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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目的青色身影被扔在地上,‘嘭’的一声闷响,震飞一地的沙尘。
南宫娣怔怔的看着被黄尘包裹着的青色,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原来他落在了楚慕顷的手中。
看着他被侍卫提起来,脸色惨白如纸,神色恹恹,病情越发的严重了,这么多的尘土呛进鼻息里,该有多难受?
蓦然,水逸浑身抽搐,被塞着破布的嘴里溢出一缕血丝,顺着嘴角滑落,南宫娣瞳孔骤然一缩,愠怒道:“把他放开,我跟你们走。”说罢,回头看着身后的君墨幽,凤眸里蓄满了复杂的神色,紧紧的握着君墨幽的手,征询着他的谅解。
水逸用他的命换来她的命,不管如何她都欠了水逸一条人命,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水逸在她面前死去,这样她一辈子都会歉疚不安,只希望,身边的男人是最理解体谅她的人。
君墨幽静默半晌,看着南宫娣眼底的坚毅,心底涩然,却是能理解她,正是因为理解,才会觉得受伤。不管如何,他始终在她的心底不是唯一,她的心太大太满,容纳了太多的东西,他只不过占就其中的一个位置而已。
“我留下,你走。”君墨幽看了眼楚慕顷,松开了紧握着南宫娣的手,把她放在雪临,无论如何他都放心不下。欠水逸的,由他来还也是一样。
南宫娣摇了摇头,毋庸置疑的说道:“你走才能有机会把我救出来,若是你被抓进去,楚慕顷不会放过我。”楚慕顷恨她,恨她入骨,若不是如此,巫师怎会帮助楚慕顷对付她呢?
君墨幽盯着昏厥过去的水逸,眼底闪过阴鸷,握着缰绳的手青筋爆鼓,衣袖一挥,飞身而去。
“快抓住他!”楚慕顷脸色阴郁,指挥着铁骑去抓君墨幽,可看到天空那抹飘逸的白转瞬便不见踪迹,愤怒的把陈玲儿推下马,对着铁骑咒骂。
南宫娣微微蹙眉,到底是她连累了君墨幽,可看到楚慕顷面色狰狞的怒斥铁骑,心里觉得怪异,他似乎藏不住情绪,太容易暴怒,这与巫师有关么?
——
楚慕顷没有太为难她,没有捆住也没有动武力,甚至好吃好喝的招待没有约束她的自由。他们明白经过君墨幽那显露的身手,若她想逃只是眨眼的事儿,倒也就没有多此一举,只是更加严密的看守着水逸,他们知晓水逸才是控制她的最好的筹码。
该死的!这老不死的还真是算对了,水逸就是她命中的劫难!
南宫娣目光不偏不倚的打量着殿中的巫师,穿着黑色斗篷,盖住整个头部,只露出一张脸,却也是背着南宫娣的,瞧不清楚他的面貌,只依稀间听到他与楚慕顷身边的太监交谈。
伸手捂着嘴打着呵欠,擦拭掉眼角的水雾,睁眼瞧见太监站在她的跟前,粉白的一张脸带着怒火,上着红色眼影的眼睛瞪着她:“皇上宽仁,没有将你当成囚犯锁在死牢中,反而让你见巫师,这可是天大的恩泽,你居然…居然敢怠慢巫师!咱家,咱家让皇上治治你,晓得其中厉害!”
鼻孔朝天的‘哼’一声,掐着腰扭到巫师的跟前,翘着兰花指捻着丝帕,笑得和一朵枯黄的菊花似的,倾身几乎要贴在巫师的身上:“巫师,这死丫头狗眼看人低,啊不不,巫师乃是仙人,岂是这等俗人能窥其面貌?她不识好歹,未免她扰了巫师清静,咱家暂且将她拖下去,让皇上治罪。”
南宫娣见他‘风骚’的模样,这巫师仿佛就是赛似仙人的男子,搔首弄姿的求交配!
始终不曾看向南宫娣的巫师,似是瞧出了她的这点龌龊的心思,缓缓的侧头扫了她一眼,哑声道:“无碍,将她留下。”
余公公惊愕的张大了嘴,上次有个小宫女对他不敬,可是央着皇上腰斩了,这会子怎么袒护这死丫头?
不甘心的剜了南宫娣一眼,跺着脚恶狠狠的警告道:“死丫头,要敬重着巫师大人,若再敢懈怠,仔细咱家拔了你的皮!”话落,依旧甩着帕子扭臀离开。
南宫娣捂脸,实在不知这宫中怎么会有这种奇葩,简直能和花楼妈妈有得一比!
“看不出你有这么大的能耐,毁了部落。你可知同时也断了你的生路!”巫师转身阴骘的看着南宫娣,当看到她的那张脸时,平静的脸逐渐的扭曲,眼底喷着火焰。南宫娣微怔,他的情绪变幻这么大,看着她就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人,莫不是她母后或是那个阿婆与他有仇怨?
南宫娣不置可否,看着面色可怖的巫师,回想到众人对他的评价,讥诮的说道:“德高望重?”
巫师仿若被踩到痛脚,阴森的说道:“德高望重?你也觉得本座德高望重很讽刺?”
南宫娣没有接话,实在是这巫师很奇怪,他说这话配上那嘲讽的神色,好像是另有其人,而他如今的脾性是模仿着他人而来。
巫师没有满足南宫娣的好奇,顺着那话茬继续说下去,只是让她进去看水逸。
南宫娣摸不准他的想法,可心里记挂着水逸的病情,没有多想的进去内殿,看着红木阔榻上躺着的人,南宫娣鼻头微酸,缓慢的走到榻前,坐在榻边的小圆凳上,伸手拿着帕子擦拭着他脸上沾染上的厚厚的灰尘。
“你让人拿一套干净的衣物,还有一盆热水来。”南宫娣吩咐着立在身后的宫婢,宫婢迟疑的看着南宫娣,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只是受皇上的指使来守着榻上的人,有些为难的左顾右盼,希望看到有人过来替她解围。
南宫娣看着一身脏污的水逸,眉头拧成结,这样不干净的环境只会让他的病情加重,口气家中的说道:“还不快去?”
宫婢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说道:“姑娘,奴婢不能轻易走开,皇上让奴婢寸步不离的守着公子。”
南宫娣也不好为难她,也不能放任水逸不管,想了想,看着殿外的巫师说道:“外面有巫师守着,你就和他说我让你去打水给这公子换上,若是不许,到时候这公子病情重去了,皇上就为难了。”
宫婢犹豫不决的跪在地上,皇上暴戾的性子,她若是擅离职守,日子就到头了。
“你不用害怕,有巫师替你开解,皇上不会惩罚你。”南宫娣知晓宫婢的心思,若她把自己的原话说给巫师,巫师绝对会答应,他们的筹码是水逸,绝对不会让水逸这个时候过世,一切都要用她做饵把父皇母后还有君墨幽钓上勾,他们才会对她下手。
宫婢想到巫师很得皇上器重,拿着南宫娣的打赏,点头离开了。
不多时,宫婢打着一盆水过来,南宫娣走了出去,叫守在外面的太监替水逸擦拭身子换衣裳,太监回头征询巫师的意见,巫师见南宫娣得寸进尺,并没有开口说话。
南宫娣气绝,拉着脸说道:“你不许他给水逸换衣服,难不成巫师大人要亲自动手伺候?若是如此,南宫娣替水逸谢过巫师大人。”
巫师气得脸都绿了,这么多年来,谁敢命令他做伺候人的事情?
抬眼瞧见南宫娣好整以暇的神态,想到水逸的病情,琢磨了一番,想要让太监去换,张了张嘴,在南宫娣诧异的目光中转身进了内殿,拉上了四折屏风。
南宫娣顾不上震惊,提脚跟了进去,看到宫婢守在屏风外,知道是那阴阳怪气的巫师在替水逸清洗,她可不认为巫师当真这么好心,定然是水逸身上有什么秘密或是什么东西不易外露,他才‘屈尊降贵’的亲自动手。
“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唤回了南宫娣神游的思绪,愁眉不展的看着屏风后的两条身影,南宫媂眼底升起一丝笑意,看来人醒过来了。
片刻,巫师沉着脸出来,对着南宫娣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南宫娣恼火的伸脚踩在拽地的斗篷,‘嘶啦’一声,斗篷整个落在地上,露出巫师的整个头部,然而并没有苍白亦或是墨黑的发丝,光秃的脑后狰狞,仿佛一张鬼面。
南宫娣捂住嘴,难以置信的看着他的后脑勺,终于知道他带着斗篷不是为了保持神秘,而是要遮掩‘鬼面’!
“无知小儿!”巫师吸气地上的斗篷裹上,反身一掌打过来,南宫娣闪身避开,想到身后是屏风,屏风后面是弱不禁风的水逸,瞬间挪了过来,身形未稳,身子被重重的撞开。
“噗呲!”
水逸脚步踉跄的倒在屏风上,捂着胸口,吐出几口黑血。
南宫娣圆睁着眼睛,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水逸,脚底生根似的站在原地。
“咳咳…咳…”水逸捂着胸口咳嗽,血水不断的从嘴里溢出,染红了刚刚换上的中衣。
南宫娣回过神来,心慌的跑到水逸的身边,手足无措的拿着帕子替他擦拭嘴巴的鲜血,干涩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傻,自己什么样的身体不知道么?我能躲过他的那一掌,可是你不行…”说着,眼泪滑落了下来,这一生她欠他的都无法还清,语不成句的说道:“那个老不死的说错了,你不是我命中的劫数,而是我是你命中的劫难!”
否则,他怎么三番两次被她锁牵累?
“为何不说你是我的福星?”水逸抬着手轻轻的握着南宫娣的手掌,冰冷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却也不撒手:“你早已知道我命早该绝了,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的命全都是你给的,只是为了让我救你,还清欠你的人情,你又何必自责?”水逸许久都不曾说过这么长的话,一口气说完,忍不住的咳嗽,咳得直不起腰,蜷缩成一团。
南宫娣紧紧的咬着唇瓣,慌乱的从怀里掏出当初师傅配置的药丸给水逸喂下,看着他的气息渐弱,南宫娣一阵剜心肝的痛,在她的心中,水逸早已成了她的家人。
“你不能走…”南宫娣收紧了握着他的手,一只手使劲的搓着他毫无血色的脸,直到泛了点点的红,哽咽的说道:“你说过要看我穿喜服,所以,所以你要挺过来,不许丢下我。”
说着,南宫娣见水逸的眼睫微微半垂着,惊慌的扳开他的眼皮说道:“你不要睡,不要睡,陪我说说话好不好?”不断的拍着水逸的脸颊,看到红色紧绷的身子才稍稍舒缓。
水逸温雅的淡笑,费力的扯开嘴角,吐出一字,虚弱的让人听不清。
可南宫娣看懂了他的嘴型,强忍着眼眶的酸涩,点头说道:“你说要教熙儿技能,不能食言,不然我不会原谅你。”南宫娣的食指扣在他的脉搏上,渐渐的感受到他的脉搏越发的弱,胡乱的倒出怀里的瓷瓶,找着能救治水逸的药。
水逸抓着南宫娣发抖的手,浅笑着摇头,费尽力气的说道:“不用…我早已灯枯油尽,沉睡的这几日,时常梦到以往,梦到刚捡回你的时候。”
南宫娣怔怔的看着水逸的嘴一张一合,泪水模糊了视线,根本就听不进他说了什么,脑袋里一片空白,忽而,捂住了他的嘴,唇瓣发颤的说道:“不要说,不要说,你不会有事的,他们都说梦生得死,梦死得生,你梦到以前,一定会没事的。”
水逸拉开南宫娣的手,凄然一笑:“再不说我怕没有时间说了,我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回到这个世界后,我在听到关于你的传言,便知道你也同我一般回到了这里,曾经远远的看过你一眼,因着这破败的身子,没有与你相见,暗中有人把你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我,见你与君墨幽很合得来,他对你也很好,我便让冠赋替我改了命格。”
南宫娣圆睁着眼睛看着水逸,眸子里有着难以置信,结合着君安姚的话,那么他是不是改了他和自己的姻缘?可君墨幽和她的命格冠赋不是看不透么?又是如何改的?
“冠赋看不透你和君墨幽的命格,可你和他也是有缘之人,我只是退出而已,幸而…幸而他没有让我失望。”水逸心中有太多的怨和不甘,可终究是人力不可胜天,他能多陪伴她几天已是他的幸运,只是遗憾不能成为她的夫,与她相守到老。
南宫娣不知晓水逸会有这么多的心思,她一直以为水逸对她也是师徒之情,如同家人一般,却不知是男女之情。
乱了,心里脑子里全都乱套了,南宫娣木讷的看着水逸脸上温和的笑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难受的几乎要窒息。
“你放心,没有看到你幸福,我怎么…怎么舍得这么早离开?”水逸安抚的按了按南宫娣的手心,却使不上力来,眼皮子越来愈重,慢慢的,慢慢的垂了下来。
南宫娣感觉握着她的手大掌滑落,悲痛的喊道:“水逸——”
南宫娣木然的抱着水逸坐在地上,恍惚中听到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又是‘蹬蹬蹬’的跑开,接着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有人在交谈着什么,随后便是有人拉着她,从她手中夺走了水逸。
几个时辰,南宫娣涣散的眼神慢慢的凝聚,思绪渐渐归拢,睁开眼,看着满室漆黑,南宫娣有种不知身在何处,心口阵阵的钝痛向身体四肢扩散,忽而觉得浑身冰冷,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的交叉抱着自己。
“姑娘,你醒了么?”宫婢掌灯,看着南宫娣蜷缩成一团,没有焦距的望着窗外,吓了一跳,赶紧走上前碰了碰她的额头。
南宫娣避开宫婢的手,见自己躺在她的寝宫内,猛然坐起身来,发现浑身肌肉酸痛,蹙眉问道:“我一直在寝宫内没有出去?”
