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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雪欣赶到现场时,只看到风扬起的雪白婚纱,在空中洒开一片浪漫的大网。
那张大网里,网住的是迄今为止,她认为围绕在自己身边最有价值的男人。
可现在,网住这个完美男人的却是别的女人!
“雪儿,你怎么来了?”
卫老太爷率先发现了卫雪欣的身影,眉头不由沉了下去。
卫雪欣那大腹翩翩的模样实在很惹人注目,此时宾客们多数还未离去,正和卫家人攀谈说笑,恭喜声不断,但见她的到来,众人面上都不由变了一变。
要知道这里的所有人,大概除了秦汐,都参加过卫东侯年初那场盛大隆重得不得了,最后却以失败丢脸告终的婚礼,这心里自然有了起伏,眼神都飘飞起来。
特别是对于那些闻讯赶来的世家女子,看着卫雪欣的眼神儿都充满了嘲讽和兴灾乐祸,低声交头结耳地嘀咕,说卫雪欣这个前任是丢了西瓜拣芝麻,得不偿失。
不管横比竖比,怎么比,高珩这个私生子也比不上衔着金汤匙出身的卫东侯这个太子爷,又是家中众星拱月的独苗苗。
高珩在杨家还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杨湛给压着一头,卫家谁敢压着卫东侯这个从小霸王长到大霸王的人物。
总之,卫雪欣挑人的眼光,可是在上流名媛的圈子里跌到了负指数。
卫雪欣被卫老太爷这一问,立即低下了头,“爷爷,我听圈子里的朋友说,东哥今天闪婚。”
卫老太爷重重地嗯了一声,“雪儿啊,因为你再两个月就生了,今儿又这么赶,我们没通知你,就是怕累着你。这婚礼也已经举行完了,你哥嫂都去度蜜月了。你就早点儿回去休息吧!”
这说着,老太爷身边的勤务员就上前要扶卫雪欣离开。
卫雪欣心头一沉,却不敢多说什么。
显然,卫老太爷并不太喜欢她到卫宅,不然也不会策动了全家人,从卫太后到卫母卫父,到宋惜玫,都给她和高珩这方施压,不让她到卫家走动。
“雪儿,你来啦!”
刚转过身,卫母就瞧见了养女,一时就像找到了组织一样,急忙迎了上来,拉住养女的手,心疼养女挺这么大个肚子来。
卫雪欣笑笑,言语间也颇多撒娇味儿。
对于卫母来说,卫雪欣比起卫家其他人要更懂得她的心情,在这个特殊时候,便也觉得特别亲切了几分。
卫雪欣说,“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快临盆了,心情总是起起伏伏的。之前听说东哥回来,就特别想让儿子来见见大舅,不都说舅甥亲嘛!东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又还是办大喜事儿,我也想来沾沾喜气。唉,哪知道晚了一步,哥和嫂子去度蜜月,咱们至少又要一个月以后才见得着了。”
这话瞧着似乎没什么问题,却立即勾起了卫母的思子之情。
想想儿子得了那个病,前后动不动就失去音讯,突然回来了就往乔语环那边儿跑,结婚这么大事儿都不跟她这个做妈妈的打个招呼,只告诉别人,就觉得特别不痛快。
“雪儿,你说的对呀。唉,现在儿子有了媳妇就没了娘。”
卫母忍不住就唠叨了两句。
卫父一过来,听到妻子的不痛快,心里对这婚事也就更不痛快了。
“那个臭小子,等他回来了我再收拾他。别以为成了家就能撑大头了,再怎么大也得在我之下,认我这个老子。”
卫太后被花奶奶抓过来,正好听到了这三人唱作,心下一个咯噔,立即上前安抚儿媳,叫儿子送贵客,同时又问候了卫雪欣几句,将话题岔了开,换了气氛。
卫雪欣突然说,“奶奶,哥嫂的新房还没布置吧?要不我和妈回去帮他们布置新房,等他们蜜月回来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惊喜呢!东哥和嫂子这场婚礼太赶了,好多都太仓促,粗糙,咱们现在能补救一些的就补救一些。”
