意报复。”
凌汐涵冷笑,“报复,我为何要报复?”
“你—”赵侧妃刚要说凌汐涵是因为她从前的虐待欺负而报复,可是转念一想,这不是不打自招嘛。原来这个小妮子在这儿等着她呢,可恶!
“反正一定是你,这王府中只有你看我不顺眼,你就是故意要害我。”她认准了她的孩子是凌汐涵打掉的,新仇加旧恨,她如何能甘心,转而就对身边的忠义王哭诉道:“王爷,妾身入府十二年,好不容易怀孕,结果就这么没了,你一定要为妾身做主啊!”赵氏虽然有些跋扈,倒也不是愚蠢之人。本来以她的身份,就是做王妃也是绰绰有余的。若不是喜欢忠义王,她又岂会委屈自己做妾?不但是她,王府里那么多女人,除了王妃以外,哪个没有雄厚的家族势力?她们这些女人身份高贵,就算是嫁给高门贵族里做正妻也不会高攀。她们之所以甘心做妾,除了对忠义王本身的情谊以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倾国外姓王爷倒是有几个,但是世袭爵位的却只有忠义王这一脉。也就是说,如果她们生了儿子,也就有机会竞争世子之位,还有可能被提为平王妃,更甚者成为日后的太王妃。
其实说到世袭王爵,这里面有一个令很多人都不理解的疑惑。
那就是,皇上的兄弟虽然少,但是在夺位后活下来的还是有那么几个。逸亲王更是三军统领,幼年又是被皇上的生母养育,那感情可是非同一般。可是即便如此,皇上却也没有破例给逸亲王世袭爵位的恩典。自太祖皇帝以来,凡是皇室亲王,爵位都沿袭六代,日后便是郡王。然后便可世代沿袭下去。
所以,在皇上登基之初宣布废除六宫,这些世家之女深知进宫陪王伴驾无望后,齐齐将目光落到了忠义王府。
赵氏身为右相的妹妹,自小便是金尊玉贵,所以也养成了她张扬刁蛮的性子。她本就心高气傲,嫁给忠义王为妾已是委屈,偏偏忠义王妃还只是一个丫鬟的出身,这让她心里更加痛恨。再加上从前有一位颇得忠义王宠爱的平王妃以及那个贱婢紫色和宁氏,她心里怎么甘心?
自平王妃去世后,她早就盯上了那个平王妃的位置。可是无论她怎么做,即便是利用家族的势力,偏偏忠义王就是不为所动。
正在她气恼的时候,她突然怀孕了。这个孩子来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赵氏可谓欣喜若狂。她想着,若是这一胎生了儿子,那么她不仅可以被提为平王妃,以后她生的儿子也有资格竞争世子之位了。
可是她才刚回王府,她的孩子就莫名其妙的流掉了,这对于她来说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这个孩子不仅是她多年渴盼的心血,更是关系着她日后高贵荣耀的身份。孩子没了,她的美梦也碎了。她伤心之余,就剩下满心的愤怒和仇恨。
仔细想来,她昨天刚回王府,就和凌汐涵发生口角之争。再结合这段时间王府发生的事,她第一个就怀疑到了凌汐涵。所以她这次一定要让凌汐涵为她的孩子陪葬。
这样想着,赵氏眼中就露出森冷恶毒之色,面上却期期艾艾的朝着忠义王哭道:“王爷,妾身流掉的,可是你的骨血啊…”她说完后,悲从中来,又大哭了起来。
忠义王皱眉,眼底闪过不耐,“先让涵儿给你看看再说,放心,这件事本王绝对不会姑息。”言外之意就是说,无论是谁害得卫侧妃流产,他都不会放过。
得了保障,赵侧妃才将自己的手伸出来,眼中的仇恨没有减少一分一毫。
凌汐涵坐到床边,细心的替她把脉,刚触及到她的脉搏,凌汐涵就是一震。
“麝香?”又是麝香?凌汐涵心里陡然升起一股气愤。赵氏体内竟然有麝香,而且是非常浓郁的麝香。那老大夫听闻麝香两个字,却是脸色一白,眼神闪躲,慌乱中想要逃离,却被凌汐涵厉声喝住。
“站住!”
她站起来,几步走到那老大夫面前。“说,谁让你捏造假象的?”
