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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惩罚?
南宫浅妆哑然失语,乔芯步步紧逼,环环相扣,没等她缓口气,再次兴风作浪。
远远的望去,看见门口聚集不少披麻戴孝的人,举着农具高声哭喊,眼底满载着绝望,悲伤,愤怒。
南宫浅妆目光落在人群拥簇着一身华服的管劲,面无表情,眼底布满愁绪,犹豫不决的抬眼望着客栈一眼。顺着他的视线,南宫浅妆望着百里玉,眼底尽是狐疑。
管德宽对他的态度惊惧交加,若是怕他的手段倒说的过去,可管劲为何为难的询问他?
“百里玉,你没有什么对我说的?”南宫浅妆口气不大友善,近来这些事闹得她有些心力交瘁,无力去猜忌。
“三年前他为我所控制。”百里玉简明扼要的概括他与城主的关系,他不说也不是刻意隐瞒她,觉得说与不说没有多大作用。
南宫浅妆神色冷肃,此事已经不是他能控制得了,唯一解决的方法,就是找到足够的证据、理由,说服他们,让他们相信。
可闽城不似其他几国民风开放,信奉天神之说,思想守旧已然根深蒂固,只有几成把握。
“你让管劲平息民愤,让他们冷静下来。”南宫浅妆简略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先动摇百姓认为她是妖女,触怒湖神之说。
百里玉颔首,白袍拖地,步伐稳重的下楼,走到门口,离百姓一步之遥,抬手摆动几下,具有威慑力说道:“大家先安静。”
百姓看到突然出现的百里玉,微微一愣,怨怒的打量着百里玉,见他模样面生,气质出众,一时噤声,等着看他的目地。
“各位家属出现在狮子湖,回来患上怪病,并不像大家所说的触怒湖神,而是有人下毒,煽动你们,借用你们之手,杀了那位小姐。在场的各位都信奉神佛,若你们中了圈套,火焚那位小姐,手上岂不是沾染鲜血?”百里玉神色严谨,字字诛心,动摇百姓的思想。
众人沉默下来,祭祀湖神与杀人意义不同,若他们真的给别人利用,祸害了无辜的人,何以称为神明座下弟子?
“别听他胡说,他一定是那妖女同伙。”混迹人群的粗布衣裳的人看到他们动摇,心下一急,挥手鼓动群众。
百里玉目光冷然,淡淡的扫过藏匿在人群中央的人,手背在身后,对着莫问做了手势,等莫问把那人悄无声息的拖下去,清雅带着蛊惑道:“若她真是妖女,闽城早已变成一座死城,何必等着你们捉拿她处以极刑?”
死城二字抨击着众人耳膜,摧毁他们心底防线,似是看到死神的临近,脸色大变,惨白的说道:“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你们只能相信我,否则,无人能救得了你们。”百里玉嘴角勾出极浅淡的弯弧,泛着冷笑,他了解南宫浅妆,此事因她而起,若不妥善处理,定然不会罢休。
“妖言惑众。”众人沉默之际,人群里爆发出一声高呼。
“妖言惑众,妖言惑众…”一个两个,慢慢的一多人举起手中的农具,齐齐的呐喊。“烧了妖女,烧了妖女,神明会宽恕我们。”
“对,烧了妖女,莫让她继续祸害闽城。”说着,自人群中扔出一颗臭鸡蛋,砸落在百里玉面前,黑黄色的液体散发出恶臭味。
有人带头,后面不断有人拿烂菜叶、萝卜、臭鸡蛋扔过来,嘴里叫骂着,甚至有些村妇哭嚎着。
百里玉脸黑如墨,虽然东西未能近他的身,可那难闻的臭气,熏染的他面色大变。
