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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中,南宫娣慵懒的坐在桌前,手肘撑在桌面上,手掌拖着下巴,静静的聆听着南宫熙朗诵诗经。
稚嫩的童音仿若春日里欢乐的小雀,叽叽喳喳的歌唱,使南宫娣眼皮子沉重的耸拉下来,阖上眼,渐渐的入睡…
“娘!”南宫熙背下一段,抬眼想瞧瞧娘亲是否满意,结果气得小盆友想摔书走人。
委屈的撅着小嘴,挪着小步子到南宫娣身旁,拉着她的衣袖喊道:“娘…”
南宫娣迷糊的睁开眼,看到自家儿子放大的小脸儿,嘟囔道:“背完了?”
“娘,你是睡不着,让熙儿背诗好睡觉?”南宫熙不依的扯着南宫娣的袖摆,这都不知道第几次了。
南宫娣悻悻然的坐直了身子,腹诽道:谁叫你昨夜抛弃老娘?
“娘是检查你的功课,有没有因着贪玩而耽搁,还有就是试探你的应变和观察能力,不过这个不过关,等念完了才发现娘在瞌睡。”
南宫熙不高兴的撇嘴。
“这件事给你什么启发?”南宫娣仿若瞧不见,继续发问。
“娘下次让熙儿背诗,要叫爹爹坐在娘身旁,娘没有出声熙儿就知道了。”南宫熙一本正经的说道,眼底有着鄙视。
“……”这是谁家熊孩子啊——
正当南宫娣无语时,便瞧见桃红快步走来,没有请安,而是直接说道:“赵玲儿入宫,太后身体抱恙,留在宫中照拂,她的丫鬟红枝出宫去将军府收拾衣物。”
南宫娣微微沉吟,抬眼看着桃红眼底的厌恶,抿唇道:“你是不是要继续回浣雪宫?”
桃红一怔,脸上的笑容微涩,摸着自己的脸说道:“她应该不认识。”谁人知道她会是赵继成的嫡女?因着母亲去世,赵继成娶了继室,便把她给送到了山上庵里,府中再也没有大小姐赵嫣儿,只有嫡小姐赵玲儿,取代了她的位置。
恐怕,到如今,赵继成都记不起还有她这么个女儿吧!
南宫娣颔首,她当年的处境比桃红好上太多,那时的她有利用价值,否则,连生还的机会也无。
“大主子,请您让皇上将我赐婚给慕橙。”桃红跪在地上,乞求的看着南宫娣,她知道,继母不可能会让赵玲儿嫁给元稹,恐怕会记起她的存在来,让府中‘大小姐’出嫁。
南宫娣但笑不语,桃红的顾虑她也明白,但是要过问慕橙的意见。
“你先起来,离婚礼还有些许日子,你若不愿,定然是不会让你嫁给元稹。”南宫娣出言安抚,桃红帮了她不少忙,若要偏帮,她自然是向着自己的属下慕橙。
桃红眼底光芒黯淡,她好似明白了南宫娣的心思,没有再说什么,岔开话题:“太后兴许想要赵玲儿替她买落胎药,您看?”
“吩咐药铺掌柜,换成保胎药。”南宫娣眼底闪过寒芒,她要找个机会,逼急了安翎,动用南诏势力,摸清楚他们的阴谋后,再将她发落了。
桃红眼睛一亮,欢快的离开。
南宫娣揉着隐隐胀痛的太阳穴,抬头便看到若有所思的孩子,心里‘咯噔’一下,责备自己太疏忽了,当着孩子的面讲这些阴暗的事情。
“娘不管做什么,都是熙儿的好娘。”南宫熙丢下这一句话,屁颠屁颠的转身走了。
南宫娣明媚的一笑,最开心的是孩子的理解,虽然她也不知道他懂不懂那些话。
——
凝和宫中,安翎与赵玲儿亲昵的如同母女,有说有笑。
“唉,哀家在这宫中,没有一个能交心的人,幸好有你这丫头不时进宫陪哀家解闷。”安翎招呼着赵玲儿挨着坐下,渐渐有着皱褶的手拉着赵玲儿白皙柔软的手掌,眸光微闪,松开说道:“今日之事玲儿切莫说漏嘴。”
赵玲儿心里瞧不起淫秽不堪的太后,可自己还需要她的帮助,笑吟吟的说道:“太后说什么呢?玲儿可是专程进来探望太后,这有什么说不得的?”
