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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子峰正中的“桅杆”是个正锥形,下粗上细,越往上就越尖,因此延伸到最顶上时已没有多少空间,即便人数最多的天羽宗都还没到,但几乎没怎么到百平的地方却也已经站了一百余人,熙熙攘攘的很有些拥挤,有许多兴趣孤僻无法忍受这样“热闹”的金丹真人甚至都未曾降落峰顶,而是以各样手段飘荡在船子峰顶四周。
而在船子峰之下,更有许多没接受到邀请的筑基甚至炼器修士,不知是凑热闹或还是心怀侥幸的,也都一个个的呆在“桅杆”之下,不愿离去。
没想到阴阳卷轴开启之地会这般狭小,御剑飞升上来,乍见这场景的百里行似乎也很是惊诧,愣了一阵才与易苒对视一眼,收了法器缓缓降落下来,左右四顾着找寻着什么般,半晌双眸一亮,边当前向着一方向艰难的穿行着,边扭头对着易苒解释道:“看到一旧友,姓葛,是一散修,易道友不如也去结识一番。”
易苒没有说话,只无谓的点点头,因为面前挡着的人太多,除非是挑衅,在这众多金丹真人间也不好大咧咧的四散神识,因此直到到了人面前,易苒才看见这百里门主的旧友一眼之下,易苒对面前这人的相貌身形丝毫都未放到心上,却独独被他下巴上的长胡须吸引到了全部目光,甚至久久不忍离去。
在这里,无论凡俗还是修真界,蓄须的人易苒都见过许多,从相貌堂堂的美髯公,到效果不是那么尽如人意的络腮大汉,怎么说都还算在易苒的接受范围内,却都完全不像面前这人这般奇葩。
其实细究起来,面前这人的胡子保养的很不错,齐齐整整、顺滑光亮,简直比许多贵妇淑女们的头发都不逞多让,只不过,着实太长了……
从下巴一铺到底的长到了脚前掌,因为太长已拖到了地上,甚至还在结尾处打了个漂亮的结!百里门主对此见怪不怪般,满面是笑的拱了拱了手:“子墨兄,好久不见!”
葛子墨甩了一把他的长须,将手从一侧伸出来开了口:“正想着今日该能遇见不少故人,百里兄这便到了。”
长须挡了一半看不见表情,但光听声音竟然低沉温润,很是动人,易苒面色越发复杂的盯着他的胡须,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就她出神的这阵功夫,两人间的客气话似乎已告一段落,百里行开始介绍起易苒来,这时的葛子墨似乎是也觉着他的胡子有些碍事,于是使了大力将胡须甩起搭到了右侧的肩头上,对着易苒夸赞道:“这般年纪得结金丹,易道友果然年少有为,确实比我们强了许多。”
“哪里哪里,葛道友客气了。”易苒回过神,一面随口谦让着,双眼却还是忍不出的不时飘在对方肩头,百里行显然发觉了,却怕易苒问出来一般忙又开口问道:“子墨兄怎的也无人随行?”
葛子墨声音低层的笑着,自嘲道:“我一介散修,孤家寡人的,自然不像两位般家大业大。”
“子墨兄何必妄自菲薄。”百里行这般说道,接着却又早有准备般,毫不停歇的径直问道:“既是如此,子墨兄不如与我们同行?”
易苒眉头一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百里却又扭头回来对她笑着说道:“子墨兄修为高深,若能同行对你我绝对大有助宜!”
你的邀请都已经说出口了,对方又就在面前我难道还能拒绝不成?易苒沉默不语,心中却着实生出了一股不满,不是因为对长胡子的葛子墨有什么恶意,事实上若葛子墨能加入说不定真的能帮助到她们,她在乎的只是对百里行这事前丝毫不征求她的意见就自作主张的行为,这完全说明了在百里行的心里对她绝没有表面上那般当回事。
因为易苒的沉默与脸色,气氛瞬间有些尴尬,葛子墨不知是是发觉了什么还是本就不愿与人同行,摇着颌的长须的径直拒绝道:“在下独来独往惯了,还是不多打扰。”
百里张张口,还未来得及再说什么,远处就忽的传来了一阵来数众多、很是浓郁的灵压,感受到这股灵压,众人皆是忍不住的侧目看去,
东面的方向浩浩荡荡的飞来了几十余人,正是众人久侯不至的天羽宗一行,几十人皆是脚踏飞剑,白衣飘飘,远远看来好不壮观,当前的便是仙风道骨,满面威严的清羽,之后是易苒熟悉的莲华、牛铁,白齐,王涟,范尘、颜语贞,甚至曾不凡等人也在依次跟随,正中则是一异常干瘦的老者,灵威阵阵的比旁人高出不止一截,显然是位元婴大能,估计便正是天羽宗新招揽进的长老卞承。
看见曾不凡时,易苒忍不住的扭头看了一眼依旧扮作白水的百里冰,不知道是真的平静还是伪装的好,百里冰丝毫没有独特的表现,根本就没有看见曾不凡一样,只是和众人一样瞧着这不丝毫逊从前的阵势,被震撼了般一时皆是无言,在天羽宗越靠越近时都忍不住的瞬间退后,在这般拥挤的峰顶腾出了一片不小的空地来。
天羽宗到达山顶,收剑下落,一个个似乎对在场,的觊觎他们天羽宗宝物的众人除了气愤鄙夷便是不屑一顾,气势分外傲然。
见他们这表现一旁的红月府掌门红月终是第一个站了出来,开口打破了这略显奇怪的氛围,话里带着些嘲讽:“果然是虎死威不散,天羽宗姗姗来迟,却还是好大的气派!”