众人见没有砸到,甩手把菜篮子扔过来,有的越过百里玉砸进酒楼,蜂拥着上来打砸,可无论如何打不到百里玉。把怒火迁怒到接待百里玉南宫浅妆的客栈,不消多时,一片狼藉,掌柜的哭丧着脸阻止,却挨来一顿好打,登时鼻青脸肿。
百里玉额角突突跳动,手一挥,众人行动受制,张着嘴发不出一丁半点的声音,神色惊恐不安的瞪着百里玉。
“若是我们所为,也不必多费唇舌。”说罢,百里玉留下一众人,转身入了客栈。正迎上下楼的南宫浅妆。
南宫浅妆看着一动不动的百姓,皱眉说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对这些村民也心生不悦,小心踏过脚下的残渣碎片。
“太过吵闹,等解决好了鬼王蛊,再放走他们。”百里玉自有考量,人群中大多数都是乔芯的人,此事不采取强硬措施,根本压制不住。
“不是因为关联我,你是不是不会管这件事?”南宫浅妆眼底溢出笑意,他性子与北辕尘同样淡漠,不同的是北辕尘有悲悯之心,而百里玉则是心狠,事不关己,即使一座城的百姓在他面前死去,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百里玉伸手抚摸着南宫浅妆的脑袋,轻叹口气道:“世事繁多,怎能管得过来,管好自己便好。”
南宫浅妆点头,竟有些赞同他的话。“我确实不适合做好事。”吩咐属下把他们一个个扔出酒楼。
二人相谐走出客栈,南宫浅妆眼底蓄着寒光,讥诮的说道:“你们手无缚鸡之力,我杀你们易如反掌,你们既然有精力闹事,那暂且站在这反省,事情何时解决,我便何时放了你们。”
说罢,几人一同与管劲去了城主府。
南宫浅妆庆幸百里玉控制了管劲,不然事情可不会这么轻松。
“暗帝,你们找到解毒的方法了么?”管劲一脸焦急,继续下去,那么他这个城主也会送了命。
“管劲,你吩咐人下去,井水不能食用,把没有中毒的人隔离,死尸一律火焚。”百里玉沉声吩咐,只能试试这方法。
“这个…”管劲有些为难,他们宁死也会护住尸首,不许火焚。
“后续由我负责。”南宫浅妆出声担保,她目前要做的就是控制鬼王蛊传播,若是有更多人中蛊,那便只有封城!
管劲嘴角蠕动,看着南宫浅妆欲言又止,伫立在原地不动。
“管劲,你想封城!”百里玉揭开白玉茶杯,水雾袅袅,他的神色看不真切,却透着无尽的冷意。
管劲打了寒颤,心知百里玉说到做到!
“我这就去!”
……
南宫浅妆准备火把,亲自来到狮子湖,蹲在地上,果然看到通体墨黑的蛊虫在杂草中蠕动。
点燃火把,紧贴在地面,‘嗞嗞啪嗒’声不断传出,片刻,南宫浅妆移开火把,果真看到蛊虫烧死,身子僵直,折断两根枯树枝,夹起一条放在火把上炙烤,不多时,便化为灰烬。
南宫浅妆喜上眉梢,这般说来,鬼王蛊惧火!
脚步轻快的赶到城主府,见到北辕尘水冥赫也在,急忙说道:“我去了狮子湖做实验,鬼王蛊可以用火焚烧。”
“当初南疆中了蛊毒为何封城,而不火焚?”北辕尘疑惑。
“南疆人畏火,遍地都是毒物,很闭塞,其他国家不敢轻易去南疆。后改朝换代,不曾大肆饲养毒虫,甚至与中原人通婚,逐渐适应了火种。”百里玉解说着百年前南疆辛秘。
“你怎么知道?”南宫浅妆没料到百里玉连这么隐秘的事知道,何况,南疆百年前闭塞,许多事中原人并不知,他从哪得来的消息?
“我母妃是南疆公主。”百里玉眼底闪过暗芒,他不知此事与他母妃可有关联。
南宫浅妆错愕的看着百里玉,他母妃竟是南疆公主,难怪他知道不死人的秘密,也知道如何破解不死人。
“你母妃不赞同我们在一起?”南宫浅妆眼底复杂,他说乔芯曾经在北苍,而乔芯善用蛊,她不得不联想是他母妃动的手。
而且,商婕影也说了,她才是百里玉母妃内定的媳妇人选!