安翎满意的点头,是个伶俐的丫头片子,心中如何想,有何算计她不计较,两人都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罢了。
“自从皇上出宫,带回了一个孩子,当成眼珠子疼爱,宫中就大变样了,商浣公主滑胎,紧接着商婕影丧命,随后有人陷害哀家,出了那等丑闻,哀家也没有脸活下去,可转念想到宫中有个孽障,未免皇上被蛊惑,败了江山,忍辱负重的苟活,没料到皇上接回来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入住在长乐宫,皇上与哀家关系越来越僵了。”太后有感而发,眼角湿润,捏着锦帕擦拭着眼角,“玲儿,你是个好姑娘,哀家从小就看重你,若你能嫁入宫来,管束皇上,哀家便可以放心了,没想到被那个女人唆使了几句,皇上改变了主意,把你赐婚给寒门状元。”
说着说着,安翎恨铁不成钢的捶打着胸口,不断的喊着君墨幽和南宫娣要逼死她。
赵玲儿眼珠子转动,凝思道:“当真是那女子劝说皇上,不许纳我为妃?甚至许给元稹也是那女子的意见?”
赵玲儿心里愤怒,完全不知晓她被父兄蒙在鼓里,之所以嫁给寒门仕子,是被几个家奴坏的事儿。
“哀家岂会胡言乱语?”安翎被赵玲儿质疑,有着愠怒,可看到端着汤药进来的红枝,眼底染着笑容,端起来一口喝掉,捻起一颗蜜枣含在嘴里去苦味儿。
赵玲儿收紧了拳头,修剪得尖利的指甲掐紧肉里,都毫无所觉,起身跪在地上:“太后,臣女请求您让皇上收回成命,玲儿此生非皇上不嫁,若要嫁给元稹,宁愿绞发做姑子去。”
“难得你一片痴心,哀家如今地位难保,皇上断然不会听信哀家的话,皇上的圣旨写的是将军府嫡小姐,你不是还有个姐姐在庵庙里么?”太后端起热茶浅啜了口,意味深长的说道:“让她代嫁便是,还抬举了那乡野丫头。”
一旁伺候着的桃红,恨不得扑上来咬死安翎,她心里想着这个提议该是继母说出来,未曾料到是这作死的老妖婆。
赵玲儿眼底迸射出精光,对呀,她怎么就没想到那贱人呢?
正巧可以除掉母亲的心口的刺儿,也能解除她的忧虑,一举两得!
“太后,那…玲儿如何进宫?”赵玲儿脸上的喜色敛尽,解决掉了棘手的婚姻,可进宫是难事,何况还有人阻挠。
忧心忡忡的望了眼太后,咬紧了后槽牙,若说以往太后没有和皇上闹崩前,有点儿利用价值,如今,她都自身难保了,还能助她么?
心里犹豫不决,到底是另觅阵营,还是继续押在太后身上?
“附耳过来。”太后贴着赵玲儿的耳根嘀咕。
“这样可行么?”赵玲儿一惊,心里七上八下,拿不定主意。“太后,不如玲儿今日出宫,回府与父兄商量一番再定夺?”
安翎冷笑,面上祥和,颔首道:“是要与你父兄通气。”
赵玲儿眉头一蹙,对太后阴阳怪气的话有些不满,为了进宫,暂且忍忍,到时候全都讨回来便是!
“玲儿告退。”赵玲儿起身行礼,后退几步,转身打算离开。
“玲儿,你今日进宫看望哀家,未曾拜访皇上,说不过去。”安翎摆弄着鲜红的手指甲,嘴角露出阴柔的笑容。
赵玲儿一喜,她倒是忘记了,难得的机会,怎会错过?“多写太后提点。”
太后满意赵玲儿的通透,命小桃领路,带赵玲儿去御书房。
出了大殿,赵玲儿打量着小桃,一双圆圆的眼睛充满探究:“我们是否见过?”