红月府门人本就多为女子,加之掌门红月又总是浓妆艳抹,满身妖艳,说得直白些可说是满身风尘气,一看就绝非良家,因为红月府在南华界风评一向微妙的很,一旦提起便总有些不怀好意的流言蜚语出来,可红月却也毫不在意,对自个的做派不但毫不收敛反而越显越甚,当然,尤其天羽败落后因为实力不低这流言也没多少人敢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罢了。
“红月仙子何必这么说,天羽堂堂统领南华的天下第一宗,有些气派才是正理,我们安稳等着便是,哪里敢有怨言呢?”这个是仁长岛的岛主秦昌,不待清羽回应久当先开了口,只是表情皮笑肉不笑的,任谁也听得出不是这话阴阳怪气的不是什么好意。
仁长岛不同与红月府,虽然在南华界有诸多流言,但任谁提起红月却也都得称一句真性情,而仁长岛的秦昌,南华私下流传的一顺口溜却很好的概括这个门派:“假仁假义仁长岛,秦昌做娼立牌坊!”
易苒结合着传言仔细打量着这两位自天羽出事后过分活跃的两派掌门,一时却突然觉着就算她对天羽宗满怀了戒备,可也着实没法对这两位——尤其是那位装腔作势的秦昌生出什么好感。
清羽不动声色的听着这两人的唇枪舌剑,神态鄙视的冷哼了一声,便不屑理会般甩了甩道袍,淡然应道:“秦掌门既然这般知事,老夫便也不多言了。”
红月闻言一声嗤笑,看着秦昌分外幸灾乐祸的乐的前仰后合,显然对很是乐见对方吃瘪,秦昌面色难看的咬了咬牙,接着突然看见了什么般忽的又扯了笑,上前几步对着天羽宗的新长老卞承深深躬了一身,神态分外亲热的凑了上前行礼问候着,似乎关系很是亲密。
奇怪的是不知元婴大能的卞承是如何打算的,竟也对秦昌的问候十分配合,丝毫不顾自己是天羽宗花大价钱请来的客卿长老,真的带了丝笑意的与秦昌相谈甚欢。
看着卞承这般举止,清羽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却也没有阻止,只是转身对着众人简短说道:“请诸位来此的目的各道友想必也已知道,不必我宗再多言了,阴阳卷轴在午时准时取出开启,各位稍安勿躁。只是最后却还有一言相劝,轴内危险重重,恐有性命之忧,诸位慎重,若不愿涉险的,还是趁早离去的好!”
清羽说罢这话就真的不再多言,转身寻了块空地盘膝坐下,双眸一闭就真的诸事不理了,其余的天羽门人见状也都有学有样,围着清羽团团而坐形成了一不小的圆圈,只除了如今南华几乎仅存的元婴大能卞承,因为似乎并不怎么把自己当作天羽门人一般,无谓的立在一旁享受着秦昌不着痕迹的奉承恭维。
虽然清羽是那么说,但来了这的人自然没一个是能被一句话轻易打回去的,因此多个时辰过去,午时到了之后,在场的人依旧只多不少。
清羽对此显然早有预料,毫不意外的环顾一周,便缓缓站起掸了掸自个道袍的浮沉,接着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在万众瞩目之中从怀中拿出了一只金色卷轴,虽然感觉不到灵气四溢,但却自发金光,闪耀夺目,在船子峰顶溜溜的旋转着,撒下光芒万丈。
“阴阳卷轴!”
众人不约而同的惊叹着,随着清羽的动作皆是忍不住的又靠近了几分,清羽拿出卷轴后手下不停,又毫不停歇的掐了一连串繁复的手诀,阴阳卷轴随着他的动作也旋转着四处移动,最终利剑一般忽的戳在了峰顶的正当中,这才停了下来。
清羽的动作却并未停止,反而才刚刚开始一般面色严肃,凝气为剑在自己腕间一划,瞬间鲜血汩汩,清羽沾着自个的鲜血,对着卷轴凝指似乎正打算做什么时,西面由远至近,迅速靠近的一股熟悉且不祥的威压却让他不得不停下了手中动作。
清羽似乎想到了,面色愣愣的抬头往西看去,却发现事实却真的如他想象般不善。
尽管此刻已形销骨立的半人不鬼,但被百万冤魂血煞吞噬了这么久的纪慧云却竟没有死,不但未死,还向着天羽,向着阴阳卷轴,再一次的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