“你不用担心,一切有我。”百里玉紧紧的握住南宫浅妆的手,轻笑道:“你说过,不论发生何事,都不会离开我。”
“百里玉,其实你还有事隐瞒我,乔芯或许是你母妃的人,她说的话未必全都是假的,你母妃痛恨我干娘,对么?”南宫浅妆眸子渐渐冷凝,一瞬不瞬的盯着百里玉。
“浅浅…”百里玉语塞,他怕南宫浅妆因此放弃他。
“是亦不是?”南宫浅妆脸色阴沉,咄咄逼人,她心底有一本亮堂堂的账本,不会因为他母亲的仇怨,便会放弃他,她严厉的逼问,只是想知道自己与他母妃在他心目中的位置相差多少。
百里玉点头。
“若有一日,我与你母妃生死决战,两人只能独活一个,我若杀你母妃,你会如何?”南宫浅妆不容许百里玉避而不答,按照如今的事态发展,极有可能是他母妃一手策划,她所说的终有一日会面临,若那时百里玉因此恨她,为他母妃报仇,干脆趁情未深,一刀斩断!
“浅浅,若真有一日,我不会怪你。”甚至为你弑母也未曾不可,最后一句话,百里玉未说出口,当初楚慕瑾虽然有目的,但是为了她弑父是真,他为何就不能做?何况,他与他母妃的关系…眸子里骤然闪过冷光,直直的看向南宫浅妆。
“记住你说的话!”南宫浅妆展颜一笑,有他这句话够了,不论日后如何发展,至少他曾经一心为她!
一旁的北辕尘和水冥赫心中震动,未料到百里玉对南宫浅妆情深至此,他们断然做不到这一地步,至多脱离家族。
北辕尘眼神黯淡,这也是为何他会输给百里玉。
曾经他想是不是晚了百里玉一步?如今,方才醒悟,即使是一同遇见,他也比不过百里玉!
……
亥时,一众人来到郊外,管劲请了法师超度,看着堆积在柴火中的人,神色苍老了不少。
“点火。”管劲挥手,身后候着的侍卫举着火把上前,点燃柴火,一阵风吹来,火势高涨,染红了半边天。
南宫浅妆有些感伤,在乔芯看来人命如蝼蚁,而她,始终狠不下心,这也就是她为何处处受制,被他们锁牵引的原因。
“百里玉,你是对的,当我能真正的冷心冷情,那便是强大之时。若无数的人命来铺就我的心软,那我甘愿就此抽掉心底那丝柔软,在不让人牵绊我,乃至为我送命!”南宫浅妆表情木然,眼底闪过决绝,转身,高举着手上的火把朝后一掷,瞪大眼珠子,逼回眼底的雾水!
“一路有我!”百里玉有力的手握紧南宫浅妆的手,给予她力量。他知道,今晚后,她会蜕变!
忽而,震天的哭喊声,由远及近,几十个男人拿着木棍冲来,站在火堆前,眼底赤红,暴戾的转身罩着南宫浅妆和百里玉挥打。
“烧人赔命!”壮汉大喊一声,下盘稳扎的跳过来对着南宫浅妆的脖子打去。
南宫浅妆纹丝不动,冷眼看着突兀出现的人,忽而,发觉他们有武功底子,心一沉,眼底染上阴霾,他们不是村民!