小桃手心一紧,咧嘴笑道:“小桃长得面善,你觉得熟悉不稀奇。”
赵玲儿眼底闪过不悦,敢用这语气对她说话,不是傻子就是没有把她放进眼底。
再度看了眼小桃,没有什么特点,便没有放在心上,步履匆匆的去了御书房,反而将带路的小桃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赵玲儿长相甜美,不是古典瓜子脸,脸蛋有些婴儿肥,圆圆的眼睛,小巧挺翘的鼻子,菱形唇瓣,两边嘴角微微上扬,是一张天生的笑脸,即使沉着脸,也好似在笑。
“公公,劳烦您通报一声。”甜腻的冲小李子一笑,塞了一锭金子,博得小李子的好印象,连忙进去通报。
赵玲儿收惙着衣裙,妥当后,便瞧见小李子垮着脸出来,心一沉,莫非没有答应?
“赵小姐,皇上请您进去。”小李子公公勉强的挤出一抹笑容,小声的叮嘱道:“赵小姐,慕丞相也在,您小心应对着,莫要冲撞了。”
赵玲儿对这个阉人不喜,捏着帕子浅笑,顺势遮掩住口鼻,挡住了一股刺鼻的胭脂味,却又不能得罪,感激的对小李子一笑。
推门进去,一眼便瞧见龙椅上的君墨幽,好似被事情所困,单手扶额,蹙眉凝思,宛若一副美人图。夜明珠挥洒出来的银白光芒,倾泻在他的侧脸上,完美的轮廓映入眼帘,心口不受控制的悸动。
“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赵玲儿盈盈一拜,随即对慕橙行礼,规规矩矩的站立在大殿的中央。“皇上,臣女有一事相求。”
“有何事?说来听听?”慕橙慵懒的靠在圈椅中,一手拖着下巴,迷离的望着赵玲儿,好似情意绵绵。
赵玲儿白皙的脸儿飞上两抹胭脂红,羞赧的低垂着头,等着君墨幽发话。
“皇上,微臣虽是个奸臣,也知晓怜香惜玉,你不赐座,也要打理人家一下,瞧瞧,那泪眼朦胧模样好不委屈,看着心里被揪着痛。”慕橙摇着折扇,一袭青衣衬得越发清秀俊逸,一双时风眼极为秀丽,眼中含笑,透着华贵之气,性情温顺,看似极有涵养,见谁都是和和气气。
只有与他相处的人,才知晓多么幻灭,一条毒舌,能将人骂上吊,与阿恨各有千秋。
赵玲儿耳根微红,偷偷瞄了一眼慕橙,那一双眉眼生的极好,倘若不是奸臣,她也能委身下嫁…可惜,她是要做皇后的人。
“慕丞相抬举,臣女唐突了,未得皇上召见,便进宫求见。”赵玲儿温言细语,处处透着大家风范。
慕橙眸光一闪,笑意不减,‘啪’收拢折扇,敲打着宽阔的额头:“本相多言了,倒是忘赵小姐是将军之女,想必虎父无犬女,赵小姐多站上几个时辰也无碍。”
“慕爱卿,莫要胡言。”君墨幽把埋在奏折里的头抬起,淡淡的瞥了眼慕橙,至始至终都不曾看向赵玲儿,仿若空气!
赵玲儿紧了紧手心,深吸了口气,告诫自己他就是这般清贵冷傲,并不是不把她放进眼底…
“微臣打赌,赵小姐能盯着烈日站上五个时辰,更何况是在殿中,区区五个时辰,不在话下!”慕橙坐直了身子,狭长上扬的时风眼笑眯眯的看着赵玲儿。
赵玲儿极为尴尬,她虽然是将军之女,可是家中母亲宠溺,父亲疼爱,兄长呵护谦让,是家中掌上宝,因着习武很累很苦,当真没有习武。莫说五个时辰,短短的一个时辰简直就要了她的命!
可看到皇上询问质疑的眼神,轻轻咬着唇瓣,为了博得皇上的好感,硬着头皮点头。
“皇上,你看,本相就说巾帼不让须眉,莫要小瞧了女子,你说怎么着?”慕橙笑的恍若一只狡诈的狐狸,赵玲儿心中一颤,有着不好的预感,可惜没等她想明白,就已经成了定局。
“赌了!”君墨幽大手一挥,于是赵玲儿苦逼了,在大殿中站立五个时辰。
赵玲儿错愕的瞪大圆圆的双眼,慌张的看着君墨幽,却见他埋首处理奏折,抿了抿唇,她想要反驳,可是想到他的清冷薄凉的性子,住了嘴。
他当年将水卿衣视若生命,不就是因着水卿衣身份高贵,有着极好的身手?她岂会输给水卿衣?即使抬着出去,她也要咬牙认了,千万不要让君墨幽轻看了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赵玲儿满头冷汗,脸色苍白,双腿直打颤,好似下一刻便会撑不住的倒在地上。
看向闭目养神的慕橙,眼底闪过幽怨,心里恨不得抽死他,若不是他多口舌,她岂会罚站?
