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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离这一招果然凑效的,那月仙跟着娥仙两人趁着翠仙不在宋敏儿身边伺候的时候,便将柚子传来的那话,隐隐晦晦的给宋敏儿说了。宋敏儿虽然是不信的,可是那心里究竟不是个滋味,有些凡心的将月仙二人喊了出去,靠在榻上对她们俩说的话前思后想起来。
今日商墨羽回来尚早,翠仙没敢去静雨居那边,所以便在厨房旁边等着月酌,只是今日运气实在是不加,等了许久也没见到人影,眼看着都到了饭点,所以只好怏怏的回去了。
进到屋里来,却发现宋敏儿无精打采的靠在榻上,不由得担心的上前去,习惯性的伸手朝她的额头试探过去。这样的动作在随意不过了,而且平时翠仙都是这么照顾宋敏儿的。可是今日宋敏儿听了那月仙两人的话,心里到底是有了膈应,这会儿对于翠仙这个关心的动作,只觉得她这分明就是逾越了,自己一个主子,岂能是她这么对待的。当即反应性的只将她的手拍开。
翠仙被宋敏儿的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对劲,讪讪的收回手来,一面解释道:“奴婢只是想试试姑娘是不是病着了。”她本是关心的话语,可是在那宋敏儿听来,却很不是中听。
只见那宋敏儿蹙起眉头来,“你是不是巴不得我病着了?”她以前竟然没有发现,这个翠仙其实这么歹毒,竟然连这言语间对自己都如此的方式,还敢当面诅咒自己。
翠仙真的愣住了,满脸的疑惑不解,“姑娘您今日怎么了?方才奴婢去的时候您不是好好的么?”翠仙着急起来了,她现在没了母亲,只有姑娘了,可是鼓姑娘为何要生她的气?
宋敏儿此刻听翠仙说话,只觉得是哪里都不对劲,尤其是此刻她的这话,总觉得是在指责自己,反身坐起来,冷眼看着翠仙,“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
“哦,今日十四爷回来的早,只是一直在静雨居那边,那边是十四爷会客的地方,也不许女眷过去,所以奴婢就在厨房外面等月酌。”翠仙见姑娘问话,急忙解释道。
“那人呢?可有打听到什么?”宋敏儿有些不耐烦的问道,竟然去了这么久,究竟一个大早上了,现在才来回话,也不知道是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翠仙抿了抿唇,明显的感觉到姑娘今日的心情不大好,所以她小心的措词,“想是太忙了吧,那月酌也不见过来,不过姑娘放心,我一会儿在去,定然会打听到些消息的。”
“是么?”宋敏儿扫视了她一眼,显然是已经不相信她的话了,一面穿了鞋子,“不必了,你下午就在我身边伺候着吧!”
翠仙自然是想伺候在宋敏儿身边的,可是想到要是自己不去,把这个机会错过了的话,那不是今日又要便宜了那个女人,因此便连忙道:“姑娘不行,下午奴婢还得去,说不定能正好碰上呢!”
人都是自私的,这句话宋敏儿常常听她母亲说,所以她也一直都坚信,没有谁能会为了谁鞠躬尽瘁,而此刻自己都不着急,那翠仙竟然比自己都着急,因此宋敏儿便有些怀疑起她的动机来。心道她真的有那么好,恐怕是真的为了她自己吧!如此一想,当即在看这翠仙,只觉得丑恶无比,又想起她给自己出主意,把银子都花了不少,而现在自己都还不知道那银子是如何使出去的,不禁朝她问道:“最近几日花了多少银子?”