甩出袖中红绫,缠上木棍,用力一拉,木棍甩出老远,可壮汉手中变成铁链,朝南宫浅妆打来,南宫浅妆红绫如麻花缠上铁链,凌空一跃,翻转到壮汉身后,红绫缠上他的脖子,用力一甩,‘咔嚓’脖子断裂。
那边百里玉已经处理完一大半,只剩下六名,南宫浅妆不甘示弱,拾起地上的几块碎石,手指缝夹着四颗朝剩下的人射去,‘砰、砰、砰’正中眉头中间,一粒珠子大小的血洞,汩汩的冒出鲜血。
“不错。”百里玉云淡风轻的甩去两片树叶,正中活着的二人咽喉,滴血未出的倒在地上。
南宫浅妆撇撇嘴,这男人杀人喜好不见血,可她愈发的嗜血,看到血就觉得兴奋,前世她杀人不少,可也没这感觉,难道被追杀陷害惯了,她变得变态了?
两人站在高坡上,直到火势熄灭,才转身回了客栈,南宫浅妆站在人群跟前,冷着脸说道:“死者我已经全部拖到郊外焚化,而活着的人,我会尽全力医治好。”
南宫浅妆素手一扬,众人的已经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知觉,顾不少疏通筋骨,眼底充斥着滔天的仇怨,挥舞着农具,朝南宫浅妆挥来、
“妖女,受死,受死!”他们心底害怕,但更多的是愤怒,理智已经被仇恨覆盖,他们的亲人被烧了,灵魂不得招安,不会转世。
“杀了她。”百姓蜂拥而至,百里玉站在南宫浅妆的身后,他知道,此次是心境的转变,他不能插手。
南宫浅妆冷眼相看,直至百姓冲到她面前,南宫浅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冷雾的佩剑,插进地板,强大的内劲使长剑剑身一半没入地里,地板龟裂。
冲上来的人立即止步,惊吓的忘记了反应!
“他们为什么会死,那是灵魂已经离开了躯体,早就去了地府投胎转世,遗体下葬只不过是证明他们到世间走了一遭,若不焚化他们的遗体,他们的蛊毒会传染,接下来死的就是你们。”南宫浅妆一一扫过,看着他们若有所思,继续说道:“他们知道你们因着他们而死,定然不会走的安心,要是你们顽固不化,我就此放手不管,你们死活与我无关,若你们想抓拿我们,简直是自不量力。”
众人看着龟裂的地板,吞咽一口吐沫,觉得她说的有理,这二人想杀他们,他们还手的余力也没有。
“那你说他们好端端的怎么就中毒了?”一个穿着打补丁的老叟走出来,眼底带着戒备,疑惑的问道。
“当时他们围观狮子湖,有人抛掷毒虫,我们及时躲在水底,才会躲过一劫。”南宫浅妆把蛊虫说成毒虫,这样他们反而能理解。
“狮子湖里面有吃人的水怪,你们为何无事?”老叟没有完全打消疑心,继续追问。
“你们没有防身的武功,我们的身手,水怪奈何不了。你们受歹人蛊惑,不相信我们,何不听听病人的说法?”南宫浅妆灵机一动,病人还是有意识,当时发生的一切,他们也都看在眼底,定能洗脱她的嫌疑。
众人转念一想,觉得是这个理,交头接耳的商量一番,老叟眼底精光闪耀,道:“姑娘留下来,我们派一个人去询问,若与你说的没有出入,我们既往不咎,要是有误,我们拼了命,也要你付出代价。”
“好!”南宫浅妆颔首。
老叟找了一位长相憨厚的壮汉,常年干农活,皮肤粗糙黝黑。“这是二虎,性格憨实,交给他信得过。”
南宫浅妆不多说,只是暗中让冷雾跟随。
大约一炷香过去,二虎喘着粗气走来,对着老叟摇头,暗中交换了眼神说道:“姑娘说的话属实,可我们也是因着你受牵连,你看…”
南宫浅妆冷笑,这就是所谓的憨厚老实?
冷雾冷着脸附耳对南宫浅妆交代二虎的情况。“主子,二虎问的是他爹,和您说的无二,可事后他们父子俩商量,二虎说我们看着是富贵之人,诬陷我们,讹点银钱。”
南宫浅妆冷哼一声,看着她好欺负?