宫婢见南宫娣这副摸样,当真吓了一大跳,紧张的说道:“姑娘魔症了么?水公子昏厥了过去,你跟着一同晕倒了,是巫师遣人把你送了回来。”
南宫娣抓到了重点,不可置信的说道:“水…公子当真是昏厥?”不是灯枯油尽了么?心里忽而燃起了希翼,若这次救活了,是不是代表着他命不该绝?
宫婢微微颔首,不知道这姑娘怎么这么激动,交代了几句,急急的出去安排膳食。
南宫娣欣喜若狂,鞋子都忘了穿,直奔巫师的宫殿,却在半道上碰上了一位妖娆的女子,青丝松垮的绾在脑后,斜插一支牡丹绢花,穿着艳红的鸳鸯戏水的肚兜,缃红色百褶裙,披着一件丝质纱衣,白皙的手臂与后背若隐若现,夺人眼球。
南宫娣无暇顾及这女子,满心记挂着水逸,想要立时见到他无事才能安心,越过女子急匆匆的朝前走,可惜,天不从人愿,她不想惹事,可有人不愿放过她。
女子见南宫娣‘目中无人’,看着她披头散发,衣襟凌乱,赤着脚奔跑的狼狈模样,暗想估计是想要勾引皇上,被皇上赶出来的女人,心里燃起了炉火,命身边伺候的两位嬷嬷把人拦下来。
“去,把那骚蹄子带到本宫面前来。”湘妃看着南宫娣那绝美的容颜,眼底满是嫉妒,摸着脸颊,暗自庆幸皇上没有被色惑人,却忘记了她也是仗着容貌爬上楚慕顷的床,从小小的一介美人,到了如今贵妃的品级。
两个宽腰圆膀的嬷嬷上前追赶着南宫娣,横在南宫娣的身前,严厉的一人抓着一只臂膀,不由分说的拖到湘妃面前。
南宫娣眼底闪过阴寒,冷冷的看着湘妃,想要甩掉手臂上的两只手,发现竟然使不上内劲。
心里陡然一凉,有着不好的预感,兴许是她昏厥过去,有人给她喂了软筋散,怕是水逸时日无多了,才会下药让她变成折翅的鸟,飞不高。
“放开!”南宫娣替水逸做了最坏的打算,一刻也不想耽搁,可看到眼前妖娆的女子,微微蹙眉,不会是把她当成了争宠的妃嫔了吧?
“哟,还有几分土性儿。”湘妃扭着水蛇腰绕着南宫娣转了几圈,见腰是腰,屁股是屁股,连胸都比她挺翘浑圆,竟无一比得上这女人,嫉妒的目光在南宫娣脸上打转,忽而瞥见她脖子底下有星星点点的嫣红,咬紧了后槽牙:“把这贱蹄子的脸划花。”
南宫娣借着巧劲儿甩开了两个嬷嬷的手臂,冷着脸看着湘妃,冷笑道:“贱蹄子?”
湘妃被她凌厉的眼神吓得心中一凛,壮着胆子色声厉荏的说道:“是有点姿色,你以为凭着这样貌就能勾引皇上,是不是很贱?”
南宫娣眼皮子跳了跳,还真的是把她当成勾引楚慕顷的狐狸精了?
“那根绣花针我才没有兴趣。”说罢,南宫娣调头走人。
湘妃还没有理解南宫娣的话,细细的想了想,脸色由白转红,红转黑,愤恨的说道:“贱人,竟然敢说皇上的不是,给本宫掌嘴!”
两个嬷嬷松了松筋骨,一脸厉色的伸手想要抓南宫娣,被南宫娣躲开了。
南宫娣看了眼膀圆腰粗的嬷嬷,暗叹倒霉!
她此刻又没有武功,只能跑了,只希望跑到巫师的宫殿内,这女人就不敢造次了。
嬷嬷身体笨重,哪有南宫娣那么灵活,根本就追不上,湘妃吃了气,又不想这样放过南宫娣,边喊边朝着南宫娣的方向追去:“来人啊,快救命…救命啊!”
不一会儿,引起巡逻的侍卫的注目,侍卫统领目光如胶水一般的黏在湘妃的身上,湘妃暗自得意,脸上却是娇娇弱弱的捻着帕子擦拭眼角:“你们可算来了,有个贱人冲撞了本宫,抢走了皇上赏赐的鎏金镶玉玫瑰吊坠,可要了本宫的命,你们快去替本宫寻来。”说着,娇嗔的跺了跺脚,胸脯跳了几下,那两坨雪白的肉似要挣脱那薄薄的肚兜儿蹦出来。
侍卫咽了咽口水,磕巴的说道:“娘娘,可知那贼人朝哪个方向去了?”
湘妃纤长的手指遥遥指了个方向,侍卫面色大变,犹豫的说道:“娘娘,那是巫师的宫殿,里面还住着一位贵客,如今身体抱恙,皇上亲自去了那里探望。”
湘妃敏感的听到了皇上在此处,气得磨了磨牙,那该死的贱人怕是听到皇上在那里,所以敢目中无人的冲撞了她。
“走,本宫倒要看看她耍什么花样!”理了理薄纱,挤出一道深深的沟,抖了抖,然后昂首朝着出云殿走去。
侍卫眼馋的盯着湘妃婀娜多姿的身材,一路思绪混沌的跟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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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娣看着床上的人,脸色卡白的靠在软垫上,单手执卷放在胸前,目光悠扬的望着窗棂外‘叽叽喳喳’自由自在飞翔的麻雀上,眼底有着渴望,隐隐夹杂着绝望。
南宫娣心口一紧,没有人知道临死之际的人有多渴望活下去!
人人都说灯枯油尽的前一刻,人生中最有意义的画面和记忆会如电影般纷沓而至,一一在脑海闪现。那一年她中毒差点身为的那一刻,她回忆起过去,竟然发现是如此的短,太多的怨恨和不甘,他亦如是?
或许是南宫娣的目光太过深刻,教出神的水逸感受到注视的视线,侧头看到是南宫娣,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脸色好了许多,南宫娣心想不知是谁给瞧的病,完全没有昨日那病得几乎要去了的青紫色,隐隐有一丝红光。“你这样我怎么放心的下?”侧身坐在他身旁,伸手替他把脉,摸到了滑脉,脸色一僵,讪讪然的放开,果真是皮毛都不会。
“昨日是谁替你看的诊?”南宫娣把玩着手指,指尖好似还留着那一抹余温。
水逸放下书卷,调整了一下身子,正对着南宫娣笑道:“北辕世子。”
咋一听到北辕尘的名字,南宫娣微微发怔,许久都不曾见到他了。想到他在雪临,能给水逸瞧病,定是身居要职,得到了楚慕顷的信任,那又为何没有给她书信?
想到那年她让北辕尘坐镇雪临,他千方百计的以诸多借口挡回,如今,为了庄妃三番两次的主持朝政,让她不得不多想!
“管乐…你可要给她去一封书信?”南宫娣想到那位外柔内刚的女子,深深的叹息,到底是没有寻到属于她的良人,兴许对北辕尘还不曾忘怀,她也不舍得让水逸守着一个不爱他的女人过余下来的日子。蓦然,回想到去东陵时接到的一封奇怪的信,大胆的问道:“武霓裳是你的人?”
水逸沉默了半晌,莞尔道:“我以为这件事你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闻言,南宫娣终于知道为何第一次看见赫连雨调戏武霓裳的时候觉得那女子熟悉,那是因着无意间看过很多次,却因为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只觉得熟悉,没有认出来!
“你何时替你自己想想?有许多人为我着想,你若为我好,就多想着你自己。”南宫娣鼻尖酸涩,算起来她欠了水逸两世!
“那许多人中没有一个叫水逸的。”
话落,南宫娣撞进水逸的怀里放声哭了出来,紧紧的攥着他雪白的中衣,似乎要把他的生命抓在手中,便不会流逝。
白日的那一幕南宫娣想想都心有余悸,他的手落下,她真的以为他就此别去。抱着他瘦成一堆骨头的身子,南宫娣泣不成声,立誓要将他尽快带走,回到北原去。
“你一定要支撑住,我会同你一起去北原,好好将养身子。”南宫娣捂着红肿的眼睛,带着浓厚的鼻音道。
水逸看着胸口那一片湿濡,只觉得心里被熨烫的暖暖一片,驱散了在骨子里四处乱窜的寒气。“不用,我们一同去六屏山,可好?”那里不管有多少酸甜苦辣的记忆,却都是属于他们两人,没有另外一个男人的参与。
看着她为他而哭,心里止不住的悸动,那一刻,他后悔了,很后悔!
若能重来,即使他的生命只有短暂的一年,他也要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上穷碧落定不放手!
可那也是一瞬的想法,他舍不得,终究舍不得拖她一同踏入无边黑暗的地狱,她属于阳光,照耀他整个世界的阳光,怎舍得她正值骄阳的岁月,就此殒落?
南宫娣颔首,心中有一个信念,师傅一定能治好他。
两人静默不语,气氛正好,却有人不识时务的开口道:“南宫娣,真让朕刮目相看,这般冷心冷肺的人,还会体贴人。”楚慕瑾一袭金色龙袍,阔步走来,虚浮的步子使他三步一晃,并没有上位者的威严、霸气。
南宫娣闭了闭眼,睁开,里面蓄满了寒芒,冷冷的嘲讽道:“你也让我刮目相看,一条落水狗,穿得人模人样,也仅此而已。”无论如何也遮掩不住骨子里的兽性。
楚慕顷脸色大变,攥紧了拳头,想要发布施令命人将南宫娣拖出去砍了,可他的理智还在,强压下心头的怒火,阴毒的盯着她。
而在后面赶来的湘妃,听到二人这段对话,震惊的瞪大了眼眸,莫不是皇上对这贱人有意,被这贱人移情别恋伤了心,才会如此视女人为玩物?
目光落在床榻上清隽的男子,脸色苍白却也掩不住骨子里散发的清冷高贵,如同雪山绽放的白莲,再看看楚慕顷,这一对比,立见高下,莫怪这贱人会抛弃了皇上,可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在了皇上的手中!
“皇上,这贱人太目中无人,之前在路上还敢顶撞臣妾,如今更是没有把您放在眼中,臣妾非常气愤,皇上你给她点厉害瞧瞧,知道您是说一不二的九五之尊。”湘妃浑身柔若无骨的黏在楚慕顷的身上,挑逗着他的邪火。
南宫娣冷嘲的看着眼前的二人,若放在以前,楚慕顷定然会被湘妃勾的就地大战,可此刻在南宫娣手上吃了瘪,憋了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湘妃此刻送上门来,可谓是撞了枪杆。
楚慕顷被南宫娣的眼神一刺激,随手将湘妃推开,看到她做作的扭着腰倒退几步,阴鸷的望着那雪白的背,怒斥道:“还不把这丢人现眼的拖下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踏出湘水宫一步。”
“皇上…”湘妃受了莫大的委屈,掐着水蛇腰看着楚慕顷,撅着红唇道:“皇上,臣妾的腰扭伤了…”
“滚!”不待湘妃说完,楚慕顷大怒的示意立即马上拖下去,他在南宫娣面前丢不起这个人。
南宫娣看着湘妃那幽怨的眸子,一步三回首的模样,‘扑哧’笑出声来,觉着这女人真是个活宝,不懂得看人眼色。
她知晓楚慕顷因着她被赶回了封地,和楚慕瑾断绝了兄弟情份,如今坐上这高位,只想在她的面前拾回被踩踏在脚底的脸面,却没想到被这个女人败坏了,楚慕顷还能温柔写意的与她诉说情话,缠缠绵绵,那才叫有鬼。
楚慕顷鼓着眼睛瞪着南宫娣,睁大的眼珠子似要瞪脱眶,目光错落在床榻上的水逸身上,眼底熊熊的怒火消灭,换上了阴冷的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若跪在地上添朕的脚,做朕的贱婢,朕可以大发慈悲的让巫师治好他。”
南宫娣不屑的撇嘴,见楚慕顷小人得志的嘴脸,愈发的轻蔑,转身伺候水逸躺下,把楚慕顷当成空气。
楚慕顷气急,却也奈何不了南宫娣,想到他会踏平南诏和北苍,心里的阴霾散去,步伐轻快的离开。
“神经!”南宫娣啐了口,回头看着水逸困倦的打着呵欠,也不烦他,转身出去散散心,想法子逃出去。看着戒备森严的出云殿,南宫娣叹了口气,他们绝对不会放水逸离开。
折着一支花,转动着茎干出神,蓦然,身后传出一道温软的嗓音,带着一丝诧异:“衣儿?”
南宫娣回头,看着错愕的北辕尘,眼神复杂,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他知道水逸对她的重要性,而且白日时水逸昏厥,她也随着一同昏厥了,在出云殿待了许久,他不可能不知。
“北辕世子。”冷淡而疏离。
北辕尘一怔,眼底闪过一抹受伤,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解释,也不知解释什么?