这提议自然是非常好的,常人也听不出个什么不对劲儿来。
可是卫太后直觉就更不对劲儿了,卫家夫妇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异议,卫母还觉得养女说的没错,就想帮儿子再多做点儿事,显示一下为人母的重要性。
卫老太爷一听,眼色更黯了几分,咳嗽一声,引回了众人的注意力。
“雪儿,这事儿奶奶和你妈会做。你还是赶紧回去歇着的好,免得高珩又担心。现在你在杨家,凡事还是要多跟长辈们交流后再决定比较好。这样冒失地跑出来,恐怕杨老太爷这么爱孙儿的,会不高兴。”
卫雪欣暗暗又绞起了手指。
卫老太爷稍稍一顿,又压低了声音,说,“雪儿,你别嫌爷爷人老忌讳多。毕竟,你和东子曾有过婚约,以后有语环在的地方,尽量多避避嫌。你就回家好生养着,待孩子生下来后,再回咱们家也方便。”
已经如此明显的遂客令,莫说卫雪欣没法再装聋作哑下去,就是卫家其他人也更清楚老爷子这是当众下话了,明里的要维护自己现在的亲孙媳妇儿了。
莫说卫雪欣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毕竟还是养女身份,前后闹的那些事儿也很丢面子,卫家人其实多数并不乐意她回卫家,只想即是嫁出去了也好,不管她嫁了什么人。
如今卫老太爷当众一说,多少也是给卫雪欣一个警告的意谓。
最后,卫雪欣不得不在勤卫兵的搀扶下,黯然离开。
卫母心里瞧着这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别扭,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
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稍后,秦家一家人前来道别。
秦汐非常热情地向卫家人道贺,并直言不讳道,“这回东子找的对象,我瞧着就很不错,级别可比前一个好太多了。恭喜卫爷爷卫奶奶,贺喜卫叔叔卫阿姨。”
卫家人不得不又赔起笑脸,心里滋味儿各有不同。
还未离开的卫雪欣回头看向秦汐,只觉得有些眼熟。秦汐倒不避讳,很是挑衅地扔去一个大大嘲讽的眼神儿,本来还想发作一番,就被自己早一步发现的母亲给拖走了,只朝卫雪欣扬了扬小拳头。
送走了宾客后,回家的路上,卫父见老婆大人神色不虞,心里也挺担心,便说要给卫东侯打电话,让人先回来给长辈们赔礼道歉。
卫母突然说,“算了啦!东儿折腾了这么久,终于娶了自己想要的女孩做老婆,咱们就由了他去吧!孩子大了,都这样儿。”
卫母舒眉,对丈夫笑笑,心里知道丈夫之所以一直不待见语环,还是因为迁就自己的态度和喜好。
“小芬,你别惯着这小子,他就是被咱爹妈给惯坏了。这回……”
抚抚丈夫有些黯淡的眼角,卫母有些心疼,“老公,你最近气色都不怎么好。是不是工作太累,一直操心东儿的事。现在孩子也成家了,不如咱俩给自己放松放松,出去度个黄金蜜月?”
“小芬?”卫父显然对于卫母的这个大转弯有些不适应。
“我记得,当年你娶我时,咱爸也这样说过你。呵呵,现在风水轮流转了。行了,东儿的事就放一放,你说我这主意成不?你能不能挪出时间来。”
卫父稍稍松了口气,想到自己的工作和前途,眼神不禁又黯了下去,“这个,我得安排一下。最近还要去一个偏远山区考察考察,那里的水土流失问题严重,有关部门上报怕明年春夏会造成大灾害……”
卫母听到丈夫要考察的地区名,觉得很耳熟,细细一想,那不就是儿子的新老婆在学籍资料上填写的老家所在。
……
话说卫东侯载着自己的新婚小妻子,很拉风地沿着河滨路,开了一个兴奋的来回,惹了不少眼球,也让这一天蓉城的奇观博客里留下了不少两人浪漫的婚纱照。
“卫东侯,你够了没呀?人家头都吹痛了!”