“您说的对,补偿可以,那么我也就不用花银钱请大夫替你们家眷治病。”用钱换一条命也好,她也不用心生愧疚。
老叟闻言,心里一跳,眼底有着惊慌:“我们因为你受牵连,自然要你负责请大夫治病,他们如今瘦的一把枯骨,我们靠着务农为生,日子拮据,哪有闲钱替他们补身子,救不救不都得死?”
南宫浅妆略微思索,沉吟道:“你觉得该如何?”
“每户人家补贴一白两纹银,逝者家属补贴二百两。”老叟竖起如老树藤的手指,眼底闪过贪欲。
南宫浅妆玩味的看着老叟,士兵打仗伤亡都没有这么高的银两赔偿,头等伤也只给三十两抚恤金,二等伤二十五两,三等伤二十两,他们并没有残疾,连头等伤都享用不了,却狮子大张口的要一百两!
“你们是蹬鼻子上脸,顺杆往上爬倒有两下子,我就是心太软,才会多管闲事,一句话,你们的死活与我何关?给你们医治是我们怜悯生命的脆弱,你们非但不知感恩,还要讹诈我,真当我好欺负?”南宫浅妆冷笑的看着老叟,见他被说的面红耳赤,南宫浅妆拉着百里玉进客栈,扭头问道:“明日离开闽城么?”
“好!”百里玉含笑,宠溺的按捏着南宫浅妆的手心。
众人一听二人的对话,错愕的瞪大眼珠子,真的不管了?
见他们是认真的,齐齐淬骂着老叟贪得无厌,跪在地上哀求。“姑娘,请你救救我夫君(媳妇,爹娘)”
南宫浅妆头也不回的说道:“你们请回,明日再说!”若是她立即调头的话,说不定老叟还会耍无赖。
两人进了房间,南宫浅妆疲倦的倒在床上,睁眼望着帷帐,想着阿恨何时才会有下落,拖一天就要少救多少条人命。
“不用太操劳,生死有命。”百里玉见她脸色发白,有些心疼,坐在床沿,替她揉捏额角。
南宫浅妆顺势把头枕在百里玉大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呢喃的说道:“我想快点离开闽城,继续逗留,还不知乔芯还有什么手段。蔡芙蔡瑞都已经到了南诏,我不去,他们都困不住蔡瑞,若是让他得知许英死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
“他打不过你。”百里玉把玩着南宫浅妆柔顺的青丝,眼底闪烁着寒光,蔡瑞有朝一日成为她的威胁,他定手刃之。
南宫浅妆脸一黑,恶狠狠的等着百里玉,蔡瑞自然打不过她,若是他做出傻事,没有留下血脉,她也没有完成老夫人的遗愿。
“百里玉,到了南诏,我一定要迷晕蔡瑞,找几位女子与他同房,直到怀上孩子为止,到时候我只要好好管着肚子里小的就可以了。”南宫浅妆有些气恼,蔡瑞是个死脑筋,认准不会回头,不强硬点,要他留后很无望。
“你何不为我们的孩子打算?”百里玉手顺势一滑,钻入南宫浅妆衣襟内。
南宫浅妆抓出百里玉的手丢开,没好气的骂道:“没个正经,除非你娘亲把你托孤给我,交代留下血脉,否则,想都别想了。”说罢,一个翻身,滚到床上,卷着被子朝里靠。
百里玉眼神幽暗,觉得他任重道远,和衣躺在床边上,闭眼假寐。
南宫浅妆半天没有听到动静,探出头,贼溜溜的瞅着百里玉,见他睡着了,呲牙做着鬼脸,竟觉得有些失落。
拉高被子盖过头,滚了几圈,还是了无睡意,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撑着下巴盯着百里玉的睡颜。
单手描绘着百里玉的眉眼,在他长而浓密的眼睫流连,滑过他高挺的鼻子,薄唇,停在下颔,目光睨向他的脖颈,微敞开的衣襟,不自觉的抿紧了唇,伸手探过去,却在触碰到衣襟口时停顿,懊恼的收回手,她就是有色心没色胆啊!