翠仙只觉得今日姑娘十分的怪异,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现在又听到她突然问起银子的事情来,不由得一愣,随之急忙回道:“约摸五百多两。”
宋敏儿虽然是个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可是对于银子的概念还是挺深的,而这五百多两,足足够一户普通人家的五口人过几年了,可是这几日她却犹如流水一般的给自己使了出去,而且最重要的是,宋敏儿还不知道这钱到底是进了那些丫头婆子的手里,还是她自己给贪了起来。
一面又想,究竟是那么多银子,这长生阁里大大小小的奴才加起来,也不过是两百多,照她说的这个来算,那岂不是一个奴婢就拿了三十来两么?这可是将近那些一等丫头们一年的月钱了,可是那些丫头见了自己,也没有如何的尊敬,不都跟刚刚来的时候一样么?所以宋敏儿真的怀疑起来了,也许这银子她根本就没有分发下去,自己中饱私囊了。
想到此,宋敏儿便想去求证,如此便要收她的房间,可是却又不好点破,毕竟自己需要翠仙的地方还是很多,因此只好又道:“罢了,你去吧,那边有什么消息,急忙来给我说。”
翠仙听到她的这话,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只觉得方才是自己多想了,姑娘还是一往如故的相信自己。当即应了声,高兴的说道:“那奴婢伺候姑娘你用膳。”
宋敏儿怕她生疑,自然是点头答应了,好不容易捱过了午膳,确定那翠仙走了,便将月仙娥仙唤进来。
二人最是知道宋敏儿心思的,早就料定她还是会对翠仙生疑的,因此便早就等着宋敏儿唤她们进去。
“你们俩可是笑得,这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从翠仙那贱婢手里拿了多少银子?”宋敏儿开口便朝着二人问道,突然间觉得,还是这两个伺候了自己十年的丫头可靠些。
只听月仙抢着回道:“一二两左右吧!而且也只是那些能说得上话的有,像是其他的小丫头们,翠仙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怎么可能给她们银子使啊。”
闻言,那宋敏儿几乎没想月仙是不是在说假话,当即就把翠仙的忠心否定了,倏然站起身来,就朝着两个丫头吩咐道:“去查翠仙的房间。”她现在是一腔的怒火,她那么相信翠仙,甚至把原来的这两个忠心丫头摈弃了,可是没想到这翠仙竟然如此算计自己。当即根本没有仔细想,就质疑要去搜翠仙的屋子。
其实那翠仙也是个舍得的,或者说那银子非她自己的血汗钱,拿出来给人所以也不心痛,因此这院子里的丫头们,其实大大小小的一个没有落下,都从她那里得了好处,尤其是厨房那边跟着莫离身边的几个丫头,还有流云那边,得都也比较多。所以这五百两还真的没有剩下个什么呢!
这些月仙娥仙是晓得的,所以知道这会让去收屋子,是一个子儿也搜不到的,因此二人相视一眼,娥仙就急忙拦上来劝说道:“姑娘您莫急,翠仙向来都是一心一意为姑娘您的,那些银子指不定是花在别处了呢,您现在又没有什么证据,就去搜她的屋子,若是她晓得了,岂不是要委屈了。”
“证据?我若是不去,哪里知道有什么证据?”宋敏儿气愤的说道,按她说来,那些剩下的银子就是证据。
月仙也在一旁开口道:“姑娘说的是,可是您就算是要搜,那也不能叫翠仙晓得啊,要是就跟娥仙姐说的那样,咱们若是真的误会了她,倒时候还真不好说。不如奴婢先去看看,翠仙到底去了没去门边,在做打算也是一样的。”
宋敏儿闻言,点头应道:“很是,还是你考虑得周到,去瞧瞧,若是她真的过去了,赶紧来回我的话。”
月仙应声,朝着娥仙使了个眼神,便出了屋子,不过却是直接去东厢那书房找了莫离。
柚子在外面看着她气吁喘喘的来,不禁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月仙一面弯着腰喘着气,一面回道:“我们姑娘要去搜翠仙的屋子呢!”
柚子闻言,想起她们冤枉那翠仙贪污银子一事,当即就明白了,只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禀了我们姑娘。”说着,进了书房去,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出来了,只朝着月仙道:“你先去,尽管让你们姑娘来搜就是了。”
月仙得了这话,心里有了谱,便去了。柚子看着她的背影,也提起脚步匆匆的回去,取了些银子,趁着没人,便将银子塞进了翠仙的床帐上,她这才出来,便听见那边传来脚步声,没了去路,便只好躲进这花园里去,虽然已经是秋日,不过这里多的是青松跟着一丛丛的万年青,倒也很是容易藏人。
一直瞧见她们进了屋子,柚子这才出来,急忙走了。
宋敏儿进到屋子里,看到翠仙这屋子里布置的竟然十分的雅致,便是那插着花的瓶子也不是寻常的玩意儿,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却发现是原来母亲屋子里的,如此便想到母亲对这翠仙如此疼爱,连着心爱的花瓶都给了她,可是这翠仙此刻却如此来报答自己,借着自己的权势来给她自己谋出路,真真不是个东西。
正是此刻,只见那月仙指着帐子顶篷喊道:“瞧那是什么东西?”