乔语环左右是挣不开男人的怀抱,骂了一阵儿,索性开始欣赏沿途的风景,无聊地默读广告牌和路标。
只是这男人的兴头儿实在太高了,好像飙车飙上了瘾,没完没了了。
眼见着第三次看到一号桥头的那座大大的油轮建筑,语环终于忍不住,回头捏住男人的俊脸,用力掐揉了几把,大声抗议。
“老婆,轻点儿,唉!我要看不到前路了,呀,有老婆婆过马路。”
语环吓得立马松了手,朝前方一看,发现男人根本在骗自己,气得伸手又去掐帅脸。
“宝贝儿,别,温柔点儿,你这样儿该让经理看笑话了。”
“笑就笑,你都不怕丢脸,难道我还怕嘛!你这个强盗土匪兵,我就要让大家都知道……”
突然,周围响起一片热烈的祝贺声。
“恭喜卫先生和乔小姐喜结连理,百年好合,早生贵子,万事如意。”
啪啪啪的巴掌声,和着礼花爆响声,从身后传来。
语环回头一看,他们正停在酒店门口,红地毯一路伸进大门,夹道两旁端端地站着酒店服务员,头上不断飘下彩色泡泡,还伴有喜庆的音乐响起。
当她的眼神一触到上方的招牌时,心头一跳,脱口念出。
“芙蓉大酒店?!”
卫东侯趁机重重吻了语环小脸一下,又将人打横抱起,跳下了车。
有些得意,又有些感动地说,“老婆,我把咱俩的洞房就安排在这里了。本来我是想去当年咱们第一次那地方,不过之前让郎帅去寻,那里已经重建市政工程被移平了没影儿了。今晚,咱们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直接飞去夏威夷度蜜月。”
语环的心砰砰跳,仍然有些不在状态,她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竟然已经是已婚人士了,总觉得这一切像是梦,可偏偏又这么真实。
也许,因为太过圆满,她竟然真的达成六年夙愿,回到这个充满了自己最美年华时所有记忆、情感、等待、期许的起点。
身边站着自己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已经成为自己丈夫的男人。
这里即将成为她人生新篇章的又一个起点。
想想看,真是不可思议!
卫东侯没有打扰老婆的沉思和回味儿,一路抱着人儿,到了九一一房。
今日这间房自然格外不同,门口放着大大的“心”形脚踏垫儿,门上帖着红红闪闪的红双“喜”字,有早已经等候的侍者为他俩开了大门,玫瑰花从头撒到脚,整个房间的布置也与以往完全不同,处处洋溢着新婚的喜庆和浪漫。
“啊,那个……”
一进客厅,窗边放着一个相架,上面支着一幅大大的相片,正是他们在几个小时前,于民政局时拍下的结婚证照。
好一个男丑女怪啊,越看越是滑稽,还被人故意PS成了刚解放那会儿的绿色军装,两人头顶绿帽子,上面挂着一颗红闪闪的五解星儿,趣味儿十足。
卫东侯一看,心里知道这都是兄弟们故意弄的,想给他们一个“惊喜”。
“太丑了,回头咱俩去婚纱店拍一套美死他们。”
卫东侯放下老婆,大步上前想要毁掉这搞怪的照片,就被语环阻止了。
“别切,我觉得,其实也挺好看的。”
“好看?”
男人看着女人的眼神儿,像在看外星生物。
“这就叫真实。瞧瞧你这模样,横眉瞪眼的,像不像大土匪啊?瞧瞧人家,柔弱可怜,一看就知道是被人逼嫁强娶的可怜弱女子呐!”
“真的很委屈?”
“哼!”
“说实话!”