而且南宫浅妆意识到很严重的问题,古代没有避孕的措施设备,若是洞房了之后,她不小心怀孕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一冒出来,就像着了魔,缠绕在她脑海,打消最后一丝想要强占百里玉的念头,觉着这件事还需要小心谨慎,从长计议!
等着南宫浅妆下一步动静的百里玉不知,短短的时辰内,南宫浅妆千肠百转,已然无限延后他的福利。
二人无言相对,沉默的各自占据半边床铺,直到门扉被敲响。
南宫浅妆瞥了一眼依旧阖着眼的百里玉,起身下床,打开房门,便瞧见冷言风尘仆仆的站在门口。
“主子,阿恨谷主找到了,正在赶来的路上,另外,你撕下的那块碎布,阿恨谷主已经让追影蝶去寻那人的下落。”冷言焦急的说完,随后禀报着雪临国的动静。“将军府已经没落,南宫傲天带着病重的老夫人回了老家,楚慕瑾筹备着打算不日登基。”
南宫浅妆并无意外,这些事都在意料当中,只是不知道庄妃怎么处理,那个女子她曾经远远的瞧见过,性子柔弱,不知能不能挺过。
“庄妃呢?”
“保留先有品级,孩子生出后,封为皇太子,楚慕瑾暂代皇位。”
南宫浅妆冷笑,怕是楚慕瑾经过权势熏陶,舍不得放下,庄妃的儿子恐怕是傀儡。
“你下去,到城门口迎接阿恨。”南宫浅妆揉着隐隐胀痛的额头,挥退冷言。
“不用接。”随着话落,窗户‘嘭’的打开,一道花花绿绿的身影出现在房间。
南宫浅妆眼皮子一跳,终于知道为何冷言,冷雾都喜爱破窗而入,那都是被阿恨感染的。
抬眼打量着来人,一头长发辫满了小辫子,散乱在脑后,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上挂着笑容,身着灰布袍子,上面打满五颜六色的补丁,花花绿绿一片,丝毫没有觉着不伦不类,反而感觉和他很搭配。
果真不像四十来岁,也不如冷雾所说的和冷言相似,根本就是比冷言好看,有个性。
“阿恨,你该知道我找你来有何事。”南宫浅妆目光停顿在阿恨胸前挂着鼓鼓囊囊的布兜,猜测着里面装着毒药?
阿恨对南宫浅妆的称呼很满意,他明明年轻,大多都前辈前辈的叫喊,听着怪别扭。
“丫头,看你嘴甜,大叔等下给你好东西!”阿恨脸上溢着灿烂的笑容,伸手在布兜里捣鼓。
南宫浅妆脸上的笑容加深,明明不喜欢别人说他老,他自己倒好,一口一个丫头,大叔,恨不得别人不知道他老。
“呐,这个给你。”阿恨掏出一个金子打造的项链,做工精细,吊坠是个铃铛,精巧别致。
南宫浅妆极为喜爱,放在掌心摆弄着,不是因为它的样式,而是这项链是金子啊金子!
“大叔,谢谢啊。”南宫浅妆立即戴在脖子上,又觉着不妥,若是弄掉了怎么办?随即摘了下来,在手腕绕了几圈扣上。
阿恨脸一黑,不高兴的说道:“前一刻还说你嘴甜,下一刻就惹人嫌啊,什么大叔,我又那么老么?走外边溜一圈,人家都以为我是你大哥。”
“之前不是你说自己是大叔?”南宫浅妆反问。
“那不是习惯了么?”阿恨拇指擦着鼻子说道。
南宫浅妆不解的看着阿恨,直看的阿恨心里发毛,含糊的说道:“不都是现在的小姑娘喜欢年纪大的,我这么说着…啊哈哈…那什么…嘿嘿…好泡妹子。”在南宫浅妆的注视下,干笑的说道。
泡妹子?