“嘭——”君墨幽扬手将一本奏折甩在慕橙脸上,被慕橙轻巧的避过,砸在雕龙金柱上,掉落在地。
“仔细盯着。”
慕橙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凭什么,凭什么啊?凭什么让他守着这娘们?
“皇上,翠翠想微臣了,微臣这就去找她…”说罢,快速的起身,打算开溜。
“你若走一步,朕将小桃红卖到玲珑阁。”君墨幽双手交叉,好整以暇的望着慕橙的背影,当初照顾他,是因着他是浅浅的属下,后来才发觉真的有几分实力,连他身边的人都不如他。
慕橙步伐一顿,依旧快步行走。
君墨幽微眯着眼,下一记猛料:“近来她会有麻烦缠身,小桃红求她大主子,让朕给她赐婚。”
慕橙跨出去的脚,缓缓的收回,转身看着君墨幽,见他自顾起身,步下阶梯,并没有打算和自己聊下去,囧了,他到底是答应没答应啊?
“大主子…”慕橙赔笑,被君墨幽一记冷眼盯得憋屈的住嘴。目送着君墨幽离开,怨气一闪而逝,随即被笑容遮掩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赵玲儿,啧啧道:“你说人长的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害人就是你的不对了,被你爹藏家里那么多年,求得一门好亲事,去祸害你那什么元稹就好,突然跑出来蹦跶什么呢?真当你自己是跳蚤,见人就能咬上一口,发泄你长的丑的怨气?我告诉你,后果就是被人一巴掌拍死!”
赵玲儿恨不得咬碎一口白牙,低垂着头,圆圆的眼睛里满是怨毒。
“咱皇上可不是一块肉,他是一团火,跳蚤蹦跶上去,只有死路一条。你说人是不是该有自知自明?你这随手一抓一大把的女人,都不如我家翠翠,怎么就妄想进宫呢?还喜欢挑战高难度,想要拿下咱皇上,你要看见咱们皇后,不得刺激的自杀?”慕橙发挥他的优势,巴拉巴拉围绕着赵玲儿在乎的容貌批斗,气得赵玲儿脸更加白了几分,唇瓣颤抖,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慕橙说得口干舌燥,端着桌上冷却的茶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杯,砸吧嘴,继续说道:“脸大胸小肚子凸,扁平屁股罗圈腿,话说,你娘是怎么把你这么个…嗯…极品生出来的?”顿了顿,看着赵玲儿阴沉着脸瞪他,摇了摇头,叹息道:“说你你还不服气,给你瞧瞧我们皇上的女神。”
从怀里掏出一副画像,‘啪’的一声,展开,露出一张美人图,正是水卿衣的自画像。
赵玲儿瞪大了双眼,看着画中人,火红的衣裙,精致的容颜带着三分媚态,张狂邪魅,一双蓝眼纯澈干净,却又显得无比圣洁。
“咦…你怎么还不去死?”慕橙摸着下巴,看着痴痴傻傻的盯着画像的女人,眼底闪过厌恶,鄙夷的说道:“你该自惭形秽,和她抢男人,不该觉得羞愧死么?”
赵玲儿咬紧牙关,脸部扭曲,恨不得扯出肚兜儿闷死他,怒极反笑道:“丞相不如皇上,为何还活得好好的不去死呢?”
哟,反击?
“本相不与皇上抢女人,也不和皇后抢皇上,为何要羞愧死?人丑就算了,脑子还有病,没得救了。”话落,慕橙看着赵玲儿憋得铁青的脸,默默数着:一、二、三…
“嘭——”赵玲儿翻着白眼倒在地上。
小李子公公感觉地板震动,慌忙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赵玲儿,古怪的看着慕橙。
慕橙耸肩:“本相可没有欺负她,只是让她瞧瞧皇后的画像,觉得她不该活在人世荼毒我们的眼珠,刺激的想自杀,本相好心的阻拦,可惜她死意已决,唉!”无奈的摇头叹息。
小李子公公吓的脸色刷的惨白,浑身止不住的打颤,这…这就死了?