南宫娣见他半晌没有说话,不想和他处在一块,提脚准备离开,被北辕尘喊住:“衣儿,不管如何,你都要相信我。”
南宫娣笑了笑,置若罔闻,转身浅笑嫣然的问道:“水逸的病情如何?”
北辕尘见她笑的灿烂,可那双如水洗过一般湛蓝的眸子里却没有一丝笑意,心渐渐冷了下去,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淡笑道:“无碍。”
“嗯。”南宫娣点头。
分别几月,他们陌生到竟连话都没有说的么?
北辕尘觉得满心荒芜,布满了荆棘,刺进了他的五脏六腑,鲜血不断的渗透,涌向喉间,咽下喉间的腥甜,看着她渐行渐远,融入夜色中的纤细背影,北辕尘满嘴的苦涩,终于想起她往日劝说的一句话。
——他们不是一路上的人,她代表着南诏,他代表着雪临,终有一日会拔剑相向。
还未走到这一步,他们已然陌路,他竟可以预想到了她所说的那一幕!
北辕尘嘴角漾着凄凉的笑,一朵殷红的花在嘴角妖娆的绽放,落败在衣衫间,喃喃的低语道:“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有那么一日…”
“哥哥,你怎么还看不明白,只有你一个痴心至此,她对你并无一丝情意。”清丽带着冷意的嗓音在北辕尘身后响起,梳着高高的美人发髻的女子,精致妆容的脸颊与北辕尘有着三分相似,一袭暗红色的宫装,衬得端庄高贵,一双狭长的眸子,显露着精芒与睿智。
北辕尘擦拭着嘴角,淡漠的瞥了眼女子,心里好似有一把钝刀在割,“她早与我说过,是我太执迷不悟,如当真说放下便放得下,又怎么会折磨的人要疯狂?”
从看她第一眼,便入了魔。
“有何放不下?只看你愿或是不愿。”女子的话带着几分自嘲,还有几分痛快,原以为她才是不得所爱的可怜人,倒没料到她那脱俗的哥哥也是不得所爱。
“庄儿,你在怨我?”北辕尘听出了她话里的快意,看着那隐有厉色的精致眉宇,淡淡的说道:“他不是你的良人!”
“哥哥,那女子也不是你的良人,你为何不放弃?为了家族的利益,我嫁给一个做自己爹的人,你又为何不为家族的利益放弃那女子,肩挑起家族的兴衰?”庄妃咄咄逼人的说道,眼底有着炽烈的仇怨。
北辕尘无言以对,看着几近疯狂的女子,没有往日的娇柔,轻叹道:“这是命!”
那就是不会帮她咯?
庄妃目光森然,自嘲道:“是呀,这是命!合该你是男子,便可以为所欲为,我是女子,就要为家族着想,既然把我送进了火坑,我也替你们铺垫了,为何你们就要撒手不顾?任我自生自灭,怎么甘心?你让我如何甘心?难道就是因为‘这是命’?”越说到最后,越是激动。
北辕尘转身道:“你甘心不甘心都是你自己所选择,你忘了,不代表我忘了。”说罢,无动于衷的去了出云殿,留下怔忡的庄妃,在夜色中那狭长的瞳孔亮的骇人。
——
北辕尘替水逸切脉,看着他脸色的红光渐渐隐退,无力的挂在软垫上,歉意的笑道:“能扶我躺下么?”
北辕尘眸光闪闪,扶着他躺下,看着他惨白的脸,良久道:“不得不说我很羡慕你。”
水逸一怔,明白他说什么,苦笑道:“不用羡慕我,得到她的挂心,那是我努力所得来的,谁对她好,没有二心,她会加倍的对你好。”顿了顿,抬眼看着面色不正常的北辕尘说道:“付出不一定就有同等的回报,娣儿本就不是铁石心肠,她的心太软,才会吃太多的亏。”
北辕尘听出他意有所指,悻悻然的拿着碗,搁置在一旁的小几上,撩起袖摆,拿着锋利的匕首在结着淡粉色伤疤的手腕上一划,鲜红的液体接满了一碗,适才掏出准备好的药膏吐沫在伤口上,用袖摆盖住手腕,端着血递到水逸的唇边,水逸也不客气,张嘴屏息一口喝掉。
看着空落的碗,里面有几滴血液顺着碗沿蜿蜒的流到碗底,自言自语道:“我做错了么?”
水逸拭掉嘴角残留的血迹,轻咳道:“你身为北辕家的人,没有做错,若你身为娣儿的友人、知交,那便是错了。”
北辕尘苦涩的一笑,一步错,步步错。
他与她终究是没有缘分,连做朋友都是奢求!
“好好将养身子,你还能多活半个月。”北辕尘暗叹水逸命大,今日本就该绝了,却还是撑过来了。
水逸失神的呢喃几遍,迷茫的说道:“这么快么?”见北辕尘起身离开,脱口而出道:“你不能做决定,便由我成全你。”
北辕尘浑身一震,低吼道:“你要如何?”
“你不能否认你体内流淌着北辕家的血液,你生来便是与她为敌,却动了不该有的念头,当年她叫你替她镇守雪临,本来就是抱有试探的心态,她知晓那时候的她吞不下雪临,可惜你让她失望了,你选择了北辕家退缩了。她给了你第二次机会,这次你触及了她的底线。”水逸毫不留情的揭露,北辕尘对北辕家终归有切不断的牵连,为了娣儿,他只能让北辕尘与她成路人。
“她的底线是你么?”北辕尘隐有怒火。
“是我也好,君墨幽也好,其他的人也罢,终归不会是你。”顿了顿,水逸看着他脸上褪尽了血色,叹气道:“除非你断绝了与北辕家的来往,不是我逼你,而是不得不,我时日无多,断不能让她身边有危险。若是能…”最后一句话,水逸没有说出口。
北辕尘却是明白他的后半截话,若是能杀了他,水逸定会动手吧?
“真无情!”北辕尘冷哼一声,收拾了一下,脚步凌乱的离开。
水逸静默了片刻,淡笑道:“人都走了,为何不进来?”
南宫娣耸拉着脑袋进来,她来时听到里面有谈话声,仔细的藏好气息,想要偷听一下,却不知还是被他发现了。
水逸暗自庆幸,见她这模样便知刚来,若是看到了那一幕,兴许她早就沉不住气了。
“北辕尘说我需要寻一方山水好的地方静养,兴许还能拖上几年,到时候他会帮我逃出去,等我走了,他们就奈何不了你。”水逸抬手拉着南宫娣的手心朝上,一粒翠绿色的药丸放置她的手心。“你早些联系君墨幽,待那时再把药吃了。”
南宫娣不知他与北辕尘说了什么,看着手心的药丸,便知是北辕尘给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一面背叛她,一面又对她示好,若是假的带着目地的好她也能狠下心肠,可他是真心对她好,他的背叛也是有难处,她和他的关系本就模糊。.
看着他的面色很好,心里还是很高兴。“他给你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说好话?”南宫娣敛好情绪,打趣道。
“我有替他说好话么?”水逸反问。
南宫娣无话可辨,看着慢慢朝这里走来的巫师,厌恶的翻了翻白眼。“你好好养着,我会想法子尽快送你走。”话落,破窗而出。
水逸看着晃动的窗子,无奈的一笑。
——
湘水宫湘妃搅着帕子,满腹怨气的来回踱步。
心里对那个陌生的女人恨得要死,那般对皇上,皇上竟能容忍她,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香梅,打听出那贱蹄子是谁么?”听到脚步声,湘妃想也不想的张嘴问道。许久不见人回话,满面怒容的回头呵斥道:“贱婢,本宫问你话呢,哑巴了!”待看清楚来人的面容,张了张嘴,随即闭上:“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陈玲儿见她不甘愿的行礼,倒也没有为难,吩咐她起身,径自走上美人榻前坐下。
湘妃立即端着一杯茶水递给陈玲儿,满嘴酸的说道:“娘娘,臣妾许久不见皇子了,他可安好?”
“劳你记挂,皇子他很好。”陈玲儿淡淡的啜了口茶水,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把茶杯放下。
湘妃见此,恨得牙咬咬,得瑟什么?不就是肚子争气下了蛋,被抬上做了皇后么?有什么了不起?
“你之前所说的女子,与皇上的关系非同一般。”陈玲儿权当没看见湘妃冒着酸泡泡的模样,蹙眉回忆着那风华绝代的一双璧人,时隔三年,再见恍若隔世,南宫娣从将军之女变成丞相之妻,随后摇身一变,南诏的公主,北苍的皇后,最后竟是南诏的皇,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真真是史无前例!
而她从农户之女,变成勤王的侧妃,先帝淑贵妃,随后便是成了当今皇上的妃嫔,到如今的皇后,仍旧是史无前例!
一个听所未听,一个闻所未闻。
女帝和前朝贵妃做当今皇后,可她比自己幸运太多,也该是幸运的人!
湘妃见陈玲儿神色‘凝重’,俨然是如临大敌,心中一跳,愤愤的想着她就知道那狐狸精段数高,道行深,很是难对付!
“娘娘,可是要给臣妾支个招?”湘妃自作主张的把陈玲儿当成了‘盟友’,暂且把那些个恩怨放下,一致对外再说!
“有个办法,只是看你敢不敢做。”陈玲儿招了招手,湘妃附耳过去,听完之后,大感震惊:“娘娘,这是…”
“她不是我们的敌人,你应该也见到她对皇上的态度,下个月你要回娘家省亲,知道该如何做?”陈玲儿不再是当初天真的小丫头,隐有皇后的威仪,淡淡的目光盯着湘妃身上,犹如芒刺在背,连忙说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提点。”
见她明白过来,陈玲儿也不再逗留,送了些赏赐,施施然的离开。
湘妃就着陈玲儿先前做过的位置坐下,细细的思索着陈玲儿的话,却又想不通,莫不是那狐狸精是被皇上抓进来的呃?若是她擅自放走,皇上知道,岂不是要拔掉她的皮?
想到此,狠狠的打了个寒颤,慌忙的摇头,可想到皇后许下的好处,心动不已,想着得和父亲商量一下在做主!
“娘娘,娘娘…”香梅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着若有所思的湘妃,连声叫道。
湘妃恼怒的斜飞香梅一眼,没好气的训斥道:“越来越没有规矩,吵吵囔囔,聒噪的很!”
香梅连忙告罪,跪在地上说道:“娘娘,奴婢打听出来了,那名病弱的男子是南诏周王,是前些日子凭空砸落在皇上的浴池内,皇上和巫师密谈了半个时辰,好生的招待了周王,前日里皇上突然叫人绑了周王,带着几千铁骑和皇后一同出去,回来时便带上了这位姑娘。”
湘妃双手托着下巴,想着皇后同皇上一起把那狐狸精抓来,为何叫她放走?莫不是为她设的陷阱,想要除掉她?
想到今日里她得罪了皇上,惹得皇上生厌,越想越觉得是皇上给了皇后口信,惊出了一身冷汗,幸而叫香梅查探了。
“可有查询出那狐狸精的身份?”季湘虹忽而想到了她那个继母,好像就是南诏之人,听闻她曾经去过北原小住过,应当知道这女人是谁!
香梅支支吾吾的说道:“奴婢从皇上那边的人得来消息,这名女子皇上叫她南宫浅妆,那是前将军南宫傲天的嫡女,可是奴婢问过其他的老宫女,他们都不曾认识那女子,若当真是前将军的女儿,应当是前丞相百里玉的妻子,经常会入宫应该识得,也不该是周王的女人。”
经香梅一分析,湘妃觉着这貌若天仙的女人是个迷!
南宫浅妆的话她也见过一次面,漂亮是漂亮,但是没有这么美,特别是那一双湛蓝如宝石的眸子,令人过目不忘,深刻的记在心间。
忽而,湘妃拍着桌子说道:“对了,前丞相百里玉是北苍的皇上,听说他的皇后是南诏的女帝,你说这女人会不会是南诏的女帝?”
想到她的消息闭塞,湘妃就恨死了她的父亲季云,当年父亲是南宫傲天的部下,因着南宫傲天的衰落,父亲才经提携坐上了将军的位置,她便从乡下的祖母家接回了京都,对那些趣事只能从只言片语中串联起来,闹过不少的笑话,幸而她的父亲是将军,楚慕顷为了拉拢父亲,选为昭仪,因着不懂礼被降为美人,还是因为她的美貌才得以成为贵妃。
香梅越想越觉得是,可心底有个疑点,若当真是,那她们等着看戏就好。“娘娘,若是南宫浅妆的话,您不用担心,皇上和她的仇大着呢,先帝为了她和皇上闹崩了,被先帝赶回了封地,皇上恨她入骨,怎会和您争宠?”
湘妃觉得是这个理,为了皇上的仇人与皇上结仇,得不偿失!
怨恨的看着皇后的寝宫,心里又起了疑心,想着她还是赶紧回府一趟,问问父亲。
湘妃一夜辗转难眠,心里记着事情,一大早就得了皇后的令出宫。
进府看到继母,脸色难看,那么大把年纪嫁不出去,父亲把她收了还不感激,还敢嫌弃父亲,见着她这个贵妃,也给甩脸子,本不好的心情如蒙上了一层乌云。
也不待见她,撞着她的肩膀,直接走进前厅,“老爷去哪里了?”
慕云记恨着季湘虹,看着她那一张娇媚的容貌,就恨得牙咬咬。“你父亲出去办事了!”