南宫浅妆错愕的看向阿恨,他不但穿着个性潮流,连说话也前卫,莫非是穿来的?
“你也是穿来的?”南宫浅妆试探的问道。
“对啊!”阿恨颔首。
南宫浅妆一怔,眼底冒光,奶奶的,终于给她运气好碰上一个来自一个地方的人了,心情激动,伸出爪子想和阿恨握手交谈,便听到他说。“这么远谁走着来,肯定要穿来穿去飞过来,多潇洒威风?”
南宫浅妆笑容一滞,眼底闪过幽黯的光芒,收回了手,双手合在一起搓动。“是啊,很威风。”
“你打算怎么救治蛊毒?”南宫浅妆阴阳怪气的问道,很不待见阿恨,有话一口气说清楚就行了,中间停顿还带喘气,浪费她感情。
“鬼王蛊无解,唯一的办法是要找个医术高超的封住他们的心脉,可以半柱香内吊住半口气,划破胸口,取出蛊虫用火焚烧,服几幅补精血的汤药便可。”阿恨神色凝重,他也是听师傅讲解过,动手没多大的把握。
“这个你不用担心,神医谷北辕世子在,他会配合你,全闽城有一百来个身中蛊虫,你们两个能在一天内全都取完么?”南宫浅妆挑眉看向阿恨,她有恶整他的意味,可时间也不容她拖沓。
阿恨张大嘴瞪大眼珠子,吃惊的看着南宫浅妆,呆呆的竖着手指头晃动:“一百多个?”
南宫浅妆确定以及肯定的点头:“是的。”
阿恨潇洒的调头,朝窗户口走去,南宫浅妆甩出红绫缠住阿恨,浅笑吟吟的说道:“一天而已,辛苦一点,换来许多人的感恩戴德不是很威风么?”
阿恨恨恨的瞪了一眼南宫浅妆,啐了口:“臭丫头。”目光触及床上闭眸休息的百里玉,闪过奇异的光芒。
……
翌日,南宫浅妆吩咐管劲召集百姓把中蛊毒的都移至城主府,排队等候开刀取蛊。
南宫浅妆看着阿恨准备的工具,手法娴熟,俨然就是现代开刀技术,真的不是穿过来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么?”南宫浅妆看着大汗淋漓的阿恨,递上火炉,蛊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叫这臭小子和我一同取蛊。”阿恨指着身后立着的北辕尘,飞快的缝合伤口。
北辕尘一怔,医术他懂,可从未开膛破肚的医治过,且还是在最致命的胸口,若不小心刺破心脏该如何?
“一个大男人,叫你做就做,别磨磨唧唧。”阿恨缝合完,见北辕尘伫立不动,一脸嫌弃。
北辕尘莞尔,细致的看着阿恨的取蛊的整个过程,也试着动手取蛊,第一个时辰稍长,可也算成功,越到后面,越得心应手。
“这小子不错,对你有意,要不要考虑收纳怀中?”阿恨贼兮兮的对南宫浅妆挤眉弄眼,可声量整个屋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幸好除了他们三人,只有两个病人。
北辕尘手一顿,手中的刀差点偏移,划破心脉。嘴角露出苦笑,别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心意么?却也期待着南宫浅妆的回答。
“尽会胡扯,人家都是有婚约的人,何况,我已经成亲了。”南宫浅妆心一跳,睨了一眼北辕尘,心思复杂。
阿恨鼻孔哼哼几声,不再理会。
北辕尘心底陡然滑过失落,明知答案,亲耳听闻,别是一番苦味缠绕在心头。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阿恨趁着南宫浅妆不在,对着北辕尘说道:“小子,喜欢就去追,管她有没有成亲,自己不后悔遗憾就好。”
“嗯?”北辕尘淡淡的扫过阿恨,继续手头工作。
“你要是拜我为师,我就教你如何泡女人。”阿恨不正经的说道,暗想那丫头埋汰他,他就给她找些麻烦。
“不用,她幸福就好。”
“呵…这可说不定,这丫头她娘亲可是给她订了婚约,及笄对方就会来求娶,不到最后,怎知花落谁家?”说着,阿恨眼底冒着精光,心想那臭小子见他来了,已经躺床上不理他,他就不把这消息告诉他。
北辕尘心神一动,阿恨说的绝不是蔡蓉,那么南宫浅妆的身份定然复杂,可若真的有婚约,她已经和百里玉成婚,该如何处理?