“郡…郡主…你在说什么,小人不知道啊。”那老大夫吓得牙齿打颤,仍旧不承认。他原本以为凌汐涵不过是个小丫头,哪里懂得什么医术,没想到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其实那麝香在赵侧妃的体内分量很少,寻常的大夫都不一定探查出来。那麝香虽然含量少,但是药性却是颇重,只需一点点就可使人小产。
忠义王脸色沉冷,经过上次蓝素心一事,他对麝香这个词语可谓是深恶痛绝。
“是你自己说呢,还是本王对你用刑?”
“王…王爷…”那老大夫吓得双腿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唇瓣打颤,就是不松口。
见此,忠义王眼眸一冷。
“来人”
立刻进来两个侍卫,“王爷”
“把他拖下去,杖责三十。”
那老大夫一听,吓得脸色发白,连连求饶:“王爷饶命,小人说,小人说!”杖责三十,那不得要了他的老命吗?
忠义王挥手示意那两个侍卫退下,冷声道:“说,究竟是谁指使你的?”
老大夫哪里还敢隐瞒,连忙说道:“是一个姑娘,大概十六七岁,看穿着应该是王府里的丫鬟。他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隐瞒赵侧妃体内有麝香一事。小人知罪,求王爷饶命啊!”他说完后又开始大哭求饶。
忠义王脸色铁青,“去把王府内所有丫鬟都给本王叫来。”
“父王,不妥。”凌汐涵沉声道:“一个小丫鬟,绝对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眯了眯眼,笑容凛冽森寒。
“恐怕这背后有人指使,现在这里动静这么大,只怕那丫鬟早就被灭口了。”
忠义王沉吟一会儿,涵儿分析得很对,这件事有蹊跷。
“查,给本王彻查。”他犀利的眸光扫了一眼满屋子的女人,平时这些女人之间的明争暗斗他不是不知道。只不过王妃有那个能力左右平衡,至少不会让他心烦。
“王爷,这件事臣妾一定会调查清楚,请王爷放心。”王妃平静的眼眸微显深邃。
凌汐涵看了看坐在床上哭泣的赵氏,幸灾乐祸又战战兢兢的众位姨娘,再次打量四周,忽而将目光停留在枕头边的一个大红底绣双喜纹航缎荷包上,目光悠然一凛。她快速上前,拿起那个荷包。
“这荷包是谁给你的?”
赵氏正哭泣,听闻凌汐涵的话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难道是这个荷包有问题?而随着凌汐涵话音落下,寻氏的脸确却是悠然变白。
“这荷包有什么问题吗?”赵氏这次变聪明了不少,先试探的问了一句。
凌汐涵直接打开荷包,里面晒干的花瓣一一倒出来,顿时一阵清香遍布整个房间。
“这些花瓣本无毒,可是却是在红花水里面浸泡过,混合起来就变成了麝香。”她目光如冰,一字一字道:“贾太医说过,女子不宜用麝香,用多了会不孕,就算有幸怀孕也多半是小产或者死胎。”她目光淡淡的看向赵氏苍白的脸色,眼底流露出些许的怜悯。
“你不是因为摔得太严重才导致不孕,而是这些麝香已经伤了你的根本,再加上你又摔了一跤,所以…”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众人却都已经明白,赵氏已经再无怀孕的可能了。
赵氏脸色煞白,而后一脸愤恨扭曲的指着寻氏。
“是你,是你要害我,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贱人,我要杀了你,贱人!”她边骂边要起身去杀寻氏,被青香死命的拦住了。
“赵侧妃,不要啊,你刚刚小产,不可伤心过度啊。”
而其他人都把目光投在了脸色煞白的寻氏身上,目光中有惊疑、有不可置信、有恍然大悟、也有不屑鄙夷。
“这是怎么回事?”忠义王犀利的目光直直看进寻氏的眼底。
寻氏一惊,“王爷?”她唇瓣颤抖,徐徐跪下:“请王爷明察秋毫,妾身并未做过任何伤害元妹妹腹中胎儿之事。”她眼眸清澈,没有丝毫逃避,眼底也划过淡淡的疑惑和凝重。凌汐涵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个寻氏,非常聪明,而且非常稳重。
“你说谎!”赵氏双眼血红的瞪着寻氏,“王爷,是她,就是她,这个荷包就是她送给我的。是她,是这个贱人,她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说着说着,想起自己还未出生的孩子,伤心大哭起来。