“明知故问。”
男人瞧着女人故意扭开的小脸,心里好笑又好气。
女人似乎被斜上方的两道火辣辣的眼神盯得开始心虚了,不住地抚着有些发凉的脖子,目光在屋里乱溜,发现卧室里似乎有了个不小的变化,歪着脖子去看,就被男人给捧了回来,四眸对视。
“环环,你告诉我,你真不愿意嫁给我?”
“你都强娶了还来问这个,有意思嘛?”
“有。”
“那我打你一巴掌,再问你疼不疼,你爽吗?”
“要是你打的,肯定爽!”
女人一个白眼。
男人凑上前重重一吻。
女人大叫着攘开人就跑,男人轻哼一声,迈开长腿抓小白兔。
两人追着闹着,叫着骂着,不知怎么的就进入了危险而暧昧的领地——大卧房。
“呀,这个床……”
又圆,又大,还一荡一荡的,似乎还能听到水声?!
大男人压在雪白白的小女人身上,高大强装的身躯,故意跟着荡漾了一下,投下来的眼神黯黯的滚着一簇鸷亮的焰火,烧得人心尖儿直发颤儿。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说,“老婆,喜欢吗?”
一边荡漾,一边动手剖皮儿。
她羞涩得又躲又闪,嚷着,“讨厌,你别乱动啦!”
他嘿嘿地坏笑,“宝贝儿,惊喜么?”一下一下地啄吻她闪躲的小脸儿,觉得身下的这只小白兔,真是各种诱人,恨不能现在就把她吃干抹净了。
“不是惊喜,这是惊吓!哎,你干嘛,不准动。”
“老婆,今天咱大婚,想干嘛就干嘛,干嘛都是合法合情合理的。”
他一边说着,手脚更为迅速,扒掉自己身上一件衣服,就凑上前猛吻女人一口。
那精壮的健美身躯,在眼前扭来摆去,真不啻是种痛苦的折磨,更是极致的危险。
“唔,别,现在还是大白天呢!”
“老婆,原来你喜欢黑夜。好,等着!”
“喂,你干嘛呀?”
“给你惊喜。”
“哦,人家可不可以不要啊!”
“当然不可以。”
他一边翻找东西,一回头抛了个大大的电眼儿给她,电得她浑身一麻,又紧张又刺激,又不知所措。
突然,身后的落地窗一点点自动闭合,屋内的光线立即黯淡下去。
叮一声响,她看到男人手上的遥控器,头顶突然射下华丽的五彩灯光,一闪一闪,亮晶晶,光影交错,变化多端。
“这个……”
跟当年他们第一次的那个酒店房间的设计——一模一样。
话未说完,屋内便响起了极度性感的勾情音乐,扩大音响效果,将那一声声的呼吸,吐呐,表达得淋漓尽致,简直能让圣人也疯掉。
语环立马就红了小脸,想要退缩。
男人踢掉了长裤,又蹦上了大水床,抱着她重重吻了口她微张的小嘴,献宝似地宣布,“老婆,喜欢么?这是我让酒店今天上午才弄好的,有些仓促,灯光和音乐的配合不是很协调,但是……”
女人涩得尖叫,“讨厌,你这个色狼,你除了整日想这个,还想什么呀!”