宋敏儿不由得看了过去,却见是一包重重的物体,将帐篷顶上都压了下来,当即只让月仙搬凳子过去,“你去拿下来瞧瞧,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犯得着她这么藏到帐子顶上去。”
月仙应了声,搬过凳子来,由娥仙给她扶着,就爬到凳子上去,垫着脚尖,将那包裹拉扯了过来,只是竟然不轻,她这一拉,有些用力了,那包裹便直接从帐子上滑落下来,她也没能接住,顿时只听哐哐铛铛的,但见大大小小的银子从那包裹里争先恐后的蹦了出来,洒了一地。
那银子有元宝,有碎的,也有银疤。宋敏儿的脸色顿时变得黑黑的,那银疤她是认得的,分明就是自己屋子里拿出去的,两只眼睛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死死的盯着那满地的银子。
屋子里一阵沉寂,月仙跟着娥仙都没敢说话。她们也认得那银疤,没有想到柚子的手脚如此快,而且还把翠仙送出去的银疤都给参合在里面,这下那翠仙真的是有口有说不清楚了。
“真是瞎了眼睛,竟然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宋敏儿只觉得有些气血逆流的感觉,她只觉得脑子晕乎乎的,若非是那娥仙过来扶着,险些摔到地上去。
“姑娘别恼,如此气病了自己,那贱人指不定还偷着乐呢!”娥仙一面劝说着她,又朝着月仙道:“我先扶姑娘回去休息,你把银子收好。”
月仙应着蹲下身来,却不知道这银子收好了是继续放在翠仙的屋子里,还是给宋敏儿送去,所以便向宋敏儿看去:“姑娘,那这银子?”
“先放着,我倒是要看看,这贱婢到底想刷什么花样儿?”宋敏儿气得不轻,连着这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月仙闻言,心道正好,自己刚刚能给柚子送回去,至于那翠仙,现在还蒙在鼓里呢!不过她这次是真的完了,姑娘不可能在相信她的。
娥仙扶着宋敏儿回去了,那月仙捡了银子,就直接送到东厢的书房去,依旧没有见到莫离,接收的还是柚子,只笑意盈盈的给她说道:“我们姑娘说了,一会儿你跟着娥仙得闲了,她有话要问,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俩过来一趟。”
说来她们俩还没正面的见到莫离呢!所以此刻听到这话,月仙满心的欢喜,指不定这莫离是要重用她们俩了,因此便高高兴兴的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娥仙,当然二人也不忘在那宋敏儿身边说翠仙的坏话。
这东厢里头,莫离看了一下青杏嫁妆的单子,瑛姑姑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需要自己补上的,想到那宋敏儿现在气得也不轻了,将单子收好了,便朝柚子吩咐道:“去把那翠仙请过来吧。”
柚子也早等不及了,她现在是很想看到那主仆俩反目成仇呢!当即便朝着静雨居跟着长生阁中间的那道门去了。
且说这翠仙,自从宋敏儿那里来,心情就又些不大好,不知道姑娘今日究竟是怎么了,对自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不如往日那般的亲热。
一面站到树荫下去,正想着,便见着莫离身边的柚子来了,心下一怔,莫不是她要过静雨居去?可是却见那柚子竟然朝她走来了,“翠仙姑娘可是叫我好早呢!”
翠仙拉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道柚子姑娘有什么事情吩咐的?”
“我哪里敢吩咐你,是我们姑娘有些话想与你说,请你过去一趟呢!”柚子笑着说道。
翠仙愣了一下,想到今日宋敏儿对自己怪怪的,要是自己在去了莫离那里,若是叫有心人看见了,到姑娘面前说三道四的,那就浑身是嘴巴也说不清楚了,所以她是及其不愿意去的,只是却又不能拒绝。
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那柚子不禁笑道:“走吧,我们姑娘又不是豺狼虎豹,还能把你吃了不是?”
柚子都这般说了,翠仙也不好在说个什么,只是忐忑不安的跟着她去了。
一路上都在旁敲侧击的问柚子,可是却又什么都没问出来,那柚子反而跟她东扯西扯的,如此翠仙的心里反而没有了谱。
转眼间就到了书房,翠仙跟着柚子进去,但见莫离坐在那桌前,面前是一杯桂花凉茶,想起弥漫,竟然有些醉人。她上前一步,十分的拘礼:“不知道奶奶唤奴婢所谓何事?”