季湘虹恼怒的瞪着慕云,咬紧后槽牙说道:“母亲,本宫见你这么大把年纪嫁给父亲也不易,敬你三分,你也别心气太高,家底厚也是最低贱的身份,有什么好清高?若当真是香饽饽,也不会留到老处女,嫁给我父亲一点也不委屈你,若不是巫师,即使是填房,你也攀不上我们这样的人家。”
慕云气得个仰倒,指着季湘虹半天说不出话来。
季湘虹也不想和她相处,扭着腰去了书房,推开门见到季云在,对慕云更是恨上心来。“父亲,女儿好容易回府一趟,有要事和父亲商量,结果母亲将女儿拦在门外,说父亲不在府中。”
季云对她们母女两的相处极为头痛,想到他的师傅府中的事物,捶了捶头,亲生的都是一团乱,也不指望她们和和气气。
“有何要事?”季云叹息,看到女儿光鲜亮丽,眸光暗了暗。
季湘虹把皇后说的,自己打探的全都告诉了季云:“父亲,你与前将军关系很好,应当知道他女儿的事迹吧?”
季云看着挂在墙上的一柄剑,脸部的线条冷硬,深邃的眸子经过鲜血的洗礼,充满了压迫性,浑身无不透露出杀伐之气。季湘虹看着转瞬气场骤变的父亲,眼底有着惊恐,这是多少年没有见过这般充满血性的父亲了?
提在嗓子眼的心,缓慢的沉在了心底,看来父亲不但知晓那女子的事情,恐怕还有不少的关联。
“虹儿,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吧。”良久,季云适才松了口,语气里满是无奈。
季湘虹打量了一下父亲,猜想父亲是她至亲的人,应当不会害她的吧?
“父亲,若是皇后娘娘陷害女儿的呢?岂不是还要拉着父亲下水?”谁都知皇后娘家是农户,即使她身为了皇后,她的娘家仍旧在洪城,没有一官半职,只不过成了大富之家罢了,对皇后没有任何的帮助。
“虹儿,你只要记住,没有那姑娘,便没有你我父女两今日的富贵。”季云语重心长道,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也知晓他自己的用处。
季湘虹脸色微微发白,心里好似明白了什么,紧紧的搅着手中的锦帕,决绝的点头。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南宫娣每日都要看上水逸三次,见他气色愈发的好,心情也止不住的飞扬。
无意间碰到过北辕尘,他的脸色倒比不过水逸,心里有些狐疑,也没有朝深处想。
今日,南宫娣见水逸还能下床走动,眼底溢出笑容。“这样将养下去,说不定就好了。”
水逸笑意不减,扶住床沿的手紧了紧,不着痕迹的移开,步伐缓慢的信步至庭院里,望着几盆红艳的海棠,折了一朵别在南宫娣的耳旁:“人比花娇。”
南宫娣抚了抚鬓角,碰了碰那朵娇艳的花朵,笑了笑:“花一样的娇颜,却有着小强一般的生命力。”他有着傲雪青松般的气质,却又是娇花般脆弱。
水逸脸色的笑容僵滞,气氛沉了下来,一人坐在一边的石凳上歇息。水逸侧目望着南宫娣,黑鸦鸦的发懒洋洋的垂在背上,淡金色的暖阳照耀在她莹白的脸上,流光溢彩。
“我明日要走了。”
南宫娣茫然的回头看着水逸,那近乎苍白的脸微微透着红,狭长棕色的眸子闪耀着琉璃光芒,望进了她的眼里,莫名的心头涌起了一阵不安,左右打量他几遍,没有一丝病态,若说是回光返照,也不能支撑这般久。
转瞬打消了心头的疑惑,水逸这些日子的表现没有不妥,若当真有问题,北辕尘也会和她说。
“你先去六屏山,到时我去找你。”南宫娣心底的沉郁消散,看着桌上的糕点,自嘲的说道:“我有种来这做客的错觉。”并不像是囚犯。
水逸但笑不语,他生病,身边的宫婢照顾的无微不至,当真没有人质的感觉。
忽而,微凉的清风拂过,喉间发痒,“咳咳…”水逸拿着帕子捂着嘴,垂目看到上面的血痕,抓紧了塞进了袖摆内,嘴唇微微发白的说道:“回去吧,明日不用过来了。”
南宫娣蹙眉,看着他苍白的脸,忐忑的问道:“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水逸摇头,拒绝了南宫娣的相送,摆了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
南宫娣觉得他很古怪,看着他擦肩而过时递给她的纸条,不动声色的放进袖摆内的暗袋中,微眯着眼看着站在殿外看向这边的巫师,南宫娣暗自竖中指,恨不得她死,抓来了也没种怎么折磨她!
“喂,老不死的,知道你是人鬼两张脸,我心里很开心,至少我死了,你也要给老娘垫背!”南宫娣双手放在嘴边做着喇叭状,对着巫师一通乱喊,她知道自己对巫师有利用价值,否则早就死一万次了!
巫师脸黑如墨,却又不能将南宫娣如何,两眼喷火的瞪着南宫娣,忽而,想起她话中的意思,阴冷的说道:“何意?”
“你不知道你中毒了么?恰好老娘知道其中的解药。”南宫娣看着巫师脸色微变,笑的愈发张扬:“你脑后那张鬼脸已经变形,时日无多,想要解药跪下来求我。”
话落,慵懒的坐在石凳上,一手撑在石桌上,后背倚着石桌边沿,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说道:“过期不候哦!”
巫师下意识的摸着后脑勺,感受到手指尖下的凹凸不平,心情复杂,原以为是中了巫术,却不知是中了毒。
“哼,你若有解药,本尊放你一条生路。”巫师半信半疑,这张鬼面随着他有十几个年头,没有人清楚是什么原因,而南宫娣却说出了症状和变化,无不让他动心和害怕,愿意赌上一把!
南宫娣竖着食指摇了摇:“解药不是那么好拿,你先替我解除血咒,我便给你解药。”
巫师鼻翼颤动,怒上心来,还不等他发作,南宫娣快速的说道:“我死,你死。我不死,你也不死,愿信不信!”
巫师盯着南宫娣光华流转的眸子,沉吟了半晌,替她解了血咒,以她的修为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怕她不愿给解药,大不了玉石俱碎。
“你等着。”
南宫娣一怔,看着巫师丢下这几字离开,眼底闪过失落,果真那人不是巫师。脚掌的红线已经到了四分之三的位置,拖延不了多久,她得想法子快点离开才是。
怏怏的回到寝宫,看着漆黑的宫殿,双手搓了搓手臂,忽而觉得有些发冷,从头到脚。
抬眼望着如一块黑布的天空,上面剪着无数的星形小洞,闪烁着微小的光束,照亮不了南宫娣蒙上阴霾的心,烦躁的想要撕裂那黑幕,被灿烂的阳光给包裹住。
轰隆——
一记闷雷炸响,天际一道闪电,撕破了黑暗的天空,吓得南宫娣捂着耳朵跳了几步,看着天空依旧挂着星星和月亮,眨巴着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心想她想什么来什么,是不是她祈祷着来一记响雷劈死楚慕顷,会不会也能得偿所愿?
嘿嘿的傻笑几声,觉得她太弱智了,若当真能如此,她把仇人例一张表单,指哪劈哪。
随后几道闪电,照亮了整个京都,南宫娣看着心里一跳一跳,赶紧的推开门进了宫殿,看着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宫婢,努努嘴,暗骂楚慕顷没有人性!
低咒了几声,南宫娣走到内殿,看到银光倾洒在桌上,里面有一条暗影,身姿拉得好长,霎时顿住了脚步。
看着黑影动了动,谨慎的隐匿在纱幔中,突然,腰间一紧,撞进了结实温热的胸膛,心猛然一紧,耳边传来温热的呼吸:“是我。”
熟悉的嗓音传进南宫娣耳中宛如天籁,双手抓住君墨幽微凉的手腕,怔怔的不动。“你怎么现在才来?”
“宫外森严戒备,布满了阵法…”君墨幽下巴抵在南宫娣头顶,属于她的香气在鼻息间若隐若现,“随我一同离开可好?”
南宫娣摇头,水逸明日才会离开,若是她现在离开,楚慕顷肯定会严加看守水逸,她不能将水逸弃之不顾,定然又会折回,逃不逃有何区别?
“等水逸离开,我再寻个时机。”免得打草惊蛇。
君墨幽好似知道她的答案,并没有多失望,只是拦腰抱着南宫娣躺在床上,紧紧的抱着,南宫娣不舒服的挣扎,君墨幽张嘴咬了南宫娣圆润的耳垂。“别动,睡觉。”
南宫娣转身,面向君墨幽,看着他眼底的青色,心疼的偎进他怀里,听着他‘砰砰’有力的心跳声,慢慢的有了睡意。
“你这些日子好么?”君墨幽沙哑的嗓音,慵懒而性感,惹得南宫娣心里的小兽在打滚挠爪,很想要把他给反扑了。
“吃嘛嘛香,一觉睡到天光光。”南宫娣埋在他的胸膛上,浓烈的体味使她蠢蠢欲动,有下没下的扭动身子,磨蹭着君墨幽敏感点。
君墨幽手臂一僵,南宫娣回过劲来,心想完蛋了,她说过会想这货的,心里不断的找着补救的借口,却听到君墨幽带着委屈的嗓音说道:“我不好,很不好。”说完,大掌拍在南宫娣的翘、臀上:“你很没良心…”
委屈温软的嗓音,萌的南宫娣差点一脸血,磕巴的说道:“我用膳想着你在喂我,不知不觉就吃到了撑,从幻想中走出来,心里很空虚,想要晒晒太阳寻找属于你的气味,一个不留神,就睡了过去,在梦中和你相会。”
君墨幽嘴角抽搐,她的意思是之所以气色好,全都是想他的功劳?
“所以啊,即使分隔千里,心中有你,也无处不在。”南宫娣像一条毛毛虫似的,拱到君墨幽的身上,毛手毛脚的说道:“你又没有想我?很久了都…”
君墨幽抓着她不安份的手,翻身把她束缚在身下。“睡觉!”
南宫娣悻悻然的收回手,不甘心的再次问道:“真的不想?”
“……”
许久,南宫娣没有得到答案,抬头便瞧见君墨幽已经熟睡,扁了扁嘴,老实的把脚架在他的腰间,手臂横在他脖子上,一同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南宫娣只觉得身上痒痒的,好似有根羽毛在身上顺着曲线滑过,温热湿濡,仿佛浑身浸泡在温泉中,沉沉浮浮间,双手抓到一根浮木,炙热的触感熨烫着掌心,脖颈间不轻不重的啃咬,南宫娣浑身一颤,腹部涌起一阵空虚,抬着下巴轻声低吟,不安的扭动身子。
忽而,异物撤离,带起一阵酥麻,南宫娣难耐的弓着身子追寻,身子却被重重的压在床榻之上,轻哼一声,南宫娣睁开了眼睛,对上一双幽深亮得惊人的眸子,灵魂似乎被吸附了上去。
“你…”
君墨幽不待南宫娣开口,食指按在她的唇瓣上,轻笑道:“你想要?”
南宫娣看着他眼底的戏谑,瞪着眼,猛地摇头。
心想昨夜她主动,被他给拒绝了,这货如今想要,她还真的不给。可小腹上那灼人的炙热,使她耳根发红,虽然她也很想要,但是为了那粉碎的节操,不断的在心里默念:坚定意志!
君墨幽一副为了弥补她昨夜殷情的模样,听到她的拒绝,表情一松:“嗯,正好我也不想。”修长的手指好似无意的滑过南宫娣的敏感点,替她拢好衣襟,翻身下床。
南宫娣见这货当真不要,隐隐又有些不甘,见到他穿上衣服,拉不下脸贴上去,只能咬牙饮恨。
心里有只猫在抓狂打跌,欲哭无泪的呐喊道:节操他奶奶的多少钱一斤啊?
——
南宫娣如同打了霜的茄子,焉巴巴的,如同一抹游魂,晃荡进御花园中,没有注意到御花园中的北辕尘,径自在他的对面坐下。
双手托着下巴,瞳孔没有焦距的望着娇艳的花朵,喃喃自语道:“怎么可能呢?这不科学啊!”
不都说小别胜新婚?见到了恋人如同饿疯的饿狼,该把她啃得骨头都不剩,这会子怎么就禁、欲了?
北辕尘浮着血丝的眼,注视着身旁的人儿,眼底有着惊喜,随之被忧伤给替代。
“你说一个男人明明很想,为什么就忍住了不要?”南宫娣情绪低落的询问着身旁的人,只想找个人来解惑。
北辕尘脸色一僵,眼底闪过痛苦,苦闷的说道:“许是有难言的苦衷。”
南宫娣若有所思的点头,随即摇头否决:“他都勃起了,不可能有苦衷!”
“……”北辕尘脸颊通红,随即转青发白。
没有得到答案,南宫娣抓着后脑勺,回头看到身边坐着北辕尘,跟见了鬼一样,回想起之前的话,老脸一红,恨不得咬断舌头!
“那什么…我,我刚才,刚才说什么来着?”南宫娣干笑着打哈哈。
“一个男人看见心爱的女人,不论多谦谦君子,都会有非分之想,若坐怀不乱,只能说他不爱你,洁身自好。”北辕尘斜眼见南宫娣眼睛晶亮的望着他,心虚的轻咳一声,别开了眼。
南宫娣想了想,是这个理,不安的搓着手心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在外边养二奶了?”