她抓过一个枕头,捂住了几乎熟透了的脸。
“环环,我只想要你。”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比音乐里的呼吸声,还要温柔,坚定。
他拿开枕头,抱着她转了一圈儿,让她爬在了自己胸口。
此时,两人几近坦诚,身体里,血脉中,眼眸底,都蓄着浓浓的火焰,欲罢不能。
慢慢的,在他的柔声轻哄中,她终于撤去心房,红红的小嘴儿,慢慢的,朝他落下。
他摒住了一口气,紧张而热情地等待着小妻子的主动献吻。
十厘米
八厘米
五厘米
三厘米……
他再也等不及,一仰头,重重吻上那小红嘴儿,大嘴一张包进了口中,用力地研磨吸吮,长舌撬开小贝齿,一下卷着那羞涩闪躲的小舌头,尽情欢舞。
灯光一点点黯下去,热情的火焰却节节高涨。
音乐声消失后,只剩下男人和女人忽高忽低的申吟,粗喘,动人的爱语呢喃。
可随着亲昵的接受越来越深入时,语环的脑海里,那被掩藏的记忆,悄悄苏醒了。
男人吻着她,她却感觉到手臂两个小红点发出灼热的刺痛感,那种痛感,一丝一缕地飘向她的脑袋,她闭着眼睛,脑海里却慢慢勾勒出另一副场景。
在那个自己很熟悉的原木大卧房里,身无寸缕的她被一个浑身刺裸的男人重重地压着。
那庞大可怕的斥力,仿佛从灵魂深处涌出。
狠狠一击——
“啊,不——”
将要攻破最后一道防线的男人被这声惊恐的惨叫,吓得枪口一歪,差点儿折了。
不及问出口,屋里屋外都响起了急促的电话铃声。
看来,这个洞房夜,注定波折了。
……
与此同时,梁安宸在参加完婚礼后,就急着赶回了市立医院。
因为他之前为语环照片检察,拖了医院要好的同事给看着,说是一出结果就立马通知他。
赶到医院,接到了同事给的报告,同事的脸色有些古怪。
问,“安宸,你这个小师妹的血型非常奇怪,好像是从来没见过的型儿啊。而且,她的细胞组织有些奇怪……我记得乔语环之前在咱们医院住过不短的时间,那时候好像……”
梁安宸按住同事的话,“谢谢你,其实她的血型类型也是有记录的,没什么好奇怪。只不过因为某些特别原因,产生了一些变化,就像感冒时咱们的血小板会增多一样。”
他不由分说随便唬弄了这哥们儿一通,这搞检验的哥们儿本就是医院家属,属于没什么本事就是混吃闲饭的,对于他所说的那些奇怪的专业名词,压根不懂。听他说这并非什么奇怪事,只是稀见特例,遂也没有再多深究,就离开了。
梁安宸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语环的东西拿给别人检验。他急忙换上了白大褂,到医生专属的化验室,重新检验。
而检验结果出来时,让他大吃一惊。
“难道这还存在雄性个体,和雌性个体?可是之前检察了那么多遍,也没发现异处,怎么现在就……”
梁安宸浑身发麻,手指微微哆嗦,眼眸却越来越亮。
老天,这个发现,到底是好还是坏?
……
那时,芙蓉大酒店的九一一号房里。
“语环,你怎么了?”
“别,别碰我……”
卫东侯苦笑,他现在这样儿,哪还碰得到她呀。
刚才正准备全垒打,直攻入大城时,她突然尖叫一声,害他中途刹车,可没想到她还狠力踢了他一脚,竟然一脚把他踹下大水床,以极为不雅的姿势,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下。
而这个看起来柔弱又娇小的肇事者,远远地缩在墙头一角,浑身瑟瑟发拌,看着他的眼神儿就像盯着强暴犯一样。
卫东侯的心里掠过一抹不安,关于之前两人争论得无疾而终的那个问题,似乎又再次浮出水面。
他的预感还是发生了!
“环环,别怕,你告诉我,之前你在东篱小筑……”
“铃”的一声电话响,又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卫东侯眉头用力一夹,起身扯了件衣服,掩住羞耻,看着电话就很想砸掉。他刚才就没搭理这电话,任它一直响。
可这才停了一小会儿,又契而不舍地开始了。
他看看角落里将自己抱成一团虾球的小女人,心下一叹,只得拿起电话。
还没喂出声,对方的声音就让他整张俊脸都沉了下去。
“卫东侯,我不会恭喜你趁着我不在就使诈耍猾强迫语环结婚。但我必须提醒你,卫东侯,不要为了自己一时贪欢,就害语环终生痛苦,或者让你自己追悔末及!”
卫东侯咬了咬牙,拿着电话走出了卧室。
一方面留给女人自我缓冲的时间和空间,一方面更方便他跟对面那个可能正是造成自己洞房不力的罪魁祸首拉开战场。
“北靖。欧森,我问你,那天你带着语环去你家,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该死的坏事儿?”