莫离朝着柚子使了个眼神,那柚子便出去了,以免一会儿那月仙娥仙来了,没人招待呢!
见莫离把贴身的丫头都差使了出去,翠仙不禁更是担心起来,忍不住的开口朝莫离问道:“不知道奴婢哪里做错了,冒犯了奶奶您?如果是那样的话,奴婢在这里给奶奶磕头赔罪了。”
莫离侧目打量着她,却是没有回她的话,反而笑着问道:“你说要是你家姑娘知道你来见过我,而且还是单独见面,那心里会如何想?”
听到她的话,翠仙心下一怔,果然叫她猜中了,这个莫离还真是个歹毒的,竟然对她跟着姑娘用离间计,一时间有些着急起来,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向莫离质问道:“你究竟是何居心?”
见她发恼,莫离竟然也不生气,捧起茶轻轻的抿了一口,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们姑娘身边,也就你一个人对她忠心不渝的,所以我很是好奇,她究竟是有什么个人魅力,值得你这么为她劳心劳苦的?”
翠仙被莫离的这话惊住了,她左想右想的,都没有想到莫离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问得这么直接,张了张嘴巴,竟然回不上她的话来。却听莫离又突然开口道:“我听说你们姑娘跟着老夫人对你有恩,曾经还救了你母亲一命,而且在你母亲失足落水去世之后,还帮你安埋了你的母亲。”也不知道是不是莫离故意的,那失足二字咬的特别的重。就算是翠仙想忽略也很是难。
被勾起这锥心之痛,翠仙的脸色着实不大好,只是却不知道莫离为何提起这旧事来,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只听莫离又说道:“其实说来,我挺是喜欢你这份忠心的,可是我却听说,你那母亲,似乎并不失足哦。”莫离的口气有些带着玩笑的意思,可是却将那翠仙的心狠狠的敲了一下。
她猛然的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莫离:“你····你胡说什么?”
莫离见她果然把这话听进去了,不由得一笑,“我是不是胡说的,还得由着你自己来判定呢!”她的话音才落,柚子就进来了,朝着莫离鞠身行了一礼,只听她禀道:“姑娘,月仙姑娘她们来了。”
听到月仙她们来了,翠仙不由得满脸疑惑的朝着莫离看过去,不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却听莫离朝她吩咐道:“你好好的在这里待着,说不定月仙她们会给你带来惊喜呢!”
翠仙顿时只觉得自己低看莫离这个女人了,只是在莫离的身前,她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又不能做什么,因此只好老实的待在这里面。
娥仙跟着月仙见到莫离,都有些狗腿子的上前行礼,然后站在一旁等着莫离的问话。
莫离坐下身来,淡淡的扫视了二人一眼,只见二人目光闪烁不定的,到底不是个踏实的人,也难怪那宋敏儿的母亲会把翠仙替代了她们俩。
二人见莫离迟迟不语,那月仙到底是忍不住,便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不知道奶奶唤奴婢等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她说着话的时候,恭敬十分的弯着腰。在里面屏风后面的翠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心中忍不住骂了一句吃里爬外的贱人。
莫离唇角微微勾起,朝着那月仙看去,“我听柚子说,翠仙母亲的事情你们都晓得?”
那月仙跟着娥仙闻言,连连点头,甚至争先恐后的说道:“回奶奶的话,奴婢们都知道,而且当初我们老夫人吩咐这事情的时候,奴婢们都在跟前呢!”
二人一起说,到底是有些含糊不清的,莫离是听得清楚的,只是怕里面的翠仙听得不怎么清楚。柚子见到莫离的脸色,只向那娥仙月仙和睦的笑道:“两位姐姐都别着急,一个一个的说。”
那月仙娥仙相视了一眼,二人也算是一起搭档多年的,很是有默契感了。那月仙先开了口,“当初翠仙原本是伺候在我们夫人身前的,很是讨夫人的喜欢,后来她母亲病着了,三天两头的往家去,事情也做不好,可是我们夫人偏又喜欢她,想她留在身边,所以就使了银子,将她母亲给治好。”
月仙说到此处,停顿了下来,娥仙便接着说道:“正好我们姑娘身边的雪仙配了出去,身边少了人,所以夫人便叫翠仙过来伺候我们姑娘。”说到此处,那娥仙的口气里有些嫉妒的意思,“那翠仙也是个能干的,不止是我们夫人,连着姑娘都喜欢她呢!”