“王爷”宁氏跪了下来,“妾身相信寻妹妹绝对没有害赵妹妹的孩子,请王爷明察。”她们三人一同进府,寻氏跟她也是亲戚。这些年相辅相持过来,眼瞎寻氏有难,她自然要帮助。
寻氏侧眸,向她感激的笑了笑。
凌汐涵心中一动,没想到在这偌大个王府之中,这两人倒是真的姐妹情深。
而凌汐晴,则是眼眸深暗了下去。站在角落里的凌汐珍眯了眯眸子,忽然淡声道:“父王,这件事情有古怪。倘若是寻侧妃蓄意要害死赵侧妃的孩子,那么必然不会做得这么明显。”
寻氏抬头,有些讶异的看了一眼凌汐珍,没想到她竟然会帮助她。
凌汐晴眸色更深,果然,八妹…
凌汐涵嘴角微勾,到了现在,这个深不可测的八妹总算是慢慢的显形了。也好,就让她来看一看,凌汐珍究竟想要做什么。
赵氏听见凌汐珍的话可就不依了,“八小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用自己的孩子来陷害她吗?你说话可要讲证据。”她眼眸含怒,这个凌夕珍,平时少言寡语,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来坏她的好事,实在是可恶。
凌汐珍淡淡一笑,“赵侧妃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不过只是说出心里的疑虑而已。光凭一个荷包并不能说明什么,同样的把戏,上次三姐还不是差点遭殃?您想想,您身边这么多人,指不定这荷包就被人动过手脚也尚未可知。而且刚才三姐已经说过了,这些花本无毒,只是混合起来才变成了麝香。那么这样说起来,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巧合。”她这通分析也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
“嫣儿”忠义王眸光深邃,淡淡的看着寻氏。“本王记得,你颇通药理。”
“王爷!”寻氏大惊,王爷这么说是怀疑她了吗?她心中苦笑,想不到她陪伴他多年,他连这点信任都不给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表情坚定:“妾身确实精通药理,但”她话音一转,冷漠坚强。
“妾身从未做过任何有害赵妹妹腹中胎儿一事,那个荷包的确是妾身送给赵妹妹的。可是刚才妾身见过了,那花瓣上的红花水还留有痕迹,根本未有全部被花瓣吸收。看其颜色深浅,那些花瓣定然泡了红花水不足七天。”她眼眸晶亮,眼底满是清明。
“王爷,七天前我刚刚同赵妹妹重逢,如何有时间给赵妹妹下毒?况且…”她顿了顿,字正圆腔道:“妾身并未在里面添加狐尾百合。王爷若不信,大可问一问三小姐。妾身给赵妹妹的荷包中,除却狐尾百合,全都有宁神安息的效果。”她说到这儿,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赵氏,说道:“前段日子元妹妹说她睡得不安稳,妾身便亲自绣了这个荷包给她。可是妾身并未在里面添加狐尾百合,请王爷…明察”她眸光盈盈的望着忠义王,眼中似有破碎的晶莹凝聚。
忠义王目光有轻微的松动。
凌汐涵淡淡道:“父王,寻侧妃说的没错,若没有狐尾百合,这荷包里面的花瓣的确具有安神的效果,对孕妇是极好的。若非有狐尾百合,即便是用红花水泡了七天,赵侧妃的身孕已经稳固,断然不会这般轻易落胎。”寻氏跟她没仇,她犯不着故意陷害她。她这个人从来都恩怨分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戳寻氏的脊梁骨。
忠义王抿着唇,不语。
那边,凌汐珍眼中划过淡淡的笑意,忽而看了宁氏一眼,眼底划过诡异的光芒。
“寻侧妃,那么这个荷包除了你,还有谁动过?”
“谁动过?”寻氏眼中露出迷茫,忽而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了身边的宁氏一眼,随后摇头。“没有,没有谁动过。”宁姐姐不会害她的。
凌汐珍眼底浮现一抹怒火,悄然握紧了粉拳。这一幕,正好被凌汐涵捕捉到。她嘴角上扬,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