“呵呵呵,怎么能说是坏事儿呢?你是不是没做成,现在欲求不满了?”
“果然是你!”
“对,是我。语环已经是我的女人了,你应该已经看到她手臂上的后印,那是我族王者赐予他的王后的身份证明。凡是获得这个印记的女人,将获得整个欧森一族的尊敬和认可。”
“北靖,你就骗小孩子儿吧!”
卫东侯不以为然地冷笑着,在屋里四处走动,掀找可能存在的监视仪器和通讯连接装置,果然,很快就被他发现这屋子里被外人动过手脚的痕迹。
他说,“你们欧森一族的人根本看不起人类,就像麒麟的人骂你们畜牲,从头到尾看不起你们一样。你那个什么保护者,根本没有好好保护语环,还让语环差点儿又被车撞到。你的下属是否尊敬语环,我他X的不废话。但你现在给我听好了——”
“悉听尊便!”
“北靖,你别以为你骗得了我。你根本没有得到语环。如果她真成了你的女人,你会放她独自留在蓉城?!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会为你对语环造成的那些伤害,通通加倍还给你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蛋!”
卫东侯一把扯掉了那根黯线,彻底断绝了那仿佛无孔不入的电话铃声。
放下电话,卫东侯看着着卧室紧闭的大门,深深吸了口气。
他垂下眼,抬手看着自己已经长长不少的茶褐色尖甲,更深刻地感觉到,屋里的小女人已经泪流满面,浑身散发出痛心难过的压抑气息,她身上分泌出苦涩的味道,就像从那双大眼睛里涌出的水珠一样,苦涩得教人连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
——若是佼配后生下幼子,百分之五十以上都是畸形儿,正常婴儿的出生率只有百分之五,余下的那百分之四十五在母亲怀孕的过程中,有可能胎死腹中,有可能突然流产,还可能被自己肚子里遗传基因变异的宝宝给杀死吃掉……
——卫东侯,你就舍得语环死在你的手上吗?
——卫东侯,你只有百分之五的机会,能让语环活下来,生出正常的宝宝。
卫东侯,你舍得吗?
抬起的脚步,突然僵回原地,久久无力。
男人心底的矛盾剧烈起伏着,低吼一声,一拳重重击在水晶茶几上,一地破碎。
房里
语环抱着脑子,想要挣扎,想要闪躲,想要继续逃避,可是都失败了。
在卫东侯的亲昵接触下,她脑中的那道重闸仿佛一下子打开了,那段可怕的记忆终于回来了。
她的头很疼,像被人修理过一顿,撕开了那道手术的伤疤,鲜血淋淋。
她被她认为最无害的朋友强爆了!
她恐怕之下,自欺欺人似地选择性失忆。
可不管她怎么逃避,事实就是事实——她做了错事儿,她为这段刚刚诞生的婚姻,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
妈妈,我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厌恶我了?
他会不会不要我了?
他会不会后悔娶了我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妈妈,外婆,我怕……
……
房间内外,都陷入一片纠结的矛盾苦痛中。
许久,卫东侯猛然从悔恨中清醒过来,他大步走回,打开了卧室大门。
“老婆,你饿了没?”
也不管女人有没有做好心理建设,他直接走到了床角,蹲在女人面前,伸出手,轻轻捋开了女人零乱的发丝,露出一张沾着发丝水渍的小脸。
她闭着眼,咬着唇,脸色有些苍白,呼吸也很混乱。
“环环……”
他知道她没睡着,试探地又唤了两声,掌心轻轻帖上了冰凉的小脸。
她瑟缩了一下。
他突然伸手将她抱进怀里,她挣扎起来。
他说,“环环,过去的咱们都不要想了,好不好?咱们现在是夫妻,不是外人。别怕,没事儿的。乖啊……”
他一声声地哄着,仿佛毫不在意她刚才的反应。
这情况的转变,让她又惊又慌,又觉得像在做梦。
他明明已经猜到了那个可怕的肮脏的事实,他怎么还能这么温柔地对她?