里面的翠仙听到这些,不知道莫离这是什么意思?一面又想起夫人对她的好来,也不知道如何能报答。
话到此处,却听那月仙说道:“可是她家里有个老娘子,又是个病秧子,隔一段时间她就得回去,这来来回回的,得耽误多少功夫,而且我们夫人又觉得她家里有这老娘子,不能贴心伺候我们姑娘,尤其那会儿正好姑娘要参选绣女,身边不能少了人。夫人料定翠仙舍不得她家里的老娘子,是不愿意去的。”
“哦,那后来她怎么也随着你们姑娘来京城了?”莫离问着,不着痕迹的朝着那屏风后面瞟了一眼。
月仙的话,翠仙听得清清楚楚的,而且听她这话里的意思,夫人似乎很是嫌弃她母亲似的。可是翠仙又觉得不可能,夫人那么个善良的人,对谁都很是和睦,还亲自去过她们家里看过母亲呢!也不嫌弃她们家里的破旧。翠仙这才想着,那娥仙就说道:“我们夫人那会儿着急,也是没了法子,所以想着只得翠仙没了她老娘子,才会安心跟着我们姑娘一起到京城来,一心一意的伺候我们姑娘。”
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没有了娘才能一心一意的伺候姑娘?翠仙的心咯噔的响了一下,有种莫名其妙的担忧从心里窜了出来,一面紧张的立着耳朵,仔细的听着月仙跟着娥仙的话。
只听到月仙说道:“我们夫人就找了两个街头混混儿,去翠仙家,把她娘骗到池塘边来,推了下去,那会儿正是农忙季节,大家都各自忙着,所以也没人瞧见,所以便都以为翠仙老娘子是自己跌进去的呢,不过啊,我们夫人也真是个厉害的,这一共才花了二十个铜子不到,反而是后来给翠仙的老娘子置棺木花了七八两银子。”
莫离一面听着,一面看着娥仙跟着月仙说得眉飞色舞的神情,这才发现,这两个丫头竟然也是如此冷血,无情无义的,这样的人若是留在身边,用好了定然是柄好剑,若是用不好,迟早要伤了自己的。不过她们的这话到也是说的十分精彩,莫离朝柚子使了眼神,便站起身来。
柚子迎上二人,只朝她们笑道:“我们姑娘累了,两位姐姐请吧!”
二人愣了一下,怎么这就完了,她们还没说完呢!何况这奶奶怎么都不给点赏钱?可是又不敢直接问,只得跟着柚子出了门去,那月仙忍不住,正欲问柚子,讨些赏钱,却见柚子从手上解下那条珊瑚手链,又从怀中拿出一只镯子来,“这些啊,都是你们姑娘那里赏来的,本就该是你们的,我就当是借花献佛,如今又还给两位姐姐了。”她说着,往二人手里各自塞了一样。
月仙娥仙都愣住了,看着这镯子跟着珊瑚手链,都是值钱的玩意儿,可是她们伺候在姑娘身边,姑娘却从来没这么大方过,如今却是给了柚子她们,心下只觉得她们这些伺候了多年的,竟然在宋敏儿的眼里算不得个什么,一时间都对宋敏儿灰心了,朝着柚子道了谢,便回去了。
可是那心情却不能平静了,月仙反复的摩挲着这珊瑚手链,顿住脚步,只朝娥仙问道:“你说咱们这些年值得么?”
娥仙的想发跟她差不多是一样的,摸着那怀里的镯子,“姑娘如此自私,从来只想她的好,都不曾为我们打算,尤其是有了这翠仙以后,我们俩跟那些粗使丫头有个什么两样呢!依照我看,倒不如踏踏实实的跟着奶奶好些,她虽然咱们看不透,可是你看她的这身份地位,却都是真真实实的,而且又跟着管理商家呢!十四爷现在又有了功名,是朝中重臣,我们俩若是老老实实的,不生二心,定然吃不了亏的。”
这话正中了月仙的下怀,可是她却很是担心,那莫离看着不是个简单的,可能真的收容她们这种卖主求荣的丫头么?虽然先前她只是想要一处庇护的地方,可是见过莫离之后,她又改变了想发,那样活的话,这一辈子也就太枉然了,所以多少得做出些名堂来。叹了一口气:“可是奶奶能信咱们俩么?”