北辕尘蹙眉。
南宫娣干笑几声,解释道;“他在外边有其他的女人,比如小妾?”
北辕尘眼底溢出了笑容,颔首道:“兴许是。”
南宫娣斜眼瞅着北辕尘,看的北辕尘心底发毛,眉心一点朱砂忽暗忽明,扬眉道:“我只是猜测。”
“谢谢!”南宫娣笑眯眯的拍着北辕尘的肩膀,想着回去后要逼供一番,事出反常必有妖,可能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
北辕尘摸了摸鼻翼,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吁了口气,小人不是这么好做的。
“喂!如果是你,在什么情况下明明想要,却忍住不要?”南宫娣忽然从身后拍着北辕尘的后背道。
北辕尘本就有着做贼心虚的感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吓,整个人跳了一下,脸色发怔的看着南宫娣,脱口而出道:“心疼她的身子受不住!”
“哦~”南宫娣揶揄的指着北辕尘,尾音拉长,波澜不兴的说道:“说实话了?”奶奶的,幸好发现他不正常,特地折回来了,没想到他居然也玩‘挑拨离间’!
北辕尘心提到了嗓子眼,知道她是心眼多的人,不可能那么轻易的相信他的话,可还是鬼使神差的使坏了!
“之前我有说过是猜测,但也不排除。”北辕尘见南宫娣依旧眼神古怪的盯着他,温雅道:“我的想法不一定是君墨幽的想法。”
“何以见得?”南宫娣挑了挑眉。
“我想君墨幽放弃你,把你让给我。你说,他会如我这般想,而后把你推进我怀中么?”
南宫娣眼皮子一抽,的确不太可能!
只是…这二则不能混为一谈吧?
转眸望着北辕尘匆忙离开脚步略显凌乱的身影,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双手怀胸道:“心虚了吧,小样!”
北辕尘脚步一顿,加快了速度,一转眼消失在转角。
南宫娣明媚忧伤的望天,难道中了血咒就不能XXOO了?
不经意间,眼角余光瞥到牡丹花丛中一点嫩黄,南宫娣扭头望去,只见那女子赫然是在城郊抓拿她时坐在楚慕顷怀里的女人。
眼皮子颤了颤,见她拂退身旁伺候的两名宫婢,款款走来,南宫娣不动声色,兀自折下一枝花,一片一片的摘掉花瓣。
陈玲儿见她不吭声,莞尔一笑:“南宫姐姐,许久不见,你与我都陌生了。”说着,举手摇晃,手腕上传出叮叮当当的银铃声。
“陈玲儿?”南宫娣霍然想起了当年围绕在君墨幽身旁的女子,她曾经还吃过醋,谁知她围着君墨幽打转是为了得到楚慕瑾的消息。
“南宫姐姐还记得呀。”陈玲儿脸上溢着笑容,紧绷着的脸舒展开,如一朵初绽的月季,美艳俏皮。
南宫娣见她如此,心里怅然若失,深宫中埋葬了多少少女的纯善天真?
“你可是有话同我说?”
陈玲儿沉默了片刻,放在膝盖上的手收紧了帕子,乞求的看着南宫娣说道:“南宫姐姐,我的要求很唐突,可是没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了,你知道我是楚慕瑾的妃子,他死了,我成了楚慕顷的妃嫔,最后爬上了皇后的位置,多少人不甘、不容?我不想,真的不想,但是不爬上这个位置,我根本活不下去,也保护不了我的孩子。现在,我支撑不下去了,你能不能带着我的孩子一同离开,给他一条生路?”
南宫娣错愕的盯着陈玲儿,未曾想到她是这个要求。却也佩服她的胆大心细,坐上皇后的宝座,无疑是把众人的目光全部引向她自己,在拉仇恨值。却也因着暴露在众人面前,有太多双眼睛盯着她,不敢轻举妄动,那孩子才稍稍安全。楚慕顷没有子嗣,倘若她只是小小的一介妃嫔,孩子真的会不动声色的给做掉,或者生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南宫姐姐,我知道是我太强求了,你可以把他安置在一户老实人家里养着,我不求他大富大贵,只要他一生平安。”大富人家里有太多的阴谋算计,倘若送进去,他没有血缘关系,定然会活得很累。
“我帮你帮孩子送到他外家去。”南宫娣思索了片刻道,放到任何人手中,都没有自家人好。
陈玲儿摇头:“我爹娘早已不是淳朴的百姓,如今顶着一个‘国丈’头衔,得到不少人巴结,早已迷失了本心,倘若他知晓我把孩子送走,害他丢了这个头衔,少了利益,断然是不会善待孩子…”
后半句话陈玲儿没有直言,南宫娣也明白,若最后她父亲为了利益,把孩子送进宫来讨好楚慕顷,那就白忙活了。
“我答应你便是。”南宫娣点头,想起了自己的儿子,冷硬的心瞬间软了。
陈玲儿凝视她良久,长叹道:“楚慕顷他不能生育。”
南宫娣一怔,慢慢的品出味来,震惊道:“孩子是…楚慕瑾的?”南宫娣忍不住想要骂娘了,她做掉了楚慕瑾,现在要救他儿子!
见她点头,南宫娣面容冷肃的问道:“你可知楚慕瑾死在我的手上?”
陈玲儿眼眶内蒙上了一层水雾,摇了摇头说道:“我爱他,他爱的一直是你,我知道楚慕瑾一直让你们为难,当年得知他死了,虽然说是猝死,可我不相信,知道他肯定对你们再次下手了,最初是怨过你恨过你,之后当我变成了楚慕顷的女人,经历太多才明白你的无奈,渐渐的释怀。”
南宫娣眼睫半垂,她知道陈玲儿说的是真心话,楚慕瑾为王的时候有许多姬妾,可做皇帝后,后宫中反而只有陈玲儿一人,她本就是天真的女孩,失去了爱人定然会恨她,心底更多的是怨楚慕瑾吧!
若不是他肖想不属于他的东西,也不至于让他的妻儿沦落成他兄弟的女人,陈玲儿怨他使她遭受所有不该受的罪难!
不用强忍住心底的厌恶恶心,装嗲娇嗔的迎合楚慕顷。
南宫娣计划着明日逃脱路线,她要带个孩子走,陈玲儿会给她打掩护,也多一份危险,若楚慕顷有其他子嗣也不会这么难办。
倒在床上,南宫娣摸到一张宣纸,就着晕黄的火烛打开,赫然是一张地图,用朱砂描绘的一条线路俨然是安全的,君墨幽兴许在出口那头迎接。
眼角眉梢染着笑意,眼睛弯成月牙,看了几遍,等着看他们有没有发现水逸不见了,大肆搜查时可以浑水摸鱼,趁机逃走。
缜密筹谋时,门扉‘吱呀’一声打开,南宫娣侧目望去,见到是宫女打扮的湘妃,微微诧异,这个女人来做什么?
“你朝这边走,本宫收买了侍卫。”说着,扔个包袱丢在南宫娣的脸上,撇了撇嘴道:“你的脸太抢眼,最好是画丑一点,换上奴才的衣服。”
南宫娣心领了,笑道:“我底子好,画多丑也掩盖不了我是大美女的事实。”
季湘虹气绝,有这么自恋的人么?
“哼,本宫才不稀罕,这么漂亮的脸危险也多,还是本宫安全。”季湘虹咬着唇,看着那让女人嫉妒,男人爱慕的脸,不自觉的咬紧了压根。
“哟哟哟,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哦。”南宫娣甩开脸上的包袱,趴在枕头上眨巴着眼,看着季湘虹忽白忽红的脸,笑眯眯的说道:“我不管你因为什么来对我示好,我都接受了,谁叫我胸襟宽广呢?”
季湘虹食指指着南宫娣,唇瓣颤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要脸!”从牙缝中挤出几字,调头走人。
南宫娣脸上的笑容敛尽,看着她送来的图纸,冷笑几声,看来有人利用季湘虹想要她死啊!
“冷雾,把这几个人绑了。”南宫娣把图纸扔给冷雾,想着君墨幽给她带进来几个人,要好好安排一下:“冷雾,你们大主子安置了多少人在我身边?”
“七个。”冷雾冷冰冰的说道:“七大护法除慕橙外,其余六个都来了,还有一个是莫问。”
“吩咐冷言和蓝焰去皇后那里把孩子抱来,红焦紫心把人引开,你和绿依随我一道,莫问让他回到君墨幽身边去。”她这里的人手够了。
冷雾颔首,大主子身边只有一个人,确实不安全。
冷雾离开片刻,殿外传来嘈杂声,接着便是一阵不齐整的脚步声,外面的火把照亮了黑暗的内殿,南宫娣心一沉,莫不是水逸走了,楚慕顷守着她了?
从怀里掏出碧绿的药丸吞咽下去,南宫娣拉开门,看到为首的正是季云,讶异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姑娘,宫里进了贼子,微臣奉圣命保护姑娘安全。”季云的称呼有些怪异,仿佛他是南宫娣的臣子,众人听闻有异,蹙了蹙眉头,打量着南宫娣,没有放在心上。
南宫娣心里冷哼一声,楚慕顷这是变相的软禁她。
“有劳将军。”说完,南宫娣关上门,背靠在门扉上,闭了闭眼,觉得事情大条了,御林军包围了宫殿,她的人走不出去,若是惊动了人,季云没有抓住,会被连累,她不可能舍弃了这颗棋子。
抱着头,用力踢踹了门几下,哐当哐当的响声引起外面的御林军侧目。
“你们在外面守着,本将军进去看看。”季云冷声道。
一干侍卫没有异议。
季云推门而入,走进外面看不到的死角,沉声道:“周王成功离开了,皇上还没有发现,至于突然让我守着宫殿,是巫师的命令。”
南宫娣颔首,心里不断的咒骂,老不死的东西肯定知道她的计划了。
奇怪,她都没有告诉任何人,他怎么会知道?
“你小心一点,我不会让你为难。”南宫娣挥退季云,回想着她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后院花坛,种着桂花树下有个地道,通向玄武门外。”季云放下一块令牌,给南宫娣做选择。
南宫娣摩挲着令牌,揣在怀里,叹了口气,今夜是无法离开。写了一张字条给季云,叮嘱道:“交给君墨幽。”
季云看着纸条,突然跪在地上:“主子,季云有今日全都是您,季云不是忘恩负义,贪生怕死之辈,你若有所求,断头洒热血在所不辞。”
“季云,你的作用不再此处。”南宫娣身影隐在暗处,季云看不清她的面部表情,却也感受到她散发的寒意,心中凛然,他是表错态了。
“你还有大用处,先出去。”
季云恭敬的退了出去,对上御林军副统领意味深长的眼神,心底莫名的涌出不安。
——
连续几天,南宫娣都没有任何动静,暗中的人有些按捺不住。
湘水宫内,湘妃心底躁乱,坐立不安。
“娘娘,您别心急,将军看守着姑娘,姑娘肯定找不到机会脱身,我们再等等。”香梅劝慰着季湘虹。
季湘虹心里憋着一团莫名的火气,冷冷的瞪了香梅一眼,心里的话却不能说出来,她父亲明明要自己帮着皇后助狐狸精逃走,狐狸精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若是要走,父亲一定会协助!
“该死的,那狐媚子不会是瞧上了皇上,死赖着不走?”季湘虹气急败坏,她急匆匆的想送走南宫娣,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怕她勾住楚慕顷的魂儿,宫中更加没有她立足的地儿。
香梅唇瓣蠕动,看着急的上火的湘妃,心里暗自着急:“娘娘,要不奴婢去探探口风?”
“好。”季湘虹脸色难堪,想到她去示好,狐狸精得瑟的模样,怒从中来,挥手砸掉了案几上摆放着的瓷器,眼底闪过狰狞!
香梅心头一跳,闷着头转身出去,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张大了嘴,一溜烟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娘娘,慕氏来了。”
季湘虹眼底闪过暗芒,高傲的扬着下巴端坐在美人榻上,沉住心气的端着茶水浅啜,等候着慕云。
“娘娘,近日可安好?脸色憔悴了不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随着话落,一道暗红的身影出现在宫殿内。
季湘虹一直不待见慕云,浑身充满了铜臭味。“你来做什么?”
慕云对她不悦的语气充耳不闻,自动忽略道:“你父亲进宫几日,我在家中闲的发慌,担忧宫中是否出了什么大事。来的时候正巧碰到了皇上,他满面红光的从碧云殿过来嘴上挂念着南宫娣。”顿了顿,慕云附耳问道:“南宫娣是谁?哪家的姑娘?”
季湘虹见不得慕云这副嘴脸,冷淡的移开屁股,轻蔑的说道:“不过是长得一副好面皮的狐狸精罢了。”
慕云来了兴致,亲昵的拉着季湘虹的手说道:“孩子,我知道你心里看不上我的出身,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在家中娇蛮惯了,不习惯也不知道怎么做一个好母亲。我答应你父亲不再生养,这些日子我也想通了,日后是要靠着你过日子,你好我们府上才会好,我们不替你打算为谁打算?”拿着帕子擦拭着眼角,偷睨着季湘虹,见她有些微动容,更加卖力的打着亲情牌:“皇后她的身份本就得不到大臣的支持,有太多的争议舆论,只是因为肚皮争气,才坐上那张宝座,你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些年,也明白宫中的生存之道,只要你争气诞下龙子,日后你就是天底下雪临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必须要除掉那个叫南宫娣的女人,以绝后患!”
季湘虹听到慕云的‘肺腑之言’,心中动容,冰冷的心里注入一道暖流:“母亲,我争宠关她什么事儿?”