他不怪她吗?
之前他还大骂她愚蠢来着。
她不相信,她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神微黯,却没有她想像中的鄙视和愤怒,似乎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她问,“你明明知道……你,你不生气?”
他说,“傻妞儿,我当然生气,我是气我自己没能保护好你。我是军人,没法时刻守在你身边,像他一样,给你帮助,给你支持。我只能……唉,我是想你既然都能拿到第二名,给个并列第一也没什么过份的。我只是想让你更高兴快乐,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让你更有自信,你从不比别人差,你不该妄自菲薄。”
突然,她眼里滑下两串大大的水珠子。
一眨眼,似乎已是另一个全新的世界。
“你真的,不生气?”
“我气我自己。”
“你不,讨厌我?”
“傻瓜,你是我老婆。”
“可我之前被……”
“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是那个混蛋的错。你不该为别人的错自责,而且我也不是那么迂腐的男人。老婆,你就这么看不起你老公我?”
他轻轻笑着哄她,一下下吻去她脸上的水珠,温暖的大掌揉过她的脑袋,抚上她的背,像哄孩子一样温柔体贴。
别人的老公是什么样的她不了解,至少,现在,认识这么多年,眼前这个男人能如此宽宏豁达地接受已经不再干净的自己,这已经是非常了不起的了。
得夫如此,妇复何求?
“老公?”
“环环,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们是一家人了。你是我老婆啊!乖,别哭了,你知道我最怕女人哭,唉,你再哭下去,我都要陪你哭了……”
“老公!”
她终于敞开了心房,投入那副早已经为她准备好的宽厚怀抱,放声大哭。
“老婆,你……”
怎么越哭越厉害了,他是不是不该劝刚才那句啊?
“好好好,咱哭够了,就吃饭!”
无奈只有强忍着一腔心疼,努力劝慰,突然之间,卫东侯体会到了父亲大人哄老妈的那种无奈又甜蜜的感觉了。
“要不要先喝口水再哭?”
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女人就是水做的,这泪水多得比他二十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流的汗水还要多得多得多。
“环儿,老婆,宝贝儿,肚子饿了没?”
“唔……”
回应他的是一个带着浓浓鼻音的撒娇声,十足嗲气,绝对依赖,绝对柔情万千。
唉,这是啥意思?
到底是哭够了,还是没哭够,饿了还是没饿呀?
看来当老公也是个技术活,回头他得跟爷爷老爸讨教讨教一下了。
“宝贝儿啊,你要没哭够就接着哭啊,老公我给咱爹妈打个平安电话。”
他索性将女人搂进怀里,像抱小孩似地在屋里走来走去,这边走还边哄哄抖一抖,拿着电话拨了家里的号儿。
此时的卫家人刚刚坐上饭桌子,准备吃晚饭。
折腾了一天,也都有些乏了,饭桌子上除了卫太后还挺有精神地吹牛瞎侃,其他人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和着。
这时候,卫东侯打来的电话,无疑成了一针兴奋剂,让刚刚闹了大喜事儿气氛却有些古怪的卫家人,重新振奋起精神来。
“东儿,你们现在在哪儿啊?”
卫母立即接过佣人阿姨递来的电话,急急地问出口。
“妈,我们现在还在蓉城,一家酒店里。我们很好,您不用担心。哦,我们已经吃上了,还是环环提醒我给你们打个电话,报个平安来着。”
三下五去二,安抚了老妈,立马传来卫太后激烈四射的声音。
“东子,上垒了吗?”