“有句话叫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就不信这奶奶跟着咱们姑娘一样的糊涂,放着两个忠心的丫头不用。”相比月仙,娥仙倒是信心满满的。
听到她的这话,月仙心里算是有底了,好歹有人陪她耗着也不错的。
莫离走到门口,才转到屏风后面,就看已经没了神采,跌坐在地上的翠仙,嘴角轻轻一勾,“我先前说过,是不是胡说的,你可以自己来鉴定。”一面跨过她的身子,直接朝着桌前走过去,像是翠仙不存在似的,只将柚子唤进来。
柚子进来瞧了地上的翠仙一眼,也是什么也没有说,只向莫离行礼。
捡起那嫁妆单子,莫离直接递给了柚子:“你与瑛姑姑说,就这么办吧!若是爷有空的话,他便与我一道过去替他们主婚。”
柚子闻言,满脸的高兴,原本奶奶不会出商家,去那小院子给青杏她们主持的,所以已经打算就让岚嬷嬷跟着瑛姑姑罢了,因此现在听到莫离的话,只赶紧朝替青杏朝莫离谢道:“那奴婢替青杏谢谢姑娘了。”
“你赶紧去吧,顺道让青杏也回去准备吧,她那边的事情,暂时交给流云来管着吧!”莫离又吩咐着。
柚子一一的应了,已经转身走了,似又想起什么,回头朝莫离问道:“姑娘,那青杏姐的表哥也一同去么?”
“胡闹,都临近婚期了,哪里有新娘新娘婚前见面的,他自好好的在那凌云轩待着就是。”莫离听到她的这问话,忍不住笑着责斥一声。
柚子吐了吐舌小粉舌,一面出去,一面顶撞着莫离的话:“奴婢又不知道。”
翠仙自从伺候在宋敏儿的身边,一直都觉得她们主仆的关系是最好的,可是现在看到莫离与这柚子,还有如此把那青杏的婚事放在心上,竟然羡慕起来,顿时也觉得她与宋敏儿之间一直引以为傲的主仆关系,竟然是那样形成的,用她母亲的生命来做的奠基。
眼泪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却突然想起来这还是在莫离的书房之中,只赶紧擦了眼泪,爬起身来朝着莫离告退:“奴婢先下去了。”
正在翻阅书卷的莫离闻言,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哦”,好像刚刚的一切并没有发生过似的。
可是想想也是,那与她是无关的,她跟自己又不熟,凭何要与自己一起悲哀呢?想到此,那翠仙越发觉得自己活的真可笑,整日还把仇人当做恩人一般的来伺候着。
她拖着步子,不知不觉的,竟然已经到了门口,只赶紧整理了情绪,这才进到屋子里去,却见月仙伺候在外间,见着她来,淡淡的点了头,算是打招呼。见着翠仙要进去,一面看了里间一眼,小声的朝她她提醒道:“姑娘刚睡下呢!”
翠仙看到月仙,心里不禁后悔起来,如果自己早些跟她们交好的话,也许就早一日知道母亲被害的真相,一面顿住脚步,就跟着月仙在外间的小凳上一起坐着。
隔了好久,里面传来宋敏儿翻身的声音,随之那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丫头都死哪里去了,赶紧给我倒杯水。”
月仙正要起身,却见翠仙已经起来了,便朝她小声道:“那我看看晚膳。”说着,便找了借口出去,不过却没有去看什么晚膳,而就这么登在们口,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
翠仙进去,倒了茶水便往床头便伸手递了过去,“姑娘,请用茶。”她的声音有些生硬,不知不觉间,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尊敬感觉。
听到是她的声音,那宋敏儿不由得翻过身来,扫视了她一眼,坐起身来接过茶水,看翠仙的眼神,有些冷意,一面垂头喝茶,只是这才喝了一口,便猛地抬起来,全都泼到翠仙的脸上,“这么凉的茶水,你想害死我啊?”