“来人,快来人…”小李子公公转身跑了出去,远远的还听到他叮嘱其他小太监:“快,快去将军府报丧,让赵将军节哀…来宫里接人…”
慕橙笑眯眯的看着昏死的赵玲儿,冷哼一声,熊样儿,跟主子抢男人,睡棺材去吧!
——
听闻宫里传来的消息,整个将军府的人全都傻眼了,其中不乏有开心得意的,也有悲恸大哭的,唯有赵继成保有理智,询问通传的公公,可公公不知道内幕,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说赵小姐见皇上,看到皇上的容貌,刺激的死了。
赵继成立即让人张罗着棺材抬到宫门口,带着几个侍卫去了御书房,看到空无一人的御书房内,唯有自己的女儿倒在殿中央,当即怒吼一声,洒下几滴泪花,命人将赵玲儿抬出去入棺,想着找皇上去理论,被侍卫给劝住了。
侍卫摸着赵玲儿,觉得身上冰冷,当即一个激灵,放在轿撵中,抬出宫,放入棺内,匆匆的回府。
南宫娣听闻这些消息,捧着肚子,笑弯了腰。“你说他们怎么这么蠢?探探鼻息不就知道是死是活?”
“主子,您当时没在场,赵玲儿被慕橙气得脸色青紫,罚站出了一身冷汗,浑身冰冷,就是跟死人差不多。若是赵继成自己抱着可能会被发现,可惜他怕沾染晦气,命侍卫抬出去了,那些侍卫又没有机灵的,怕是回去,赵玲儿醒来,被人当成诈尸了。”红焦憋笑憋得脸色通红,心里祈祷着闷死赵玲儿。
南宫娣垂目,赵玲儿不见得如外面传言的那般受宠,只不过是被赵继成拿来换取筹码的‘物品’,听闻噩耗,该是悲恸的抱着赵玲儿,不相信她的死讯,就算印证了,也该抱回府换寿衣,也不直接入殓。
赵继成之所以忧伤,是因为失去了精心呵护的东西,没有发挥价值,觉得可惜了吧?
果然,当天夜里,便传来消息,将军府诈尸了,连夜想要封棺把赵玲儿随便埋了,敌不过将军夫人的跪求,打开了棺材,将赵玲儿救了出来,还不放心,直到请了太医,诊脉才彻底放心。
“主子,你说将军府会不会有所动作?”红焦忧心的问道,这般戏弄他们,以赵继成那阴狠的性格,绝对不会轻易的放过皇上和慕橙。
南宫娣敲打着桌面,冷声道:“这是好事啊。”赵继成怒了,铁定咽不下这口恶气,觉得皇上和慕橙已经开始针对他们了,便会和太后联手。“我们要提前部署,你让恶人谷的人盯着将军府,找莫问吩咐冥域的人去南诏。”
南宫娣捂上心口,总觉得心底难安,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红焦领命离开,南宫娣执笔画着地图,忽而,脑后有股劲风袭来,带着凌厉的杀气,南宫娣提起一旁的圆凳一挡,‘叮’的一声,暗器钉在圆凳上,圆凳霎时四分五裂。
南宫娣脸色阴冷,看着地上的暗器,拾起来,拿下上面穿着的纸条,随意的揉搓几下,化为粉末。
顺手写下一封信,用砚台压着,叫上紫心隐匿在暗处,随她一同出宫,去了纸条上提示的地址。
——
密林中,南宫娣背身而立,等候着传信的人。
忽而,一道黑影急速蹿来,南宫娣感觉到气息,缓缓的转身道:“乔芯下落!”
来人一袭黑衣,面巾掩面,望着眼前秀丽的面容,眼底闪过阴鸷,难道弄错了?
“水卿衣,想知道乔芯的下落,交出七彩舍利子。”
南宫娣一怔,他怎么知道自己是水卿衣?看来是专程引诱她过来的!
“说出乔芯的下落,我便告诉你七彩舍利子所在位置。”南宫娣狐疑,心底对黑衣人起了防范之心,关于她要抓乔芯的事情,除了乔芯本人,便是救走乔芯的人知道,难道救走乔芯的人为了拿乔芯和她谈条件?