卫太后这一叫,桌面上一片噗嗤声。
卫老太爷扭曲了一下,急忙放下筷子擦了脸,回头拖过老伴儿就离了席。
卫爸还有些不满地叫了一声,表示自己还没跟儿子说过话,就被自家老爸给摆摆了。
没了外人,卫太后更放开了喉咙说了起来,“不愧是我们家环环,功力深厚,哪有那么容易就让你小子得手的。我可给你说好了,你可别想欺负人。我们家环环把这一辈子都拖付在你身上了,你可要好好对我们家环环……”
这左一句“我们家”,右一句“我们家”,听得卫东侯浑身一阵哆嗦,立马把免提按开了,给怀里的人儿听。
语环立马回了神儿,就要挣开男人的怀抱,被眼前的拥抱姿势弄得窘得没边儿。可男人已经抱上了瘾,就是不松手。
“奶奶,我……东侯他对我很好,他……暂时还没有欺负成功我。我会继续坚守堡垒的……”
“老婆……”
男人很无辜地叫了一声,顿时惹得两方的女人们笑个不停。
“环环哪,欺负欺负东子没关系。不过,你们还是要赶紧努力啊,争取明年春天播种成功,秋天就给咱们老卫家收个大胖小子。”
语环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能咿呜一声。
“奶奶,我喜欢女儿,儿子就算了。”卫东侯立即帮老婆补上,揭过尴尬。
“去你的,咱们家三代单传。比不得你大爷家儿孙满堂,最好这第一胎是带把儿的……”
卫老太爷发话了,“什么儿子女儿,都是咱的从孙儿。这种事儿就顺其自然,别给环环压力。语环,你们好好在外面玩开心,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一切随缘啊!如果东子欺负你,你尽管回来告诉爷爷奶奶,咱们给你做主。”
“嗯,爷爷,奶奶,我知道。”
语环揭过眼角的湿意,感觉到这浓浓的亲情和爱意,终于有了身为人妇的感觉。
“奶奶,我想,跟,爸妈说句话,可以么?”
两佬互看一眼,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随即,卫父拿着电话,皱起了眉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卫母看着丈夫纠结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
肘了肘丈夫,低声递了个头儿。
卫父咳嗽一声,颇有几分领导训话的架势了,说,“东子,过去的事儿,爸就不说了。未来,爸希望你能跟语环好好过日子,别再闹那些丢人的事儿。好好的,别再出什么状况,遇事做人,都三思而后行。你现在是做人家丈夫的人了,要有担当,要负起一家之主的责任,不要让自己老婆受委屈。语环……”
这方,语环听到卫父的声音,紧张地看了眼卫东侯,低低地应了一声。
“爸……”
“嗯。这次婚礼也不知道东子又搞了什么怪,既然现在都是夫妻了,一家人,就别再说两家话了。懂吗?”
语环想起红地毯上自己还嚷着不嫁,这的确挺伤人父母面子的,立即乖乖应下了。
“爸,我懂,能嫁给东侯,是我的幸运,我会好好对他的。”
“老婆,你真乖!”
卫东侯听到这话儿,从心尖儿乐到了头发尖尖儿,重重吻了女人一口。
“行了,让你们妈说两句。”
电话最后又被递还到卫母手上。
“东儿。”
“妈,现在你也多了一个环儿。”
卫母失笑,“瞎说什么,现在是你被语环给套住了。你现在也成婚了,就是一家之主了,像你爸说的一样,要负起责任,不要再三天两头的玩失踪让人找不着方向……”
卫母啰嗦了一堆。
卫东侯抱着语环坐回大沙发,你亲我一口,我拧你一爪,调皮得像两个幼稚的小鬼。
“语环。”
“呃,妈!”
语环紧张地应着,将欺上来的男人嘴巴给捂住。
卫母叹息一声,“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妈希望你和东儿都能好好的过。我们做父母的也没什么大的心愿,就希望孩子们能幸福快乐。懂吗?”
“妈,我懂。”
长辈们郑重的嘱托,和不计前嫌,让语环也感受到了卫家长辈们的诚意和祝福。
也许故事的开头,有些波折和问题,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的结果是这么美好,未来一定会更美好!
“老婆,我爱你。”
“老公,我也爱你。”
一吻封缄,更多的爱意缠绵,尽在不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