她说‘害死’这两个字,翠仙的心里没由来一疼,也不解释个什么,木木的捡起地上的茶盅,也不擦脸上的茶水,只朝宋敏儿回道:“那奴婢去给姑娘换茶来。”说着,转身便要走。
那宋敏儿的声音却又尖利的响起来了,“怎么的?伺候得不耐烦了不是?”都是母亲,还说这翠仙百般的好,原来她的好就是要踩着自己爬到上面去!又想起她私藏了自己那么多银子,心里的火气顿时又爆发出来,冷言冷语的朝着翠仙看去:“我也真是瞎了眼睛,这才把你留在身边,笨手笨脚的不说,还是个不安好心的。”
不安好心的是你们母女吧!瞎了眼睛的也是我自己吧!翠仙的心里一句一句的回着,看着宋敏儿那厌恶自己的眼神,甚至想要自己不得好死的眼神,心下有一种想要把这茶盅朝她砸去的念头。
不过却最终忍住了,咬了咬唇,便抬着茶盅出去。
听到里面出来的脚步声,那月仙连忙躲开,心里暗自庆幸,幸亏刚刚送茶的不是自己。
那翠仙也是个老实的,刚刚被宋敏儿泼了冷茶水,竟然还给换了滚烫的茶水来。
此刻那宋敏儿已经穿了鞋子下床来,看着桌上那热烘烘的茶水,使得她那原本就填满了怒火的心越发的堵得慌,嫌恶憎恨的看了那一旁像是落水鸡似的的翠仙一眼,站起身来一手掀起那桌布,想是因她太用力,那滚热的茶壶顿时飞起来,直勾勾的朝着翠仙打了过去。
翠仙给这一幕吓得傻住了,她几乎没有来记得躲,就感觉到了一带滚热的茶水顺着她的脖子流了下来,所过之处,掀起阵阵火辣辣的疼痛,她正个人只觉得两眼间竟是昏花,从脖子一直到脚跟处,没有一处不疼的,凄厉的惨叫声从她的喉咙里发出来。
宋敏儿也傻住了,她只是想要教训教训这翠仙的,可是没想到这茶壶会正好打在她的身上,看着翠仙那瞬间红了起来的脖子,以及她那揪心惨烈的凄厉叫声,不由得给吓住了,不过反应得也是快,生怕叫别人听见,到时候少不得要传出她一个歹毒的恶名声了,因此便朝着翠仙喊道:“给我闭嘴!”
可是现在那翠仙除了疼痛,她什么也感觉不到。
宋敏儿不由得着急起来,左右的看了一下,只从头上拔下一只簪子,朝着那翠仙跑过去比划着:“你要是在不住嘴,我就杀了你。”这种肮脏事儿她是没有做过,不过却见她母亲做的多了。她母亲说过,名声是女人的一切,没了名声的女人,连个妓子都不如的,所以她害怕这翠仙一闹,她成了恶毒之人,商墨羽不能就不进自己的,如此一闹,自己还能有个什么机会呢!所以她不能让翠仙闹,何况她也不是故意的。
疼痛里的翠仙看着宋敏儿在自己面前比划着的簪子,顿是就明白过她的意思,冷冷一笑,“你是要像你母亲害我母亲那般,也要我的命么?”
这事情宋敏儿是知道的,所以听到翠仙一说,不禁吓了一跳,真的害怕起来,这手忙脚乱的,便将簪子又朝她靠近了一分:“你胡说什么,要在不闭嘴,我真的杀了你!”想是太过于紧张,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原本看着已经快要疼死过去的翠仙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抢过宋敏儿手里的簪子。
宋敏儿给吓了一跳,见那翠仙两眼发红,身子下意识的朝着后面躲去,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你母亲的事情不关我的事情,怪就怪你自己,不好好的伺候··”她说的是实话,如果当初翠仙不老是对她那老娘子念念不忘的,母亲怎么可能痛下杀手呢!
翠仙原本还是抱一丝希望,也许是那月仙跟着娥仙故意说来骗自己,挑拨离间的,可是她没有想到,宋敏儿竟然自己说了出来。几乎想都没有想,一手揪着宋敏儿的衣领,一面拿着那簪子胡乱的朝着宋敏儿扎去,也不管划到哪里,也不管有没有扎到她,只一面挥着手,一面哭喊道:“母亲啊,女儿给你报仇了,给你报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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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做寒门妻,不做高门妾。
容貌绝美的母亲,因拒改嫁为他人妾,被祖父祖母逼死在大雪之中。
她的那些至亲,逼死了母亲,一句她们是野种的话,就轻易将她们赶出府邸,强占了父亲留下的财产。
姐妹俩失去了栖身之所,十三岁的姐姐一两银子被县丞强买三日,换得薄棺一副葬母,年仅十岁的她为姐姐讨公道,被衙役一脚踢下石阶。
再度的醒过来,她还是她,只是却瞬息间看透了世间的生存规则,变得异常聪慧敏智。