“你这傻丫头,冲着你这声‘母亲’,我也要提点你一二。”慕云心里欢喜,摆出长辈呃谱儿道:“这男人啊,心里住着一个女人,就会想方设法的得到,留在他身边的女人,太容易得到不会珍惜,你若是听了皇后的话,放走了那个女人,皇上心里肯定对她念念不忘,就像当初先帝一样,也是死在那女人的手中,若是皇上走上了先帝的道路,岂不是便宜了皇后?她有儿子傍身,你有什么?”
季湘虹恍然醒悟,她就说了,那贱人怎么会这么好心,放走狐狸精,原来打的是这主意!
“你说怎么办?”季湘虹一下子没有了主意,急急的问着慕云。
“傻孩子,不是还有你父亲么?你父亲守着狐狸精,暗中...”慕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底尽是狠唳:“太心软,在宫中会一败涂地。”
季湘虹白了一张脸,她入宫后使了不少手段勾引皇上,可是没有杀过人,突然有人惙撺着杀人,有些接受不能。
“这...我要好好想想。”季湘虹咬着唇,看着身上滑腻似水的云锦,沉吟了半晌说道:“母亲,兴许是我们太大惊小怪,皇上和狐狸精不对付,皇上身边形形色色的女人多的是,不可能为了那女人送命。”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皇上是多么的怕死,若是先帝当真为了狐狸精而死,皇上断然不会走上先帝的旧路。
谁人都说她会狐媚子的手段,迷惑了皇上,才会连跳几级,从妃嫔当上了皇后之下的皇贵妃,可谁知道那是她用命换来的?
皇上荒淫无道,强抢许多良家女子,有些还是成家的妇人,结下了许多的仇,可碍于他的身份,都是望之却步,不敢报仇。
可就有那么几个不怕死之人,趁着皇上打着微服私访的名头,外出寻觅美人,差点死在温柔乡中,是他拉着在旁边伺候的她挡上一刀,若她没有当将军的父亲撑腰,皇上恐怕早就为了封口将她灭口了,最后只是给她一段时间的宠爱来封口。
“哼!”慕云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季湘虹一眼,戳着她的脑门说道:“你呀你,男人不都是自诩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么?你就看着,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慕云知道适可而止,若她不断的煽风点火,反倒会引起季湘虹的猜疑。
季湘虹确实对慕云的反常感到不解,平素她总是冷嘲热讽,即使她是贵妃,也没有放在眼中,今日突然示好,而且还替她谋算,不得不让她多心。
“母亲,事情还要从长计议,皇上看得很紧,父亲守着她出了事情,皇上第一个怪罪的就是父亲,我们先缓缓。”季湘虹虽然对除掉南宫娣动了心思,可没有昏了头,知道思考。甚至坏心眼的认为慕云是故意为之,陷害她的父亲,可转念一想,她没有立场和动机,父亲出了事情她也难逃关系。印象中的慕云心气高傲,没有脑子,但是也不至于蠢到这般田地。
“你父亲离开了,谁来帮助你?”慕云没好气的附耳在季湘虹耳畔嘀咕,季湘虹不断的点头,眼睛骤亮道:“好,就这么定了!”
慕云见她‘开窍’,心满意足的离开。
——
陈玲儿也是急的团团转,看着被抱走又送回来的儿子,头痛的躺在阔榻上,任由宫婢按摩舒缓针扎的疼痛。
心里平静不下来,南宫娣没有按照季湘虹提供的消息离开,中间出了什么问题?难道是季湘虹泄露了消息给皇上,才会安排季云守在南宫娣宫殿外?
“母后,质儿功课做好了。”三岁左右的男孩穿着明黄的小锦袍,束着玉带,头戴鎏金玉冠,镶嵌着一颗李子大的东珠,周边点缀着六颗雨滴小珍珠,金光照人,恍若一个玉人儿。
陈玲儿回神,温柔的看着和楚慕瑾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心里愈发的担忧,孩子越长越想,大臣中已经有人拿质儿的月份做文章。楚慕顷本就是没有思想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终有一日会相信。
“质儿真乖,你寻奶娘去玩。”陈玲儿仔细检查着质儿的功课,半喜半忧,这么聪明伶俐的孩子,放在农户中,定会埋没,倘若放在大户之家,还未等他光芒四射,便会夭折了,唯一能保护他,让他大放异彩的只有南宫娣!
“兮儿,你说若是你,你会好好的栽培仇人的儿子么?”未经思考,脱口而出道,陈玲儿自己都愣了愣,若是她,扪心自问,能救出水火已经是仁义了。
若不是为了儿子,她真的会袖手旁观,不会替南宫娣谋出路。
人心呐,都是自私的!
“娘娘,奴婢不是坏人,也不是烂好人,仇人的孩子肯定不会养着,一定要养,也是歪着养,若是出息了,不是会找奴婢报复么?”兮儿咬着唇缓缓说道,不安的抬眼看着陈玲儿,随即低垂着头。
陈玲儿若有所思的点头,倘若是她也会这样,可是,南宫娣不是这样的人,她要么养着就好好养,倾尽全力,若不想养,定然不会假仁假义的答应,随后任由他自生自灭,只会出口拒绝。
“本宫再想想,好好想想。”陈玲儿扶额,许久,嘴角慢慢挂着一抹苦涩的笑。“罢了,只要他活着,又能奢求什么呢?若他有用,寒门仕子又如何,若他无用,生在官宦,依旧没有出路。”
兮儿恍然想通了什么,脸色煞白,惊惶的张大眸子盯着陈玲儿。
陈玲儿看到心思被知晓,眼底盛满了冷意,面无表情的说道:“兮儿,你太聪明了。”聪明的人往往都活不长久。
当天夜里,皇后宫里的宫婢死在了荷花池,证据全部指向了湘水宫。
本来死一个宫女算不得事儿,可这宫女怀里藏着一个布娃娃,上面写着楚慕顷的生辰八字,扎满了银针。
制作的布料是难得一见的云锦,雪临宫只有两匹,一匹赏给了湘妃,一匹保存在国库中。
楚慕顷看着湿漉漉的布娃娃,脸色铁青,震怒道:“把湘妃带来。”
一旁穿着绿色宫装,秀气婉约的女子,灵动的大眼闪烁,看着长满青苔水草的荷花池,隐藏着不知名的情绪。“皇上,此事需谨慎。”
楚慕顷冷哼一声:“事关重大,朕要严查到底!”宫中最忌讳邪门歪道,偏生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耍花样,且对象还是他!
陈玲儿眼皮子耸搭着,抬都未抬一下,不冷不淡的说道:“皇上,湘妃最是可人心的人,断不会糊涂的用云锦这种授人话柄的东西做腌臜事,其中有蹊跷。”
楚慕顷看着陈玲儿,那娇艳如花的容颜上露出深沉,心里被撞了一下,目光逐渐的幽深,伸手拉着陈玲儿到怀中,手不安份的揉搓着柔软,享受的微眯着眼道:“爱妃,你说怎么做?”
陈玲儿眼睫半遮,挡去了眼底的厌憎,脸上飞上两瓣桃红,娇嗔道:“皇上,臣妾只是提个建议,一切都听从皇上的安排。”
楚慕顷虚荣心得到满足,温香软玉在怀,哪有心思查案,早就抛掷在脑后,想要抱着陈玲儿回寝宫,被一旁绿色宫装的女子拉住袖摆。“皇上,湘妃姐姐来了。”
楚慕顷心里火烧火燎,关键时刻被打断,满脸不悦:“滚!”
女子委屈的垂下眼帘,规规矩矩的立在楚慕顷身后,灵动的眼睛满是幽怨。
南宫娣闻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陈玲儿的衣襟凌乱,襟口打开,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楚慕顷的手不安份的移动,裙摆内的裘裤已经被拉下来,随后脱掉自己的裤子,一旁的太监面不改色,指挥着其他几个宫婢打开纱幔围住,像是一个临时的帐篷,只不过是露天的罢了。
心里一阵恶寒,看着他们熟稔的手法,就知道一定不是第一次了,这随处发情还能这样来遮羞,说不定楚慕顷在大街上看上哪个女人,纱幔一拉,就地打野炮,省时省力。
听着里面传来妩媚的呻吟,南宫娣面红耳赤,却也似那些太监宫婢一般不动如山。
反倒是一旁立着的绿衣女子引起了她的关注,后妃争宠可谓是生杀战场,妃子遇上妃子,还未开口,刀子眼率先就朝对方扔了过去。
她的表情太不正常了,脸上挂着奇异的笑容,恬静的听着里面唱的‘交响曲’。
转眸看向湘妃,眼底喷火,攥着拳头嫉恨的瞪着纱幔,南宫娣嘴角上扬,这才是争宠之人该有的神色。
“吕嫔,你站在这里打桩子么?没瞧见皇上被贱人勾走了?”湘妃是个火爆的脾气,看着脸上带笑的绿衣女子,心里的怒火像是浇了汽油,噌噌的往上涨。
“姐姐,妹妹一个小小的嫔妃拉不住皇上,里面是皇后姐姐。”吕嫔搅着帕子,唯唯诺诺。
南宫娣眼睛微眯,觉得这女人不简单,简单的几句话看似寻常,却能轻易的挑动湘妃的怒火。湘妃本不甘心被陈玲儿压一头,这会子吕嫔端出陈玲儿的身份来压湘妃,不跳脚才怪!
果然,湘妃咬牙切齿的看着纱幔上两条交叠的黑影,脸色涨成紫红色,扬手给了吕嫔两大耳光。
随着响亮的巴掌声,里面传来低吼声,交响曲收尾,窸窸窣窣的整理衣襟的声响,随后纱幔被撤走,楚慕顷搂着面色酡红,娇喘吟吟的陈玲儿出来。
餍足的扫过众人,目光在吕嫔脸上顿了顿,冷声道:“这是怎么回事?”随即看向南宫娣。
南宫娣摊手,表示很无辜。
楚慕顷冷哼一声,望着怒气冲天的季湘虹,指责道:“你又动手打吕嫔?”
“皇上...”湘妃想要解释,却被吕嫔柔柔软软的打断:“皇上,不怪姐姐,是吕儿的错。”
南宫娣扬了扬眉,一味的示弱揽错,反而会更加的激起楚慕顷的怒火,湘妃会很惨。
“朕说过许多遍,你是朕的女人,不必要忍气吞声。”看着吕嫔滴落几滴晶莹,缓和了语气:“你呀,就是心底太善良,替她遮遮掩掩,日后定然会经常欺压你。”
“不是,皇上,姐姐被冤枉栽赃,心里难受,吕儿受点罪姐姐好过点,不委屈。”吕嫔湿漉漉的大眼真挚的看着湘妃,连南宫娣都差点感动了,瞧瞧,多识大体啊!
“湘妃,平日里你娇蛮霸道,朕容忍你,如今你愈发胆大妄为,狠毒的杀了皇后宫里的宫婢,当着朕的面教训妃嫔出气,你愈发的嚣张了!”楚慕顷阴柔的目光透着凛冽的寒光,之前还听从陈玲儿的劝好好调查,如今被吕嫔三言两语,弄得下了定论。
湘妃委屈无措的看着楚慕顷,难以置信的说道:“臣妾没有,臣妾没有杀姐姐宫中的侍女。”说着,看到一个黑影朝她砸来,吓得湘妃后退几步,看到滚在脚边的布娃娃,慌乱的说道:“皇上,您赏给臣妾的云锦被吕妹妹把表面的一卷弄脏污了,她向臣妾求饶,一并要了那断脏污的云锦,剩下的一些臣妾做了一件衣裳,根本就没有剩余的可以做这个娃娃。”
吕嫔惊慌的看向楚慕顷,湿漉漉的大眼像是受惊的兔子,惶恐不安的指着湘妃说道:“姐姐,你...你怎么能含血喷人,云锦最是难得,皇上赏赐给您时,您当成至宝,碰都不给人碰一下,怎么会给妹妹弄脏了?又如何舍得给妹妹?”说着,眼底的眼泪像不要钱的,不断的滚落。
哭的楚慕顷的心软的一塌糊涂,看着逞强辩解的湘妃愈发入不了眼。
“行了,你这德行,不欺负吕儿就是好事,怎么舍得把云锦给她?”楚慕顷嫌恶的说道。
湘妃脸色发白,她知道她中了蔡吕的计,先是激怒她打人,坏了在皇上眼里的形象,随即装的识大体,惹得皇上怜爱,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是谎言没有可信度。
“皇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没有杀人。”湘妃心里无力,她的辩解多么苍白的无力,她都知晓,只是心里很累,就为了争夺他胯下的那一根,丧失了本心,如今被人陷害,也是遭到报应。
想到慕云的话,嘴唇卡白的动了动,抬眸看着南宫娣,心里满是苦涩,就算她杀了南宫娣,也会有无数的女人在他身边,除非她丧心病狂的杀光杀绝天底下所有的女人。
南宫娣看着湘妃,心神一动,觉得如今也好,至少她醒悟了。
陈玲儿也是感概颇多,斗了这么多年的女人,终于开窍了,心里还有些欣慰,就像是一个母亲看到女儿长大懂事了一般。
季湘虹和她斗只是为了争宠还有皇后的宝座,从来没有想过要害她的性命,还有谋害她的儿子,所以心里从未把她当成对手,只是小打小闹。
“皇上,何不依言彻查,让人服气呢?”陈玲儿眼角撇过吕嫔,娇媚如丝的说道。“皇上,不要让臣妾觉得你的心是偏的。”
楚慕顷坏笑,拍了陈玲儿的臀,“小东西,朕的心是偏的?还没有喂饱你?”