而在另一边负责汤药的百里玉,并不知道有人唆使觊觎南宫浅妆的男人与他抢人。
“主子,夫人来信,让你速去北苍。”莫问拿着信纸递给百里玉。
百里玉淡淡的瞥了一眼几行字,并没有接过,面容却覆上一层寒霜,“莫愁可有传来消息?”
“假扮您的人被妇人控制,意欲夺权,控制您。”莫问冷冽的说道,没想到夫人为了逼迫主子回国娶商婕影,竟然夺权。“夫人已经控制了一半的权利,主子,您要不要回一趟北苍?”
百里玉想到南宫浅妆,眸光微闪,挥手道:“让她先管制段时日。”
“主子,夫人的目地恐怕不止如此简单,若是想掌控魅影,主母岂不是有危险?”莫问也明白百里玉的心思,可魅影是主子训练的暗影,实力如何他们心底都亮堂堂的明白,虽然只有十六个人,却能抵抗几千禁卫军。
“你先下去。”百里玉波澜不兴的说道,心里却犹豫了,他势必要回一趟北苍,却不是在当下,浅浅定然是去南诏,那边的情况未知,他不能让她一个人独闯。
“你去吧!”来端汤药的南宫浅妆听闻这一席话,闪身进来,浅笑的看着百里玉。“我总归要成长,庇护在你的羽翼下,如何能从雏鸟成为凤凰,我不能成为你的助手,势必不能成为拖累你的绊脚石,我心里难受。”
南宫浅妆说的话发自肺腑,她知道百里玉也是有心夺天下,可为了她却抛弃他苦心经营的权势,若她还把他留在身边,那就是自私。
何况,她也要去蜕变,去成长,有他护着,没有经历波澜,她永远只适合躲藏在他身后,而不是并肩作战!
“浅浅…我陪你去南诏,待那边稳定,我再去北苍。”百里玉轻叹,看着南宫浅妆坚毅的神色,颇为无奈。
“你若失势,怎么保护我?比如商婕影,你不是暗帝的话,怎么维护我?你要是对她动手,日后定会被北苍明帝追杀,我不喜欢整日被杀来杀去,终日没有安稳,随时提高戒备等待下一轮的刺杀,我希望我的男人,他立于苍穹,俯视众生,站在高处,等待我浴火归来。”成为你的骄傲。
南宫浅妆虽不舍,但这是必要的分离,既然他们要沦为乱世的棋子,何不翻身做执棋人?
他为她能够放下一切,她为何不能替他夺天下?
百里玉被南宫浅妆劝服,而取蛊也非常成功,在傍晚便完成,众人晚上在城主府吃了散席宴,天微亮,一辆马车便缓缓驶出闽城。
“出了城,我们就此别过。”南宫浅妆轻轻的说道,满心满眼的不舍。
百里玉不语,重重的咬上南宫浅妆的唇瓣,温润的说道:“不许我不再便和别的男子交好。”
南宫浅妆颔首,主动和轻吻他的唇瓣,随即,手一推,把百里玉推出马车,“你走,不要回头!”
百里玉深深的看了眼马车,飞落在马背上,攥紧了缰绳,策马离去。
听到马蹄声渐远,南宫浅妆松开紧握的拳头,眼底闪耀着晶莹,摩挲着怀里的焕颜丹,闪过一抹坚决。我们这一别,为了更好的相遇。
百里玉与南宫浅妆分道扬镳,马车渐渐前行,突然,后方传来马蹄奔踏声,拦截住马车,对着马车说道:“我与你一同前行,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