摇了摇头,觉得事情不像想的那么简单,当初救人是白发老翁,不可能是这少年。
背在身后的手,对着暗中的紫心打了手势,跟着黑衣人离开。
跟着飞身翻越了九龙湾,天已经蒙蒙亮,顺着北苍边境走去,再过去便是通向南诏,心一沉,他想把她骗到南诏去?
看着这是靠近北苍边境的一个小镇,南宫娣站定在屋顶上,转头对着黑衣人说道:“我们先歇息,累得飞不动了。”
靠!走飞了一夜了,本来在疑惑他有什么诡计,倒没料到好奇心促使下,一路到了北苍边境,而且他对这里很熟悉,基本都是近路,却很废体力。
“嗯。”黑衣人想了想,看着她眉宇间的疲色,点头应允。
一路上行来,他有观察后方动静,确定没有人跟来,便放下心来。
南宫娣却是在拖延时间,她觉察这人很古怪,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他对她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怪异,明明想要杀她,却又有顾忌。
“这里没有住宿地方,向北走几十米,有客栈。”黑衣人指着一个方向,率先走过去。
南宫娣跟着过去,果真,没多久,便看到独栋两层楼的客栈,肚子有些饿了,不禁加快的速度。
黑衣人步子一顿,待她超越了他,便出其不意的画出一个奇怪的符号,朝着南宫娣的后背拍去,南宫娣反射性的挥出去一掌,却忽而发觉根本没有,仿若一个暗器般,打入了她的体内。
“噗——”气血上涌,吐出一口血来。
“得罪了。”黑衣人拉下面巾,露出一张阴柔的脸,与乔非不同,他的皮肤是古铜色,身材健硕,可却长着一张与这些不相符的脸来,稍稍透着些女气。
“你是谁的人?”南宫娣捂着心口,感觉体内的力量给抑制,使不上内劲来。看着他的相貌,直皱眉,没见过。
“洛克部落,白河。”白河扯开嘴角,阴柔的一笑,眼底有着狠意,伸手撕开她脸上的人皮面具,看清楚容貌,神色复杂:“你最好老实点,否则,吃了罪,也是活该。”
南宫娣一怔,随即心口一颤,这些人找来,肯定是要把她带回洛克部落,她都还没和君墨幽他们联系,若是被抓走了,怎么办?
动了动手,到处药粉握在手心,趁白河不注意,手一扬,粉末落入白河眼里,拔腿就跑,蓦然忆起自己还有轻功,还不待运气,人便追了上来。
脸色大变,抽出袖口的红绫与白河打斗,虽然没有内力,但是手上功夫还是有的。
交手几招后,南宫娣力不从心,手臂被剑锋划破,吃痛的蹙眉,知道这样打下去肯定吃亏。
红绫越甩越快,弄得白河眼花缭乱,暗器自红绫中射出,‘噗呲’没入白河的肩胛,南宫娣收回红绫,转身潜逃,只要到了边境军营驻扎的地方,她就得救了。
“你逃不掉的。”
白河阴冷的声音自南宫娣身后响起,南宫娣冷着脸,低咒了一声,暗骂掉以轻心,不过也只能算她倒霉,若不是他的功夫不一样,也不会吃了亏!
回头撇了一眼穷追不舍的人,南宫娣咬紧牙关,闪身进了城,躲进了小巷内。屏住呼吸,直到白河的身影不见了,南宫娣适才舒了口气,想不明白他们怎么知道‘水卿衣’没死?又是如何找到她的。
此刻,不光郁闷,且胸闷,掀开衣襟,看到胸口有着紫色的手印,差点两眼一抹黑昏死过去。
老天爷,不带这样玩儿我?
居然又是禁制?!
尼玛,来点创新行不行?!
南宫娣想哭了,可惜眼泪没有出来,喷出了一口血来,掏出铜镜,看着犯紫的脸色,南宫娣决定去军营。
可想法是美,事实却是悲剧,穿过小镇,走了一段荒无人烟的路,隐隐的看着搭着的帐篷,添了一下干裂的唇瓣,南宫娣加快了脚步,可是腿上和灌了铅一样,艰难的、像是蜗牛般的挪动着步子。
“咳咳…咳…”南宫娣捂着嘴咳嗽,只觉得头晕目眩,天转地动,神志模糊的倒在了地上,心里祈祷着紫心快点带人找回来,不要给白河抢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