陈玲儿胃里翻涌,娇羞的捶着楚慕顷的胸膛,“讨厌!”楚慕顷很受用,衣袖甩动:“查!”
“皇上,让谁去查?”南宫娣适时的声张。
楚慕顷刚想要他的心腹,可看到南宫娣似笑非笑的神色,想到那人的话,脑筋一转,不耐烦的说道:“季将军去查。”
话落,众人神色各异,吕嫔脸色灰白,摇摇欲坠。
湘妃则是眼底有着一点光泽,随即想到什么,转瞬黯淡,毫不留恋的离开。
南宫娣笑吟吟的对陈玲儿挤眉弄眼,擦着吕嫔的肩膀而过:“为别人做嫁衣,滋味如何?”
蔡吕攥紧了双手,额间青筋跳动,阴厉的盯着南宫娣的身影,变得怨毒。
——
翌日,季云查探清楚,布娃娃不是湘妃和吕嫔所为,而是有人从国库偷走了一截云锦缝制布娃娃,栽赃给湘妃。
为了补偿湘妃,楚慕顷留宿湘水宫几夜。
若是以往,湘妃断然会欣喜若狂,可这样莫大的恩宠此刻在她眼中看来是多么的令人作呕!
“南宫娣,我很讨厌你,非常!”季湘虹高傲的看着懒洋洋的倚在床上的女人,满心的气恼,有没有搞错,她说讨厌她,这女人不该有点反应么?
“谢谢!”南宫娣漫不经心的说道。
季湘虹气绝,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啊?!
“我告诉你,有人要我弄死你,就没有人来跟我争宠了。”季湘虹挫败的就着南宫娣身旁空出的位置坐下,絮絮叨叨的说道:“你一定不知道你有多令人讨厌,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想要你死。”
南宫娣不以为然的说道:“没办法,我的女人缘和长相成反比。”
季湘虹气得磨牙,和这女人计较,她会气吐血。
“你不想知道那个人是谁么?”季湘虹鄙夷的看着南宫娣,明明是个怕死的女人,偏生装着看得很开。
“你继母呗!”南宫娣翻了翻白眼,慕云真是难缠啊!“你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南宫娣有些意外,心想幸而季湘虹想通了,否则,真的会要害她,到时候季云这颗棋子就废了。
“我不喜欢她。”季湘虹略带羡慕的说道:“我真的很羡慕你,有个那么喜欢你男人,我这辈子是不可能了,只是可惜了父亲,面对个这样的女人。”
“你继母很有钱。”南宫娣避重就轻,气得季湘虹一个没忍住在南宫娣腰侧掐了一把,南宫娣浑身一个激灵,僵硬的扭头看着季湘虹,粉腮渐渐的绯红。
季湘虹见南宫娣诡异的模样,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你脸红做什么?”
南宫娣心里在流宽面泪,不会是缺少了滋润,她就男女通吃了吧?这女人掐得她有反应了!
“女孩子家家的,毛手毛脚做什么!”说着,伸手在季湘虹腰间也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季湘虹只觉得身上跟通了电似的,浑身酥麻的快感,僵硬的如同木偶,一瞬不瞬的盯着南宫娣,脸上仿若上了胭脂,呆头呆脑的说道:“比皇上还有感觉...”
“......”
季湘虹羞羞答答的斜瞄南宫娣一眼,如水一般的眸子在她的右手上打转,心里谋划着什么。
南宫娣震惊了,看着她的眼神,心里有着不好的预感,她以后不会变成蕾丝边吧?
卧槽!
窝里割草!
敛去脸上的不正经,南宫娣爬起身,盘腿正襟危坐的坐在床上,左手放在右胸前,右手食指点着额头两胸默念了一句:阿门!
神,我有罪!
——
南宫娣看着手中的信条,看着被撤去的御林军,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不安心。
她知道这是楚慕顷设的局,故意把季云给调走,那么就是有把握掌控了她的行踪!
“冷雾,那个蔡吕是谁?”南宫娣揉着太阳穴,看着一袭紫衣的冷雾,心里一暖,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不曾离开过。
“主子,蔡吕是蔡家旁支的女儿,素来与蔡嫋和蔡芙交好,蔡家败落后,旁支便崛起了。”冷雾禀报着调查来的资料,欲言又止的看着南宫娣,想了想,又道:“季云的原配是蔡吕的亲姑姑。”南宫娣讶异,这关系算很亲近了,为何蔡吕屡次陷害季湘虹呢?莫不是季云娶了继室,蔡氏旁支那边有怨?
“君墨幽怎么样了?”南宫娣有点想他了,好几日了,他怎么没来见她?
“咳...”冷雾不自在的轻咳一声,有点可怜,悲悯的神情说道:“大主子自从您被带进宫就寝食难安,风尘仆仆的赶来见您,不知发生了什么,回去就吐血了,现在一日早中晚吐三次,人眼看着清减了下来,大风都能刮走!”
南宫娣紧张的提着心,可听到后来,有些不厚道的笑场:“吐血跟用膳似的,真准时!他那一把骨头,再瘦也不能瘦成豆芽,大风吹走,你干脆说大个喷嚏也能把他喷走!”
冷雾见南宫娣不信,从怀中掏出雪白的锦帕,“主子,这是大主子留给您的,怕您出不去,给您留着做个想念。”
南宫娣狐疑的结果帕子,抖开,看到里面血红一片的字体,心肝一颤,那货好好的写什么血书?跟交代遗言似的!
一字一句看完后,南宫娣大怒,一掌拍着桌子说道:“走,我们快点出去!”
冷雾心想真神了,大主子说主子看见里面的内容就会离宫,没想到还真是,不知上面写着什么?
“主子,大主子真的病重了么?”冷雾心里担忧,虽说大主子没有吐血,可是真的瘦了许多,心里有些羡慕主子们的感情,得多深厚才能置危险于不顾?
“奶奶的,他居然私藏那么多银子,幸好他得病了爱想太多,把藏银子的地方都告诉我了。”南宫娣包袱款款的大步向外走。
冷雾有着不好的预感:“主子,您出去是找银子?”
“废话!”南宫娣冷沉着一张脸,这厮会藏私房钱了啊!
冷雾替大主子捏了把冷汗,她要收回之前的话,找个嗜钱如命的男人,她会气死去,幸而主子有良心,没有把大主子拿去换钱!
“冷雾,你说现在的小倌多少银两一个?”南宫娣抓了抓后脑勺,她的那个小倌馆不知道收益如何了。
“分三六九等,上好的货色可以抵万两黄金。”
“哦。那咱们把你大主子拿去坐镇,见一面给一千两怎么样?”
“……”
脚刚踏出殿门,南宫娣缓缓的收回,脸色凝重的说道:“不行!这样贸贸然的出去,楚慕顷肯定会跟踪我,到时候银子被抢走就得不偿失了。”
“主子,属下来的时候,无意间听大主子念叨‘她若不来,明日便全都移到山洞去。’主子,大主子说的是不是藏着的银子啊?”冷雾提议道:“若是换地方了怎么办?”
南宫娣冷笑了几声:“君墨幽是有身份的人,每个地方我给他设定藏一定数量的银子,到时候找他要去。”
“哦,那大主子说给花儿姑娘是怎么回事?”
花儿?
浣儿?
咬牙切齿的磨了磨牙,从袖筒里掏出一把匕首,阴森的说道:“给他去!”说完,衣袖一挥,冷雾便被风卷出了门外。
南宫娣越想越不放心,摸着季云给的令牌,起身去了后院,来到一颗粗壮的桂花树下,俯身趴在地上,用石头敲了敲土地,目光停留在一颗茶树花上,用力一拔,茶树花是种植在正方形的铁框内,铁框拔出,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南宫娣掏出夜明珠照明下去。幽暗狭窄的甬道内湿气厚重,阴寒的气息扑面,南宫娣打了哆嗦。
拢紧了衣襟,对着发凉的手指呵气,暗叹:这石洞下面难道是冰库,不然怎么这么冷啊!
甬道很长泥墙上挂着冰柱,南宫娣揉了揉冻红的鼻翼,越发的肯定这下面是冰库,运气御寒,却也抵挡不住那刺骨的阴寒。
“哈——哈——”南宫娣看着冻红冻僵硬的手,不断的哈着热气,也解决不了根本。
蒙上水雾的夜明珠上也覆盖着薄薄的冰,南宫娣不断的默念着苍焰真经,融化了薄冰,转眼又覆盖住,周而复始。
半个时辰,仿佛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南宫娣觉得她要冻成了冰棍,在这里面走迷宫一般,终于看到了亮光,眼底露出欣喜,顺着阶梯上来,顶开了头顶上的一块木板,南宫娣长吁了口气。
外面的空气真好!
跳出坑,南宫娣转头四顾,看到身后的一堵墙,南宫娣雀跃的蹦达了几下,可是——为何看到一人拖着空木板车出去,一辆堆满食材的车推过来啊?
南宫娣心一沉,连忙把地图掏出来,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查看几遍,几乎要仰头长啸,偷偷的竖着中指抹泪。
老天爷,不带这样玩我!
泪流满面的看着眼前的这堵城墙,阻隔了她和外面的花花世界。
后退了丈远,南宫娣运功踏墙而上,攀在墙上,南宫娣双手扳着防止滑下去,探出脑袋看看外面落脚地,不看不打紧,一看差点吓出心脏病!
楚慕顷闲散的坐在宫墙下,腿上做着一位面生的美人儿,后面有宫婢打扇,左手边放着瓜果茶点,好不惬意。如果,忽略后面拿着弓箭的几千铁骑军。
“那什么,今天的月亮真圆啊!”南宫娣干笑几声,她可不想被射成筛子。
楚慕顷抬眼望着头顶上残月,冷笑一声:“真像一把镰刀,让人忍不住试试它似乎开刃了。”
南宫娣也只是一瞬的乱了心神,随即平缓了下来,楚慕顷没有达到目的,是不会杀她,前提是她没有逃走!
“瞧瞧,看着就让人遍体生寒,是把好镰刀,白瞎了,挂这么高。”南宫娣可惜的摇头。
楚慕顷看神经病一样盯着南宫娣,腿上的美人儿见楚慕顷目光胶在南宫娣脸上,不乐意了:“皇上,您不是要带臣妾看一出耍猴戏么?”
“戏都要落幕了,你没看过瘾么?”楚慕顷淫、笑着摸着女人胸前两坨白肉团子。
南宫娣脸一黑,看着自己的动作,还真像一只泼猴!
“楚慕顷,你会下盲棋么?听说这是雪临皇不外传的绝技。”南宫娣眨巴着眼睛,高坐在宫墙上,晃动着腿。
楚慕顷见她这危险的动作,心头一紧,瞅着她笑面如魇,紧绷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你会?”
南宫娣点头。“有月亮没有酒,不如我们来一盘?”
楚慕顷见她点头心中诧异,同意了。
南宫娣见楚慕顷先下,神情严肃,心里乐得打跌,她根本就不会,只会下五子棋,便按着五子棋的规则来。
慢慢的,楚慕顷察觉不对,“这棋不是这样下的,你确定你会?”
“不会!”南宫娣爽利的回答。
“你耍朕?”楚慕顷脸色阴沉。
“没呢!”南宫娣吹着口哨,缓缓的启口道:“耍猴呢!”
“南宫娣!”楚慕顷怒吼,看着她悠哉的模样,恨不得一挥手,将她射成刺猬!
“没聋呢。”南宫娣掏了掏耳朵,看着趴在他怀里的女人,笑眯眯的问道:“美人,刚刚可尽兴了?”
唐思雅对南宫娣本就心存敌意,见她‘挑衅’,狭长上扬的眼睛怒瞪着她,月钩鼻轻哼道:“你这泼猴,想要大闹天宫?”
南宫娣一怔,大闹天宫?
“美人,你也是穿来的?”不然哪里知道大闹天宫啊?
“你胡说什么?”精心描绘的柳眉倒竖,颇为不悦的斜了南宫娣一眼,觉得这女人太打眼,容易勾走皇上。
南宫娣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穿来的,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唐思雅从衣襟里摸出一本小册子,献宝一般递到了楚慕顷的手中:“皇上,您瞧,她是不是和这带着紧箍咒的泼猴相似?”
南宫娣摸着头顶的金链,摘下来把玩了几下,半垂的眼睫遮住了她的情绪,她虽然办了漫画八卦屋,可这本书她可没有写过也没有画过,怎么就在市面上流通了?
无聊的打着呵欠,突然起了坏心眼,脚下一滑,惊慌的喊道:“啊——”
楚慕顷见到下坠的身影,心瞬间提了起来,推开腿上的女人,有着他不知道的焦急:“扔掉武器,全都趴在地上。”
三千铁骑扔掉弓箭,全都人叠人的趴在地上,做南宫娣的肉垫子。
“嘭!”一声巨响,楚慕顷不忍的捂脸。
“哎哟~摔死老娘了。”南宫娣心里画着圈圈诅咒着楚慕顷,这是要砸死她!
她本来是想吓唬楚慕顷,却没想到被铁骑军的动作给吓到,忘了运轻功落地,直接惨烈的砸在穿着**盔甲的铁骑军身上,内脏都震动移了位,骨头都散架了。
摸了摸脸,碰到湿濡的液体,南宫娣脸一白,飞快的爬起来端着小几上的茶水就着清冷的月光照了一下,胃里一阵翻涌,弯身直接干呕了。
楚慕顷看着南宫娣的脸颊,心里也直犯呕心,把人肚里的东西全都砸出来了!
南宫娣心里发誓,此仇不报,她就跟楚慕顷姓!
南宫娣是被人抬回去的,换了几次香汤沐浴,直到身上染上淡淡的玫瑰花香,适才罢休,关上门捣鼓了半天,看着大亮的天空,南宫娣阴险的一笑。
当天晌午,所有人用膳的人,不论是宫婢还是妃嫔贵人,亦或是楚慕顷,全都蹲在茅厕里哼哼的拉肚子。
南宫娣看着当值的宫婢侍卫太监全都抱着肚子东倒西歪,捂着嘴偷乐,得罪她的人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此时宫殿里是防守最轻松的时候,南宫娣打算逃走,老不死的来凑热闹了。
“你太不知轻重。”巫师的话苍桑不带一丝情绪。
“与我何干?”南宫娣一摊软骨头的倒在美人榻上,慵懒的眯着湛蓝的眸子,如同一只高贵优雅的猫。
巫师对南宫娣已经没有了脾气,冷漠带着嘲讽的说道:“别做无用功,何况,楚慕顷那傻子是在救你。”
“屁!”说到这里南宫娣憋了一肚子火气,她宁愿砸在地上,那泥土总比一身铁盔甲软和吧?
巫师掀开了斗篷,后脑勺的一张鬼脸已经皱成了一团,慢慢的凹进去,而他的正脸,慢慢的发黑,下巴长了一个肉瘤,极为恐怖。
南宫娣看着他的嘴巴已经变成个河马嘴巴的样子,心里发毛,觉得这毒太过阴损,有些抓摸不透他这样想做什么。
“你的毒已经入了肺腑。”南宫娣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的咒也到了末期。”巫师桀桀的笑道,这次的态度较之之前要稳定,仿佛看透了生死!
南宫娣但笑不语,她很快就要找到下咒之人了。
“彼此彼此,相信我们会是好伙伴!”南宫娣遑论不让,她越在乎生死,更加会给他吃死。
“陌邪没看错。”巫师良久叹道,看着南宫娣的视线变了味。“水逸离开了,你认为你就能走了吗?”留下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巫师转身离开。
南宫娣暗骂声怪胎,每次来都是说几句莫名其妙的话,然后离开。
忽而,南宫娣觉得不对,貌似他每次来一次,她脚上的粗线就会长一点,是不是他动脸色手脚?
想到此,浑身发凉,特别是水逸在的时候,她每天去看,总会碰上他一次,不管有话无话,他都会说上一句,然后离开,脚上的线就涨得飞快。
立即脱掉鞋袜,看着那条深黑色的线条,已经只剩下手指甲的距离了,心脏猛然收缩。
不行!
她要快点找方法离开,否则,真的会死在这里了,看得出来,巫师是用这方法逼迫她交出解药,她有个屁啊,只是用缓兵之计罢了。
南宫娣仿若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窜,一头扎进了陈玲儿的宫殿,看着陈玲儿正在给质儿授课,脸色苍白的走到她身边:“玲儿,帮我,我马上要走。”
陈玲儿心口一跳,怔怔的看着身边的孩子,鼻子酸涩,这么快么?
“好,你要我做什么?”陈玲儿紧了紧手心,侧身询问道。
“我知道你担忧什么,他是姓楚的人的孩子,我不管如何是不会救,可是我知道是因为你我才会在宫中这么自在,我始终欠了你一个人情,孩子我会平安的带走,也会将养在身边,若他没有二心,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疼爱。”南宫娣看了眼楚质,心里叹了口气,只希望他争气,不枉费他母后为他筹谋一番。
当初楚慕顷恨她入骨,抓进宫就要丢进水牢,是陈玲儿求的情,她知道陈玲儿有多厌恶楚慕顷,若不是为了孩子,根本就不会帮她,所以这份情她不得不领!
陈玲儿有些尴尬,讪讪的笑了笑,“在这宫中,为了孩子我会明哲保身,我们那点交情,不值得我赔上孩子帮你。”话都摊开说,陈玲儿心中轻松了不少。
“你明天晚上,拖住楚慕顷还有巫师,能做得到么?”南宫娣最怕那个巫师了,阴阳怪气,而且有着古老的秘术,防不胜防。
陈玲儿郑重的点头,当天夜里,南宫娣留宿在陈玲儿殿中,而陈玲儿是陪着孩子睡的,第二日醒来,便看到宫婢慌张的走来,当着南宫娣的面说:“娘娘,昨日吕嫔在御膳房下药,被皇上下令车裂了。”
南宫娣一惊,端茶的手一顿,她知道楚慕顷一定知道药是她下的,为何要蔡吕替她顶罪?
陈玲儿若有所思的睨了眼南宫娣,心中了然,苦涩的笑道:“楚氏的男人喜欢的都是你们姓水的。”
一语双关!
南宫娣明白,楚南擎爱的是她母后,然后楚慕瑾爱她,至于楚慕顷…“你想太多了。”
陈玲儿不再多说,心里计划着她的后路,孩子的事情她可以完全放心了,只要南宫娣同意了,便一定不会反悔。
——
慕云越来越急躁,见季湘虹许久没有动静,再次进宫催促。
季湘虹烦不胜烦,想到南宫娣便耳根发热的摸着腰后侧,浑身便一阵酥软。
“母亲,你不用在劝了,我杀了南宫娣,还有千千万万的女人会替代了她,除非我都杀光杀绝。”季湘虹眼底闪过狠绝,总觉得她这继母在密谋什么。
慕云动了动嘴皮子,失望的看着季湘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动摇了,蔡吕那颗棋子好好的,也莫名其妙的毁了。
“那你就要抓住他的心,若是看上其他的女人,你就控制在手中,控制不了再动手。”慕云再接再厉。
“他看上了母亲怎么办?”季湘虹眼珠子一转,一本正经的问道。
慕云一怔,有些不好意思的抚了抚鬓角,娇嗔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季湘虹一阵恶寒,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她这继母还是老树含春,真以为楚慕顷看得上她这张老脸?“我该把母亲给杀了么?”
“你等着瞧,看那贱蹄子留着有你的好没有。”慕云动了怒,见季湘虹这里行不通,打算另辟他路。
季湘虹目送她离开,赶紧去找南宫娣,一五一十的和南宫娣说了。
南宫娣如玉的手指抚摸着下巴,凝思的模样看得季湘虹干咽口水,磕巴道:“你,你说怎么办?”
“不用管她,今晚我就走了。”南宫娣什么算计着慕云,觉得慕云太闲了,所以老想着算计她。
季湘虹心里莫名的有种失落,暗自下了决心道:“我跟你一块走。”
啊?
南宫娣见鬼的看着季湘虹,难以置信的问道:“我没听错?你要跟我走?”好样子,她不会真的看上自己了吧?
那娇滴滴温柔似水的眸子,谁敢说不是含春还看着情人的模样?
季湘虹忸怩的点点头,斜了眼南宫娣,嘟着嘴说道:“你不带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
这是演上瘾了?
“你死吧。”南宫娣不客气的推了季湘虹一把,季湘虹本来就是泼辣脾气,直性子,被她这一推,以为南宫娣是以为她闹着玩的,气鼓鼓的抽掉缠在腰间的锦带,又脱掉鞋子,左右看了一眼,拿不定主意。
“怎么,不想死了?你看这世界多么温暖,多么灿烂?死掉多可惜?”南宫娣扬了扬眉,本是开解的话,到了季湘虹的耳中就成了冷嘲热讽,咬牙说道:“我才不是不想死,是不知道怎么死好看…”
南宫娣觉得季湘虹也是一朵可以栽培的奇葩,做着翻白眼吐舌头的模样说道:“你上吊就是这副死样,撞墙撞死还好,没撞死就毁容了,吃毒药,浑身就会烂掉,跳河呢,那就更惨了吃一嘴泥怪恶心的,你要动刀子,一肚子的内脏都掉出来,跳楼死了还好,没死就悲剧,一辈子在床上度过,所以呢…”
“所以?”季湘虹听的心惊肉跳,咽了咽唾沫,觉得寻死怎么就那么难?
“所以啊,别死了!”
“憋死?”季湘虹立即屏息,不到片刻,脸红的充血,五官都扭曲。
南宫娣递来铜镜,季湘虹看着她扭曲的面孔,吓得张嘴尖叫,大喊着:“我不死了,不死了。”
南宫娣捂着头,觉得这宫里的人,除了她还正常外,其他的人都有问题。
“娣娣,带我走,带我走。”季湘虹摇晃着南宫娣的手臂,不依不饶。
“好好好。”南宫娣无奈的妥协,若是君墨幽知道她带来了一位蕾丝边,不知道会怎样?
——
时间过的很慢,南宫娣盯着桌上自己做好的沙漏,一点一点的漏,心里草长鸢飞。
看着桌上送来的晚膳,拿着筷子搅动,拔下头上的银钗放进去试了试,瞬间变黑,眼底闪过寒光:“冷雾,查!”
南宫娣扔掉东西,换上了夜行衣,跑到了出云殿,看着巫师正在打坐,南宫娣凑到了他跟前转了几圈,眼睛在他腰侧打转,南宫娣的衣角不小心的触碰到巫师的鞋尖,巫师霍然张开了眼。
“我是来给你送解药。”南宫娣抛出一个瓷瓶,巫师接过在鼻息嗅了嗅,塞进了怀里。
“喂!解药我给你了,你是不是要给我解除血咒?”南宫娣踢了踢巫师的腰,还未碰到便被他闪了开来。
南宫娣撇了撇嘴,这老家伙的修为有那么高。
“等我的毒解了再说。”
南宫娣也不在意,耸了耸肩离开,出了殿,看到掌心的竹筒,嘴角上扬。
她要的东西得到了,这里也没什么好留念的,包袱款款的到了约定的地点等陈玲儿。
大约半个时辰,才看到陈玲儿抱着熟睡的楚质过来,依依不舍的交到南宫娣的手中:“你的大恩,玲儿此生无以为报,来生定要做牛做马的服侍您。”
“你教导好他,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南宫娣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
陈玲儿明白她的意思,楚质穿着讲究,可她一直对楚质很严厉,早就算到了这一步,南宫娣只是个意外,确实个美丽的意外!
“唐思雅把楚慕顷拖住了,巫师你把药给他了?”
南宫娣点头,说了声珍重,头也不回的离开。
陈玲儿站在原地望着南宫娣离开的方向,眼泪湿了衣襟,唇瓣颤抖的念着楚质的名字,连铁骑军来了都毫无发觉。
“陈玲儿,你当真是胆子大!”楚慕顷脸上布满阴霾,看着只有她一个人,低吼道:“人呢?人去哪里了?”
陈玲儿一个劲的流泪,咬紧唇就是不吭声。
“啪!”楚慕顷一巴掌打在陈玲儿脸上,嘴角被打破,依旧难消心头之恨:“把这贱人抓起来,放到宫墙上!”
而离开的南宫娣抱着孩子按照君墨幽吩咐的路线行走,和六大护法汇合,一同走向地道,竟然是和上次季云给的是一条通道,南宫娣匆匆的打量了一下,看到一个角落里堆满了白色的物体,好奇的示意冷雾去瞧瞧。
“主子,是冰库,里面有一朵花。”冷雾抱着一个透明的冰盒出来,里面是一朵九片花瓣的白莲,装在盒子里,在火把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带走。”南宫娣蹙了蹙眉,询问道:“就是只有这朵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冷雾摇头:“没有了。”
南宫娣直觉这朵花很珍贵,严谨的说道:“好好护着,说不定有用!”
跟在身后畏畏缩缩的季湘虹看着那朵花,想说什么,可是看着冷冰冰的几个人,闭上了嘴巴,心想出去后再和娣娣聊聊。
为了不冻着怀里的孩子,一行人加快了步伐,不一会儿出了甬道,这条才是出了玄武门宫墙外的通道,南宫娣暗自抹汗,上次她是走错了。
远远的看着君墨幽一袭月白的锦袍,立在红色的骏马前,提拔的身姿清减了不少,眼窝都有些凹陷下去,南宫娣一阵心疼。
抱着孩子翻身上马,对着君墨幽说道:“咱们快走,我偷了一件好东西,不然那老东西追上来,就难逃了。”
两人一同策马奔腾,不一会儿,便听到牛角声:“南宫娣,你若往前一步,朕便把这贱人丢下去。”
南宫娣拉住缰绳,回头看着高高的宫墙上,楚慕顷迎风而立,然而刚刚分别的陈玲儿被绑着吊在宫墙上。
“快走,不用管我。”陈玲儿嘶声喊道,话语里有着急切,她本来就不但算苟且偷生,断然不想为了她这条贱命,把孩子再送到这吃人的地方。
南宫娣闭了闭眼,心里难以抉择,便听到君墨幽说道:“水逸在等着你见他最后一面!”
南宫娣猛然睁开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君墨幽,见他颔首,心里有一方坍塌。
“驾——”一抽马屁股,马匹嘶鸣,举着前蹄狂奔,‘嘭——’的一声,陈玲儿如破败的娃娃自宫墙上坠落。南宫娣眼底蕴含着泪水,不敢回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暗自起誓:我一定要尽所能抚养你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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